“不見!”昭陽正被孔明燈的事情,攪得心情煩躁,哪有心情見楚譽?


    再說了,楚譽前來,找她有什麽事,她心中清楚得很。


    若是以往,她可以做到心平氣和地去見他,但是現在,她六神都無主了,哪裏敢見楚譽?


    隻怕,見了楚譽更加的失態,更加的叫楚譽起疑心。


    侍女看她一眼,點了點頭,走到臥房的門口,對那傳話的婆子說道,“不見,就說,公主已經睡下了,若他有事的話,叫他明天來見公主!”


    楚譽是譽親王,身份高貴,但昭陽的身份也不低,是大齊國的長公主,當今皇上唯一的妹妹。當年,先皇寵在手上的明珠。


    除了正德帝,她不敢趕走以外,誰來都可以選擇不見,都可以不講理的甩臉色趕走。


    況且,昭陽是長姐,楚譽隻是弟弟。


    昭陽囂張跋扈,因此,她府上的仆人們,也是個個的跋扈高傲,府門前不得隨意停馬車,身份低的人,不準從昭陽的府門前走過。


    婆子也不例外。


    他們隻怕鬼,他們不怕人!


    “是,公主殿下。”婆子在門口應了一聲,就轉身離去了。


    可是呢,沒有過太長的時間,那婆子卻又來了。


    “公主……”站在門外,聲音忐忑著喊了一聲。


    昭陽頭疼想睡,可一閉眼,又仿佛看到了白慘慘的孔明燈升起來,和林婉音那雙流著血的,沒有眼珠子的眼睛在眼前晃前。


    晃得她心中煩躁無比。


    此時聽到婆子的聲音,昭陽更加的不耐煩了,“又怎麽回事?”


    “公主別生氣,奴婢去看看。”侍女道。


    侍女走上前,伸手一拉開門,正要嗬斥那婆子幾句,就見眼前人影子一晃,多了個不速之客,立在她的麵前。


    “本王剛才明明聽到皇姐的聲音,為何說,她睡了?你們這些做仆人的,為何要欺騙本王?嗯?”一身紫色親王服的楚譽,神情威嚴地盯著昭陽的侍女。


    昭陽侍女嚇得臉色一白,慌忙後退兩步,“譽……譽親王……”


    雖然昭陽府的仆從們,跟昭陽的脾氣一樣,個個跋扈囂張,但是,那隻是在普通人普通小官員的麵前,在楚譽的麵前,他們還沒有那個膽子敢放肆。


    楚譽,是個連正德帝都頭疼的人物。


    昭陽見了,也要皺一下眉頭的人。


    “怎麽,不讓本王進去見皇姐?誰給你的膽子?”楚譽見那侍女站著不動,說話的聲音又冷了幾分。


    “不……”


    “原來是譽弟弟?這麽晚了,譽弟弟怎麽來了?我剛才在睡覺呢,醒了要茶水喝,喝了一口淡茶後想接著睡,可被你一吵,我怕是要失眠了。”昭陽不滿的聲音,冷冷說道。


    緊接著,腳步聲從臥房中的屏風後繞出來,一身豔紅色家常衣的昭陽,緩緩朝門口走來。


    楚譽的目光,立刻“唰”地一下,掃到了她的臉上,冰寒似劍。


    昭陽迎上他的目光,心頭狂跳了一下。


    楚譽直直盯著她的雙眼,毫不客氣地說道,“譽坐馬車從宮中出來,路過皇姐的府門前,聽到守門的護衛在說,皇姐受了什麽驚嚇。”


    “……”


    “大晚上的,命人將所有的屋子,都點著燭火,還讓所有的侍衛和仆人都值起夜來不準睡覺。”


    “……”


    “譽擔心皇姐,才進來看看,並不是有意要吵著皇姐。皇姐,你被什麽嚇著了?譽能不能幫上忙趕走?”


    楚譽的臉上,神色淡淡,但那目光,直戳人的心裏,昭陽嚇得眼神亂閃,不敢看他。


    她慌忙轉過身去。


    “一些個卑賤下人亂嚼舌根的話,你也信?我哪是被嚇著了,我是氣著了!”


    “……”


    “我這府裏不是種著不少奇花異草嗎?也不知是誰粗心大意著,放了蛇進來,而且,那蛇還鑽到我的臥房裏來了。”


    “……”


    “這叫我怎麽睡得著?我一氣之下,罰全府的人不準睡覺,給我捉蛇!捉不到就一直站著!”


    “……”


    “沒想到,驚擾到了路過的譽弟弟,譽弟弟從不對姐姐關心,今天怎麽這麽關心了?我真有點兒受寵若驚了。”


    她心中想出一計,編了個謊言說道。


    楚譽並不理會她的嘲諷,淡淡說道,“其實呢,弟弟好奇皇姐府裏燈火通明,隻是個借口,弟弟大晚上來,是要告訴姐姐一件事情,是關於裴元誌的。”


    “……”


    “他臨終前,說了些事,提到了姐姐。我這做弟弟的,關心唯一的姐姐,思來想去的,決定還是告訴姐姐為好。”


    關於裴元誌的?


    裴元誌提到了她?說了什麽?


    昭陽驚得呼吸一頓。


    她,裴元誌,永安侯,哥哥安王,是一條船上的人!


    豐台縣發生的事情,太過於蹊蹺了,她不相信哥哥和裴元誌會在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反。


    昭陽想知道內幕,卻無從得知。


    這個楚譽提到裴元誌,難道……他知道了什麽?特意來威脅她?


    安王跑了之後,表麵看,昭陽還是那個昭陽,但事實上,昭陽的心境變了,變得惶惶不安了。


    之前呢,有哥哥安王在,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如今沒有了撐腰之人,她的底氣,一下子矮了不少。


    特別是在楚譽的麵前。


    心神不寧的昭陽,袖中手指微顫,她強掩著內心的不安,笑了笑,“哦,說什麽了?你不是跟他不和嗎?從小就不和,他的話你也信?真是奇怪!”


    昭陽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笑得輕鬆,走前窗子邊的椅子上坐下了,自己端了一杯水,喝起來。


    以便壓下心中的不安。


    不過呢,她至始至終不敢看楚譽的眼睛。


    楚譽明明比她小十歲,可她在楚譽的麵前,總感到自己才十八歲,楚譽二十八歲!


    她看到他就沒來由的怕。


    楚譽輕拂衣衫,依舊雲淡風輕地說道,“本來呢,我是不關心他的事的,他死與活,與我何幹?”


    “……”


    “他謀反想殺皇上反被皇上罰了,那是他咎由自取!但他在臨終前求的一件事,讓我沒法拒絕,他求我來找皇姐。”


    “……”


    “我不想來,可我怕他變成厲鬼無休止地找我,讓我心煩,隻好來了。”


    昭陽驚得身子一顫,“他要你找我,做什麽?我雖是他的表姑,可是,平時沒怎麽跟他來往,他叫你來找我,真是莫名其妙得很!”


    昭陽的眼神,閃爍不止。


    “可弟弟不覺得莫名其妙呀。”楚譽神色淡淡,“他說,要我問皇姐,林婉音是不是得罪過了皇姐,皇姐才要田永貴置林婉音於死地,上裴家去誣陷林婉音!”


    “胡說八道!”昭陽再也控製不住心中的惶恐了,忽然吼了一聲。


    楚譽盯著她的雙眼,眸光微閃。


    昭陽大口大口地吸了兩口氣,唇角在顫抖著,“田永貴隻是個卑賤的林家小廝,本宮是大齊國高貴的長公主,怎麽可能跟他認識?更不可能誣陷林婉音!”


    楚譽眯了下眼,“皇姐又怎麽知道,田永貴是林家小廝的?”


    昭陽:“……”她嚇得心跳慢了半拍,壞了,說漏嘴了?“你和那鬱文才的四女兒鬱嬌,去順天府告田永貴的事情,不是傳得滿城皆知嗎?我的侍女從大街上聽了來,告訴給我了,這也值得你懷疑?”


    “哦,原來是這樣啊……”楚譽輕笑,“不是弟弟懷疑皇姐,是裴元誌在懷疑皇姐,皇姐,可別弄錯了。”


    昭陽又驚又氣,一臉慘白。


    “好了,裴元誌臨終前的話,弟弟也帶到了。皇姐還是想想,怎麽回答裴元誌的話吧,他說,會來找皇姐問答案的。”說完,楚譽拂了下袖子,不理會昭陽的慘白臉色,轉身翩然而去。


    那個傳話的婆子,嚇得慌忙跟上前,送楚譽離開了。


    直到楚譽的腳步聲,完全的聽不見之後,昭陽的侍女才敢小聲地對昭陽說道,“公主殿下,譽親王走了。”


    而此時的昭陽,已經嚇成了一塊石頭,僵在椅子上,目光發直地望著門口處。


    被侍女搖了好幾下,她才回過神來。


    而且,脊背已汗濕,手心裏全是汗水,臉色死白無血色。


    “楚譽——”她咬牙切齒,“他一定是故意跑來嚇本宮的!該死的!”


    侍女說道,“公主,譽親王的話,可著實的奇怪呀,他為什麽說這一番話?是不是譽親王……知道了公主的事情?”


    昭陽慌得大吸著氣,對侍女說道,“明早,我們去永安侯府!”


    哥哥安王不在,她還有表哥永安侯!


    她要去問問,豐台縣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裴元誌,真的會提起林婉音的事?


    “是。”侍女答應著,重新服侍她睡下。


    隻是呢,被孔明燈驚擾的昭陽,加上楚譽的話,她嚇得更加的睡不著了。


    隻要一閉眼,昭陽就能看到,一臉是血的林婉音。


    她煩躁得索性不睡了。


    但一睜眼,她又總聽到屋中有腳步聲響著,有個男子的聲音,在遠處輕輕地喊著她,“表姑,林婉音是你害死的嗎……,是嗎……,嗎……”


    聲音帶著回音,像是從地獄裏傳來的。


    “裴元誌,滾——,滾啊——”昭陽驚嚇著嚷道,“是你默認我們除了她的,你才是原凶!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你做賊喊捉賊,你卑鄙無恥!”


    她掀開帳子跑下床來,尋找著那個聲音。


    床底下,房梁上,櫃子裏,推開窗子看外頭,卻什麽也沒有看到。


    看不到,聲音卻一直存在著。


    她兩眼驚惶無神,目光發直,身子顫抖,披頭散發,赤著腳,在繡樓上上下下狂奔著,尖叫著。


    她這副樣子,跟白天高傲美豔的長公主形象相比,差了十萬八千裏,整個兒一個瘋婆子的樣子。


    她瘋鬧著,尖叫著,害得侍女們,也跟著她尋找著根本找不到的,腳步聲與男子的說話聲。


    於是,大家跟著惶恐。


    ……


    昭陽公主繡樓前的暗處,有人輕輕一笑。


    “師兄,你這法子,可真是太絕了,那昭陽都嚇瘋了。嘻嘻……,不過,扮鬼的樣子,我喜歡。你下回找人裝鬼嚇人,還找我啊。”這是個少年的聲音。


    因為剛剛長到變聲的年紀,聲音沙啞,像破竹子裏發出的聲音。


    “跟著你師兄我,少不了你好吃的好玩的。”楚譽寵溺說道。


    “那是那是。”少年嘻嘻一笑,“反正你沒兒子,不如,將我當兒子養著?也省得你的銀子變黴了,沒人花。”


    楚譽冷笑,“下輩子再說!”


    這輩子,他會有媳婦兒子,財產隻會留給嬌嬌和嬌嬌的孩子,別人休想得到一文,賣乖討好也無用!


    “小氣!”蘆生齜牙冷笑。


    “繼續盯著昭陽,繼續扮你的鬼!另外,給本王看好塔樓裏的男人,會幫你攢錢娶媳婦的!”


    “哼!”蘆生翻了個白眼,


    楚譽這麽小氣,那鬱四小姐真是瞎了眼了,同意嫁給他!


    唉,要不要將鬱嬌認作妹妹,去拆散楚譽的婚事?


    太自以為是的男人真是欠揍呀!


    ……


    昭陽喊了一晚上的林婉音和裴元誌。


    她的神經質的叫喊聲,嚷得府裏的仆人們,個個沒有睡好,都跟著緊張著,煩躁著。


    “唉,公主是不是……瘋了?”有個年紀小的侍女,站在昭陽的繡樓下,望著二樓臥房的窗子口,搖頭歎息。


    “阿蘆,你居然敢誣陷公主,你膽子不小,你活得不耐煩了?”有年紀大些的婆子,嗬斥著小侍女。


    這個小侍女很有些手段,公主臉上的傷,太醫都沒有辦法,她居然治好了,所以沒來多少天,卻很得昭陽的信任。


    也因此,婆子也隻是訓斥她,不敢罰她。


    小侍女正是楚譽的小師弟蘆生扮的,他呢,得了楚譽的吩咐,扮鬼嚇昭陽。


    他的輕功出神入化的好,昭陽府裏的幾個暗衛,沒有一人發現得了他。


    “嬤嬤,我沒有誣陷,你看,公子的樣子,分明是的嘛。”蘆生不滿地說道,“她一直喊著床下有人,哪有人啊,又說衣櫃裏有人,也沒有嘛。”


    “……”


    “又說林婉音在找她說話……,我聽說,那個叫林婉音的女子,不是裴家少夫人嗎?都死了小半年了,哪裏還存在?她說現在找她了,莫不是……”


    蘆生眨眨眼望著嬤嬤,一臉的詭異神色。


    嬤嬤抿唇不語了,臉上依舊威嚴,心中在嘀咕著,這個蘆生,也是這麽認為的?


    公主真瘋了?


    不過呢,她是跟了昭陽多年的老人,心中即便是有了想法,表麵呢,仍要做到剛正不阿,不能被一個小小的侍女帶偏了,失了身份。


    她嗬斥著蘆生,“你不要仗著公主喜歡你,就敢胡言亂語,當心惹著了公主,公主打你板子,到時,可不要哭!”


    蘆生臉色一變,“是是是,我不敢說了,可是,明明有嘛。”


    婆子訓斥了蘆生幾句話,就走了。


    蘆生呢,繼續著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在府裏拉著人胡說一番。


    前一晚,昭陽的舉止,鬧得整府不得安寧,仆人們早已是心中怨言,此時被蘆生的話一挑撥,一琢磨,更加的相信了。


    謠言便是這樣,半真半假,三人成虎。


    隻要有人的地方,就不怕越傳越神。


    到天大亮時,整府都認為,昭陽的舉止,十分的奇怪,的確是瘋了。


    ……


    到太陽升到樹梢高時,昭陽才停歇下來,倒不是她明白,她的府裏根本沒有鬼,而是,有人跟她匯報說,永安侯在昨天晚上,被皇上除爵了。


    這如當頭一棒,將昭陽驚呆了。


    剛失了安王的庇護,又失了永安侯,這如同,一下子失了左膀和右臂。


    昭陽心頭更是一涼,她還打算去求永安侯相助呢,看來,是指望不了了。


    ……


    昭陽發瘋的消息,不知幾時,傳出了昭陽公主府,傳得整個京城都知道了。


    昭陽得知這一消息,氣得更是大叫著罵道,“本宮沒瘋,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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