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唯楓數著一遝一遝的銀票,和一張張的房契地契,數得心情歡快。


    裴興盛的心頭,卻隨著一張張銀票的翻過去,心頭不停地滴著血。


    翻過去幾十張,他感覺心頭血滴光了,快窒息了。


    偏偏呢,那林唯楓有意想氣死他,坐在他的麵前,拿算盤將銀票的數額,算了又算,數了又數。


    算盤珠子撥弄得劈裏啪啦直響,聽著,讓人心煩意亂。


    數一遍,念一聲。


    “五千兩。”


    “二萬二千兩。”


    “這張是一萬二千兩。”


    “這張多點,六萬二千兩……”


    結果,裴興盛的心頭,像被林唯楓拿刀,割了一刀又一刀。


    疼啊,心疼啊,好多銀子沒有了啊。


    賠了銀子不說,自己府裏損壞了不少財物,也沒法找人賠,隻能自認倒黴。


    一會兒回了後宅,老娘裴老夫人指不定會怎麽罵他,怎麽哭訴呢。


    若是同意林伯勇和他上殿理論,到大理寺打官司,他丟的可就不是這點銀子了,而是他的官,他會進牢裏去。


    他進了牢裏,那麽等於,裴府就徹底完了,所以,他想著,隻要他安穩的做著官,就不怕沒有翻身的機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安王遲早會來,這些人,遲早會是他的階下囚。


    數了半個時辰,林唯楓確認沒有數錯後,才將銀票和房契地契,塞到一個護衛的手裏,“拿著,回去給嬌小姐過過目。”


    嬌小姐就是鬱嬌。


    林府沒有孩子。


    林伯勇得到自由,重新回到林府後,高調宣布鬱嬌是他的義女,而且,會將鬱嬌當親女兒看待。


    這等於說,林家的東西,也全是鬱嬌的。


    護衛是梟龍衛,看到這麽多的銀票,就像看到了鬱嬌的嫁妝,護衛歡歡喜喜地收進了懷裏,替林唯楓當差保管著,“是,三爺。”


    林唯楓數完銀錢,彈了下袖子,站起身來,朝裴興盛拱了拱手,冷冷說道,“裴大人,叨擾了,告辭!”


    裴興盛想一腳踹死他,冷著臉,一言不發。


    被人拿走不少銀子,誰高興得起來?


    林唯楓又對林伯勇說道,“大哥,坐在這裏,總會想起裴家幹的陰毒之事,讓人心情不愉快,我們走吧?”


    “走!”林伯勇冷冷吐了一個字,又朝楚譽和太子說道,“老夫要離開了,王爺和太子殿下呢?”


    “當然是一起離開了,譽還想去林府看看。”楚譽微微一笑。


    “本太子今天來,是來陪譽王叔閑逛的,王叔去哪兒,本太子去哪兒。”楚旭站起身來,閑適地彈著袖子。


    像個觀戲之人,看完戲後,臉上滿是愜意的神色。


    “林將軍回府,咱家送一程。”王貴海起身,朝林伯勇拱手說道,“將軍身子不好,皇上一直擔心著呢。”


    這些人像是去狩獵了一番,滿載而歸了。


    狩獵到了獵物的人,滿臉歡喜,比如林唯楓。


    看到了精彩的狩獵,心情愉悅,比如太子,和王貴海一行人。


    於是呢,這一行人,步伐悠閑地離去了。


    “老夫不會就此罷休的!”等到楚譽林唯楓一行人,全部離開了視線,走得不見蹤影了,裴興盛惱火地大罵了一聲。


    “老爺,聽這王公公的口氣,像是,皇上已經站在林家那一邊了,咱們硬碰硬,拚不過呀!”裴安說道,那手呢,還在悄悄地揉著大腿。


    他剛才被林唯楓踹了一腳,現在還疼呢。


    裴興盛咬牙,抬腳踢飛了一張椅子。


    “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走著瞧!等安王的人馬到了,老夫定要這些人,不得好死!”


    裴興盛心中煩悶,甩著袖子,大步走出了大客廳。


    裴安歎了口氣,小心地跟上。


    安王?


    安王還不知在哪兒呢?一點兒信息也沒有傳來。


    走出客廳,裴安又叫過管事仆人,趕緊著帶人收拾收拾被砸爛的屋子。


    剛才有仆人來報,一共有十一間屋子,被林唯楓帶人給砸爛了,還不知得花多少銀錢,才能修複成原樣呢!


    府裏已經賠出不少銀錢了,還有那麽多的銀子,來修繕屋子嗎?


    裴安揉揉額頭,對管事們吩咐完事情後,追上了裴興盛的腳步。


    “老爺別煩心,誰家沒有個坎坷?”裴安安慰著裴興盛。


    主仆兩個正走著,有婆子朝二人飛快走來,還沒有到近前,就大聲說道,“老爺,老爺,老夫人請老爺到後堂去。”


    裴興盛的眉頭,更加皺起。


    不用說,老夫人一定是要對他問責了。


    府裏出了這麽大的事,老夫人不生氣才怪。


    “知道了。”裴興盛淡淡回道,朝裴老夫人住的地方,大步走去。


    裴安歎了口氣,緊步跟上。


    。


    裴府後宅。


    自從府裏,接二連三的出事,一向高傲著,不將京城其他府裏的老太太們看在眼裏的裴老夫人,也無臉見人了,一直閉門不出,誰也不見。


    因為見了外人,隻會受到諷笑與奚落。


    一輩子瞧不起他人的裴老夫人,哪裏受得了這等閑氣?


    當初,裴家人誣陷府上的少夫人林婉音婚前不貞,可最後呢,查出來是冤枉了人家林大小姐。


    雖然,京城的人們當麵不會說裴老夫人,背後,誰家沒有對裴家指指點點?


    將一個活生生的人兒,說處死就處死了,未免太血腥了。


    京城裏有大把不知檢點的女人,沒有任何一家,像裴家這般處罰。


    府上的公子裴元誌雖然年輕有為,但沒有一個人家,上前攀談親事。


    人們擔心,搞不好啊,自家的姑娘,也會被冤枉著處死。


    人們寧可將女兒低嫁,也不會嫁一個不將人命當回事的,蠻橫高門之家。


    看一件府上的大事,足以看出一戶人家的家風。


    這等處事蠻橫的家風,根本不討人喜歡,而且還十分的令人厭惡。


    林婉音的事情沒過多久,又傳出裴夫人婚前不貞的事來,而且,還是實打實的證據足。


    有奸夫道士尋上門,且婚前懷上了他人的孩子,且另奸夫不止一個。


    這下子,人們更加的瞧不起裴府了。


    明明是裴夫人自己不知檢點,裴夫人卻誣陷兒媳林大小姐不知檢點,這可真是不要臉中的不要臉啊!


    天下第一厚顏無恥之人。


    但裴夫人被裴興盛處死了,人們找不到取笑的人,便將矛頭對上了裴老夫人。


    裴老夫人哪裏還敢出門?


    後來,又鬧出孫子裴元誌不是裴家子,兒子又被除爵削官的事來。


    她氣得心口疼,一下子病倒了,睡了好些天。


    今天早上,才剛剛好轉一些,哪想到,又聽仆人們在說,林伯勇沒死!


    這可實實在在地嚇著她了。


    林伯勇的寶貝女兒沒了,林伯勇如今又沒死,還能放過裴府?


    果不其然,林伯勇慫恿著他的二愣子弟弟,京城第一紈絝林唯楓,將這裴府給砸了。


    砸了不說,反而還叫裴府賠償林伯勇失了女兒的損失費。


    當仆人們將那些銀票的數字,和房契地契的數字報與她聽時,她又心疼又著急,吐了一口血,倒地上去了,半天才緩過氣來。


    養了幾天的身子,今天又不行了。


    感覺自己快要被氣死了。


    她這裴府,究竟是走了什麽黴運,怎麽接二連三的出事?


    “老夫人,您別生氣了,老爺會有辦法度過難關的。”大丫頭拿手給她輕輕拍著後背,順著氣,安慰著她。


    “我怎麽能不生氣?”裴老夫人怒,繼而又冷笑一聲,“人人都說,林伯勇是個憨厚老實之人,什麽呀?分明是一隻老狐狸!”


    “……”


    “不就是死了一個女兒麽,至於將我裴府趕盡殺絕麽?”


    “……”


    “再說了,又不是我們家故意要害死他女兒的!他管教不好他府上的小廝,小廝誣陷了他女兒,關我們家什麽事?”


    丫頭看了裴老夫人一眼,不接話。


    林婉音的死因,早已傳遍大街小巷了。


    隻有裴家的幾個主子,從不承認他們故意害死了林婉音,這京城裏,誰不說裴家主子們手段血腥,蠻橫不講理?


    裴老夫人剛才的話,分明是在狡辯。


    “不就是死了一個女兒麽”,這種話也會說出來?這分明是不將林大小姐當人看,當個物件看呢!


    林家不氣才怪。


    但丫頭隻是個仆人,心中有不滿,也是不會說的。


    裴老夫人嘀咕了一陣,外頭,有仆人傳話,“老夫人,老爺來了。”


    “請老爺進來。”裴老夫人勉強著支撐著身子,扶著床靠坐起來。


    丫頭往她身後塞了個大靠枕,走到門口打簾子去了。


    裴興盛走了進來。


    丫頭擺上茶碗,朝他福了福,出了屋子,將門關了。


    仆人們知道,裴家的兩個主子,一定要說大事,她們還是避開為好。


    “那林家兄弟,走了?”裴老夫人沉著臉,問著兒子裴興盛。


    裴興盛走到床前,抿了下唇,往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了,“娘不必擔心,兒子有辦法度過難關。”


    “你有什麽辦法?說說看!”裴老夫人神色不驚,冷冷問道。


    她是經過了大風浪的人,她能聯合宮中的裴太妃,將三房的死丫頭裴櫻,殺人於無形之中,還怕其他事和人嗎?


    京城中,超一品誥命夫人,除了李太師的夫人,便是她。


    她什麽事情,沒有經曆過?


    那個裴櫻,也不知使了什麽障眼法,將先帝迷得神魂顛倒,不理裴太妃,專寵裴櫻,還給裴櫻封了後。


    害得他們大房,總是低著三房一頭。


    族裏祭祖,也是請三房的人坐在首座,他們長房嫡支,反而坐在次座。


    真正叫人可恨。


    “安王遲早會攻入京城,我這裏做些配合他的準備。”裴興盛說道。


    “不行,我等不了!”裴老夫人冷笑,“安王現在,一點兒信息也沒有,誰知他會在幾時起事?要是拖拉到幾年後,我和你,還有裴家其他房,早就被林伯勇收拾死了。”


    裴興盛也想到了這一點,可是,他目前也想不出什麽辦法來。


    “皇上也站在林家那一邊呢,剛才還派了王公公跟著林家兄弟。兒子這裏,一時沒有應對之策。”


    “我有一計!”裴老夫人的雙眸中,漸漸地透出寒光來。


    裴興盛忙問,“娘,你有什麽好辦法?”


    “有時候,婦人之手,反而比男子之手,更會殺人。”裴老夫人笑得森然,“昭陽公主莫名而死,安王被迫出逃,宮裏的裴太妃,會甘心退於冷宮枯坐佛堂麽?”


    裴興盛眸光一亮,“娘的意思是,請裴太妃出手?”


    “對,沒錯!林伯勇一直被昭陽困在昭陽府裏。而且呢,林伯勇的義女鬱嬌,又協助皇上,趕走了安王。你說,這其中,沒有一點故事嗎?”


    裴興盛眯著眼,“兒子早就想到了,一定是鬱嬌,早就知道了昭陽關著林伯勇的消息。”


    “……”


    “當麵向昭陽要人,要不到,而且昭陽也不會承認自己囚禁了林伯勇,鬱嬌就使計逼瘋了昭陽,殺了昭陽。”


    “……”


    “不僅如此,她又慫恿著皇上逼得安王逃走,事情的真相,一定是這樣的。”


    “……”


    裴老夫人冷笑,“那個小妮子,上回來裴府,將府裏搞得雞飛狗跳,我就看出來了,那不是個善類,哼,果不其然——”


    “……”


    “我要進宮一趟,找一下裴太妃,借太妃之手,殺了林家父女!安王兄妹出事,裴太妃,不會坐視不管兒女之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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