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裏的人,除了玉衡和楚譽神色平靜,鬱嬌和長寧還有蘆生微微詫異了一會兒,馬上明白了原因,其他人,一個個的麵麵相覷,出了什麽事?


    為什麽僅僅因為一封信,就讓正德帝神色大變?一臉的憤怒?


    連鬱嬌和長寧,也是驚訝不已。


    最為驚訝的,當然是鬱文才了。


    門口兩個宮衛衝進來,要帶走他時,驚惶的鬱文才馬上嚷道,“皇上,臣犯了何罪?為什麽要抓臣?”


    “你自己看看!”正德帝陰沉著臉,將那封密函,扔下了龍案,又朝宮衛喝道,“鬆開他,讓他知道自己犯了何罪!”


    兩個宮衛馬上鬆開鬱文才,閃身讓開。


    鬱文才心頭亂跳,慌忙撿起那封密函,打開來看。


    隻見上麵寫的是,他私通安王,之所以私扣了戶部的錢糧,是因為,安王缺錢缺糧,他發的私財,全是為了安王的“大業”!


    安王給的好處是,大業成功之後,就封鬱文才為文昌郡王。


    並賜封地三個郡。


    信,是安王的筆跡,而且有安王的印章在上麵。


    安王如今叛逃在外,朝中的臣子們,個個都在同安王及裴太妃撇開關係,就怕正德帝懷疑上自己,同安王有著勾結,判個叛黨之罪。


    如今,這封密函是安王的口吻寫的,還說感謝他的錢糧,這分明是想害死他。


    他根本就沒有同安王來往!


    誰在害他?


    “私通安王,還說沒罪?你想做什麽?謀反嗎?哼!”正德帝冷笑。


    “不!皇上,這是誣陷!”鬱文才嚇得跪倒在地,慘白著臉,大聲叫嚷起來,“臣沒有,臣沒有同安王來往過!”


    “……”


    “皇上啊,臣為官二十五年,為相十五載,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皇上的事情!”


    “……”


    “臣怎可能到了末了,卻去背叛?做著糊塗之事?皇上,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啊,皇上——,您想想過去臣和皇上之間的交情就明白了啊,臣不是那種人!”


    他沒有那麽糊塗,去跟安王勾結,正德帝太過於狡猾,他哪裏有那個膽子去勾結安王?


    交情?


    長寧聽到這個字眼,心中冷笑一聲。


    是啊,他們君臣二人,的確是交情不淺呢!


    當時,誰都不敢娶她,一個小小的秀才鬱文才卻敢娶她,她以為是遇上了真愛,感動得親手做起了嫁衣,哪想到——


    哪想到他是想來個共妻!


    將她送給正德帝,好謀官職。


    她是平南王的女兒時,正德帝忌憚平南王,從不敢闖平南王府去見她。


    可她成了鬱文才的妻子後,正德帝就不懼怕其他了,進鬱府來去自如了。半夜三更闖入她的閨房,那是空常便飯,為了名聲,她嚷都不敢嚷。


    要不是幾個女護衛以死相護,她早被正德帝玷汙了清白。


    當然,後來也沒有逃過正德帝和鬱文才的算計。


    若不是被玉衡撿了個便宜……


    想到這裏,長寧看著眼前的鬱文才,就覺得惡心不已。


    這世上,居然有這等賣妻求榮的男人!


    正德帝冷笑,“是不是冤枉你,到了大理寺,朕親自審問,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會一清二楚,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鬱愛卿該明白這個道理。本朝的大理寺,還沒有出過一例冤假錯案吧?”


    說著,神色意味深長看著鬱文才。


    鬱文才迎上正德帝的眼神,心中一下子恍然大悟了。


    正德帝,這是想變相的護他?


    是因為有玉衡在場?正德帝不好太得罪玉衡,才換了種法子護他?


    “皇上,臣身正不怕影子斜!願接受調查!”鬱文才想到自己,多年來為正德帝的付出,心中的懼怕,馬上消失了,臉上是一副臨危不懼的神情。


    “帶下去!”正德帝朝那兩個宮衛揮揮手。


    兩人大步上前,將鬱文才拖了下去。


    長寧的目光淡淡瞥去一眼,又馬上看向正首,“皇上,鬱文才為了私利,謀殺嫡子,私通叛黨,這樣一個不忠不義的男人,皇上還要強塞給長寧為夫嗎?”


    “依本宮看,他不僅不配為人夫,還不配活著!活著,隻會給皇上的基業帶來危害!”李皇後淡淡開口。


    “娘娘說的沒錯,老臣附議!”李太師當先讚同。


    “皇上,兒臣也附議。”太子也說道。


    “臣弟附議!”這回說話是楚譽。


    這幾個身份最高貴的人開了口,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起來。


    “皇上,臣等讚同長寧郡主休夫!”


    一個個聲音朗朗,氣得正德帝,臉色越來越鐵青。


    一屋子的人,全都讚同,正德帝還怎麽反對?


    再說了,鬱文才一個有罪之人,還強塞給長寧為夫的話,天下的百姓就會笑話他了。


    口口聲聲說要清除叛黨安王,卻護著叛黨的同夥,這不是自打自臉?


    正德帝的目光,在長寧的臉上,停了很長一會兒時間,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個字來。


    “準——”


    “臣婦謝主龍恩,吾皇聖明。”長寧俯身,朝正德帝屈膝行了一禮,唇角,揚了抹諷笑。


    正德帝,你把控我長寧一生,今天,我終於將那個渣人甩了!


    我如今有兒有女,有女婿,你還能奈我何?


    “平身吧,朕剛才不同意,是怕你隻是一時衝動的要休夫,過後會後悔,如今鬱文才犯了事,還真不能強行讓你們在一起了。”正德帝朝長寧虛虛抬了下手,十分“聖明”地說道,“朕是擔心你的將來呀,平南王叔又不在世了……”


    長寧將他的話聽在耳內,心中更加嘲諷了,“臣婦謝皇上關心,臣婦如今有兒有女,不擔心將來。”


    李皇後最是喜歡跟正德帝唱反調的人,眼見正德帝氣得臉色鐵青著,還不得不同意長寧的請求,她又開始側麵地譏諷正德帝起來。


    她拉著長寧的手,感歎起來,“長寧啊,你進宮時,一直擔心著皇上不批你的請求,我說,你不必擔心,皇上是聖明之人,一定會批的。看,皇上不是同意了?恭喜恭喜呀,你如今又是自由之身了,大把好男兒讓你選呢。”


    “多謝皇後娘娘關愛。”長寧微笑。


    李皇後一賀喜,屋中的臣子們,也紛紛走到長寧的麵前來賀喜。


    普通女人休夫或是和離,人生的將來,多多少少會過得不如意。


    中年婦人休夫,再嫁到好人家,比較難。


    哪怕過去的男人是個渣夫,人們總會用別樣的眼光看單身的婦人,將男人的渣,全怪在女人身上。比如,是女人不賢惠,才害得男人變壞等等。


    可長寧不同,誰敢說她?


    她要什麽有什麽。


    大把的金錢,永世花不完,手頭上還有封地。


    並且,當年一直騷擾她的正德帝,已經斷了腿了,再沒法騷擾她了。


    京城過得不如意了,她還可以去封地當個城主。


    她這種身份的人,是不愁嫁不出去的。


    麵對臣子們的恭賀,長寧微笑著一一道謝。


    玉衡也禮貌性地,朝長寧抱拳一禮,“恭喜郡主。”眼神溫柔。


    長寧不理他,清冷的眼神直接飄過,心中冷笑,這廝會不會光明正大的爬她的院牆?


    再爬她的床?


    待她出宮回府後,一定要培養大量的護衛守護,誰敢爬牆,一律打斷腿!


    長寧的眼神,帶著冷意。


    玉衡,“……”


    但長寧的眼神不管是冷意也好,是漠視也好,在正德帝看來,分明是長寧和玉衡之間的,赤果果的眉目傳情。


    他想起了當年,當年的長寧是含情脈脈看玉衡,玉衡則是傲然的將頭側過。


    十五年後,這二人來了個反轉!


    可見,他們二人的“不喜歡”,分明是喜歡!


    豈有此理!


    敢在他麵前眉目傳情?


    “都散了吧!”正德帝忽然冷聲開口,他怕再看到這二人眼神來眼神去的,會氣得倒地絕氣。


    他絕對不能被氣死!


    “正德帝陛下請稍等。”玉衡忽然開口,牽著蘆生的手,朝前走上兩步,“借著今天貴國的眾大人們在場,本王想讓在場的眾位,給本王做個見證。”


    蘆生詫異地偏頭看他。


    長寧的眸光微閃,玉衡說話算話了?


    鬱嬌和楚譽對視一眼,心領神會的相互莞爾一笑。


    玉衡手握重兵,富可敵國,哪國的人都不敢小覷他,其他邦國之間,爭來鬥去,北蒼國則一直是中立,跟誰也不產生矛盾,由此一來,誰都想討好他,拉攏他。


    屋中的臣子們見他有求於他們,馬上笑道,“衡王殿下請說。”


    正德帝也眯了下眼,沒什麽表情地說道,“衡王殿下有何事求朕?”


    “本王想收這孩子為義子,取名玉笙。”玉衡道,又朝鬱嬌點了點頭,“另外,收廣平縣君為義女,取名玉嬌。請正德帝陛下和眾位大人們做個見證,本王感激不盡。”


    奸人!


    正德帝心中跳出兩個字!


    他當麵不敢罵,心中不停地罵著。


    什麽義子義女?


    這就是玉衡的兒女!


    好麽,當著他的麵,炫耀他有美妻嬌兒嬌女?


    而他不得皇後喜歡不說,還是個斷腿之人?


    豈有此理!


    “陛下久久不回答,是不同意本王收這一對孩子?”玉衡微蹙眉尖問著正德帝。


    正德帝鐵青著臉,口內牙齒磨呀磨,他能不同意嗎?


    玉衡的三十萬大軍,就在齊國的東北部擺著呢,東北那兒是片大草原,兩國的界限,隻是一條十來丈寬的淺淺的河。


    玉衡手一揮,那三十萬大軍,隨時可以踏入齊國。


    他要是不同意,玉衡一定惱恨他。


    他不能跟玉衡當麵起衝突!


    他隻能借刀殺人!


    “我們皇上心地最仁慈,一定會同意的,衡王殿下不必擔心。”李皇後笑意淺淺說道,又看向上首,“皇上……”


    王貴海偷偷瞄一眼正德帝,又看向笑得春風得意的李皇後,心說,皇後娘娘哎,你再落井下石的話,皇上就得氣吐血了。


    正德帝袖中的手指,狠狠地握了握,半晌,才擠出一絲溫和的笑容來,說道,“朕怎麽會反對呢?衡王殿下收養他們,可是他們的福氣啊。”


    “如此,本王多謝陛下了。”玉衡頷首一禮,又對鬱嬌和蘆生道,“還不快向正德帝陛下謝恩?”


    蘆生看向鬱嬌,鬱嬌點了點頭,兩人一起走上前,俯身謝恩,“多謝皇上成全。”


    “哈哈哈。”李太師笑了起來,朝玉衡拱手行禮,“恭喜衡王,賀喜衡王,中年得一雙玉般的兒女,可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呀。”


    “多謝太師見證。”玉衡還禮。


    其他臣子們,也紛紛前來賀喜。


    一屋子,笑聲不斷。


    正德帝氣得咬牙,當他是死人了?


    他袖子一甩,“都散了吧,王貴海,移駕——”


    王貴海慌忙走上前,“是,皇上。”揮手叫過六福喊來兩個大個子的太監,連椅子將正德帝抬起來,往禦書房外走去。


    “恭送皇上。”一眾人紛紛閃道送行。


    送送送,這是巴不得他死吧?


    都等著,朕會一個個來收拾!


    正德帝咬牙切齒。


    大約是氣得太狠了,太監們剛剛將他抬出禦書房,才走下台階,隻聽“噗——”


    正德帝吐了一口血。


    氣的。


    ------題外話------


    鬱嬌下章起,更名為玉嬌。


    蘆生為玉笙。


    大家會不會感到不習慣?


    不習慣的話,冒泡留言一下啊~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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