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婆子慌忙扶起她,“大小姐,節哀吧。”婆子是鬱家的人,熟悉鬱家的一切,當下,忙勸起了鬱欣月,細聲地安慰著。


    僅僅才一天,鬱家就來了個天翻地覆的變化,由天上跌落到了塵埃。


    鬱府成了蘇府。


    此時的鬱欣月,慘白著臉,兩眼無神,這打擊對她一定很大吧?


    錦夫人自持有鬱文才寵著,娘家的嫡姐又是永安侯夫人,父兄二人當了多年的太醫,娘家人脈極廣,加上自己的兒女又生了一堆,人人都說她,是一個旺夫的女人。


    錦夫人以為自己的風頭,能踩下死了父母的長寧郡主,二十多年來,從不將長寧母女放在眼裏。


    欺負了又欺負。


    她的兒女們,也一個比一個傲慢囂張,肆意排擠著四小姐鬱嬌。


    如今,長寧忽然醒悟,清算舊帳,怎會不報複回去?


    長寧是誰?


    平南王的女兒!


    她有的不僅僅是地位,還有睿智。


    當年,長寧不跟錦夫人爭,不是怕錦夫人,而是不屑去爭。


    一個是高高在上的,連皇後也不敢小瞧的長寧郡主,一個是冷府不受人待見的庶女。


    這懸殊太大,長寧故意去排擠冷氏,那太屈尊自己了,是掉了身份。


    錦夫人卻以為自己比長寧厲害,結果,吃了大虧,縱容兒女們跟長寧鬧的結果是,反被長寧趕出鬱府。


    鬱府沒有了,鬱欣月在這三皇子府上,日子更是難過了吧?


    婆子替鬱欣月焦急起來。


    “我沒事,小小的打擊而已。”鬱欣月咬了咬牙,強打起精神來,坐到了椅上。


    伸手接過婆子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壓了壓驚。


    她目光微凝,想著婆子打聽到的事情,心中煩躁不安。父親的屍首被人隨意丟棄到城外去了,這是牆倒眾人推了?


    連幾個小小的衙役,也敢來欺負他們家了?


    衙役的話,分明是沒將她父親當回事,當個暴斃的叫花子一樣扔了?


    鬱欣月心頭一陣陣發涼。


    父親在世時,三皇子已經不將她放在眼裏。


    父親現在沒了,家也沒了,她在三皇子的眼裏,還是個人物嗎?


    她會連個九品的奉儀,也不如!


    皇家的媳婦,要是沒有了娘家做後盾,跟一個宮女有什麽區別?


    院子中,漸漸傳來一陣佩環聲響,和幾個年輕女子的輕笑聲。


    婆子抬頭,隻見三皇子後宅中其他三個女人,穿紅著綠,打扮妖豔一起走來了,各自帶著自己的侍女,說說笑笑著,好不熱鬧。


    “娘娘,是宋良媛她們。”婆子小聲說道。


    “我已經看到了。”鬱欣月冷冷一笑。


    她們是三皇子新收的美人,又年輕,嘴兒又甜,很得寵。


    這幾個賤人,一定是來看她笑話的!


    沒一會兒,三個寵妾走進了正屋。


    “側妃娘娘,我們是來看你的,聽說你家出事了,你還好吧?有什麽要幫忙的地方,你盡管跟我們說。三殿下說了,我們可以隨時出府呢。”


    隨時出府?


    聽到這個待遇,鬱欣月隻覺得臉兒被人狠狠地扇了一下。


    這三個品階低的美妾都能隨時出府,她一個側妃,卻不能隨意出府,這當真可笑。


    “多謝你們的好意,我暫時不需要幫忙。”鬱欣月雖然厭惡她們,卻也不敢得罪她們,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笑。


    一個尖下巴的粉衣美妾,忽然歎了一聲,說道,“側妃娘娘,你也別太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節哀呀。”


    另一個紫衣圓臉的美人則說道,“不節哀還能怎樣?丞相自盡而亡,鬱家老夫人也沒了。也幸虧側妃娘娘堅強,換著我呀,家裏同時去了兩個人,我早驚得六神無主,不知無何是好了。”


    鬱欣月大吃一驚,老夫人也沒有了?


    她得到的消息,明明說,老夫人被楚譽送進了順天府,怎麽才半天的時間,就沒了?誣陷長寧也不至於被處死呀?


    “你說的,什麽意思?我祖母一早不是好好的嗎?怎麽會忽然沒了?”鬱欣月盯著那紫衣美人,冷冷問道。


    那紫衣美人眨眨眼,“呀,側妃娘娘,原來你還不知道你們老夫人的事呀?唉,這真是冤家路窄呀,兩個老太太打架,你們府上的老夫人力氣小了些,被牢裏另一個老夫人一拳揍倒在地,頭撞得太厲害,死了。”


    “打架?跟誰打架?為什麽會打起來?”鬱欣月聲音冷厲,冷冷盯著那紫衣美人。


    紫衣美人揚了揚唇角,“側妃娘娘,你這麽凶狠做什麽?那打人的老太太,跟我又沒有關係。”


    “那你快說,那是什麽人?”


    “林府二房的老夫人呀,毒殺林二老太爺,不是之前被關在牢裏嗎?今天呀,你們府上的老夫人和她關在一處。”


    “……”


    “哪想到,那林二老太太早先年時,跟你們府上老夫人是死對頭,這仇人一見了麵,當然就紅了眼咯,馬上就吵開了。後來發展成打鬥,鬱老夫人打輸了唄。”


    怎麽會這樣?


    怎麽這麽倒黴?


    鬱欣月當然知道,兩個老夫人之間的小恩怨了。


    林家二房的老夫人,出生於市井小戶之家,忽然一日嫁入高門,一下子膨脹暴發了,傲慢起來。


    鬱家老夫人,年輕時,是秀才娘子,也是半道上富起來的。


    兩人都是好強要麵子之人,見了麵就互相譏諷。


    如今又關在一個牢房裏,一定也會吵了,吵著吵著當然會動起手來。


    被喊著是宋良媛的美妾,蹙著眉尖說道,“側妃娘娘,你家老夫人還被停屍在順天府牢房的後門處呢,要不要妾身找人去收斂一下?大熱天的,一直那樣可不好。”


    替她家斂屍?


    將來,她還有臉在這三皇子的府裏行走?


    昔日堂堂的丞相府大千金,家門一敗,無用到找人替自家老夫人收屍?


    她會的顏麵會被人踩在地上,一輩子也撿不起來。


    “不必了,我家裏有人呢。不勞宋良媛操心了。”鬱欣月拒絕了。


    “也是呀,鬱家人多,有錢,這點小事,不會辦得差的。”宋良媛譏諷一笑。


    鬱欣月氣得臉都白了。


    人多?


    怎麽會多?人都跑了!


    仆人們見主家出事,全都跑了!


    三個美妾見嘲諷得差不多了,又說笑著離開了。


    等她們的腳步聲聽不到了,鬱欣月怒得砸了一隻茶碗,“賤人,敢嘲諷我?”


    “大小姐,事不宜遲,得去順天府去看看。”婆子說道,“可別出現老爺那樣的事。”


    “還是你去,找到後,運到城外家廟裏去。”鬱欣月說道。


    “是。”


    不過,婆子去得仍是遲了,衙役說,候了半天,沒有一個鬱府的人前來,剛剛被運往城外去了。


    至於送到哪裏,也是沒有一人知道。


    想來,又是一處亂葬崗了。


    婆子回去後,向鬱欣月回複了情況,鬱欣月眼皮一翻,徹底氣倒了。


    ……


    轉眼到了黃昏。


    坤寧宮,後花園。


    長寧和李皇後,在花園的另一處說著閑話。


    玉嬌在一座小亭子裏,閑坐賞晚香玉。


    霜月向玉嬌,匯報著鬱家其他人的情況。


    “丞相在牢裏自盡了,不過,據赤焰得到的情報說,不一定是自盡,是被人先掐死的,再做了個自盡的假相。”


    玉嬌點了點頭,“衡王派人悄悄進過乾寧宮,一定是散出了什麽話來,讓皇上起了殺意。”


    想不到,表麵溫潤的玉衡,辦起事來,雷厲風行,說殺鬱文才,絲毫不手軟。


    一天的時間,都不給鬱文才多活。


    也算是替長寧,出了口惡氣了吧?


    “還有鬱老夫人也死了,被林二老夫人打死的,她倆半斤八兩的性子,一見麵就打了起來。不過,林二老夫人也活不了,打人至死,判了秋後斬。”


    玉嬌冷笑,“兩個暴發戶老太太,互相瞧不起對方唄,不打才怪。”


    接著,霜月又說了鬱家小姐們和姨娘們的去向,說了仆人的去向。


    “主子讓人趕工做牌匾去了,不出三天,新的牌匾就會掛上。按著郡主的意思,寫的是蘇宅。”霜月又道。


    玉嬌笑道,“這回呀,我娘總算揚眉吐氣了,收回了自己的宅子。”


    前方有宮女們提著燈籠而來,到了近前,朝玉嬌施了一禮,笑道,“玉小姐,皇後娘娘派奴婢來請玉小姐,宮宴的時間到了。”


    鬱嬌已被玉衡由為義女,將姓氏也改了,如今姓玉。


    消息傳開後,所有人都喊她玉小姐。


    鬱和玉,音相同,意義卻是截然不同。


    長寧的意思是,讓兒女們從此跟鬱文才,一刀兩斷!


    雖然她心中仍是惱恨玉衡,卻不反對兒女們冠上新的姓氏。


    “多謝姑姑提醒,我這就去。”玉嬌微微一笑。


    宮女轉身,提燈籠在前方帶路,玉嬌和霜月在後麵跟隨。


    想到宮宴一事,霜月不禁擔心起來,小聲說道,“聽主子說,皇上跟衡王,從年輕時起,就互相不喜歡,皇上會不會在宮宴上,暗算衡王?”


    玉嬌卻笑著搖搖頭,“不會,皇上沒有那個膽子,敢在這個時候下手。”


    “為什麽?”


    “因為,他會以為,衡王會在這一天做好了準備,而他會白忙一場,要是出了差子,反被衡王懷疑起來,惹怒衡王!”


    “……”


    “即便是他不喜歡衡王,也不會同衡王當麵撕破臉,他還要利用衡王牽製叛逃的安王!”


    “……”


    “今天他宴請衡王,卻算計衡王,就算查出證據是他人下的手,北蒼國的使者,就不會懷疑他?”


    霜月目光一亮,笑道,“是呀,皇上疑心病重著呢!他畏首畏尾的行事做風,是不敢動手的。”


    “所以,一會兒去赴宴,開心的吃就是了。”


    事情上,也正如玉嬌說的那樣,晚上給北蒼國使者們安排的洗塵宴,從頭到晚,一直是平靜無波。


    唯一引起眾人驚訝的,議論不停地,是長寧。


    四十歲出頭的長寧,端莊溫婉,美貌一如當年,和十五年大公主滿月宴時見到的樣子,並沒有太多的變化。


    另外,人們驚訝於她的一個決定,休夫!


    二十五年前,她敢愛敢做的下嫁。


    二十五年後,她不愛時,義無反顧地休夫!


    ……


    齊國的京城,由於玉衡的到來,攪亂了十來年的平靜。


    但也隻是輿論上的不平靜,議論長寧和鬱文才而已,不是朝政的動蕩。


    而遠在千裏外的北蒼國都城,卻平靜無波,


    玉衡走後,朝中臣子們按步就班的上朝辦差。


    沒人敢偷懶,更沒人敢造反。


    那是因為,玉衡雖然不在,卻有一批影衛,散在都城裏,時刻監督著都城中的情況,再加上,朝臣們大多是他的親信。


    他即便是出門一年,北蒼國的朝廷,也不會出什麽動蕩。


    北蒼國朝廷中,身份最顯赫的,除了實際掌權的皇叔玉衡外,還有一位是國師墨離。


    國師墨離,沒人知道他具體多大的年紀,也不知道他是哪國人。


    更沒人知道,他長什麽樣。


    他常年穿一身墨袍,臉上,戴著半截銀質麵具,遮著眉眼部分。


    他不苟言笑,卻也不亂發脾氣。


    如果說,玉衡是雪山峰上的白雪,他便是那幽穀之蘭。


    冷傲,神秘。


    他是被玉衡的哥哥,也就是北蒼國先帝,於二十五年前,從齊國的大江邊,撿到的一個年輕人。


    當時,玉衡哥哥問他叫什麽,為何落水,他是一臉的茫然。


    最後,眾人得出結果,他因落水,水嗆了大腦,失憶了。


    他自己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墨離,大家就叫他墨離了。


    因為他精通五行八卦,更精通天文地理,會推算何時有大風,何時有大雨。


    被玉衡的哥哥封為國師,享受王的待遇。


    此時,他正坐在國師府裏,對身邊一個影衛冷冷說道,“左青玄的動作太慢了,齊國京城,為什麽還沒有亂?”


    ------題外話------


    新人物,閃亮登場。


    其實也不算新啦,之前有反複提到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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