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對金花印象深刻,初時見麵時,他就被金花的力氣折服了,後來他一直偷偷地觀察她,想知道她是怎麽練出這樣的力氣的。盯了許久,秦三並沒有盯出什麽,倒是發現金花老實沉穩,是個難得的好姑娘,養在家裏也不怕跑。他隱約記得自己的家人,好像是父親沒了,娘親整天哭,後來娘親不哭了。有一天,娘親抱著他坐了很長時間的牛車,等他醒來時就在陌生的巷子裏,那是一家大戶人家的後門,他聽到裏麵有狗叫,一時害怕就跑到前麵熱鬧的街上。


    那是一條熱鬧又陌生的街,裏麵有喝斥他的壞人,也有給他東西吃的好人,他成了街上了一員,別人都叫他小乞丐。行乞的這些年裏,有人照顧過他,有人欺負過他,他還遇過人販子。他不得不豎著耳朵隨時保持警惕,也是這份警惕後來幫了他不少。


    當乞丐的日子並不好過,正好他在街上發現了一群進城探消息的山匪,他便偷偷跟著他們上了山,求他們留下了他。盡管在山上的日子還不好過,不過比起在街上行乞還是有保障的多,還有像程大山這樣本性純良的肯照顧他。他本來並不打算說媳婦,就怕她們哪天拿了他的錢帶著孩子跑了,可是他不怕金花跑,金花肯定不會跑的。


    孫氏在得到珠花的回複後,又把問金花意思的任務交給了珠花。珠花身負重任,飛快地跑回了西廂,到了門口,她整理了一下衣服,邁著小步走了進去。王嬤嬤看著她進去,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略帶滿意地點頭。兩年多學下來,珠花一舉一動與大家閨秀並無不同,到底是從小學起,跟金花這樣行事風格已經定型的人學起來要快。


    當然,這完全是因為王嬤嬤沒看過珠花離開她視線時的樣子。等王嬤嬤一不在,珠花就翹著二郎腿斜靠在榻上,偷吃點心時為防留下碎末她都是整塊塞嘴裏,茶水也是大口喝著,這樣還能減少在王嬤嬤麵前喝水的次數。她的丫頭秋初現在主要負責幫她望風,每次王嬤嬤一過來,她就把一個帶著鈴鐺的繡球往屋內一扔,王嬤嬤一直都沒發現,偶爾瞥見珠花撿繡球,還以為她失手把繡球掉地上的緣故。


    珠花回來的時間已經接近傍晚,王嬤嬤又盯了一會兒就回去了。珠花撲在荷包上的眼睛往上一抬,確定王嬤嬤走遠了,沒多幾針的荷包就被她扔開了。


    “大姐~”她朝金花勾勾手指。


    “你們又聊什麽,神神秘秘的。”銀花抬頭問,她都發現兩人私聊好多回了,什麽事是她不能知道的。


    “放心,你很快就知道了。”珠花說完,就拉著走近的金花去了她的房間,確定四下無人後,她問道:“姐,娘想把你說給秦三哥,讓我來問你的意思,你同意不?”


    “秦三?”金花有點不自然地扯了一下帕子,“嘶”地一聲把帕子扯碎了。


    兩人同時一愣,珠花輕咳一聲,假裝什麽也沒有發現,說:“你要是不同意也沒事,跟我還有什麽話不能說的。不過秦三哥符合你的所有要求,以後呀……”


    “那就行吧。”金花打斷了珠花正要開始的利弊分析,歪頭看了一眼天空,也不管珠花的表情快步回屋了。


    珠花合上微張的嘴,困惑地皺了一下眉,她姐這是害羞了呢還是害羞了呢?感覺好難懂~


    於是在晚飯之前,孫氏收到了珠花的回複,對這辦事效率,孫氏非常的滿意,她暗想,這小女兒小時候不顯長大了是越來越像她了。不久,秦三收到了孫氏的傳信。


    “一切按規矩來。”


    短短六個字,秦三馬上懂得裏麵的意思,這事成了,這也太快了,快到他不敢相信。在他愣了許久後,馬上托了官媒上門,等到他下一個休沐日的時候,雙方已經過了合好了八字,並挑了這日作為他訂親的日子。他下聘添的東西還是他早上悄悄來程府,從他放在程府的東西裏挑出來的。


    訂親要用大雁,這臨時他也沒處弄大雁去,幸好官媒有經驗,不管是真的大雁還是木雕的大雁,她都能幫著采買,其他習俗要用的東西也都是她幫著置辦齊的,秦三也就是休沐那天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再在定親禮上加上一匣子珠寶,這禮就算全了。他同營的人還納悶怎麽這小子一大早就回了城,等到隔天他們才聽說他和程家大小姐訂親的事。


    長安城中訂親不辦酒,就是兩家人正式坐下來到女方家吃一頓午飯,秦三家就他一個,過來吃飯就跟他來吃便飯似的。孫氏和三姐妹認識秦三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見他一臉傻笑,就知道他對這親事很滿意,孫氏這才放了心。其他都是虛的,沒有什麽比男人心疼更重要。


    吃完飯後,新泰山程大山總覺得有什麽事,可是他就是想不起來。不過他對斷片這事是很有經驗了,想不起來也隻是隨它去,程大山暗歎一口氣,意有所指的拍拍秦三的肩膀。


    “以後呀,好好過日子。”


    秦三當即臉都嚇僵了,他唯一慶幸的是那天話沒有說得太滿也沒有做什麽,不然就把嶽父嶽母都得罪了。為防程大山跟他算賬,秦三很是戰戰兢兢地過了一段日子。


    訂親後,秦三休沐的日子都要跑程家跑一趟,時不時的還會送點小東西給金花。金花不拘收到什麽,回禮都是自己親手做的鞋襪。珠花每次看到她做鞋子就感覺被喂了一嘴的狗糧,她現在才八歲,估計再過個十年,她也能發發狗糧了。為了來往方便,也為了未來,秦三有意在程府附近找房子,後來還真在程府後方巷子裏找到一間二進的宅子,從程府角門過去大約要走一刻鍾,算是很近了。孫氏知道這事後,對這門親事就更滿意。


    聽說兩家訂親,嚴夫人還納悶一下,孫氏這動作實在太快,前頭剛回了穆校尉的事,後頭就定了秦校尉。怕嚴夫人心裏有疙瘩,孫氏趁兩人碰麵時便把事給說開了。


    “……本來我還沒想到那孩子,後來想想,不成親的,還是校尉,那老程手底下應該也有。這不,一挑就挑中了秦三,畢竟他在我家老程手底下做事,將來有什麽事,我們還能管著。”


    嚴夫人的夫君就曾是她父親手下,聽孫氏這樣一說她也就釋然了,“也是,最好能管著,等到將來兒子生了,他以後再怎麽樣也翻不出浪來。”


    “誰說不是呢。”孫氏應和道。


    穆校尉那邊聽說程家最終定了自己手下的秦三當女婿心下有點窩火,他並不知道秦三查過他的事,還以為程家是學嚴夫人的父親挑個自家手下的小將。他對金花倒沒有太上心,且不久之後,他母親為他訂了一個文官家的女兒結親,他也就漸漸把程家的事拋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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