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到齊了,宴席馬上也開始了。其實臘八的聚會,是珠花覺得每年各種年節的聚會中最不好吃的,不管愛不愛吃,禦賜的臘八粥肯定得吃一碗下去,這一碗一吃別的東西就沒什麽胃口了。宮中的臘八粥還特別的甜,也不知是不是楊成堅嗜甜的緣故,搞得她回家很想來一碗打鹵麵。


    就在珠花跟麵前的臘八粥做奮鬥時,有一個內侍匆匆入內跟永福公公耳語幾句,永福公公神色大變,馬上報給了楊成堅,楊成堅拿著粥的手猛地抖動起來,底下的幾位皇子探究地看了過去。待楊成堅放下碗盞時,他們也齊齊地把碗盞放下。


    這是怎麽了?珠花好奇地想,把碗一放,緊張地退了一點坐在平王的背影裏,好奇地朝上麵看著。


    楊成堅朝底下眾人的臉上一一看過去,最後定在太子妃的臉上。


    “你先回去吧。”他說。


    太子妃似乎有些不解地瞪大眼睛,但很快鎮定下來應了一聲。


    “朕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們都在這兒等著。”等太子妃離開後,楊成堅扔下一句話,就在永福的攙扶下離開了偏殿,隨即偏殿的大門也被關上了。


    “是不是太子的病起了變化?”珠花小聲問平王。


    平王微一皺眉,最後懵懂地搖搖頭,伸手握住珠花的手說:“父皇自有決斷,我們且安心等著吧。”


    “也不知要等多久,團團該餓了。”


    “正好讓她把奶斷了。”


    珠花白了他一眼,沒有再理他,拿起筷子開始吃其他的菜,估計這會兒別人也沒心思把這粥喝光,她正好和大家一樣把粥給剩下了。雖然她猜想是因為太子的病,但是太子妃今天會入宮來,說明太子的病並不重,不至於這半天的工夫人就沒了吧。


    不知過了多久,桌上的食物都變涼了,也不見有人進來說話。大人們還能撐著,小孩子卻覺得悶了,他們在府裏一向受寵,雖然知道此刻的氣氛不能惹父親生氣,但是大著膽子離開座位後,也不見父親責怪,便在殿來跑來跑去玩耍。紀王妃家的三鵝,也是個坐不住了,聽到有其他孩子在跑,便叫著奶媽抱著她走動,奶媽不敢,她便哭鬧起來。


    珠花見機站了起來,上去逗逗三鵝,順便活動一下坐僵的身子。她這會兒倒慶幸自己沒把孩子帶進宮來,尤其是在這種前景不明的時候。她不怕團團會在府裏出什麽意外,楊成堅的這一動作應該瞞不了多久,武幗公若知道團團單獨在王府一定會去護著她的。


    一群人雖然在殿內都起身活動過,但是都沒有說什麽話,目光交流卻不少。珠花在邊上瞄到都替他們累得慌,說話能不能用嘴說,搞得好像自己會讀心一樣,他們難道還真能懂對方眼睛裏的意思。紀王跟平王也沒有說話,就是拍了拍他的肩,像是在寬慰他一般。


    紀王自己本來就沒在怕的,他又沒做虧心事。在刑部呆久了,他明白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沉得住氣,要是一急反倒像做了什麽,會害別人抓錯人。他就因為這個,抓錯過不少人。


    等到傍晚,殿門總算是開了,進來了侍衛宮女皆穿著素服。能讓宮女太監穿上素服的理由不多,殿內的人馬上便想到他們剛剛猜測的那些原因中的一個,可是……這也太突然了。直到永福公公入內讓他們換上素服去為太子服喪,他們才回過神,還發現永福公公除了讓他們換上喪服去太子宮外還派專人跟著他們,也就是說楊成堅明著派人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珠花也開玩笑地想過太子病死的事,但是……她還是有些懵。她是知道太子不會繼位的,那段曆史是怎麽說來著……好像是說繼太子誰誰誰繼位,至於原來的太子是誰什麽時候死的,教科書上寫了嗎?這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隻恨沒處抱佛腳。


    眾人各自換了衣服後,去了太子宮。太子宮中已經換上喪事的裝飾也設好了靈堂,有許多比他們先到相關官員,皆埋頭做事不敢看向他們。靈堂內太子妃已經跪坐在那兒哭得雙眼紅腫,她的兒子緊挨著她跪著。這位九歲的大皇孫原橫平常在宮殿的時候有些目中無人,他的那些比他小的堂兄弟找他玩時,他總是很不耐煩。不過如今,他哭得涕泗橫流,沒有往日的囂張。跪在他後麵的,是太子的蕭側妃所出七歲的兒子原泰,還有他才五歲的妹妹,再後麵是一位六歲的小姑娘,是太子良娣所出。


    珠花瞧著沒有那位傳聞中深受太子寵愛的蕭側妃,還在想這樣要緊的時候怎麽她沒來,太子其他女人可都來了,哭得是一個比一個慘。等上完香,幾位王爺都得在靈堂守靈,他們家裏大一點的孩子也是一樣,幾位王妃倒不用一直陪著。她們總算去了院子透透氣,交好的那幾家還偷偷說上幾名話。珠花看不慣她們這樣,卻有沒什麽話跟紀王妃說的,隻能借著更衣在太子宮稍微走走。這一走,也讓她聽說蕭側妃知道太子薨逝的噩耗便昏倒了,到現在也沒醒。


    對旁人的悲痛,珠花不多做評價,隻是想想太子宮的未來,她也覺得太子的女人們是想昏一昏。她們這些王妃雖然不用守靈,但也不能回家,還要輪流去靈堂看看有沒有什麽要幫忙的。到了夜裏她們隻能在太子宮留宿,說是留宿卻不曾給她們安排屋子,隻讓她們在偏廳坐著,她們的孩子倒是送去了房間。大家各自懷著心事,又沒有舒適的床鋪,晚上也隻能坐著眯上一會兒。到了半夜,太子宮中響起吵雜聲,眾人馬上醒了,各自派了自己的丫頭去打聽,丫頭們回來說是蕭側妃自縊身亡了。


    “自縊?”珠花微一皺眉,見殿中眾人似乎也心有疑慮,倒是紀王妃感慨地歎了一聲。


    這位蕭側妃她曾見過,就在當年銀花也參加的宮中賞花宴裏,這些年太子待她極好,甚至為了她不給太子妃好臉色,好在她為人溫婉,太子妃也是個大度的,兩人似乎並不曾有過什麽爭執。如今太子薨逝,蕭側妃隨夫而去倒是重情重義,也算世間難得的女子。


    與紀王妃的想法不同,珠花覺得這個蕭側妃竟然拋下自己的兒女自殺,實在無法理解。她前世是由媽媽養大的,媽媽靠著工資把她和弟弟送去了大學,在珠花看來這才是好媽媽好女人,她自問是不會為了孩子犧牲到這個地步,但是她願意為媽媽做出犧牲,用來報答她為兒女付出的一生。


    和她同樣想不通蕭側妃自殺的人大有人在,他們不像珠花想不通就隨它去,這一個個謎團若不能解開,他們怕是沒有安心的日子,即使解開了,這份疑慮也不會再消散。


    因為已經是年底,為了不衝撞著年神,太子隻停靈二十一日後便要下葬,到了第七日,珠花等人總算再一次見到了楊成堅。他似乎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於國於家失去這位太子,都讓他為之痛心。太子是先皇後留給他的唯一的兒子,他之前會對太子多加挑剔,不過是為了平衡朝中各方勢力。這事太子明白,張國舅也明白。隻是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一向身子康健的太子竟然會病故?他不信這事會這麽簡單。


    太子薨逝七天後,楊成堅在太子宮側殿召見了他剩下的兒子們以及他們的母妃王妃。與他一同出現在偏殿的還有耿傑清,眾人一看到他,便知道楊成堅的意思。


    “太子之死還有疑點,朕特意召了耿卿全權負責此事。”說著,楊成堅頓了一下,目光朝底下兒子們的臉上一個個掃了過去,最後落在了紀王的臉上。


    紀王不由一慌,他雖然喜歡查案子,但是最不想查的就是這種案子。早知道如此,上次那件案件他就偷偷交給刑部,讓刑部找人上報了,父皇不會真以為他是個探案高手吧?


    顯然楊成堅並沒有這麽認為。


    “平王,就由你協同耿卿一起查吧。”楊成堅目光一轉,最後看向了平王。


    平王微愣,抬了抬目光馬上又落了下來,跪拜道:“兒臣領命。”


    領什麽命,珠花在邊上看著幹著急。當然,自家親戚過世了,若是能幫著解開他死亡之謎,他們的確應該義不容辭地站出來。問題是,平王並沒有這個能力,他無根無基的,也不適合趟這渾水。殿中其他王爺也這麽想,還馬上領悟了聖上選平王的用意,隻有紀王著急著想說什麽,卻被平王拉住了衣擺。


    淑妃在後麵看了提了一下心,見紀王並沒能說什麽,才安心地鬆了一口氣,隨著楊成堅一起離開了。楊成堅與宮中各妃和太子差著輩份,照理是不用為太子守靈的。雖是如此,她們這幾日也都在各自宮中穿著素服念經,做什麽事也都低調著來,宮中眾人更是不能有一絲和悅的神色,免得招了楊成堅的眼。


    聽到楊成堅把調查太子死因的差事給了平王,她們還都鬆了一口氣,至少表示聖上並沒有特別盯著幾位王爺中的哪一位。平王現在算是洗清了,跟他一向要好的紀王也算洗清了一半,就是剩下四位王爺,也不知最後會把誰給挑出來。


    ------題外話------


    本文還是以歡樂日常為主,這種比較沉悶的情節會比較快速地寫完,至於結果,有些可能要大家自己領悟了。關於之前鎮國侯家的案子,有人領悟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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