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五娘用的麵脂是金花給的,金花總是不耐煩用,就會分一些給旁人。她能分的人也就隻有陳五娘,以前與她交好的林二娘隨她夫君去了外地任職,她都有好些年沒見了。如今她去了涼州,兩人更是見不上了。


    珠花與林二娘倒不熟,畢竟金花約兩人到府上來的次數不多,她和陳五娘也是靠在點心鋪子裏私約才混熟的。


    “我約姐姐來不是為了別的事,我家王爺如今調去翰林院的書畫局了,正好跟你家二哥哥在一處,我便來托句話。”


    兩人以前在鋪子說話習慣了直來直往,這會兒珠花也沒有多掩飾,在問了陳五娘幾句關於陳二郎的喜惡之後,她又問:“不知在這朝中,陳局令可有入得眼的人物?”


    陳五娘雖然怕羞,但是心思細膩,她自然知道珠花要問的是什麽,便答道:“並無。我們陳家和方家如今都沒有入眼的人物。”


    “那便好。你也知道我家王爺是個不愛理事的,就怕不小心說錯了什麽讓人記恨了呢。”


    “有你在,他還怕什麽?”陳五娘小聲打趣道。


    珠花見機在她臉上捏了一把,歎道:“都是外人亂說的,在家我聽我家王爺的。”


    這會兒說這個誰信呀,陳五娘心下暗笑。


    別說是她不信了,珠花身邊侍候的下人們也都不信。她和陳五娘又聊了幾句,還讓她嚐了嚐她新做的一道甜點,沒辦法家裏又是奶羊又是奶牛的,剩下的奶有點多,她就想到用到點心上,還能偷偷給原泰也喝一點補鈣。陳五娘就著奶茶吃了一個又甜又滑的點頭,開心地眼睛都眯了起來。等她把東西吃完,也差不多要回家了,珠花特意送了點心讓她帶回家給孩子們吃,還另備了一份讓她帶去陳府,反正她回家時得路過陳府。她可記得陳老爺最喜歡她做的點心了。


    果然,陳五娘帶去府裏的點心被陳老爺一個人包圓了,自家孫子想吃他也隻讓他們嚐一小口。陳老爺心下感慨,怎麽他四個兒子就沒一個娶一個廚藝好的媳婦呢,可惜珠花如今是王妃,若是嫁到親戚家裏,說不定他能時不時地嚐到珠花的手藝。


    不知是不是陳老爺的怨念太深了,他四個孝順的兒子最終頂不住壓力商量之後決定讓陳二郎的媳婦秦氏去平王府向珠花學幾道點心,自然也事先說明不會把方子外傳出去,還從家裏選了一幅畫當作謝禮。既然平王如今在圖畫局,他應當是喜歡畫的,且陳局令看過平王的大作,在國畫局的幾位學士中也算得上中上了。


    陳五娘被娘家人這種厚臉皮的做法弄得哭笑不得,可是看到自在爹爹站在屋簷下沉默地望向天空,她還是心軟答應了。到了平王府,跟珠花提起這個事時,陳五娘的臉通紅通紅,看著更加想讓人捏一把。珠花知道兩人來意後,倒沒有在意。


    “正好紀王府的人也想學這道點子,你們可以一起學。”


    秦氏和紀王妃以前見過,她的妹妹和紀王妃是閨中密友,前些年不知為了什麽事,兩人好像就不來往了。紀王妃見了秦氏倒也不尷尬,她自己雖然不會親自下廚去做,但是卻想在邊上看看。珠花說有幾樣點心剛出爐的時候又香又脆,她想嚐嚐是什麽味道。


    明著是珠花出來教的,其實許多東西都是由下人早就準備好了,不然現場從零開始準備根本沒法馬上完成。不過珠花講解一遍後就給了她們自己抄錄的做法,她們隻要照著做就行。珠花還讓她們試著做了幾步,盡管做出來的樣子不是很好,味道卻相差不大。


    等她們離開後,珠花與吃著點心並準備在平王府吃晚飯的紀王妃說:“我瞧著陳家這一家子倒是不愛惹事的,又極有心。”


    紀王妃點點頭,說:“我父親也說陳家不錯。方家前些日子有些飄飄然,如今倒又好了。”


    “那你見過那位方小姐嗎?”


    “不曾,倒見過她的詩作,是個有胸襟的,如今怕是正好合她的心意能當她的田中客了。”


    田中客?珠花哪怕沒看過她的詩,隻能這幾個字,倒也想象得出她怡然自得的樣子。趁著紀王妃有談興,珠花又問了她與秦二娘的事,可是這回紀王妃卻沒有說,還沉下了臉讓珠花不敢再問下去。她不會知道紀王妃和她這個好友鬧僵跟白逸之有關。


    紀王妃是白逸之詩作的擁躉者,哪怕他的人品有點讓她不能接受。而秦二娘,她最推崇的是方九郎。兩人為了白逸之和方九郎在同一場宴會上所寫的詩誰高誰低最後鬧得不歡而散,直到今天也沒有和好。


    紀王妃並不想讓珠花知道這件事,也許她對白逸之幾首詩讚不絕口的事是瞞不住的,但是詩歸詩,她不能讓珠花知道她對白逸之的詩作喜歡到這種地方。


    盡管珠花已經差不多知道的,但是在現代這種為了偶像跟閨蜜反目的現成事例她還是聽過的。不過前世她也隻是聽說過誰和誰為了誰和誰撕*,沒想到現代沒撞上真人,古代倒讓她遇上了,當然她並不會知道,紀王妃是絕對不會讓她知道了,她也是要麵子的。


    然而,上天有時就是要考驗她,就在她打算跟珠花永遠保密她和秦二娘反目的原因時,忽地有下人來報說,平王帶著白逸之和幾位同僚回府喝茶。畢竟在太子喪期,他們也隻能在一起喝喝茶。


    這可真難得,珠花暗想。她和平王成婚到現在,除了來蹭飯的紀王一家,還真沒有平王其他親友來府上吃過飯。不過他之前在內務府任職,跟他做事的大部分是內侍,一個王爺的確不好跟內侍走得太近。現在他也算有正經同僚了,因著白逸之起哄說要來平王府,他也就順口請了其他幾位同僚,有一位還是昨天平王提到過的單學士。


    他聽說珠花的嫁妝裏有好幾幅名畫,便想過來看看,哪怕今天看不著,跟平王套套近乎也好。


    紀王妃聽說白逸之竟然來了,正吃著餅幹的她馬上被嗆住了。珠花還在發愣,聽到紀王妃的咳嗽聲也就更愣了,她這還是頭一回看到紀王妃如此失態,想不到高冷女神也有這樣的一麵,她想趁現在多看幾眼以後可能都看不著了。


    “王妃,怎麽辦?”秋初在邊上提醒道。


    珠花頭都沒轉,說:“有什麽怎麽辦的,先上一道奶茶,現成的點心上幾份,再讓秋刻去泡茶。我去換身衣服,稍微打扮一下。”


    “我……我也要換衣服。”這會兒紀王妃總算回過神來。


    “要嗎,會不會來不及,你這身就挺好。”


    這身怎麽會好,紀王妃埋怨地想,她近來過來平王府吃飯,衣著是越來越隨便了,身上這身衣服雖然是今年新製的素色衣服,但是都穿過好幾次了,顏色也有些舊。可她又真的怕回去換一身衣服回來後,白逸之已經走了,畢竟他隻是來喝茶不是來吃飯了,平王府最近在服喪不會備酒,他一定不會在平王府用飯的。


    別看紀王一家總來平王府吃飯,但是從紀王府的正院走到平王府的飯廳也得半小時,若是中間有一段坐轎子還會更慢。紀王妃聞言也有些著急地看向身邊的梅雪。


    “王妃,奴婢這就讓人回去拿衣服,要哪一身?”梅雪馬上說。


    紀王妃點頭,又對三個孩子的奶娘說:“看著孩子,別讓她們哭鬧。”


    “是,王妃。”奶娘如臨大敵地應道。


    珠花在邊上看著有些傻眼,話說白逸之也沒說要見她,她這是準備給誰看,但是出於客氣她還是問:“六嫂要不要試試我的衣服,我有一身衣服是上個月新做的,還沒有上身,你穿正合適。”


    事實是,因為這一年她們都得穿素服,針線房就在臨過年時趕了幾件出來,有一件做得大了些,原是為了讓方便多加一件裏襖的,可是天馬上就熱了,珠花就沒有穿。她瞧著紀王妃這身量穿著倒合適,不然這衣服放著也白瞎了。


    “什麽樣的,我去看看。”紀王妃馬上說,這會兒她倒是不挑了。


    “六嫂放心,你想想我針線房的人個個都是好手,做出來的衣服都是不差的,這件衣服還是我自己畫的樣子,最適合像你這樣一看就出身高貴腹有詩書的女子,我穿著反倒不像了。”珠花先吹了一波,反正那件衣服是素色配細竹紋,她估計合紀王妃的眼光。


    等衣服拿出來後,紀王妃倒沒說什麽,梅雪知機馬上找了一間屋子給紀王妃換衣服,珠花也去了自己屋子換,換到一半的時候,她忽然想到,不對呀,白逸之來了,紀王妃還特意換衣服會不會太隆重,都還不知道會不會見呢,她這是一定要見的節奏了?


    細想之後,她馬上跟秋初說:“快,派人去跟紀王說一聲,說白逸之來平王府了,紀王妃也在平王府。”


    “要說嗎?”秋初問,怎麽像是報信告訴正主來抓奸似的。


    “反正他肯定會知道,要是我們不說倒成了我們的事了。再說等他來了,黃花菜都涼了,也碰不著人。”


    秋初點了點頭,興衝衝下去找了一個腳程快的小廝讓他去報信,平王府難得這般熱鬧。


    紀王妃換好衣服的時候,珠花早就在她換衣服的屋外等著了。門打開後,珠花進了屋內,見紀王妃還站在銅鏡前有些遲疑,便讓秋簡把她準備好的首飾拿了過去。這是一首翡翠竹紋頭麵,是武幗公送給她的,珠花還一次也沒有戴過。


    紀王妃看到倒是眼睛一亮,又有些不好意思戴。


    “就是借你戴戴,又不是送你,也不會壞了,有什麽好客氣的。我家裏三姐妹總是借來借去的。”珠花說。


    紀王妃聞言就讓梅雪為她帶上,然後再問了眾人得到滿意的答案後,才反應過來,她好像並不能跟著珠花一起去會客,畢竟這是平王府。


    “我聽說他們在花園呢,你要不要在什麽地方遠遠地看一眼?”珠花提議道。


    這衣服都換了,若是連麵都沒見上就有一點太浪費了。紀王妃連連點頭,和珠花一同去了外院,然後在進入花園後跟著引路的秋簡一起朝小徑走去,珠花則淺笑著走向正在熱聊的一群人。


    一般有白逸之就沒有冷場的時候,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他都能聊上幾句,這會兒他正和單學士爭論誰的畫作好,他並不喜歡單學士著迷的毛之疇的畫作,倒是喜歡吳學士的畫,哪怕吳學士曾在公開場合多次為了薑二娘抨擊白逸之的品性。


    珠花也聽說過這事,文人相輕,這事哪個朝代都有,對她這樣不相幹的人來說,她也樂得看兩大名人互撕,若是她沒有記錯,這位吳學士吳路之,應該就是後世有名的畫聖。畫聖pk詩仙,這放在現代都能上文娛頭條了,珠花連標題都想好了——著名畫家和作詞人公開互罵,原因竟是離異網紅?


    不過白逸之並不是一個跟人對罵的人,哪怕他回罵了,沒有一點文學造詣你還聽不懂。就衝他還能公開說吳學士的畫好,旁人便覺得他的品性遠在吳學士之上。


    等珠花來了,他和單學士對於畫作的探討總算告一段落。兩邊見過禮後,陳局令看著桌上的小點心很是讚歎了一番。


    “嫂夫人下午來親自學過,這些她都已經會了。”珠花笑道。


    陳局令自然知道這事,又為了這個感謝了珠花一番。白逸之也嚐了一塊點心,說:“有日子沒見,王妃的手藝倒是更加好了。”


    “就是呀,我們家團團連周歲都過了呢。”珠花有些嗔怪地說,怎麽說當年兩人也是一起同桌喝過酒的交情,怎地她出嫁生孩子這人一點禮都不隨,也太小氣了。


    白逸之一聽,馬上四下看了一眼,說:“對了,你生了一個女兒,那孩子呢,抱來我瞧瞧,我把見麵禮給她。”


    “你帶了?”珠花打趣道。


    他往身上一摸,卻沒什麽也沒有摸出來,隻得尷尬地笑道:“我回去就讓人送來。我這一向身上都沒帶東西。”


    “我還以為是被你喝酒當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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