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王端起那碗懲罰用的紅通通的湯水後,朝平王使了個眼色。


    “小七,你懂的。”


    平王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是,一人一半吧。”


    看著兩個大人分喝了那碗一瞧就難吃的調料,吃完後兩人出了一頭的汗不說,嘴巴還都腫了,邊上圍觀的孩子都不由得笑了。


    “弟妹,你這到底是用了多少辣油呀。”紀王張著嘴巴哈著氣說,他現在都覺得自己的舌頭也腫了,喉嚨裏像在燒,實在太痛苦了。


    珠花一邊讓人上涼水,一邊笑道:“不多不多。冬天吃點辣的,對身體好。”


    “我看好不了。”


    一行人又玩了一會兒,見夜深了才散去。三鵝窩在紀王懷裏,一出飯廳就睡著了,睡著的時候還發出嘿嘿的傻笑,讓紀王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的鼻子。


    初二是要回娘家拜年的日子,紀王將賈氏送到賈府就陪著三個女兒去了孟府。平王一家帶上原泰,自然是去了侯府。圓圓一看到小熊,就很得意地說昨天她玩了一個很有趣的遊戲。小熊好奇地問她,她卻不說,還是團團在邊上幫著說的,說完之後幾個孩子都要玩,就讓原泰去幫他們寫字。


    “先過來拜年,拜完了再去玩。”珠花說道。


    幾個孩子馬上乖乖地先跟程大山夫婦拜年,收了紅包後又就給二姨家拜年,再給三個舅舅拜年,拜完了才一起跑出去玩。腸子和大寶二寶已經回了侯府,腸子已經高中舉人,哪怕他的名次排在末尾,他也為此洋洋得意。


    “你呀,且年你春試的時候考得如何。”珠花瞪了他一眼說。


    腸子倒是想得清楚,說:“今年我也就是陪著兩位哥哥考考,去學習學習,現場感受一下氛圍。三年之後,才是我真正要大顯文才的時候吧。”


    “成,我等著看,你要是顯不出來,我就讓你姐夫幫你補補課。”


    “姐,這大過年的,你提什麽補課呀。”腸子抱怨一句,見幾個孩子玩得正熱鬧,便說:“不跟你說了,我跟我的外甥們玩去。”


    珠花聽了暗笑,個子比她還高,都是大小夥了,怎麽還像個孩子似的,真該好好出去曆驗曆驗。


    平王府春節真正走動的人家不多,初二去了侯府後,初三便是程家那邊的親戚一起到平王府來,初四是珠花帶著孩子去武幗公府,平王隻把她們送到門口並不進去,這之後她們就不用出去拜年了。


    到了初八,平王又得去上朝,哪怕他隻是去後麵不出聲地站一會兒,也是不得不到的。一般新年第一次正式上朝,並沒有什麽事,他到達太極殿時,許多先到的太臣都和樂融融地互相在拜年說話。見平王進來了,他們也恭敬地行過禮,跟他寒喧幾句。


    等時辰一到,大家都肅穆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向坐上龍椅的聖上行大禮。


    “各位愛卿,今日早朝,可有本奏?”聖上照例問了一遍。


    按著往年初八上朝的慣例,這一天大臣會上奏各地過年有多祥和,然後大家就會跪著說一通聖上英明之類的話。太子去世後,大臣們還會在這一天跳幾個出來勸聖上立新太子,哪怕楊成堅每次聽了臉色都不好,他們還是堅持一定要在今天提一提這個事。


    今年他們還有新的理由。如今來朝的小國多了,有時使團進京裏麵會有皇子王叔之類的重要人物,這種時候便需要一個有份量的皇子最好是太子出來招待。


    聖上原本沉著臉,聽了這個理由後倒是一笑,朝上奏的大臣打量了一眼,說:“既然如此,便順了你們的意吧。”


    說著,他朝永福點頭,永福便拿出早就擬好的聖旨當朝宣讀:“儲貳之重,式固宗祧,一有元良,以貞萬國。紀王方珣,朕之七子,器質衝遠、風猷昭茂、孝惟德本、周於百行、仁為重任、以安萬物;可立為皇太子。所司具禮,以時冊命。”


    聖旨一讀完,朝中一片寂靜。


    紀王,為什麽是紀王?


    不待眾朝發問,上頭待紀王接旨後便宣布退朝。官員中有幾個互相了一眼,到底是沒敢衝出去跟聖上喊三思。紀王接旨後整個人懵了一下,連其他王爺各異的目光也沒有看到,還是平王在他後腰上拍了一記,他才醒過神來。


    “小七……”紀王正在說話,平王朝他使了個眼色。


    “那邊李家舅舅好像有話跟你說。”


    紀王轉頭,的確看到李家舅舅朝他看著,他也顧不上拉上平王便過去跟李家舅舅說話。平王便趁著這空檔,穿過議論紛紛的眾臣走出殿外,和同樣退出來的幾位大臣看了一眼,又馬上收回目光。他垂著頭看著地麵的石板,不急不徐地走著,其實他已經看過這首旨意了,聖上擬旨的時候他就在邊上;應該說,最近聖上下達幾道重要的旨意時,他都在邊上。


    那日,聖上扔下一本催他立太子的奏章,揉了揉眉頭,問邊上磨墨的平王。


    “七郎,你說朕是不是應該立太子了?”


    平王停下手中的動作,淡淡一笑,垂首回道:“是應該立了。”


    “你覺得應該立誰?”


    “父皇喜歡立誰就立誰。”


    “朕問的是你!”聖上的語氣嚴厲了起來。


    平王仍是不慌不忙地慢慢說了一句:“兒臣的兄長,皆可立。”


    楊成堅瞟了他一眼,笑了一聲,便提筆寫下了立紀王為太子的旨意。跟這道旨意相比,另一道立郡王的旨意就變得微不足道。原橫今年也十五了,他被冊封為北川郡王,但是聖上並沒有讓他出宮立府,而是讓他搬回了東宮。紀王就算被立為太子,也不會搬入東宮,而是將現在的紀王府改成太子府。


    原橫在接到旨意後謝了恩,馬上帶人去了東宮。這些年,他們一直不讓他進去,那裏仿佛是他的禁地一般,明明他的母妃還在那裏,為什麽不讓他見!等他到了東宮,見著昔日繁華的宮殿如今蕭索冷清,腳步才停了下來。這裏跟他記憶中的未央宮一點都不一樣,那個隻要他回到宮中就會出現的人也沒有出現。有一個生根在他心中不好的預感,此刻正在他的心中破土而出,他愣了一愣,竟不敢朝前走了。


    宮中的下人知道新主子來了都跪了一地。這些人都是原橫不認識的,等有人通報後匆匆趕到前院的,是他父親的徐良娣和她十一歲的女兒,兩人倒是跟他記憶中的一般膽小怯懦。


    “我的母妃呢?”原橫冷聲問。


    徐良娣一愣,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說:“太子妃早就病歿了。”


    “你胡說!”原橫氣極,一腳把她踹開,又帶著手下在太子宮裏裏外外地找了一遍,才敢確認這宮中並沒有他的母妃,也沒有他母妃的牌位,他父親的牌位倒是在,還有人時常上香的痕跡。


    回到前院,他指著嚇得不敢出聲的庶妹問道:“你說,母妃呢?”


    “母……母妃病死了,後來抬出去葬了,我和我娘都看到的。”


    “抬去哪兒了?”他問。


    母女倆對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誰抬的?”母女倆想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這些年她們都呆在東宮不曾出去過,也不記得外麵的人,那些人也就來了一次就沒有再來過,她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


    原橫馬上回宮,去了聖上的寢殿,到了殿外卻被永福攔了下了。


    “郡王爺,聖上正和大臣們議事,郡王有什麽事,要不先跟奴才說,奴才等會兒再報給聖上。”


    原橫沉眉瞟了他一眼,倒還是沉下氣來問:“你可知道我母妃在何處?”


    “太子妃已經病故了,聖上怕郡王難過,才沒有跟郡王說。”


    “那我母妃葬在何處,可是跟我的父王合葬在一起?”


    永福遲疑了一下,說:“太子妃娘娘病故後不久,便有人來盜走了她的屍身,聖上派人查了許久,也沒有查到那些膽大包天的暴徒,這會兒也不知娘娘的屍身在何處。”


    原橫的臉白了白,死死盯著垂著頭的永福,良久才一甩袖子走了。永福歎了一口氣,進了殿內跟聖上回話。殿內並無旁人在,聖上正在練字,見他進來了連眼皮也沒有抬。等寫完了,他瞧了一會兒,又朝邊上內侍們舉著的字看了一眼,然後把筆往桌上一扔。


    “寫了一輩子的字,竟還沒有七郎的字寫得好。”


    “奴才倒覺得聖上的字要比平王殿下的字有氣勢得多。”永福上前說。


    “是嗎?哼哼。”聖上笑了一聲,下令道:“去傳一道口諭,讓北川郡王去吏部學學,就從員外郎開始做。”


    “這樣會不會太委屈了郡王?”


    “有張國舅在,委屈不了他。對了,再讓人去擬一道旨,讓紀……讓太子任今年科考的主考。”


    “是,陛下。”


    這會兒,紀王已經聽了幾位舅舅的話後暈暈乎乎地回了府,他到現都不知道這事是真是假還是隻是一場夢。等走到府裏,看到歡喜站在門口的賈氏,他才馬上醒過來。這一定不是夢,不然站在這兒的人不該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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