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腸子和二寶都考中了進士,但是一個在三甲中一個在三甲末,若不走門路很難找到官職。憑著如今的忠國侯府,要幫兩個謀一個缺不難,不過兩人誌不在此。在成績出來之前,兩人就商量好了,等考完了進士就去一趟涼州。金花好些年都沒有回來,他們正好趁機過去看看她,再順便把悅悅送去涼州住一段日子。


    悅悅今年也七歲了,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在涼州,當初怕他跟去吃苦才把他留在長安。他現在知道對父母的概念越來越清楚,看到其他孩子有父母陪在身邊,他也開始想念遠方的父母,哪怕他已經記不得他們的模樣。金花自然也想著他,卻怕他過去涼州會吃苦,在她拿定主意之前,孫氏卻幫她做了決定。盡管她也舍不得悅悅,但是孩子養在父母身邊是最好的。


    等大寶成親後,二寶和腸子就帶著悅悅和一隊人馬出發去了涼州,這也是兩兄弟第一次分開。大寶前去送行時,不由得眼眶就紅了。他和二寶從小在一起,當他和弟弟被人鎖在屋子裏的時候,他慶幸身邊還有弟弟在;當他失去父親的時候,他慶幸身邊還有弟弟在;當生活安定的時候,他也慶幸身邊的弟弟還在。他也知道即使是兩兄弟也不可能一直綁在一起,但是就這麽分開了,他真有點不習慣。


    二寶和腸子見他如此,倒是說了很多打趣他的話。


    “都是成了親的人,還動不動就哭鼻子,像什麽樣子!”二寶說道。


    腸子也上前忍笑地拍了拍胸口,“大哥放心,我一定看好二哥,讓他在外麵少闖禍,不被小妖精騙走。”


    “我看好你才對。”二寶踢了他一腳。


    三人不由大笑,二寶又托付新嫂嫂好好照顧大哥,爭取早生貴子。


    大寶的新婚妻子秦氏有些羞怯地點頭,見兩人兄弟情深,她心裏也感動。她是大寶好友的妹妹,曾在父母跟她商量婚事後,在門口偷偷看過大寶一眼,當時她心下便肯了。大寶倒是在訂親後才見到了這位秦三娘。秦家在當地名聲不錯,大寶見過秦兄和秦母,對這位素未謀麵的秦三娘大抵是放心的。


    盡管當時隻有舉人功名的大寶在京城並沒有什麽名門願意跟他結親,但他回了老家後,當地不少名流對一位侯爺的義子還是挺有興趣,大寶為人又勤勉敦厚,是一般人家想要挑的女婿。他在接觸了幾家人後,選了與他誌趣相投的同窗好友的妹妹。


    他深知娶妻娶賢的道理,也知道一個人的家庭對個人品性的影響。忠國侯府家中簡單,他也就希望自己的妻子家中不要太複雜,免得她把家中爭寵拿一套拿了過來。在氣氛平和的家庭長大,母親又是良善慈和之人,若是不出意外,她教養出來的女兒也不會太差,應是一位性性溫和能顧家的。他也沒有猜錯。


    珠花也是在大寶成親後才見得秦氏,大寶一向是個靠譜的,她相信他的眼光。秦氏生得文秀端莊,性情溫和,倒是與她想象的差不多。她現在隻希望二寶和腸子在婚事上能靠譜一點,若是兩人最後挑著一個糟心的,她都不知要怎麽辦。


    二寶和腸子一走,已經是五月底了。珠花說的讓家家不再同床的話也實現了。


    但是家家也沒有搬去隔間,而是把他的小床搬到了他們的大床邊上。珠花在他的小床上加了一個床幔,美其名曰是為了防蚊。其實正屋薰了香料,根本沒有蚊子來,這個床幔也隻有在特定的日子才會放下。


    “太子,你來看看這個。”


    禦書房內,聖上將一個折子遞給了太子,上麵寫的是某地春汛後受災嚴重的事。


    太子如今每天都要去禦書房跟聖上一起批奏章,聖上幾乎是手把手的教他。他本性並不笨,就是有些坐不住,有時也不願意深想。


    “兒臣以為當令當地官員安撫百姓,助百姓補種,減免稅收。”


    聖上點了點頭,看向邊上陪坐著的平王,“七郎,你說呢?”


    平王低著頭,行過禮後,倒是說:“要看事發何地,往年情況如何,來年又得如何。有些地方種下的作物,到了五月已經無法補種。且今年春訊不大,多地都沒有遞來受災的折子,為何單這一處出現了災情……”


    等他緩緩說完,聖上看向麵上有些僵硬的太子。


    “你還年輕,要多學多聽。”聖上囑咐道。


    “是,兒臣謹記。”


    到了傍晚,聖上便放兩人離開。


    太子出了門後,便過去拍了平王一記,又在他耳邊小聲說:“我就說你是個有才幹的,如今好了,父皇要重用你了。”


    太子倒不是頭一次在禦書房看到平王,前麵幾次,平王都隻是在邊上幫著磨墨,他看著就在納悶,不知父皇是何意,現在想想,大概是父皇知道小七是個聰明的,也想讓他在身邊跟著一起學,好將來幫他處理政事。


    平王瞧他按捺著激動心情的模樣,默默垂下頭,無奈地說:“或許吧。”


    “等等,你這是什麽意思?”太子眉頭一皺,聲音就響了起來,倒讓不少人側目看過去。


    “到你府上再說。”平王低聲道。


    太子斜眼瞧了左右,默默點頭。等回了太子府,他馬上跟平王進了書房。


    “你剛剛是什麽意思,父皇既然知道你的才幹,難道還會不重用你?那些世間的有識之士,跟皇室沾親的用得,真正的皇室中人就用不得嗎?”


    “去年解禁後,父皇就常召我入宮,這你知道吧?”平王淡淡地問。


    “我知道,聽說父皇說你的字寫得好,常讓你進宮寫東西。”紀王說,恍然道:“我倒也想過父皇召你入宮是為了別的事,或許也有王妃的事。”


    “那件事於父皇而言已經過了,我們都不要再提。父皇想著的是將來的事,你當如何,我又當如何。”


    “父皇是從什麽時候屬意我為太子的?”太子不由問道。


    “從你與孟氏一族的關係止步於三個女兒的時候。”


    太子的臉色白了白,見平王隻是平靜地看著他,倒有些別扭,“何至於如此?”


    “天下,有一個張氏便夠了。”


    張氏一族的崛起,讓許多世族羨慕,也讓許多世族怨恨。聖上捧了一個張氏起來,和張國舅之間操持著微妙的君臣關係,也讓張氏為代表的新世家跟舊世家之間保持著微妙的平衡。也許當新皇登基,會有另一個家族取代張氏,但是選孟族一族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比起願意臣服,且忠於皇權的張氏一族,其他家族都藏著太多隱憂。好不容易被他打壓下去的老牌世家,聖上並不想再啟用,比如孟氏一族,王氏一族。


    沉默了片刻,太子歎了一口氣,又平靜地問:“這是皇家和世族之間的事,跟你又無關,為何父皇不能重用你?”


    “你想想楚王就知道了。”


    就在這個月,聖上把楚王從翰林院調了出來,讓他也去吏部任職,這之後便有人向楚王示好。盡管楚王並沒有接受,但是得了聖上一句誇張後,暗中向他示好的人就更多了。楚王和紀王兩人曾經有幾個月很親近,畢竟都是同年喪妻的人,那時平王還在禁足,紀王能聊幾句的兄弟也隻有楚王。


    但是平王府解禁後不久,兩人的關係又淡下來了。紀王和文質彬彬的楚王聊不太來,楚王是個包容的兄長,紀王卻還是覺得有些話他沒法對楚王說出口,他更願意跟平王說,他跟平王才是擁有共同秘密的兄弟。在他繼娶當上太子之後,兩人的關係也就更淡的。太子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麽,他並沒有這個心與楚王相爭,他相信楚王也沒有,但是聖上的舉動卻把兩人推向了兩個方向。


    “你和楚王……”太子小心翼翼地看了平王一眼,終究沒有說下去。


    “我和楚王是不同的,我生母身份低微,我不配坐上那個位置。”平王替他把話說完,在太子想安慰時,朝他擺了擺手,說:“越是如此,也許越是有人敢鋌而走險。”


    見太子不語,平王又緩緩地說:“若將來真的是你,別人也許還會盯上我的兒子。我若是個平庸的倒也罷了,若真是個能幹的,不管是去父留子,還是去子留父,這都不是你我想要的結果。所以不管將來如何,我隻想呆在翰林院裏,讓我的兒子過平凡的一生。”


    太子一震,倒是苦笑了一聲,輕聲道:“我瞧著你府上那位就很好。”


    “也許有人覺得未央宮那位更好。”說著,平王拍了一下太子的肩膀,淡笑道:“不說了,天色都晚了,珠兒該懷疑我是不是出去鬼混了。你如今已經在這個位置,想要安然退下來怕是難,若是想安穩呆著,光一個太子妃是不夠的。”


    說完,平王留下太子一個在屋內發呆,自己大步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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