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水仙姑娘已經猜到珠花他們是從長安來的,甚至猜想珠花會不會是平王妃。能在夫君前麵大膽談論青竹公子的,也隻有在武幗公府的宴會聽過青竹公子彈琴的平王妃了。不過她也沒有冒然打探,隻是好奇地問了他們為何來這兒,聽說他們是出門遊曆的,便興趣十足地問他們一路的見聞。


    一聽美人發問,歡歡和樂樂搶著把路上遇上的趣事誇大了好幾倍給說了,邊上的姑娘都捧場地大笑,還為他們又添了一杯酒。


    珠花看了無奈,便說:“這些事有什麽好聽的,還不如聽你們講講那些富家公子一擲千金博紅顏一笑的故事呢。”


    既然珠花開了口,她們便一個個講了起來,卻比歡歡和樂樂講得引人入勝。講到去年有一位張公子,因美人一句戲言說要水中月,就馬上跳入河裏的,差一點就沒有起來。


    “以後各家小姐碰到姓張的公子可得小心,說不定就是跳過河的。”講故事的這位姑娘正是為喜喜倒果酒的,說完就補了一句。


    喜喜聽了倒是笑了,說:“姐姐放心,若真有姓張的來求親,我就讓他跳河裏摘星星,還得在數九寒天跳。我不能虧了呀。”


    眾人聽了不由笑了,珠花又補了一句,“要是他敢往凍結實的河麵上跳,我才敬他是一條漢子呢。”


    眾人聽了笑得更厲害了,姑娘們這會兒也發現做主的夫人是個爽利的,也沒有像開始那樣拘束,還大著膽子誇一誇程老爺,也就是平王。若不是珠花在,她們說不定早就貼著程老爺侍候他了,她們可難得遇著這樣多金又俊朗的主家,哪怕到了中年,也不像其他中年男子一般滿嘴的犖話還占她們便宜。


    雖然有女子不斷向平王獻殷勤,但是平王目不斜視,瞧著還沒有珠花放得開。珠花瞟見心下也笑了,他年輕的時候是跟太子玩在一起的,想來在外麵見識的也不少,應該不至於忽然被亂花迷了眼才對。


    他們這邊喝得熱鬧,另一邊與他們的花船錯身而過的船上,許多人都玩瘋了,珠花看到有人都已經開抬扯女子的衣服。她這會兒倒慶幸家家和圓圓已經睡著了,才沒有把這些少兒不宜的東西瞧進去。有一艘船上像是有人認得水仙姑娘,經過時還朝著水仙姑娘揮手。水仙姑娘假作沒有聽見,這會兒她的客人是程老爺一家,其他人她不會分心去搭理。


    到了半夜,幾個小的早就睡著了,歡歡樂樂也靠在一塊兒,不管身邊的人說什麽,他們就嘿嘿假笑,原泰也靠在桌上,臉上卻不見紅。珠花見差不多了,便讓船靠了岸,也讓秋初大方地給了賞。水仙姑娘原以為今天的客人是不會打賞的,想不到程夫人竟這般大方,便上前說了一通一見如故想讓客人再來的場麵話,她心下卻也知道這樣的客人是不會再來第二次的。


    到了第二天,三個少年被叫醒時,個個頭疼欲裂,卻不得不撐著身子去練武。姚娘子昨晚也去了,隻是她沒有入席,而是跟秋初站在一塊兒。回家的路上,珠花與她閑聊時倒是問她是不是以前也上過花船見識過,畢竟是武幗公身邊的人,有些奇異的經曆也不奇怪。姚娘子也沒有隱瞞,當即點了點頭。她不但上過花船,還在船上殺過人,不過這話她沒跟珠花說。


    今日早上的習武時間,她還記著這個事,便等他們紮完馬步後讓他們按順序席地而坐,她托著一盞茶先敬了坐在最前麵的原泰。原泰不知原因,剛拿起茶,就見銀光一閃,姚娘子抽出托盤下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好了你死了,繼續蹲馬步去。”姚娘子淡笑著說。


    原泰馬上把茶一放,紅著臉去蹲馬步了。後麵的人知道姚娘子要做什麽,個個都打起精神來,卻還是馬上就被姚娘子“殺”了。輪到圓圓時,她倒是知道要先發製人,但是並沒有用,她的武功是比不過姚娘子的。家家如今也跟著他們學文習武,不過他用不著體驗“被殺”,隻要看著就行,姚娘子想著他就是光看也足夠記住了。


    珠花倒沒想到姚娘子還會來一次震撼教育,她今天起得挺早,比他們先到飯廳裏吃早飯。平王也已經起了,見他們晨練完換了一身衣服過來吃飯,倒是沒瞧出像是在宿醉。


    樂樂看到珠花,便上前裝著乖巧地問:“小姨,昨天的姑娘們唱曲真好聽,我們什麽時候再去聽?”


    “你先猜猜我們昨天花了多少錢?”


    一說錢,他們就不出聲了,到了江南沒幾天,他們身上的銀子就都花光了,現在想出去玩都不能夠。


    珠花也知道他們花錢不計數,又問:“你們猜在李家村種的五畝地一年能換多少銀子。”


    他們更不出聲了,珠花也沒有追著問,便讓他們吃過早飯去聽課,她吃完飯後人也有些倦倦的,就讓秋初去備了筆墨準備畫畫。他們這一路南下,她畫了不少風景畫,這一次她也想畫點別的,就畫了昨夜渡口的景致。畫上有花船有客人,不過客人都是男客沒有;船上有幾個姑娘,還有一個在船艙抹淚的;渡口對麵的巷子裏,有一個垂死的乞丐,這當然是她臆想加上去的。


    畫完後,她才發現幫她磨墨的是平王,她朝他笑了笑,說:“你來畫一幅一樣的,定然比我畫得工整。”


    “你畫的就很好了。”話雖這樣說著,平王還是如珠花的願,又畫了一幅更細致的夜渡圖。


    “再在天上加一輪圓月。”珠花在邊上說。


    平王想了想,就在她指的地方把圓月加了上去。兩人看著這畫,滿意地互看了一眼,便去叫了蕭林來把裱起來。他們的路上畫的畫,在到達江南後也已經挑出兩人覺得好的送去書局裝裱了,這對書局來說也是一筆大生意。蕭林和書局的人也就這麽交上了朋友,這次去裱畫,掌櫃的還幫他提到了前麵。


    隔天,蕭林去拿畫時,掌櫃神秘兮兮地問他:“你們是不是別院的客人?”


    “是呀。”蕭林也不隱瞞,反正這進進出出的,不少人看到。


    掌櫃聽了略一沉思,說道:“不瞞蕭林,我上頭的主子來書局看了你們的畫十分喜歡,就想請你們割愛。若是不成,他也不強求。在下想托兄弟回去問一問你主子,是不是方便跟我家主子交個朋友。不問出處,隻談畫作。”


    蕭林聽了倒是想了想,說:“這個我得回去問我們主子,看看他的意思。”


    平王知道後,倒沒有馬上同意。他們本就不會在江南久留,且江南是富庶之地,豪紳不少,不好輕易結交。想了想後,他就讓蕭林帶了話去,說是以畫會友即可,若是要結交,便等未來有緣之時。掌櫃去回話後,他的主子便答應了,還讓人送了一幅小圖,畫的是江南水月。


    平王也把圖拿給了珠花看,問:“咱們回什麽?”


    珠花瞧這畫畫得倒是不錯,也就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輕笑出聲,說:“咱就回他一張乞丐圖吧。”


    平王聽了也是一笑,便畫了一個骨瘦如柴的乞丐在街角一手拿著書一手拿碗靠著牆午睡,畫完了等墨一幹,他就讓人送了出去。


    待蕭林出去後,珠花忽地問:“若是那人是一個妙齡小姐,你當如何?”


    平王聽了大歎一口氣,說:“看來隻能把手打斷了,免得招惹什麽妙齡小姐回來。”


    珠花聽了無奈地捏了他一把,說:“何至於下這樣的狠手,咱們連夜搬走就是了。”


    平王一笑,其實他倒是想問若是對方是一個青俊公子珠花會如何,但是若真是如此,他自是不會讓這樣的人出現在珠花麵前的。等在江南過了七夕,他們便重新上路,這期間平王和對方又各畫了兩幅畫,卻始終不知道對方姓名,平王臨走前倒是留了話,隻要三五年後他去翰林院憑畫找人,便能知道他是誰。


    跟平王這個意外的不曾謀麵的朋友相比,樂樂是實打實地認識了好些年輕的江南女子,知道他要走了,她們還淚汪汪地去送行。樂樂站在船上依依不舍地揮手,看得珠花覺得肉麻極了。


    “也是怪了,這麽些個姑娘也沒有打起來。”珠花打趣道。


    喜喜聞言也玩笑道:“就是,要是打起來多好看呀,若是來幾個姑娘把二弟搶下船就更好了。”


    “大姐以為江南的女子也像你一般凶悍?”樂樂擦著眼淚說道。


    “你說什麽!”喜喜臉色一沉,氣得要去打他,他卻靈活地躲到旁人身後不讓她打著。


    就這麽聽他們笑笑鬧鬧的,他們離開了風景如畫的江南,去了離這兒不遠的泰原府。那兒一座有名的佛山,山下有一個小鎮,有特別的七元節習俗,來時他們就打算好去體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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