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兒集團。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紀歐娃將第一把火燒到了宋啟航身上。


    首次裁員大會,宋啟航很榮幸的從人事部經理被降為營銷部組長。


    眾人眼看著昔統領萬人的宋啟航被新上任的美豔董事長當眾數落,宋啟航自己卻仿佛早就料到有這一天,平平靜靜的站在會議室中央,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難堪。


    緊接著,紀歐娃交給助理一個名單,上麵被裁人員的名字白紙黑字寫的一清二楚。


    助理每念一個名字,大會上便有一位員工站起來。這些人多數是在營銷部混吃等死,兩個月沒有業績的員工。被裁員的人分別收到紀歐娃叫人提前包好的一個大紅包,離職時對公司沒有任何怨言。


    相反留下來的那些精英卻對紀歐娃的裁決表示不服,許多人有要另謀高就的意思。一個新上任的女董事長,不過二十來歲,有什麽能力趕走那些為蜜兒集團盡忠效力的老員工?


    紀歐娃對這些精英集體鬧離職一事抱以首肯的態度,她絕不阻攔,並且命人發下新的員工福利政策,保底工資直接翻了一倍。但凡能力達標者,還會得到高額獎金和雙倍提成,那些揚言要走的精英紛紛請求留下來增加業績。


    …


    集團樓下,宋老拄著拐棍,顫巍巍的望著氣派高聳的集團大樓。有幾展旗子在樓頂迎風飄揚,伴隨著風勢的加快和減弱,旗子跟著剌剌作響。


    可惜,這麽大的集團早已經是別人家的……


    宋振的年紀並不算太老,可自從五年前小女兒出車禍去世,他夜以繼日的思念加注了身體的惡化程度,六十不到的男人看上去卻如一位年近八十的老頭子。


    兩條瘦的跟秸稈似的手臂晃悠悠的拄著拐杖向大樓內走去,骨瘦如柴的雙腿被黑色的老年褲包裹著,他身軀佝僂的厲害,腦袋上幾縷銀絲稀疏的可憐,遠遠望上一眼,宋振給人一種隨時會被風吹倒的感覺。


    紀歐娃正在辦公室裏翻看新的員工資料表,助理方雪敲兩下門走了進來。


    “紀總,宋家的老爺子來了,說要見公司董事長。”


    紀歐娃猛地想起“死”前見宋振的最後一麵,她對父親的印象,仍然停留在那個,隻會對她眯眼笑,給她無盡寵愛的男人影子裏。


    “方雪,宋老爺子是不是要找宋啟航?”


    小助理以前一直跟著宋啟航,年紀不大,辦事卻十分讓人信服。紀歐娃見她能力不錯,裁員的時候特意把方雪留了下來。


    一身職業套裙的方雪站在門口,不由得另紀歐娃刮目相看。


    方雪稍加思索片刻才說出口:“宋老爺子沒說,不過看他的樣子,應該對公司賣了的事毫不知情。”


    紀歐娃放下手中的人事部資料表,眼眸裏快速劃過一絲黯然。“宋啟航在哪兒,打電話把他叫過來!”


    “聽說是陪他老婆去產檢了,這個時候應該在醫院回來的路上。”


    紀歐娃想起這個大哥做事慢吞吞的樣子,一雙秀美又開始緊蹙。


    “難怪宋老爺子自己能從家裏跑出來,看來是當兒子的不孝,家裏頭連個看管老人的傭人都沒有!”


    “……我去給他打電話!”


    方雪轉身去了工作崗位,她拿起座機快速撥通了宋啟航的手機號碼,簡單敘述了事情的經過。


    宋老爺子被請到一樓的休息區,十分鍾後,宋啟航開著車心急火燎的趕回來。


    “爸!”宋啟航從車上一下來,便邁開大步跑進一樓大廳。


    宋振正坐在沙發上耐心等待著,大廳裏的一切都沒變樣,看到兒子急急忙忙的衝進來,他動作遲鈍的從沙發上站起身。宋啟航趕忙伸出手過去攙扶。“爸,這麽冷的天,您自個兒怎麽出來了?這都進十月了,您也不知道穿個褂子!”


    宋啟航說著便火速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立刻披在宋振身上。宋振望著一臉焦急的兒子,哆哆嗦嗦的蠕動著蒼老的唇瓣:“你媽被你小姨接走了,我一個人呆著無聊……就想著來公司轉一轉。”


    “你一個人是怎麽來的?”


    “哦,我走路過來的……自行車太高,我邁不上去。”


    宋啟航不難想象年邁的老父親費力爬自行車的那一幕,一雙瞳孔縮了又縮,“從家裏到公司最少步行倆小時,這麽說,你從早晨就開始往這兒走?”


    “早晨我追在車後麵喊你,你沒聽見,我就隻好自己步行過來。”


    宋啟航又氣又無奈,他用眼睛認認真真的上下打量一遍宋振,確認老爺子安然無恙,這才將一顆吊著的心放下。“我不是說了,我今天得陪芊芊產檢,您追我有什麽用?傭人呢,您當時為什麽不叫傭人送你過來!”


    “她去隔壁打麻將了,而我自己看不清電話號碼……無法聯係你,我隻好憑著記憶走到公司。”


    宋啟航頓時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不孝順的兒子,連父親最基本的生活都無法保障。他今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那個傭人辭了,給父親換一個合格的保姆。


    “爸,我送您回家吧。”


    宋啟航攙扶著宋振要往外走,老爺子顫巍巍的揚起手拒絕道:“起航,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也不請我去你的辦公室坐坐。”


    宋啟航渾身一震……要知道董事長的辦公室,早就連人帶設備一起換了。他刻意讓身邊的所有人都瞞著父親,就是擔心宋振經受不住打擊。如今,最害怕的事情終於要發生了。


    “爸,辦公室有什麽好看的,今天外頭風大,我一會兒還要工作,先送您回家吧。”


    老爺子拄著拐杖杵在原地不肯動,一雙渾濁的老眼緊緊盯著宋啟航。“啟航……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宋振眼底那抹稍縱即逝的精明,另宋啟航一下子慌了神,他佯裝鎮定。“爸,我能有什麽事情瞞著您。你要看就去看,隻是今天不行,我約了一位很重要的客戶來公司,人家馬上就到。”


    “我就在旁邊坐著,絕不說話。”


    “爸……”宋啟航十分為難,公司是老爺子耗盡半生心血打拚出來的,要是讓他知道江山早就易主,恐怕當下就得氣過去。


    正在這個時候,一道甜美的聲音打斷了宋啟航的思緒。


    “宋總!”


    宋啟航望過去,助理方雪恭恭敬敬的走到二人身側,“您的辦公室,我已經全部整理好了,現在邀請老爺子過去嗎?”


    二人互相共事多年,方雪隻需一個眼神,宋啟航就知道什麽意思,他馬上反應過來。“要,我爸要參觀我的辦公室!”


    宋老爺子拒絕乘坐電梯,他在宋啟航的攙扶下,邁著穩健的步子,一層一層瀏覽公司職員的工作動態。公司裏的員工各忙各的,手底下沒有閑著的時候。宋老爺子很少來蜜兒集團,公司裏的員工看到他,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可這些新人麵孔,以及雪白的牆壁上貼著的《員工新福利》的告示,並沒有逃過宋振的眼睛。


    紀歐娃的辦公室設在三樓,宋啟航全程盯著宋老爺子腳下,方雪攙扶著宋老爺子另一隻手臂,三人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


    “爸,您慢點兒,注意腳下門檻兒。”


    宋振抬起那雙年邁的大腳走進辦公室,一股溫馨的清香立刻撲麵而來。宋起航趕緊用眼神掃蕩一遍屋內,方雪辦事十分麻利,辦公室裏但凡有關於女性的東西,全部都消失的一幹二淨。


    宋振緩緩的扭動著脖子,他目光正好落在辦公桌上那麵台式小鏡子。宋振頓時心中如明月,男人哪裏有用這個的?看來定是剛才拾掇的時候忘記收走了。


    “屋裏什麽味道?”


    宋啟航正好將老爺子攙扶到落地窗對麵的沙發上,聽父親這樣一問,他趕緊將目光投向方雪,對方即刻笑眯眯的替他回答:“是百合花的香味,宋總有時候在辦公室抽煙,我擔心對您身體不好,就在辦公室裏放了一盒清香劑。”


    回答的百密無一疏,宋啟航不由得向方雪投向一個感激的眼神。


    宋老爺子心知肚明,並沒有多說什麽。他拄著拐杖走到辦公桌旁邊,一雙布滿滄桑的老眼對著桌麵看了很久很久,忽然緩緩抬手摸了摸桌沿,“啟航,你什麽時候這麽敗家了,一個辦公桌都要用上好的紅木。”


    宋啟航眼神一凜,這可是齊晉送給紀歐娃的東西,他怎麽知道多少錢!真沒想到父親一雙老眼這麽毒,連張桌子都能看出與眾不同。


    “爸,家具用時間長了也需要換新的,這張桌子是客戶送的,我不用顯得多不好。嗬嗬,您看也看了,我這個客戶馬上就到,我先開車將您送回家好嗎?”


    宋振站在房間中央,還在不停的用眼打量著四周,在宋啟航和方雪的注視下,他好不容易張開了老嘴。


    “你一會兒要應酬客戶,還在我身上耽誤什麽?你的司機呢,要他送我回去。”


    “……”宋啟航如今哪裏配得上什麽司機,早就在他降職為營銷部組長的那一刻被紀歐娃辭退了。


    沒想到機智的方雪立即緩解了尷尬,“老爺子,今天司機不上班,不如我送您回去。”


    宋振不再拒絕,任由方雪攙扶著走出辦公室。


    宋啟航怔怔的望著父親佝僂的背影消失在辦公室門口,頂天立地的大男人頭一次覺得如此無措和沮喪。


    身後響起了動靜,宋啟航收起糟糕的心情,重新換上一副笑顏轉過身。紀歐娃正披上外套從裏間的休息室走出來,她反手一撩,衣服裏窩藏著的栗色長發如瀑布一般散落在肩頭。


    紀歐娃目光淩厲的鎖著他,“你父親走了?”


    宋啟航沉吟片刻,默默的點下頭,“剛才真的謝謝紀董,否則我——”


    “下次照顧好你的父親,我不希望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紀歐娃口氣冷漠又強硬,宋啟航即使再不愛聽,可因為紀歐娃今天幫了他,所以並沒有說什麽。


    “我知道了。”


    宋啟航從前是董事長,可這個位置背負著重擔,背負著妹妹那條鮮活的生命,他從沒快樂過。如今淪為營銷部的小組長,拿著微薄的底薪和同事搶飯碗,還要看這個年輕女人的臉色討生活……或許別人瞧不起他,連他老婆芊芊都說他窩囊,可宋啟航現在心裏有多舒坦,隻有自己知道,就像是卸下了千年的枷鎖……


    紀歐娃狐疑的盯著宋啟航嘴角那抹不明原因的笑,她坐在椅子上又假裝不經意的問道:“你父親看起來跟實際年齡不太相符。”


    “嗯,我妹妹在幾年前出車禍死了,我父親半輩子就這麽一個女兒,傷心過頭,身子骨兒自然一天不如一天。要不是靠藥物維持,早就不在人世。”


    “……”紀歐娃握著手中的筆,因突然間失了力氣掉在桌上,她花了眼,又問:“那你母親呢?”


    宋啟航似乎覺得這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平靜的回答道:“我母親受到了刺激,有間歇性神經病,偶爾會犯,偶爾保持清明。為了防止她出去亂跑,一般都在家裏由人看管。”


    屋子裏的空氣忽然變得稀薄,紀歐娃幾乎快不能呼吸。


    宋啟航抬眸看了她一眼,女人正垂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紀董…”


    “你出去!”


    宋啟航關好門,紀歐娃眼裏盤旋了很久的淚,再也控製不住掉下來。


    薑美雅,李姝,薑昊天,還有齊晟,這幾個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


    紀歐娃身穿米色風衣走到大廈門口,臉上的墨鏡被太陽照射反出耀眼的光芒。女人走起路來自帶一股撩人的風,若不是附近的行人不多,否則以她的形象早就造成交通堵塞。


    守株待兔已久的喬允,一見到紀歐娃立刻堵上去。


    “紀小姐,我們談一談!”


    紀歐娃停下腳步,隔著墨鏡望他,張揚的紅唇一張一合,整個人說不出的冷漠。


    “又是你?齊市長花多少錢雇得你,讓你三番兩次厚著臉皮來這裏請我?”


    喬允沒想到紀歐娃這樣直接,他回答:“也沒多少錢,可市長的話就是命令。我今天務必把你請回去,希望紀小姐積極配合,不要讓我犯難。”


    紀歐娃翹起唇瓣微微一笑,“沒空!”女人說完便又壓下嘴角,恢複那份生人勿近的樣子。


    紀歐娃挎著紅色的鱷魚皮單肩包,朝旁邊停著的銀色轎車走過去。喬允一步當先擋在紀歐娃麵前,他招招手,不遠處停著的四輛黑色轎車立刻下來許多清一色穿製服的男人。


    紀歐娃被一群人團團圍住,這些人臉上戴著保鏢專屬墨鏡,沒有表情,統一的用鼻孔看她。


    紀歐娃眯眼望向路邊那幾輛紮眼的商務轎車,一看就是派給高官用得,車牌號都是統一的四位數。看來齊晟這次是鐵了要把她“請”過去。


    喬允也覺得這樣做不好,可這是市長的吩咐。“紀小姐,我們需要您的配合!”


    紀歐娃並不生氣,她抬手摘下墨鏡,指甲上鑲嵌的水晶在太陽底下發出亮閃閃的光芒,殷紅的嘴角揚起月牙般的弧度。“行,我跟你走。不過我要開自己的車,不坐你們的!”


    喬允答應紀歐娃。


    前麵兩輛別克英朗,後麵兩輛黑色奔騰,紀歐娃那輛灰色轎車被四輛車夾在正中間行駛著,速度不緊不慢,剛好控製在五十脈。很明顯,這是齊晟怕她在路上逃跑,提前安排好的。


    喬允偶爾會從後視鏡裏看看,見紀歐娃果然一副專心致誌開車的樣子,他立即掏出手機給齊晟打了個電話,說人正在路上,還有十分鍾到達。


    齊晟要人做好上菜的準備,並安排一幹人等到飯店門口迎接。他雖然瞧不上紀歐娃,可好歹是齊晉中意的,齊晟看在自家兒子的麵兒上,禮數也得過得去。


    紀歐娃一路安安分分行駛著,她就算想在中途逃跑,可前後夾擊的四輛車,根本不給她任何機會。


    喬允安心的坐在車上,市長給他出得難題終於要辦成了,可事態轉眼就往壞的方向發展。


    在路過一個紅綠燈道口的時候,紀歐娃忽然打了方向盤,銀色的轎車在兩輛前後留有縫隙的大卡車中間鑽了出去。不過兩秒鍾的功夫,那輛銀色的轎車,便由慢車道變到了快車道上。


    喬允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紀歐娃戴上墨鏡,與喬允所坐的那輛奔騰轎車並排著。女人禁不住又笑,淡淡揚起的唇角彰顯她的得意。紀歐娃望向喬允。


    “回去告訴你們市長,我紀歐娃不想幹的事情,誰也勉強不了!我既鐵了心思不見他,哪怕他這尊大佛親自來請我都沒有用!”


    紅燈恰巧在這個時候變成了綠燈,紀歐娃一腳踩下油門,銀色轎車飛一般的速度朝南麵的分叉口拐過去。


    一人一車眨眼之間消失在馬路上,喬允連紀歐娃的影子都抓不住,隻好又拿起手機給齊晟匯報情況。


    …


    齊家書房。


    喬允將整件事情原原本本的敘述了一遍,紀歐娃是他見過最狡猾的女人,所以這次事情沒有辦成,也不完全怪喬允。


    齊晟默默的聽完。真沒想到,他堂堂一個即將上任的s市市長,竟然被一位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給耍了!這要傳出去,得要多少人藐視他這個新市長的尊威。


    齊晟最生氣的時候,往往都會先保持沉默。辦公室裏還站著一名端茶倒水的傭人,齊晟臉色極陰,傭人大氣不敢出。喬允自知辦事不力,他憋了很久,才說出心裏所想:“市長,我看這個女人也不好對付。要不然您去一趟蜜兒集團,市長親自大駕光臨,她再大言不慚,也不敢真的當麵拒絕。”


    齊晟笑他年輕人沒腦子,連話都不會說。


    “餿主意,你見過市長請誰吃飯是親自去的?”齊晟冷笑一聲,略帶褶皺的手指在桌麵上敲打下,“古人有雲,先禮後兵。我賣給她三分麵子,既然她不肯收,那我隻好讓她喝罰酒。一個小小的藝人,還敢給我擺架子,我要是由著她興風作浪,日後豈不是連整個齊家都得被她吞了?”


    齊晟永遠都看不慣一個男人為女人著迷的樣子,尤其是自己的兒子已經有了這方麵傾向。他認為男人就應該做大事,不能拘泥於感情。並且這個小三兒還完全不將他放在眼中,齊晟這次說什麽得給紀歐娃點兒更厲害的看看。


    “電視台最近是不是播放一個叫‘明星達人秀’的欄目?”


    齊晟忽然這樣開口問喬允。喬允怔了下,這才回答:“是,一些明星去街頭上撩單身異性,湊成半小時情侶,體驗一下普通人戀愛的滋味。這是時下收視率最高的節目。”


    齊晟凝眉思索半響,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告訴電視台,最近一期邀請紀歐娃。”


    喬允:“市長有什麽打算?”


    齊晟慢吞吞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他踱步到落地窗前,光潔的地板上立刻投下一道陰影。


    外頭陽光正好,齊晟俯視著後花園裏爭相開放的百紫千紅,緩緩的吐出幾個字:“安排人,綁架。”


    …


    一直站在門口的蛋蛋聽到親生爺爺說出的最後兩個字,不禁毛骨悚然。


    他本來正在花園玩耍,看到爺爺的車不知什麽時候停在了樓下,便想著趁爺爺在家的時候,為他按摩按摩肩膀和大腿。因為爺爺這陣子忙著競選市長,十分勞累,如今好不容易輕鬆下來,脊椎病和關節炎又犯了。爺爺不願意做按摩椅,他以前常給媽咪按摩,懂一些專業的手法,可媽咪現在有爸爸,不需要自己,於是蛋蛋想著也應該為爺爺盡一份孝心。


    這幾天齊晟隻要有空,蛋蛋就會跑來給爺爺按摩。隻是今天,沒想到……


    蛋蛋被嚇得六神無主,他站在門口,久久不能動彈。喬允忽然拉開門,看到門口不及自己腿長的小家夥兒,不禁一愣。


    “你……是要找市長?”


    蛋蛋此刻任何閑心都沒有了,他隻想快速奔跑到媽咪那裏,將這個驚天的消息告訴她,於是假裝剛剛走到門口的樣子,抬起蒼白的小臉兒,笑眯眯的朝喬允道:“大花不見了,我擔心它跑到爺爺的屋裏撕咬爺爺的書籍,所以特意想進來瞧一瞧。”


    “……大花是誰?”


    “大花是家裏傭人養的貓。”齊晟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喬允身後,把蛋蛋嚇了一跳。蛋蛋站在門口,仰頭觀察著這個所謂有血緣關係的親爺爺。


    他看起來明明那麽正經威嚴,還是即將上任的新市長,外頭對他的評價很高,可這樣一個作風正派的人,又怎麽會派人綁架自己的媽咪呢?


    就因為媽咪現在是小三嗎?


    蛋蛋心裏湧出一股濃烈的悲傷和氣憤,齊晟當然完全不知情。他要喬允趕緊去處理事情,又隨手招呼蛋蛋進來。


    “是來給我按摩的?小小年紀還學會靦腆,盡一份孝心有什麽不好意思說出口的。”


    齊晟直接拆穿蛋蛋,他像往常一樣坐在春秋椅上,閉上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左肩膀。


    “你上次的手法非常管用。年紀不大,力氣不小……這個地方從你上回按了之後,兩天沒有疼過。”


    蛋蛋站在那裏,不敢動。


    如今讓他去給一個要傷害媽咪的人親近,他說什麽也做不到。媽咪可是他最大的底線……


    齊晟等了半天沒有動靜,不禁睜開眼,小家夥兒一臉畏懼的站在茶幾前麵,不敢過來。


    齊晟未語先笑,十分和藹的口氣對蛋蛋說道:“我剛才臉色不好,不過不是因為你……快點兒過來按摩,一會兒爺爺還要出去辦事。”


    蛋蛋吞了吞口水,踱著緩慢的小步子,十分不情願的來到齊晟身邊。他慢騰騰的脫掉對鉤運動鞋,雪白的小襪子踩在柔軟的毛絨毯上,兩隻腳陷進去,胸腔裏裝著的那顆小心髒像是上了馬達一樣,“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蛋蛋手腳發軟,根本使不上力氣。齊晟隻當他累了,叫他穿好鞋子下樓去玩兒。


    蛋蛋剛才在齊晟的書房呆得時間不短,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就發現手機不見了。


    一定又是薑美雅這個女人!蛋蛋憤恨的想,自從上次保鏢在她房間發現一部能通話的舊手機,將它沒收以後,薑美雅看見誰的手機都想拿。


    果不其然,蛋蛋推了推薑美雅的臥室門,裏麵早就被反鎖。


    這個女人學精了,她總是會找一個“我要清洗下半身”的理由,禁止保鏢進入自己的房間。保鏢再大膽也不敢窺伺薑美雅的隱私,屋子和屋子的陽台之間都是連著的,傭人每天給各個房間定時開窗通風,薑美雅總是趁這個機會鑽空子,通過陽台跑到別人的房間偷拿手機打電話。


    蛋蛋也顧不得許多了,媽咪馬上就要被綁架,他得想辦法通知才行。口袋裏揣上十元錢,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情況下,蛋蛋偷偷從後花園的欄杆上翻了出去。


    …


    蛋蛋被一個美女姐姐帶到媽咪辦公室的時候,發現上次跟媽咪簽“合同”的男人正在接受媽咪的訓斥。


    宋啟航站在房間中央默默聽著,他做的每一件事,紀歐娃都要從雞蛋裏挑骨頭。


    每天半個小時的個人批鬥大會,是宋啟航最煎熬的時候。


    蛋蛋的出現,徹底解救了宋啟航。


    紀歐娃看到親生兒子,臉上的表情瞬間由陰轉陽,她走到蛋蛋麵前蹲下,擰了擰他的小鼻子,“你怎麽來了,這幾天有沒有想我啊?”


    紀歐娃在公司裏行事十分雷利,別看她人比花嬌,公司裏的員工卻從沒見她笑過。宋啟航第一次見紀歐娃展開笑顏,他遲疑了一下,默默地走出去關好門。


    紀歐娃上下打量著蛋蛋今天這一身潮牌,嘴裏頭不自覺的發出讚歎。“黑黃條紋針織衫,破洞牛仔褲,還有耐克鞋,蛋蛋,你的搭配技術快超過媽咪了!”


    蛋蛋不想跟媽咪說這些沒用的,他心裏急得要死,可有些話又不能貿然對媽咪講出來,他隻能試探性的先問道:“媽咪,你真的想好了……以後不準備和爸爸在一起嗎?”


    紀歐娃不清楚兒子問這件事情的目的,揚起的唇角當下變得僵硬。她望著蛋蛋那雙閃爍的大眼睛,溫柔的說道:“媽咪隻和你在一起,不好嗎?”


    蛋蛋懂了,他尊重媽咪的選擇。“可是報仇是一件很辛苦,又很危險的事情,我不想看到媽咪這樣難過……”


    晶瑩的淚水在蛋蛋大眼睛裏麵打轉,有一滴滾落下來,紀歐娃微笑著為他擦去眼淚。


    “……媽咪沒有退路了呢。”


    紀歐娃的聲音輕到快要聽不見,蛋蛋不想讓媽咪為難,他自個兒抬起小手抹了抹眼眶,收拾好情緒,小臉兒立刻換上一副憤恨的表情。


    “媽咪,你最近千萬不要參加那個‘明星達人秀’的節目,我在書房門口聽到爺爺說要派人綁架你!”


    紀歐娃聽兒子這樣說,並不覺得意外,這相當符合齊晟的一貫作風。但凡解決不了的人或事,幹脆斬草除根。獨斷又狠辣。


    “既然這樣,媽咪更得要去參加。”紀歐娃眼神變得深沉,蛋蛋剛想要問為什麽,桌上那部鑲滿水鑽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來電是許浪,紀歐娃接通以後,許浪直接道出了目的。


    蛋蛋看到媽媽高挑曼妙的身影被窗外的太陽照耀的更加火辣,紀歐娃手指敲打兩下桌麵,一連說了三個“好”。


    紀歐娃掛了電話,蛋蛋十分不解的質問她:“媽咪,明知有危險,你為什麽還要去!是要我和爸爸擔心嗎?”


    紀歐娃重新蹲下來,意味深長的摸了摸蛋蛋的頭,“我這次不去,你爺爺有的是其他辦法對付我。”


    蛋蛋眨巴著大眼睛,拉起紀歐娃的手,“那我們把這件事告訴爸爸好不好?讓他來對付爺爺!”


    紀歐娃何嚐不想,可那樣做,所達到的效果遠遠不夠。她想要的,是這對父子之間,因為她,而真正的鬧翻臉!最好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這次的“綁架”,就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她索性將計就計。


    紀歐娃不想讓蛋蛋再有其他心裏壓力,隨即將他小小的身子容納在懷裏,柔聲安慰道:“你爺爺派來的那些人不會動傷害媽媽咪,充其量是想將我嚇退,好威脅我和你爸爸分開。不要擔心,媽咪會照顧好自己!”


    ------題外話------


    評論區為什麽沒有噴作者君和劇情的讀者呢?大家快來噴啊,作者君最喜歡看這些有意思的評論,誰來滿足我的惡趣味,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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