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振拄著拐杖顫巍巍的朝蜜兒公司大樓走去,迎麵同樣走過來拄著拐杖的老人。


    老婆子穿了一身藕荷色刺繡套裙,那雙老腿上裹著呢絨襪襪,花白的頭發梳的一絲不苟,耳鬢處還別了一根驚豔又時尚的水晶鑽卡。這麽大歲數,打扮的如此風騷靚麗招搖過市,除了齊家那位,還能有誰?


    宋振一眼就認出了齊老太,不過兩家一向不和,要不是齊老太以前對女兒不錯,宋振是這輩子都沒打算和她說話的。


    從前見了,宋振還和她應付兩句,可現下女兒早就不在這世上,宋振更覺得自己沒有搭理齊老太的必要。


    宋振瞥了她一眼,裝作沒看見似的,目不斜視的朝大樓走去。


    而齊老太卻不這麽想,小魚兒死的不明不白,她心裏本來就有愧。再加上這些年薑美雅的公司一直和宋家搶生意,齊老太覺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麽為齊家贖罪。


    “嗬嗬,親家呀,很久不見,這陣子身體還好吧?”


    齊老太笑眯眯的直接奔宋振走過來,人家壓根兒就不理她。


    齊老太也覺得尷尬,可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多主動個幾回,這老頭子應該能賞個臉吧。


    “親家可真是寶刀未老,這麽大歲數還來公司幫忙打理生意。你要是重出江湖,那些個小輩哪裏是你的對手!宋家的公司啊,遲早會在你的管理下重振雄風!”


    齊老太話剛說完忽然覺得不對,怎麽聽起來都有點兒變相挖苦別人的意思,她趕緊改口。


    “哎呀親家呀,你瞧我一看見你激動的連說話都語無倫次,我剛才的意思是——”


    “你叫誰親家。”宋振冷不防的從嘴裏冒出這樣一句,齊老太頓時愣在那兒,“你家小魚和我大孫子……”


    “誰是你親家!”宋振冷冷的瞥她一眼,譏誚的嘴唇說話都變得比平時流利許多,“我家小魚早就死了,你大孫子娶的是薑家的千金,跟我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以後少來我這裏攀親戚!”


    “……”


    宋振說完就走,他捂著嘴咳嗽兩聲,清晨的朝陽投下一縷金色打在他佝僂的背影上,齊老太氣得拿拐杖狠狠戳打地麵。


    “死老頭子!”


    …


    蛋蛋被齊晉開車送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一點鍾。齊家的廚師正在準備午飯,餐廳裏飄出來一股飯菜的香味。


    蛋蛋一進門就見到沙發上正在忙活的齊老太,他邁著一雙小短腿走過去。


    蛋蛋見齊老太將一大袋風幹了的灰綠色“樹葉”分別裝成小量擱進小塑料袋密縫,他撿起一片放在鼻尖下聞了聞,“奶奶,這是什麽?”


    齊老太佯裝不快的瞥他一眼,“舍得回來啦?我還以為你齊叔叔打算把你放在西城當兒子養呢。”


    “奶奶您別開玩笑了好不好,一天看不見你,我就魂不守舍。”


    老太太撇撇嘴,“小滑頭!”頓了頓,她又對蛋蛋解釋手中的東西:“這是艾草,可以平喘鎮咳、趨濕散寒。”


    “哦,您是要裝起來送人的嗎?”


    一提到這個,原本慈祥平和的齊老太忽然間變得嫉世憤俗。“呸!我還是送他草藥?我不給他下砒霜算是好的了!”


    話雖如此,可齊老太手中的動作並沒有停下,動作加快的同時,嘴裏不忘罵罵咧咧給自己出氣。“老不死的,不知好歹!這也就是碰著我這麽個人美心善的老太太,不計較前仇舊恨還給他送藥,換作別人早就巴不得他翹辮子了!”


    “……”


    一老一小合力,很快將一百個小塑料袋裝得滿滿的。


    蛋蛋乖巧又懂事,這才幹了一會兒,齊老太就心疼的不行,立刻叫傭人給他切了許多時令水果。


    薑美雅聽到樓下的說話聲,立刻從屋裏跑出來,當看到客廳裏正在暢聊的一老一小,她眼底浮起怒色。


    經過昨天夜裏一晚上的思考,薑美雅終於發現了這其中的端銳。


    為什麽時間趕得那麽湊巧,蛋蛋正好在她被運回來的前一個小時出了門,而晚上的時候,老太太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她正用手指頭摳箱子的時候出現!


    答案已經很明確,這一大一小一定是聯合起來耍她!


    薑美雅陰鷙的眼神盯了二人好一會兒,又悄悄隱入自己的房間。


    晚上十二點鍾。


    齊家的傭人都已經睡下,客廳裏亮著一盞昏黃的壁燈,薑美雅從房間裏悄無聲息的走出來,她站在蛋蛋臥室門口呆了很久,才擰開門把手走進去。


    蛋蛋今日特意比平時睡得早,並沒有跟網絡上那位黑客師傅學習東西,為得就是看看薑美雅想搞什麽鬼把戲。


    果不其然,寂靜的房間裏響起緩慢的腳步聲,黑暗中,裝睡的蛋蛋被薑美雅用兩隻胳膊抱在懷裏。眼下她是五個月的孕婦,要抱起一個四周半歲的小孩相當吃力,蛋蛋聽到薑美雅費力的喘息聲。


    蛋蛋感覺到薑美雅抱著他走到天台,一股冷風乍然吹麵,他裝作被在夢中凍到的樣子,渾身一顫,打了個哆嗦,翻身在薑美雅懷裏找了個舒服又保暖的位置。


    今天晚上天氣預報有大雨,手機顯示十分鍾內開始下,薑美雅是掐準了時間抱著蛋蛋上天台的。


    樓頂上很快刮起大風,薑美雅被冷風猛地一吹,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懷裏的蛋蛋皺起小眉毛,好像馬上要被吵醒的樣子,薑美雅立刻將他抱的緊緊的,用手掌輕拍他的後背。


    不遠處忽然亮起一道閃電,薑美雅知道大雨馬上就要來了,她吃力的俯低身子,輕手輕腳的將蛋蛋放到事先準備好的羊絨地毯上。


    蛋蛋小小的身子蜷縮在一起,嘴裏嘟噥了句什麽,薑美雅用手掌拍了拍他,蛋蛋翻了個身又沉沉的睡去。


    冷風一陣一陣的刮過來,薑美雅快速起身走出天台入口。


    “哢嚓”一聲,天台的大門被上了鎖,薑美雅望著緊閉的鐵門,滿意的勾了勾唇。


    大雨並沒有來的那樣及時,豆大的雨點隻是一顆一顆落在地麵上。蛋蛋躺在薑美雅為他準備好的毛毯上,望著天上的電閃雷鳴開始歎氣,這個薑美雅也真是夠笨的,把他鎖在天台有什麽用,順著水管爬下去就好了嘛。


    天台下麵二樓正好就是他的房間,蛋蛋一步路都不用走,直接就可以順著管子溜進去。


    。


    一場大雨下的非常及時,薑美雅喝著咖啡站在落地窗前,欣賞外麵的電閃雷鳴。


    她唇角勾起一抹陰險跟得意。天台上可是有信號源,蛋蛋那個小家夥今天晚上就算不被凍死,也會被雷劈死!這麽大的雷聲,就算蛋蛋呼救別人也聽不到。


    薑美雅特意提前在天台上放了個皮球,哪怕有人發現,也絕對不會懷疑到她身上,頂多以為蛋蛋貪玩兒,大晚上跑到天台上拿皮球,不小心被人鎖在了上麵。


    薑美雅想到這裏,不由得暗暗佩服自己的聰明。她拿齊老太這個老頑固沒辦法,還整治不了一個四歲多的小孩子麽!


    窗戶上倒映著薑美雅那張臉,不知什麽時候,女人引以為傲的柔美和嫻熟的氣質已消失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冷硬的麵部線條。


    昨天晚上被老太太打得紅腫的額頭,到現在都沒有消下去。薑美雅不禁懷疑,齊老太是否知道自己肚裏這個根本不是親生的,所以要誠心害他們母子。


    她一隻手放在肚子上,緩緩撫摸裏麵那個鮮活的生命。如今也顧不得犯下多少罪孽了,她得為肚裏的孩子著想。隻要能保住她在齊家的地位,挽回齊晉的心,讓她的孩子當齊家的繼承人,要她做什麽都可以。


    …


    薑美雅一夜好夢。


    一想到蛋蛋那個麻煩的小人精很可能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薑美雅心情出奇的好。


    她今天早上特意畫了個淡妝下樓吃早餐,許久未見笑容的臉上洋溢著淡淡的喜氣,連傭人都能看得出來薑美雅今天十分高興。


    保鏢卻覺得她今天不對,齊晉說過,這個女人往往高興的時候一定有壞事發生。一群保鏢在屋裏轉了一圈,卻並沒有發現薑美雅有任何異樣,這才又出去院子守著。


    傭人忙著清掃院裏的落葉,隻有保姆站在餐桌一旁恭候著。


    整個餐廳就隻有薑美雅一人用早餐,她不確定蛋蛋的小命兒現在是不是已經沒了,為了跟自己撇開關係,薑美雅裝作若無其事的吩咐身旁站著的保姆:“蛋蛋呢,快叫他起來吃飯!小籠包涼了可不好吃。”


    薑美雅話音剛落,一個穿著叮當貓卡通睡衣的小家夥打著哈欠從二樓出現。


    “薑阿姨,昨天晚上樓上的衣帽間裏好吵哦,有可能是真的進老鼠了,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見啊?”


    聽到這個聲音,薑美雅拿麵包片的動作猛地一頓,她忙不迭的扭過頭去。


    昨天夜裏被關在天台上享受狂風暴雨的小家夥兒,竟然安然無恙的下樓來吃早餐?並且麵色白裏透紅,整個人精神飽滿沒有半分病態,一點都不像是受過暴風雨摧殘的樣子。


    薑美雅不知道蛋蛋是怎麽下來的,但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個現實,可保姆在旁邊看著,縱使她心裏有再多疑問和怨恨,也隻能硬生生的壓抑下去。


    薑美雅若無其事的咬了口麵包,她回答蛋蛋剛才的話:“昨天晚上雷聲太大了,我根本沒有聽到衣帽間裏有動靜!再說咱們家又不是鄉下,怎麽可能有老鼠!”


    蛋蛋聳聳小肩膀,在麵包片上抹果醬。“可能是我聽錯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傭人慌裏慌張的從三樓的衣帽間跑下來。


    “少奶奶不好了!您的衣服被大花撕碎了!”


    薑美雅看了蛋蛋一眼,立刻放下麵包朝樓梯上走去。“怎麽回事,大花怎麽會跑進衣帽間?”


    “我也不知道啊,大清早的我一進來打掃衛生,衣帽間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薑美雅一進門就看到衣帽間的各個櫥櫃都大敞著,她從前穿的那些職業套裝以及上萬塊一條的蕾絲睡裙,還有曾經用來勾引過齊晉的黑色性感內衣褲,全部都被大花當垃圾一樣叼出來扔在地上。


    而那隻死貓,還意識不到自己所犯下的嚴重錯誤,正在那堆被撕爛的衣服上麵,跟一隻奄奄一息的老鼠耍的歡快!


    那隻老鼠身上沾染著不明顏色的泥狀物,熏得整個房間到處都是臭味,包括那堆被撕爛的衣服上,也都是沾染了屎黃色,也不知道大花從哪個糞坑裏把這隻老鼠叼出來的。傭人抬手捂住鼻子。


    薑美雅氣得渾身哆嗦,她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大花,嗓音開始尖銳起來:“快!快把這隻死貓給我捉住,扒了它的皮!”


    傭人趕緊行動,薑美雅害怕老鼠,傭人張開雙手去抓貓,大花受了驚嚇開始上躥下跳,原本奄奄一息的老鼠發現生機,立刻四處逃竄。


    衣帽間傳來薑美雅歇斯底裏的喊叫聲,“救命啊,抓老鼠啊!”


    “少奶奶,隻有大花才能捉老鼠,您看是不是饒它一命?”


    “把大花放了!”


    齊老太被三樓的雞飛狗跳吵醒,她知道是薑美雅鬧出的動靜,故意沒起床。


    等到三樓的聲音漸漸消停了,齊老太才穿戴整齊從房間裏走出來。


    薑美雅受得驚嚇不小,家庭醫生正在房間裏給她診治。齊老太見到蛋蛋正從廚房裏拿了魚幹喂小貓,“大花,你今天真棒!下次再捉到老鼠不要去衣帽間,直接丟到那個女人的房間,知道了嗎?這個女人一不高興,你哥哥我就高興,哥哥一高興,你就有魚吃,明白了嗎?”


    正在忙著吃魚幹的大花貌似聽懂似的,用腦袋蹭了蹭蛋蛋的褲腿。“喵嗚~”


    蛋蛋不嫌棄它髒,摸摸它毛茸茸的頭,“乖~以後這種好事要常做~”


    齊老太:“……”


    一老一小站在蜜兒集團樓下,蛋蛋以為齊老太帶自己來看媽咪,沒想到她強行攔住一個過路的老頭兒,將那一大包艾草塞到人家懷裏。


    “諾,這可是艾草,有錢也很難買到真的,我可是托人從鄉下帶來的,貨真價實!你可別忘了用啊!”


    。


    “哎,給你你還不要?這老頭子,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功夫給你一包包裝好的?”


    宋振剛剛走到公司樓下就被齊老太纏住,今日的他,表現的比任何時候都要冷酷無情。


    “啪!”的一聲,宋振鬆開手,被強行塞到懷裏的大袋子直接掉在地上。


    齊老太傻了眼。


    蛋蛋驚詫的發現,這個老爺爺生氣的眼神跟媽咪有幾分像,冷漠裏帶著譏諷。


    “我們宋家,不需要你們齊家可憐!”


    宋振拄著拐杖打哆嗦,蛋蛋擔心他被氣暈過去,扯著齊老太的袖子想把她帶走,哪想這老太婆突然變得一根筋兒。


    “我說你個糟老頭子,會不會說人話啊?我好心給你送艾草,你卻說我故意可憐你!你以為我沒事情做,鹹吃蘿卜淡操心呐?要不是看在你是小魚兒親爸的份兒上,我懶得搭理你!說起來你也比我小十來歲,按道理也應該管我叫一聲‘嬸娘’,見麵不喊人也就算了,你故意把東西扔掉這是什麽態度,你說你這麽大歲數——”


    蛋蛋看到這位老爺爺用憤恨的目光盯了齊老太幾秒鍾,貌似再也不堪忍受老太太的呱噪,不靈便的身體忽然變得利索起來,貓腰將地上的大袋子一把撈到懷中,腳步生風的朝大樓走去。


    蛋蛋:“……”


    齊老太眯起眼,一副睥睨江山的樣子。“跟老婆子鬥,你還是太嫩了,宋振!”


    …


    宋宇站在紀歐娃家門口,他猶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進去。最初聽說他的女神在一檔節目中被綁架,宋宇就有了立刻去尋找紀歐娃的念頭。


    可齊晉那座大山兒在那兒擺著,宋宇哪裏有盡綿薄之力的機會。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家門上,宋宇又忽然間失去了勇氣。


    垂眸望了望手中的鮮花和果籃,宋宇一咬牙,抬手就去摁門鈴。來了便是看看也放心,其餘的,不管了……


    紀歐娃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門鈴聲她趕緊跑來開門。


    “宋宇?”意料之外的人。


    紀歐娃眼中的熱情和臉上甜甜的笑容轉瞬即逝,宋宇勉強笑笑,“看到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不是你要等的那個!”


    “那到沒有,隻是沒想到你突然出現。”紀歐娃站在門口打量對方,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小奶狗,白襯衫都能穿出萌萌的感覺,要不是她心裏有了齊晉,還真難抵擋這種送上門的誘惑。


    宋宇將手中的花束和水果往高處提了提,“聽說你這陣子身體不舒服,特意過來看看你。”


    見紀歐娃沒有要自己進門的意思,宋宇將手中的東西放到地上。


    兩個人幹站著,紀歐娃窈窕纖瘦的身子堵在正門口兒,宋宇打量著她,這還是第一次見紀歐娃素顏的樣子,像是看到了另一個她。沒有人前的高冷和瀲灩,更像是一位讓人想捧在手心裏嗬護的鄰家妹妹。腦袋上的兔耳朵彰顯了她的可愛與俏皮。


    “你不邀請我進去說兩句話嗎?”


    “兩句而已,就站在這裏說。”


    “……”


    。


    “你身體好了嗎?”


    “我本來就沒事,綁架我的人根本沒有動我一根汗毛。”


    “那我就放心了。”


    宋宇點點頭,走廊裏沉寂下來,看到紀歐娃那雙似星似幻月的眼睛,他抓抓頭,終於鼓足勇氣問出了困擾已久的問題。“你做那檔節目,選擇臨時搭檔戀人,為什麽要選擇一個跟我氣質一樣的?”


    紀歐娃:“你不是說隻有兩句話?這都第三句了。”


    “……就這麽急著讓我走?”


    紀歐娃望著那雙目光灼灼的眼睛,似乎明白了宋宇來這裏的真實目的,坦然道:“為了收視率啊,你這種男生現在最招女生喜歡了。”


    宋宇當下就誤解了紀歐娃的意思,這在他聽來,兩個人之間還是有希望的。


    “你打算跟齊總這樣在一起多久?”


    “沒想過!”


    空氣忽然變得稀薄,宋宇手握成拳在唇邊放了下,又拿開,因此來緩解自己的緊張。“其實齊總人不錯的,對待員工和下屬雖然嚴格,但從不苛刻。隻是我覺得他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愛你,一邊是賢良淑德的妻子,一邊是貌美如花的情人,他不肯一心一意待他的妻子也就罷了,竟然也不給你一個交代……真正想對你好的男人,是拿結婚證來說話的!我看齊總馬上就要步入一個中年男人的油膩時期,你是不是也應該為自己打算一下?”見紀歐娃不說話,宋宇頓了頓又道:“如果哪天你覺得累了,我的肩膀永遠為你留著,我的懷抱永遠為你敞開,我會一直等下去……”


    “說完了?”沉悶磁性的聲音從樓梯拐角處傳過來,宋宇和紀歐娃同時望過去,男人高大的身影在光潔的地板上投下一道陰影,齊晉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


    宋宇有些緊張,齊晉直接走到宋宇麵前,當著他的麵兒,一把摟住紀歐娃纖細的腰肢,“該說的也說了,東西也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


    男人表情冷漠,聲音難掩怒意。紀歐娃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齊晉連看都不再看宋宇一眼,一隻手摟著紀歐娃,一隻手拎起地上的果籃,轉身進了屋,“咣”的一腳將門踢上。


    紀歐娃怔怔的望著他,“花籃還在外頭呢,我看過了,不是玫瑰,是康乃馨,放在廁所裏醺醺屋子也挺好的。”


    “我要是再晚回來一會兒,你是不是就要被他說動心了?”齊晉眼角往下撇,整個人變得陰氣沉沉,“趁我不在說我壞話,既然他嘴皮子這麽厲害,明天我讓導演給他——”


    “麽!”紀歐娃踮起腳尖堵住了男人喋喋不休的嘴,她雙手纏上齊晉的脖子,甜甜膩膩的開始放糖衣炮彈。“我這不是沒動心嘛,你說過你會娶我,我就相信你會娶我。哪怕等到七老八十,我也會一直等下去!”


    齊晉就吃她這一套,他心情剛好一些,當瞥見紀歐娃那兩團即將從睡衣領口蹦出來的大白兔,一瞬間臉又黑了下去。“你就穿這個去給他開門!”


    “我以為是你,不怪我,你瞧我腦袋上的兔耳朵都準備好了。”


    齊晉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情趣誘惑。”


    男人一隻手摟住她的腰,剛要照著吻下去,紀歐娃又浮現了與昨天一樣那種強烈的反胃狀況。


    “嘔~”


    齊晉當下黑了臉,“怎麽回事,和我接吻你就想吐?”


    “你嘴裏的煙味太濃了。”


    齊晉不高興的捂住嘴,“那我去刷牙。”


    紀歐娃蒼白著臉朝他擺擺手,“估計可能是我最近胃口不好。”


    紀歐娃捂著嘴巴坐在沙發上,齊晉將垃圾桶拿到她跟前,又急忙去給她倒水,紀歐娃很久才緩過來。


    一次也就算了,接二連三出現這種狀況,紀歐娃不由得開始心慌起來。


    當初被這個男人迷惑的時候,她怎麽就忘記了做避孕措施呢。


    …


    紀歐娃不知什麽時候窩在沙發上睡著的,男人熬好養胃粥從廚房裏走出來,一眼就見到像隻小貓一樣蜷縮在沙發一角的女人。


    齊晉心坎一軟,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打橫將女人抱到臥室。


    紀歐娃一沾床便醒了,門縫虛掩著,她聽到男人在客廳裏接電話。


    齊晉的聲音像鋼板一樣冷硬。


    “發高燒叫家庭醫生,再不濟附近有醫院,打個電話救護車就到!”


    “叫我回去有什麽用?我這裏沒藥,更不懂醫。”


    “嗬,他還會憂思成疾?做那些事的時候,可沒見著他這麽脆弱!”


    男人講話十分不留情麵,紀歐娃猜到是誰給他打的電話。


    齊晉很快掛斷電話從客廳走進來。


    紀歐娃緩緩的睜開眼,齊晉正在床前脫襯衫,飽滿噴張的肌肉在燈光底下發出古銅色的光澤。


    “你是要換衣服出去嗎?”


    齊晉沒想到紀歐娃醒過來,他眉頭緊蹙,略微煩躁的轉過身去麵對她。“不出去!這麽晚了,我得留在家裏陪你。”


    紀歐娃覺得自己應該適當的裝作善解人意,“可我聽到你打電話,貌似是誰生病了。”


    齊晉似乎不願意提起這個話題,眉頭輕鎖著,“誰病也不如你重要,你剛才吐了,這就是我留下來陪你的理由!”


    紀歐娃從床上緩緩的坐起來,“是你爸爸嗎?如果是的話,你趕緊回去吧,老人生病了最希望見到兒女。”


    齊晉脫了褲子,直接關燈躺下。


    男人一隻大手摟住她的肩膀,黑暗裏的目光如炬。“你消氣了,肯願意讓我見他?”


    紀歐娃知道他問的是綁架事件,她故作沉默一下,“他是你的爸爸,孝敬他是應該的,說不定他對我是有什麽誤會才……”


    紀歐娃裝作想起什麽被嚇到似的,又開始往齊晉懷裏鑽。


    齊晉感覺到了她的害怕與惶恐,一顆心狠狠的顫了下。他摟緊了懷裏的女人,拿起還在“嗡嗡”震動的手機,毫不猶豫的摁了拒接。


    電話再次打來,他直接關機。


    …


    躺在床上的齊晟不住的咳嗽,李姝要傭人拿出他腋下的溫度計。


    “37度8,太太!”


    傭人報出溫度,李姝憤恨的握著被齊晉屢次掛斷的電話。“這個逆子,不管他老婆也就算了,現在被那個小妖精迷得連他老子都不管了!我們齊家要這樣的兒子有什麽用!”


    李姝現在恨不得掐死齊晉,可她也隻是在氣頭中,事實上她心裏最疼的還是這個兒子。


    齊晟在傭人的攙扶下靠著床頭坐起來,他麵色蒼白的朝薑美雅擺擺手,“算了,由著他去吧。這個家姓齊,他也姓齊,這個事實是改變不了的。”


    李姝跟兒子關係本來還算不錯的,最近因為美雅的緣故才鬧得有些僵,眼下齊晟又徹底得罪了齊晉,李姝現在想見兒子一麵都難。強勢的女人將這些罪統統算在這個跟她早就分心的男人身上。


    “要不是因為你,派人綁架姓紀的女人,齊晉怎麽會不回家!”


    李姝嗓音有些尖銳,齊晟抬眸看了她一眼,對方正用仇視的眼神瞪著他,這令大男人主義的齊晟很不高興。


    “我這樣做還不是為得這個家。美雅還有幾個月就生,齊晉馬上就要做父親,你也是升級當奶奶的人,誰不想整日含飴弄孫享受四代同堂的樂趣?我不下狠手,難道由著這個女人將我們全家搞得雞犬不寧!”


    李姝狠狠的瞪著他,“你知道齊晉為什麽這樣?完全是因為你這個父親言傳身教!你在外麵找情人的事情全家人都知道,我兒子包養小三兒有什麽好稀奇的!”


    齊晟猛地一滯,十分嫌惡的皺著眉頭與李姝對視。“依你這麽說,齊晉作風不正的問題都要算在我頭上?”


    “那當然,”李姝哼冷笑一聲,“誰叫你這個上梁不正!”


    ------題外話------


    這樣夠不夠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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