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子淵並沒有回答女人的話,而是赤著腳走到長椅旁邊坐下。


    女人從地上站起來,見邢子淵不肯回答她的問題,便不再追問。隻是一雙嫵媚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他,目光裏流露著心疼和譴責。


    房間裏霧氣流淌,陷入死寂,沉默中的邢子淵在霧氣裏顯得不那麽真實。


    片刻,一雙幽深的眼睛睇向房間中站著的女人。


    “外麵都準備好了?”


    “半年前就準備好了,就等著您出現,整個洗浴中心都是咱們的人。”女人恭敬的答道。


    “辛苦了。”


    邢子淵說完這三個字,就開始靠在椅子上假眯。


    蒸氣室裏的霧氣令他渾身舒爽,這大半年,邢子淵在牢裏過的都是什麽日子,牢房裏嚴重的濕氣可讓他落下了不少毛病。


    “公子……”女人低喃出聲,邢子淵緩緩的睜開眼,隔著一層霧氣,他看到身材性感的女人正一步步朝她走過來,眼裏含著媚,胸前的飽滿露出來一半兒。


    “這些日子,你受苦了。”


    女人已經動情,她走到邢子淵麵前,兩隻手放在腋下,準備脫掉自己的浴巾。可因為擔心遭到邢子淵厭惡,也隻是咬著下唇凝視他,詢問他的意思,不敢私自動作。


    “公子,我這身子,還是幹淨的……”


    邢子淵不含感情的望她一眼,隨即站起身踱步到一旁。精瘦的上半身堂而皇之的暴露在霧氣中。


    “出去之後,我可能要去m國。”


    邢子淵的婉拒,女人明白。


    嫵媚的大眼睛裏閃過受傷的神色,卻還是假裝高興的樣子勾起唇淡淡一笑。


    “以後誰要是得公子傾心,可是幸運了。”


    外麵多少女人對邢子淵趨之若鶩,卻沒有一個能入他的眼。那些對邢子淵癡迷的女粉絲,甚至在自己的大腿內紋上了他的名字,可邢子淵是一個從來不談感情的人,讓無數女人碎了一地芳心。


    邢子淵聽到身後的女人這樣說,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齊雨薇的音容笑貌。


    想想自己現在的身份,那雙幽深的瞳孔蒙上一層灰暗。


    “準備一下吧,再耽誤下去,計劃很有可能失敗。”


    “是,公子。”


    剛才還放低姿態卑躬屈膝的女人,頃刻間變得殺氣騰騰。


    “老大在這裏安心等著,外麵清理幹淨了,屬下們再來接應您!”


    女人說完之後,就從大腿內側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她橫著握在手裏,小心翼翼的推開門。


    邢子淵站在桑拿室裏靜靜聆聽外麵的動靜。


    走廊裏幾乎是五步一個獄警,女人靈活的身子快速在各個房門之間出入著。


    獄警倒地的聲音不絕於耳。


    …


    薑家。


    薑衛東接完李木生的電話就開始坐在沙發上唉聲歎氣,段慧珠滿臉疼惜的安慰他。


    “別難過了,美雅這案子當初是齊晉派人接手的。齊家那邊要是咬住了美雅,無論如何都不肯撒嘴放人,就算咱們花多少錢進去也沒用。”


    薑衛東一瞬間愁眉苦臉,“那怎麽辦,你說,難道就讓美雅在牢裏一直這樣苦下去?”


    段慧珠:“唉……不就五年麽,現在都過去一年多了,還剩下三年多,很快就熬過去。”


    “五年……”薑衛東想想就痛心疾首,“五年以後,美雅出來都三十好幾了,最好的年華都耽誤在牢裏頭。又是一個有過前科的女人,說不定思想早就與社會脫軌了。如果我一直活著還好,就怕我出什麽意外突然死去,那美雅可怎麽辦?”


    薑衛東說著就開始老淚縱橫,段慧珠柔聲細語的安慰他,“別傷心,人呐,沒病沒災少說也得活到八十歲。何況,就算我們兩個身體不行,不是還有昊天嗎?你看昊天現在多麽爭氣,每天除了去打理酒店就是回家陪伴妻兒。有他在,還能虧待美雅這個姐姐呀?”


    正因為這樣,薑衛東才更不放心。


    薑昊天鬼主意多,一肚子壞水,難保等薑衛東老了以後,薑昊天不會和美雅這個繼姐爭奪家產。要是薑昊天這個繼子爭氣還好,薑衛東會很放心的把女兒交給他照顧,可惜,偏偏是個見錢眼開、狼心狗肺的東西。薑衛東為了保險起見,還想著將自己名下大部分的財產留給女兒。


    看眼身邊的段慧珠,薑昊天又歎口氣,如果不是慧珠這個繼母對美雅視如己出,薑衛東是不可能讓薑昊天進薑家的大門。


    …


    段慧珠扶著薑衛東進了房間,她轉身出來以後,就在走廊裏碰到了一瘸一拐朝她走過來的薑昊天。


    “媽,我爸又怎麽了?”薑昊天壓低聲音朝段慧珠問道:“剛才我好像聽到你們兩個在客廳裏討論美雅。”


    段慧珠看他一眼,長歎一聲:“能怎麽,還不是因為美雅坐牢的事情。你爸……心疼他親閨女,好幾次花錢請人上下打點釋保,上麵說什麽也不肯放人。”


    薑昊天毫不避諱的冷笑一聲,“我爸太天真了,他以為自己的胳膊能扭過齊晉的大腿?美雅坐五年牢,還算是輕判了。”


    “這話怎麽能亂說!”段慧珠低聲嗬斥兒子一句,把薑昊天拽到走廊一角,“你別忘了,當年謀害宋小魚和齊晉可是你出的主意。美雅自個兒進去坐牢,算是幫你頂罪了!”


    薑昊天無所謂的笑了笑,段慧珠看他這幅不著調的樣子,恨鐵不成鋼。


    “你趕緊趁著現在美雅沒出獄的這幾年,好好在你爸麵前表現,讓他把薑家的財產大部分都過繼到你的名下。不然等美雅出來,你要再想做薑家的繼承人,可沒那麽容易了。”


    薑昊天裝作聽話的樣子當著段慧珠的麵兒下保證,“我知道了,媽,我這陣子一直在努力,連姚麗都說我進步不少。”


    “我兒子就是好樣兒的。”


    段慧珠倍感欣慰,她約了幾個鄰居太太要一起打牌,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剛要下樓,薑昊天又從後麵拉住她。


    “媽,我爸的頭痛病緩解了沒有?”


    段慧珠回眸瞥他一眼,“你還知道關心你爸,看來是真的成熟了。”隨即又歎口氣,“這病呀藥治不好,隻有等美雅出獄才能治好。”


    薑昊天若有所思,隨即揚起笑臉對段慧珠笑笑,“那媽你去打牌吧,多贏點兒回來。”


    段慧珠下了樓,薑昊天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他眼神變得陰霾,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朝自己的臥室走去。


    姚麗正坐在床上抹口紅,薑昊天衝進來一把奪過她手裏的鏡子。


    姚麗嘴上的口紅抹歪,她氣憤的坐在床上狠狠的盯著薑昊天,“你又發什麽瘋!”


    “姚麗,你是不是覺得,在家裏舒服慣了,所以將誰都不放在眼中?”薑昊天居高臨下的望著她,“敢背著我出去找男人,活膩歪了是不是。”


    姚麗嗤笑一聲,“別血口噴人好嗎,你有什麽證據說我去外麵找男人。”


    薑昊天冷冷的注視著她,“天天泡夜店不回家,還騙我媽說去鄉下探望你奶奶,你要不要臉啊,姚麗。”


    “薑昊天,你自己不行,滿足不了你老婆,還不允許我去外麵找男人啊?”姚麗翹著唇挑釁他,“我就給你戴綠帽子,怎麽了吧?有本事你在床上折騰一個給我看看啊。”


    “你——”薑昊天揚手想打下去,姚麗仰起臉讓他打。


    薑昊天意識到什麽,攥起手掌狠狠的忍住。


    女人嗤笑出來,“我給你十個膽子,你敢下手嗎?薑昊天,你現在最在意的就是你在你繼父麵前的人設。要是讓他知道你並沒有改過自新,依然是從前那個爛泥扶不上牆的薑昊天,他還會把財產留給你嗎?你可別忘了,要不是我帶著孩子找到薑家,你才沒有現在的地位!還什麽酒店,恐怕早就被薑衛東驅逐出門了吧?這一切,你都應該感謝我和燦燦。”


    薑昊天垂著手臂不說話,姚麗輕蔑的瞪了他一眼,順手從薑昊天的左手掌抽出那麵小鏡子,又開始照著上麵畫口紅。


    薑昊天思索一下,想到眼前這個女人身上還有不少他可以利用的價值,頓時改變了對姚麗的態度。


    “想不想要薑家酒店的股份?”


    薑昊天輕飄飄的聲音傳過來,姚麗愣了下,眼睛睇向他,“我想要,你有嗎?即使有了,又會給我嗎?”


    薑昊天勾下唇,慢吞吞的坐到了姚麗身邊。


    “你現在是我老婆,我給我老婆點兒錢算什麽。”


    “就你那點兒股份,”姚麗拿著口紅嗤笑一下,“恐怕養活自己都難吧?”


    “難道我們就不能想辦法拿到更多的財產?”薑昊天嘴角勾起一抹陰險的笑容,姚麗身子顫了顫,“說來聽聽。”


    “你以前……是不是跟內神經科的那名主治醫生有一腿?”


    姚麗臉上閃過不自然的笑,“那是我初戀,早就八百年前的事兒了,提他幹什麽!”


    “爸……最近經常去找你那個初戀去看病,並且十分信任這個大夫。”


    姚麗意識到什麽,手裏的鏡子拿不穩,一個哆嗦掉在地上摔成兩半兒。


    “你,你想幹什麽?我告訴你啊,薑昊天,謀財可以,但害命的事兒我可不幹。”


    姚麗瞪大眼睛驚恐的望著他,薑昊天泰然自若的笑了下,“不會害薑衛東的性命,隻是拜托你那個前男友幫忙把藥換一換,爭取讓薑衛東不能說話,不能走動,最好是癱在床上。你不是要股份麽,他要是癱在床上,整個薑家就是我們的……”


    姚麗臉上失去了血色,有些害怕的揪住床單,“不可能的,他是名好醫生,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薑昊天不屑的笑了下,“男人最惦記的就是自己的初戀,我就不相信,你脫了衣服到他麵前求他,他會不答應。”


    …


    齊雨薇抱著接回來的齊貝藝回到自己的臥室,傭人過來敲她的房門。


    齊雨薇走過去打開,剛剛學會走路的齊貝藝搖搖晃晃的跟在她後麵。


    “二小姐,那位姓刑的警官又來找你了。”


    齊雨薇垂眸看了眼抱住她大腿的齊貝藝,又扭頭對傭人道:“告訴他,我現在不想見他。”


    “可是二小姐,刑警官已經坐在客廳裏等你了。並且貌似有什麽十萬火急的要緊事,囑咐我一定要把你請出去。”


    齊雨薇打算將小侄女兒交給傭人,於是蹲下身來囑咐小家夥兒,“貝貝,姑姑現在要去見客人,你在房間裏等著姑姑好嗎?”


    齊貝藝睜著大眼睛呆萌的搖搖頭,張開兩隻小胳膊朝齊雨薇道:“姑姑,抱抱……”


    齊雨薇無奈,隻好抱著齊貝藝一起到客廳裏見邢子泰。


    早就按捺不住的邢子泰一見著齊雨薇就激動的衝上去,她懷裏的小家夥兒睜著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望著自己,邢子泰也不好意思做什麽親密的舉動,隻是一雙眸子上下打量著齊雨薇。


    “這幾天,你身邊沒發生什麽不好的事吧?”


    齊雨薇還是不想原諒邢子泰,涼著臉回答道:“你隻要不來打擾我,我每天都過的很好。”


    邢子泰:“……”


    齊雨薇見他俊俏的臉上浮現出受傷的神色,便不忍心再打擊他,又問:“你不是去執行任務了,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我家?是不是計劃有變。”


    “那些人監控不到我,我是偷跑出來看你的。雨薇,你知道我為了見你一麵,冒著多大的風險……”


    齊雨薇臉色當下變了變,“邢子泰,你怎麽能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偷跑到我家來看我,要是被你的目標發現你的身份就完了!”


    邢子泰心中一喜,“你關心我?”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連累我的家人,萬一後麵有人跟蹤你怎麽辦?”


    “……”邢子泰表示內心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口氣緊張,“我、我這也是擔心你,太著急了,沒想那麽多。”


    齊雨薇麵露焦急,“如果你是來看我的話,那還是趕緊走吧。雖然那些人可能傷害不到我們,但是家裏還有貝貝……”


    齊貝藝也意識到什麽,兩隻胖乎乎的小手兒緊緊的抱住齊雨薇的腦袋,“姑姑,怕怕,貝貝,怕怕。”


    齊雨薇親口了她一口,“貝貝不怕,這位是警察叔叔,能抓走所有的壞人。”


    齊貝藝好奇的望著邢子泰,咬字不清的重複那個稱呼,“囧察,囧察?”


    “……”邢子泰默默的看了齊貝藝兩秒,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裏停留太長時間,他轉眼又十分鄭重的對齊雨薇說道:“邢子淵,跑了。”


    “真的?”齊雨薇高興一秒,隨即又壓下嘴唇,“他不是在牢裏麽,怎麽會跑出去。”


    邢子泰無視她眼睛裏的亮光,無視她高興的表情,“我擔心邢子淵出獄以後可能會想辦法劫持你……。所以,在我執行任務的這段時間,你最好不要出門。”


    “劫持我?”齊雨薇覺得有些好笑,“他劫持我幹什麽,任何一個犯人逃出去,第一時間應該是隱蔽自己的行蹤吧,邢子淵又不傻。”


    邢子泰眸子裏帶了凝重,“難道你不知道,你對於他的意義是什麽。”


    齊雨薇思考一下,“應該是最好的朋友吧,我很感激他在花崎縣城對我的幫助和照顧。”


    邢子泰嗤笑,“你那麽想,未必別人都這麽想。”


    邢子淵是一個陰暗到骨子裏的人,他做人沒有底線,甚至沒有任何顧忌。而齊雨薇,就是他最大的軟肋。


    一縷暖陽好不容易照進了陰暗之人的內心,邢子淵這個沒有感情的人,覺得齊雨薇生動、活潑,可以讓他靈魂變得不再麻木。


    試問換成誰,願意撒手這樣有趣的人。


    …


    邢子泰剛走,就有人給齊雨薇送來一份兒快遞。


    門口的保鏢用儀器檢測以後,上麵顯示安全,這才簽收。


    齊雨薇拿到包裹以後十分疑惑,寄件人很奇怪,包裹上並沒有署名和電話地址。


    “這麽大的箱子,裝的什麽?”


    齊雨薇抱著箱子擱在腿上看了半響,趁著貝貝不在身邊搗亂,齊雨薇拆開來看。


    一個粉紅色的卡通貓頭出現在她眼前,齊雨薇雙眼發亮,興奮的將那個貓頭拿出來捧在手裏,“挖!好漂亮啊……”


    齊雨薇放在頭上戴了戴,簡直像是為她特意定做的,十分合適。


    片刻,她又取下來。箱子裏和貓頭配套的還有身衣服,齊雨薇打開來看,除了肚皮、貓爪是乳白色的,幾乎通體都是淺粉色絨毛。


    齊雨薇站起來拿著衣服,量著自己的身子比了比,不是電視上演的那種修身性感款,反而寬寬大大的,十分可愛。


    “嗬嗬,還真是有心了,最適合我的顏色和款式。”


    一張輕飄飄的白紙從服裝的口袋裏掉出來,齊雨薇被引起了注意,她彎腰撿起紙條拆開來看,上麵一行小字映入眼中。


    “5月18號晚8點,益州路23號別墅,獸衣舞會。”


    齊雨薇拿著這張紙條思索了半天,還是琢磨不出是誰用這種辦法邀請她。


    紙條上麵的字是用複印機打出來的,而這個人貌似篤定了她會去一樣,連落款都沒有。


    “到底是誰呢?”


    ------題外話------


    不好意思啊,寶寶們,這幾天的確更新少,作者君這兩天實在太忙,下個星期就恢複八千以上的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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