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兒!”一襲明黃色大步走來,震怒非常。


    幾個嬤嬤嚇得不敢說話,眼疾手快的把趴在趙美人身上的顧珅拖走,又將趙美人移在抬過來的竹塌上,四周圍上了屏風。


    躺在地上的顧寶笙臉上一絲血色也無,幾個宮女本是要抬她的,可稍微移動一點兒,顧寶笙便疼得咬唇。


    趙美人身邊的劉嬤嬤見狀,便道:“陛下,顧三姑娘像是骨折了,動彈不得呀!”


    不管趙美人這一胎能否保住,至少顧寶笙都算擋了一遭。


    景仁帝正讓太醫診脈,根本沒注意到地上的顧寶笙。


    此刻經劉嬤嬤提醒,才看到記憶中那張熟悉的絕色小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顏色更佳。


    “是寶笙啊!”景仁帝的語氣和緩了幾分,他生得有些富態,肚滾臉圓,一雙劍眉不怒自威。


    “陛下……嗚嗚……臣妾這一胎……”屏風裏趙美人嬌氣的聲音適時的將景仁帝的注意吸引住。


    “媚兒你放心,保不住孩兒的太醫,朕都讓他們以死謝罪!”


    趙美人聽了,這才安靜下來。


    蕭德妃等人行了禮。


    唯有顧珅,嚇傻了似的站在一旁,眼睛大大的瞪著,嘴巴也不張上一張。


    景仁帝剛才看到顧珅趴在趙美人身上時,便氣得恨不得把這個小王八蛋碎屍萬段了。


    帝王的女人,豈容他人染指。


    即便顧珅還是個不通人事的七歲小子,是位高權重的顧明遠的小兒子,那也不行。


    景仁帝走到顧珅麵前,嚴肅道:“是你推得趙美人?”


    顧珅平時是個窩裏橫的,對上顧寶笙等人還敢無法無天的吼上一吼。


    麵對震怒龍顏,他直接被嚇得愣住了,張著嘴也發不出聲音來。


    蕭德妃狹長的護甲掐著手心兒,忙解釋道:“陛下,許是顧小公子方才見趙美人奚落她姐姐。


    一時心中不忿,才做出了這糊塗事,您要怪,就怪臣妾吧!”


    兩三句,便告了趙美人一狀,也把自己摘了出去,順道禍水東引到顧寶笙頭上。


    顧珅在京城素來神童美名遠播,又有“仁德之心”。


    如果沒人在旁慫恿,一個小孩子怎麽會聽別人說了幾句同父異母姐姐的壞話便要衝撞人?


    慫恿的人是誰呢?


    眾人心照不宣的一致猜測——泰半是對趙美人記恨在心的顧寶笙。


    世間女子,大多喜歡聽好聽的話,諸如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等誇讚之詞。


    趙美人不誇便罷了,還對顧寶笙這樣真正傾國傾城的人說一句“不怎麽樣”,直猶如說她俗不可耐,貌似無鹽。


    女子善妒亦記仇,顧寶笙報複,也是情理之外而意料之中。


    景仁帝目光有些複雜的看向顧寶笙,“寶笙啊,你怎麽說?”


    太後對她牽腸掛肚,可她頭一次進宮就鬧出這等醜事,難不成和她娘一樣,天生與皇宮八字不合?


    宮女扶著顧寶笙,她強撐著右小腿的疼痛,跪下乞求:“回稟皇上,誠如德妃娘娘所言,寶笙與弟弟姐弟情深。


    想必他是一事誤會了趙美人的說笑,剛才想與寶笙和趙美人開個玩笑。陛下要罰就罰臣女吧!”


    景仁帝微皺眉頭,姐弟情深?


    顧寶笙就是個弱不禁風的美人燈,風一吹就得倒。


    顧珅壯實得像頭牛,一撞過去,估計牆都得塌。


    就算是在開玩笑,顧珅也該知道,他這一撞上去,顧寶笙凶多吉少啊。


    之前不覺得,如今再細看,顧寶笙身姿孱弱纖細如春發嫩柳,比趙美人的腰還要細上三四分。


    但凡顧寶笙不是個傻子,也不會慫恿顧珅幫自己拿病懨懨的身體去做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甚至嚴重些說,是“以卵擊石”的事情。


    景仁帝的目光轉又落在孟雲遙身上。


    懷疑之色毫不遮掩,不是顧寶笙慫恿的,那便是孟雲遙了。


    孟雲遙忙跪下磕頭,“此事雲遙也願代弟受過,求皇上成全!”


    景仁帝抬眸,“德妃,你怎麽說?”


    蕭德妃暗恨,皺眉道:“臣妾也不知道該如何回話。隻是之前月蘭去顧府探望二姑娘時,三姑娘曾求了臣妾一件事,臣妾當時沒允。


    後來三姑娘在殿裏又和趙美人有些不和。臣妾覺著,三姑娘心眼不壞,隻怕是年紀小,一時糊塗了。”


    顧寶笙求到蕭德妃身上,除了五皇子的親事,應該再無其他了。


    眾人都想到了這一層,紛紛露出輕蔑的神情。


    人家都看不上了,顧寶笙還巴巴的貼上去。


    且聽蕭德妃的意思,是顧寶笙為了奪回皇子妃位,有意嫁禍給孟雲遙,想取而代之。


    蕭德妃見目的已達到,便一派端莊賢淑道:“三姑娘,你之前求本宮的事,本宮可以允你。隻是本宮素來心中磊落,不喜歡心裏藏奸的人。


    你若是真的做錯了什麽事,一五一十坦誠的說出來。


    本宮願意原諒你,也願意替你為此事在陛下和太後娘娘麵前求情。隻是你切不可心中有惡,去毒害他人呐!”


    話音剛落,便有太醫從屏風裏麵出來,滿頭流汗的拱手道:“回稟陛下,娘娘此胎凶險,眼下是保住了。


    可若是再受什麽刺激,微臣就算是以死謝罪,恐怕也無力回天了!”


    趙美人這一胎總算保住了,景仁帝的眉頭也鬆了一鬆,倒是蕭德妃的眼眸微微一閃。


    眾人齊喝,“臣妾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景仁帝微微點頭,蕭德妃笑道:“顧三姑娘,你瞧,趙美人已經無事了,就算你坦白了做的錯事,陛下也會從輕發落的。”


    此時,白石子甬路上,隻有景仁帝和蕭德妃地位最高。


    裏麵疼痛的趙美人,是不會替她說話的。


    一眾妃嬪似乎也等著看她好戲,個個屏息凝神盯著她。


    蕭德妃見她低頭,眼神中暗示意味更明顯了,“顧三姑娘別怕,你全都說出來吧,本宮會為你求情的。”


    她在提醒,顧寶笙不要忘了說她陷害鄭繡蓮的事情,更不要忘了擔下殘害皇嗣的罪名。


    見顧寶笙不說話,蕭德妃又誘惑道:“隻要你肯向陛下和娘娘謝罪,本宮念在與你母親多年好友的情分上,也……”她有些為難的答應道:“也願意答應你之前說的事。”


    景仁帝眸中有沉沉的厲色,顧寶笙似乎對承認罪過一事,還在跟蕭德妃討價還價。


    孟雲遙死死的盯著她,顧寶笙卻突然往顧珅身邊兒靠了過去,摸著他的滾圓的臉,含淚道:“珅哥兒,姐姐不知道你為什麽要犯這種殺頭大罪。


    姐姐願意代你受過,可你冒犯妃嬪,是死是活,是千刀萬剮還是無罪釋放,還是要求陛下容諒啊!”


    顧珅什麽都不怕,隻除了吃,還有死。


    原本呆愣愣的他,沒有聽到顧寶笙願意代他受過這一句,隻突然感覺臉上被人一捏,回神過來,也隻聽得最後一句“冒犯妃嬪,是死是活,是千刀萬剮……”


    哇的一聲就大哭起來,下意識往孟雲遙身邊兒跑,哭得涕泗橫流道:“姐姐,我不要死,不要死啊!你明明說了,要死也是那個賤人死的嘛……”


    “大膽!”景仁帝怒喝一聲。


    孟雲遙忙求情道:“臣女的弟弟一時失言,求皇上懲處臣女!”


    “皇上,若是要懲處,便懲處寶笙吧。”


    蕭德妃心慌一瞬,她不知道顧寶笙到底想說什麽。


    顧寶笙掙紮的直起上半身,一雙汪汪的淚眼誠懇道:“臣女幼時曾險些害了五殿下一命,深知自己是天生的克夫命。好在德妃娘娘心善仁慈,這才僥幸能活到現在。


    臣女從來知道,自己是五皇子殿下的克星,根本不願再害他。但好在,雲遙姐姐是五殿下的福星。


    皇上懲處臣女一個克夫女沒關係,可要是懲處姐姐,恐怕有損五殿下的命中之福啊!”


    “顧寶笙!”蕭德妃斥道:“你當初求本宮嫁給皇兒時,不是說你在清平庵已經去了晦氣嗎?怎麽現在卻跟皇上這樣說,你……”


    顧寶笙慘笑道:“幼時皇恩寺得道高僧曾親自作證說臣女與五殿下是天生八字不合,娘娘難道忘記了嗎?”


    景仁帝摩挲了下手上的翡翠扳指。


    蕭德妃說了假話,與顧珅真正姐弟情深的,隻有孟雲遙。


    顧寶笙,不過是顧珅嘴裏的“賤人”。


    還未過門的孟雲遙是兒子的福星,卻險些害了他的親兒子,是他的災星。


    孟雲遙和秦池盛,則他景仁帝衰……


    “盛極而衰,否極泰來”,皇家的興衰,盛會到哪一步,衰又會到哪一層,答案不言而喻。


    蕭德妃暗道不好,景仁帝便不鹹不淡的下了旨意:“孟雲遙、顧珅,險害皇嗣,念其父顧相於社稷有功,特免兩人死罪,責其永世不得入宮。”


    “永世不得入宮……”孟雲遙癱在地上,不可置信的喃喃念了一句。


    皇子側妃尚且可以入宮覲見,她是皇子正妃啊!怎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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