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笙稍稍後退一步,垂眸道:“寶笙不知娘娘何出此言。


    不過,眼下,寶笙已是楚世子殿下的未婚妻,從前之事,自然皆是往事。


    還請娘娘,不要汙蔑寶笙的清白!”


    蕭德妃步履款款的走到她麵前,慢慢悠悠的繞著她轉了一圈兒,這才站定在她麵前,輕蔑的笑了一下,隨即用指尖將顧寶笙的下巴輕輕抬起來。


    玉手細白而蔻丹紅豔,在這拉上了簾子,略微昏暗的屋中,顯得分外的陰森可怖。


    “汙蔑?”蕭德妃低頭嗬嗬嗬笑了幾下,將顧寶笙的下巴猛然一抬,冷笑道:“許久不見,本宮倒是不知你如今還學會倒打一耙的招兒了!


    你敢對天發誓,說你在清平庵從來沒有對阿池日思夜想,從來沒有想過與他廝守一生,從來沒有想過為他生兒育女?


    從來沒有給他寫過一封書信?


    顧寶笙……”


    “寶笙……”


    蕭德妃打斷顧寶笙的話,語氣突然變得十分的輕柔,“你不用在本宮麵前裝傻充愣了。


    本宮也是女人。


    這女人啊,永遠是最了解女人的。


    太愛一個男子卻求而不得,要麽便是放手,心甘情願嫁到千裏之外,死生不複相見,要麽……


    便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站在他麵前,讓他知道,他選錯了人!


    你說……你若是真不喜歡阿池,幹嘛大老遠的要想法子從清平庵回來啊?幹嘛要想方設法弄死孟雲遙的母親,又讓孟雲遙給中山王做妾啊?”


    蕭德妃的臉慢慢靠向顧寶笙,輕笑道:“你說,你做這些若是沒有目的……誰信啊!你就承認吧……你喜歡阿池,本宮大人有大量……是不會怪你的!”


    顧寶笙感覺到下巴的指甲在慢慢的挖著自己的皮肉,輕蹙一下眉頭,立馬後退一步。


    目光堅定又清澈道:“娘娘,寶笙雖然從前的確有許多做的不對的事情,可是,那畢竟是小時候年幼無知,不知真善美,不辨假惡醜,這才做錯事。


    至於寫信給太子殿下,那是因為寶笙小時候一直把太子殿下當成哥哥來看待,這才寫信聊表思念的,絕無一點男女之情。


    娘娘若是收著那些信件,大可與太子殿下一起讀上一讀。


    寶笙可以對天發誓——寶笙心悅之人,唯有楚世子殿下一人耳。


    對太子殿下,從來隻有兄妹之情,絕無男女之意,否則,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哐啷”一聲,絨花閣門口有什麽東西重重砸在地上。


    蕭德妃皺眉,飛快跑到門口一看,門口隻有一盤散落在地的果脯和碎瓷片。


    抬眼往前一看,但見月蘭小跑著追一個男子。


    那男子,正是秦池——踉踉蹌蹌,失魂落魄。


    顯然,是把方才顧寶笙的話聽在了耳朵裏。


    蕭德妃沒想到秦池這樣快便來了,但顧寶笙卻顯然是知道秦池來了,故意將那番給楚洵表白心意的話說給秦池聽的。


    這一想,蕭德妃登時惱怒至極,忍不住的走進屋便抬起手想打在顧寶笙臉上。


    剛要重重的一下打下去,顧寶笙卻突然從半空中捉住了她的手。


    “娘娘,寶笙沒有犯錯,您不能打寶笙!”


    “笑話!”蕭德妃怒斥道:“本宮是妃子,你算什麽東西?!本宮打你是抬舉你,你竟敢阻止本宮?”


    顧寶笙抬頭,眼底沒有一絲膽怯,澄澈如水的眸子將蕭德妃扭曲的麵容映得醜陋不堪。


    她緩緩道:“寶笙是楚世子殿下的未婚妻。夫榮妻貴,夫妻一體,娘娘若是打了寶笙,便是打了楚世子。


    敢問娘娘,您,敢打楚世子嗎?”


    “你!”


    蕭德妃的手明顯的縮了一下,隻是麵上仍是十分氣派,絲毫沒有被嚇到的樣子。


    “顧寶笙……你不會真的以為楚世子會娶你這樣一無是處的女人吧?”


    蕭德妃冷笑道:“他啊,是真正想定下的女人沒定下,又奈何不了廣平王的要求,這才勉為其難收了你罷了。


    你不會真的以為,他會對你這樣的女人上心吧?


    不過是看在你活不了幾年要死的份兒上,同情你,給你個位置罷了,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什麽玩意兒了?


    本宮肯讓你做太子妃,那已經是你修了幾輩子才得來的福氣了,你不當回事兒,可別怪本宮沒提醒你……


    若是他真正心愛的女子回來了,你要麽就等著被掃地出門,要麽等著讓人給你收屍哭墳去吧!”


    蕭德妃高傲的昂下頭,露出流暢小巧的下巴,她等著,等著顧寶笙怎麽求她的!


    不料,顧寶笙卻是鬆開了手,輕輕的笑了起來。


    “那娘娘現在的意思是?”


    “阿池心情不好便要喝酒,如今他正傷了身子,如何能飲酒……自然是該你去勸說他的時候了。”


    “我去?”


    蕭德妃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理所應道的說道:“丈夫醉酒,妻子服侍是本分,這個……難道還需要本宮來教你嗎?”


    蕭德妃鄙夷的看了顧寶笙一眼,一副十分瞧不上她的樣子。


    求人都不會求,還是這樣的木頭腦袋,若非有那筆嫁妝在,顧寶笙還能站在她麵前跟她說話?


    她將桂枝喚過來,指著她道:“這是桂枝嬤嬤,一會兒她會教你如何服侍阿池的。”


    顧寶笙不禁冷笑一聲,所謂的服侍,自然不是普通的端茶送水,捏肩捶腿,而是,那些隱晦的男女之事了。


    蕭德妃這算盤倒是打得好,她若是跟著桂枝去看秦池出了事,自然責任在她身上了。


    誰讓她明知秦池醉酒還去看他呢?


    這是故意勾引,是不守婦道,是恬不知恥,還給楚洵戴了綠帽子。


    然而,她和秦池從小又是定過親的,蕭德妃勢必會告訴景仁帝,這是上天授意,破鏡重圓的。


    天底下,同樣的錯處,大多是女子被罵的多一些。


    景仁帝或許看在老天爺的份兒上,會勉強讓她嫁給秦池,可是南齊的百姓卻不會相信老天爺的意思,他們會將她貶得一文不值,讓她的名聲跌倒穀底。


    當然了,蕭德妃想要的,或許正是這樣的結果,隻等她進門,拿到了嫁妝,再說她就是被氣死的,再偷偷將她送給敵軍的將領或是大王交換利益……


    這樣的皇家醜事,不原本就是多得很嗎?


    不得不說,顧寶笙一下便猜到了真相。


    隻是,蕭德妃不知道她已知曉了全部。


    她見顧寶笙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仿若冰雪佳人一般遺世獨立,可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冷氣,似乎不願意去的樣子。


    不禁擰緊了眉頭:“怎麽?本宮如此寬厚大度,賞了你這個恩賜,你竟還不願意?”


    蕭德妃坐回上首,低頭抿了口茶,慢悠悠道:“顧寶笙,你可別怪本宮沒有提醒你……過了這村兒,可就沒有這店了。


    本宮就問你一句……這事兒,你究竟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寶笙……”


    蕭德妃含笑的看向她,等著她乖乖的答應下來。


    剛笑著招手讓桂枝帶她下去,就聽一道空靈堅定的聲音響起。


    “寶笙不願意。”


    “你說什麽?”蕭德妃的聲音尖銳了幾分。


    顧寶笙卻是不閃不避的對上她憤怒的眼神,淡定從容道:“寶笙說,寶笙不願意,寶笙一點兒也不願意,寶笙從來就不曾想願意過。


    說的難聽些,這都是娘娘自以為是,自作主張,自負狂妄,亂點鴛鴦,逼良為娼罷了。”


    “逼良為娼?你敢罵本宮是……老鴇?”


    蕭德妃憤怒得麵色通紅扭曲至極,再也忍不住,這次直接一手捏住顧寶笙的手,另一隻手直直的,重重的便往顧寶笙臉上劈下去。


    可,這次連顧寶笙的頭發絲兒都還碰到,整個人像狂風吹樹葉一般,“啪”的一下,便撞在了牆壁上。


    而後,她便像隻被打死的蛇,從牆壁上砰的掉落下來,身子還抽搐了幾下。


    “娘娘!娘娘!”


    一旁站著的桂枝連忙過去攙扶她,還未將人攙扶起來。


    “哇”的一聲,蕭德妃嘴裏猛然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娘娘!”


    “顧……顧寶笙!”蕭德妃此刻是恨得咬牙切齒,恨不能將她扒皮抽筋。


    然而威脅的話還沒有說出口,麵前便被一片陰影擋住。


    她順著那陰影的腳邊看上去,隻見少女身旁站著個身材高大的男子。


    他將她牢牢抱在懷裏,腦袋也按在自己的寬厚堅實的胸膛前,而那沉沉的仿若冬日冰湖的剔透凜冽目光,卻是落在了自己身上。


    蕭德妃突然冷的打了個機靈。


    “楚……楚世子這是何意?”蕭德妃扯了扯嘴角道:“本……本宮方才不過與寶笙開一個玩笑罷了,楚世子竟敢對本宮如此無禮!


    就不怕陛下怪罪下來嗎?”


    楚洵的大手在小姑娘的後腦勺處慢慢輕柔的撫著,眼底閃過一絲殺意。


    “蕭德妃想告狀?”


    “本宮……”


    “正好。”楚洵淡淡瞥她一眼道:“本世子也想問問,蕭德妃你無緣無故便對本世子的此生唯一的妻子動手,到底是想讓本世子絕後呢,還是想讓本世子殉情?”


    絕後?殉情?


    蕭德妃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楚洵對顧寶笙……竟是真的嗎?


    那之前那個他願意為她付出性命的女子又是怎麽回事,能這麽輕易的就忘了?


    蕭德妃不相信。


    “事情其實……”


    “你不必再說了。”楚洵這次看都懶得看她了,“笙笙此次已經被蕭德妃你嚇暈了,本世子先帶笙笙走一步,以後,還請蕭德妃好自為之。


    若想找人說話,還請找自己的兒媳婦去,本世子的笙笙,與娘娘脾性並不相合……”


    楚洵剛要抱著顧寶笙走,就聽蕭德妃高聲叫住他們。


    “楚世子!”蕭德妃眼底帶了歉意道:“就算此事是本宮不對,也要讓本宮與寶笙先道歉吧。


    否則日後見麵,本宮該如何麵對寶笙呢?”


    顧寶笙自然知道蕭德妃是不懷好意的,不過,眼下楚洵在這裏,又有蕭家軍和錦衣衛守著,她很安全。


    她想聽聽,蕭德妃到底能說出什麽話來。


    蕭德妃見顧寶笙從楚洵懷中出來,慢慢的走到她身邊,眼底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寶笙啊……真是對不住……”蕭德妃連聲說了幾句道歉,而後,突然湊到顧寶笙耳邊道:“楚洵早就和旁的女子有染了,不過求之不得,這才退而求其次娶你罷了。


    那女子貌若天仙,才華橫溢,你在她麵前,根本是隻上不得台麵兒的螻蟻。


    本宮還可以告訴你,那女子是個眼底不容沙子的,你若是與她爭風吃醋,楚洵——必定會殺了你為她泄憤!”


    “娘娘想說什麽?”


    蕭德妃把聲音壓得低得隻有顧寶笙能聽見:“今晚子時,到本宮這兒來,本宮給你一個做人上人的機會!


    德音生前,本宮與她情同姐妹,德音死前,還留了幾封書信給本宮,今晚你過來,自然會知道,本宮當年並非是有意要送走你,而是要保全你的了。


    要想微如螻蟻的死,還是要想風風光光的活,可全在今晚你的一念之間了!


    本宮可是看在德音的份兒上,才給你這個恩賜的!”


    蕭德妃把那幾個字眼咬得特別清楚,似乎生怕顧寶笙不明白一樣。


    然而顧寶笙隻是垂眸斂下神色,淡淡道了一句“知道了”,便隨楚洵離開。


    等楚洵和顧寶笙走了,桂枝這才敢把蕭德妃扶在美人榻上躺著。


    桂枝拿出藥膏給蕭德妃上藥,還在隱隱不安:“娘娘,您說,這顧寶笙今晚能來嗎?”


    她怎麽總覺得,楚世子同顧寶笙兩人都邪性得很呢?


    蕭德妃喘了幾口氣,頓了許久才輕笑道:“那個小賤人孝順,從小就沒見過她娘的東西,又是孝女,本宮一說,她哪裏有不肯來的?


    再者……”


    蕭德妃目光悠遠,幽幽道:“本宮都已經如此提醒她,讓她知道她與人家的差距不是那麽一星半點兒了。


    她若是連一點兒自知之明也沒有,還非要上趕著被別人比到穀底去,如此愚蠢,本宮還得考慮考慮要不要看在嫁妝的麵子上,讓阿池娶她了呢!”


    蕭德妃說完,長歎一口氣,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桂枝不敢打擾她,隻是輕輕給她上著清涼的藥膏。


    *


    玉簪閣


    楚洵抱著顧寶笙剛回來,便迫不及待的關上大門,將她抵在門背後。


    額頭輕點著她的,眼底滿是擔憂道:“我不是派人守著,不要你去的麽?你為何……”


    “你生我氣了?”


    他掐著小姑娘不盈一握的一把細腰,帶了些寵溺,帶了些無奈道:“沒有。”


    他怎麽敢對小姑娘生氣呢?


    顧寶笙將手放在他溫熱的胸膛前,淡淡笑道:“你當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


    楚洵不語,他自然知道小姑娘去見蕭德妃是心裏早有主意,並非是平白無故讓自己去受蕭德妃言辭侮辱的。


    “可是笙笙……”楚洵蹭了蹭她的額頭,溫聲道:“我會心疼啊……”


    蕭德妃那些話,他便是男子,聽了一句都恨不能殺了蕭德妃,他的小姑娘卻聽了那麽久。


    楚洵不由想,或許他該一刀……


    “你千萬別!”顧寶笙瞧見他眼底的殺意,忙用手安撫他道:“眼下正是人家想尋你錯處的時候,切不可輕舉妄動!”


    楚洵對誰都可以冷漠如冰,冷靜自持,可偏生遇上她的事,固執的要命,有時像頭憨憨厚厚,橫衝直撞的牛,怎麽都拉不回來。


    “那你……可想到好主意了?”


    顧寶笙抬頭,眼睛裏落了滿空繁星一般,水盈盈,亮晶晶的。


    “自然是想到了。”顧寶笙笑道:“你不是說,她該去找自己的兒媳聊天兒的麽?


    眼下,咱們送她一個兒媳,她以後自然是不會有功夫跟我們鬧起來的了。”


    顧寶笙湊在楚洵身旁,氣吐如蘭的與他輕聲說了幾句。


    便見楚洵輕輕一笑,低聲道:“好,我這便命凜四下去辦就是了。


    可是笙笙……這事,你要如何謝我?”


    小姑娘偏頭不看他,“事兒都還沒成呢,謝什麽呢?”


    楚洵見她濃密長翹的眼睫輕輕撲閃,慢慢的親吻在她的眼睛上。


    外麵守著的人不敢進去,隻是依稀聽到他們家主子含糊不清的說了一聲:“謝禮啊!”


    等楚洵從顧寶笙出來後,眾人隻覺他進來時殺氣騰騰,寒氣襲人的樣子霎時不複存在,反倒眼底的笑意讓人有些如沐春風之感,薄唇嫣紅水潤更是讓女子都自歎不如。


    不過,等他們細看的時候,得,不成,那春風就成了北風一巴掌刮過來了,能讓人立馬不動彈了。


    蕭琛得知了蕭德妃欺負顧寶笙,楚洵又接著“欺負”顧寶笙的事後,不過一會兒,書房便抬出了一張被戳成馬蜂窩的桌子。


    書房內


    蕭琛雖小氣不少,仍舊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戳著書桌,“蕭德妃……


    嗬嗬,她膽子倒是大,連本世子的寶貝笙笙都敢罵啊!”


    四九在一旁心疼那張紅木書桌,幫著蕭琛罵人:“可不是嗎?她算個啥呀!我們笙郡主身份比公主還高貴,當女帝就是世子爺您一句話的事兒,她算個嘛東西!


    對吧,世子爺?”


    四九笑眯眯的抬著臉問他。


    蕭琛冷哼了一聲,終於不再用那金扇子戳書桌,將一雙大長腿慢慢悠悠的搭在了書桌上。


    四九擦了擦冷汗,又問道:“那爺,蕭德妃的事兒?”


    “讓笙笙自己玩兒吧。”蕭琛有些為自己委屈,妹妹太能幹也不行啊。


    遇到事兒,她都自己辦了,他這兒基本都沒啥事兒!


    好不容易有點兒事兒了吧,楚洵還截胡了!


    哼,真是討人厭的豬!


    不過,這事兒幫不上忙,其餘的事兒,他是該幫得上忙的。


    蕭琛想了一想,提筆寫了封信。


    四九拿到信,傻眼了,“爺,您這是讓笙郡主做南齊的郡主?”


    可是笙郡主是西戎人啊!


    蕭琛淡淡的皺了下眉便道:“這事兒原本本世子也不想的。


    不過……”


    南齊像蕭德妃那樣仗著身份欺負他家寶貝笙笙的女人,應該不止這一個,笙笙有個身份在,總是要好些的。


    雖然南齊臣子之女封為郡主,身份不能和那些親王之女相比較,更不能趕上笙笙原本尊貴身份的零頭兒,但為了笙笙能過得好,勉勉強強的,湊合著用吧!


    等四九看完了這請封郡主的書信,嘴角直抽抽,一直沒停過。


    媽呀,爺這是要把景仁帝往死裏欺負啊!


    “爺,這合適嗎?”


    四九忍不住開口試探道:“咱們要不要換一個說法?笙郡主救太後娘娘封郡主的理由……”


    景仁帝知道了,還會封嗎?


    元戎太後可就是被笙郡主反擊了那麽一下下,才得了花柳病“死了”的。


    這要送上去,不是在威脅景仁帝,以後再不能動笙郡主了嗎?


    還會時時刻刻提醒景仁帝,提醒天下人,景仁帝他娘忘恩負義,不但不感激她的救命恩人,還恩將仇報,搞出花柳病的事兒來。


    隻不過,惡有惡報,她自己“死了”罷了。


    蕭琛對四九的說法很是不滿,他微微蹙眉道:“本世子隻是在提醒他,笙笙救的可不止是那個老妖婆,還救了雲州上下一城的百姓。”


    景仁帝那個臭禿子,對笙笙一向差到不行,他又不是不知道。


    唯有這信件呈上去,景仁帝才會想方設法用更大的功勞加在笙笙身上,讓全天下人記住笙笙的功勞,從而忘記元戎太後的事情。


    反正,這事兒景仁帝不願意幹,那就別怪元戎太後的事情傳得滿大街都是了。


    四九這才點點頭,表示讚同。


    可是,剛把書信一拿出去,四九又哭著臉回來了。


    “怎麽了?”


    “爺,楚世子……楚世子他已經把書信送出去了啊!還是八百裏加急!跟咱們一樣的,用的秘線!”


    “吱”


    一聲刺耳的聲音從那書桌處傳過來,蕭琛深吸一口氣,“什麽時候的事兒?”


    楚洵這臭豬怎麽什麽事情都要跟他搶?!


    四九抿嘴。


    “說呀!”


    “咳……就……就剛剛……”


    就剛剛他在那兒問要不要改個理由的時候,就送出去的。


    可以說,楚世子和他家世子爺幾乎是同時寫完書信的,不過他在這兒多問了一句,便耽擱了下來。


    “嗬嗬嗬……很好呀,四九……”


    四九摸著腦袋,苦兮兮的慘笑,他也不想的,他發誓,他真就多嘴問了那一句!


    “砰”的一聲,整張紅木書桌登時砸在四九身上,即便四九練過鐵頭功,仍是覺得要被開瓢了一般的痛。


    “咳咳咳!”四九擦了擦鼻子上的木屑,艱難的開口道:“那爺,咱們這信……還送不送了?”


    “啪”的一聲,蕭琛將扇子打開,狠狠了扇了兩扇便收了扇子,斬釘截鐵道:“送。八百裏加急的給本世子送。”


    四九不解,“可是有一份兒不就成了?”


    “蠢貨。”蕭琛慢悠悠道:“那個死禿子一向疑心病重,反震他閑著沒事兒,就慢慢猜去吧。”


    免得他一沒事兒就往笙笙身上找事兒,這回他要有事兒啊,要想再算計,嗬嗬,他就陪著一起玩兒就是了。


    不出蕭琛所料,那封追著楚洵發往京城的書信,一到了禦書房,景仁帝便拿著楚洵和蕭琛的兩封書信,把自己關在禦書房,看了整整一個下午。


    雖然理由各不相同,一個說是她救元戎太後的功勞,一個說是她救雲州百姓的功勞。


    但是,目的卻是一樣的,那便是,要讓顧寶笙有個封號。


    楚洵寫這個,景仁帝表示理解,蕭琛寫這個,還是追著楚洵的書信送出來的,景仁帝心裏便開始胡亂揣測起來。


    等想到天黑,他終於得出來一個結論。


    那便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楚洵喜歡顧寶笙,蕭琛也喜歡,所以這兩人是為了一個女人給掐上了!


    一想到這個結果,景仁帝方才看到蕭琛信件的怒氣登時一掃而空,滿滿都是喜悅之色!


    兩個人都喜歡顧寶笙好啊!這好啊!


    不用他景仁帝出兵,單單隻用一個顧寶笙,楚洵和蕭琛便可以互相削弱兵力,這於他來說,可不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嗎?


    景仁帝得出這個結論後,第一件事,便是給顧明遠加了俸祿,在顧寶笙還未回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對顧明遠器重有加。


    這讓顧明遠受寵若驚的同時,隱隱猜到了什麽,也下定決心等顧寶笙回來後,一定要將顧寶笙掌握在手心兒裏。


    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眼下的蕭山王府,孟雲遙住的院子,可謂是一片雞飛狗跳。


    至於原因麽?


    孟寶箏不瘋了,還來了蕭山王府,在她自己不知道背後有顧寶笙和楚洵手筆的時候,一身補丁衣裳的,被人牙子賣了過來。


    因著秦池怕蕭山王府或者是錦衣衛的人欺負孟雲遙,特地的選了一批新的丫鬟給孟雲遙。


    好巧不巧,孟寶箏就是那些丫鬟中的一個。


    原本,孟寶箏聽說秦池對一個女人寵愛入骨,還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可是後來無意中在外麵聽到孟雲遙朝秦池撒嬌的聲音,孟寶箏登時確信無疑了。


    她的姐姐,那個做了中山王侍妾,被流放,傳說更是死在路上的姐姐,還活著,還被秦池捧在手心兒裏!


    可是她呢,她過得日子簡直豬狗不如!


    當日鄭繡蓮死了,顧明遠一則認為這個女兒不是自己的,不想管孟寶箏,二則又怕女兒是自己的,被人知道,他在通州就和鄭繡連有染,三則孟寶箏當時又成了傻子,顧明遠便更不願意管了,直接便讓孟行舟帶走了她,讓她與孟家二房人住在一處。


    可是後來孟行舟入獄,孟雲迎嫁的秦池又被貶到衢州,孟家人自己都自顧不暇,哪裏管得到孟寶箏?


    孟家人急著跟著孟雲迎去衢州,又不想帶著孟寶箏這個傻子上路,便想把她嫁出去得了。


    可是,就算孟寶箏當時人不傻,照著鄭繡蓮那個名聲都不能嫁給好人家,何況孟寶箏當時還變成了個傻子?


    孟家人選了又選,終於給孟寶箏選了個歸宿,讓孟寶箏嫁給一個傻子做童養媳,還是在偏遠的幽州一帶,不過離雲州的水路卻十分近。


    孟寶箏原本是傻傻呆呆的,不過,顧寶笙得知此孟雲遙等人要來雲州後,便讓鬼醫調了一副方子,專給她治病。


    等孟雲遙等人剛從錫明山上路,孟寶箏的病便好了,還十分“幸運”的從幽州逃了出來,不過又十分“不幸”的被賣到了牙婆那裏。


    幾番輾轉之後,這才來到了蕭山王府。


    孟寶箏一路上吃苦不少,性子倒是的確比從前收斂了許多,可是一見到孟雲遙過得這樣好,錦衣玉食,綾羅綢緞的,可她這個親妹妹,卻隻能做伺候她的小丫鬟,還動輒被那些嬤嬤打罵!


    孟寶箏憋著的火氣一下子就出來了。


    這當親姐姐的孟雲遙死了便罷了,可是她沒死,卻從來都沒有想過來找自己,疼愛自己,治好自己的病,隻知道享受榮華富貴,勾引男人!隻顧著她自己能不能當太子妃!


    孟寶箏實在氣不過,見廚房的冰糖燕窩剛剛燉好,而一旁的草兒還哭哭啼啼的,像是被孟雲遙罵了一頓。


    孟寶箏便道:“草兒,你方才定然是惹怒了姑娘了吧?這回就我替你去吧!”


    然而不等草兒答應,孟寶箏便飛快端著燕窩到了孟雲遙門前。


    ------題外話------


    還差點兒字,今天太忙了,周五,周六補回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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