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菖蒲的姬子
一
“那麽，我就來問問看你是什麽來頭吧。”
看著眼前這個紅發少女的諷刺笑容，菖蒲拚了命動腦找答案。
（怎麽辦！我該怎麽做，才能度過眼前的危機——對了！）
她立刻實行她想到的唯一一個方法。
“唔——”
“喂，你站著裝睡也是混不過去的。”
混不過去，這是理所當然的。
紅發少女仔細地盯著菖蒲的臉看。
“這真是叫人吃驚呢！你的樣子愈看跟姬子愈像，這樣應該是可以騙倒很多人吧。”
即便如此，菖蒲還是嚐試著無謂的抵抗。
“我、我是佳代花姬子，才不是什麽假冒的呢，喔嗬嗬嗬嗬嗬嗬。”
“喔嗬嗬嗬嗬這種笑法還真不像姬子呢。”
“嗚！”
三千代也指責了這一點。不行，每當菖蒲要裝優雅的時候，她就是會喔嗬嗬嗬嗬地笑。
“我是帆浦愛爾莎，和姬子同班，基本上應該算是那家夥的朋友，所以你是騙不了我的。我的視力沒有糟到會認錯朋友。”
“你是姬子的……朋友？”
“不過對方可能根本不這麽認為吧！因為我是個很愛說話的人。”
接著，帆浦愛爾莎又開始認真地打量起菖蒲。
“可是啊，你們長得還真像呢！難不成你們是雙胞胎嗎？還是親戚？”
我失去了記憶，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我會長得跟姬子一模一樣——要是菖蒲這樣講的話，事情隻會變得更複雜吧。菖蒲決定隨便敷衍過去。
“呃……唔、唔，差不多就是這樣。常常有人說我們長得很像呢，啊哈哈。”
“喔——”
帆浦愛爾莎微微歪過頭，似乎還沒辦法接受。
“真正的姬子在做什麽？她又在做什麽壞事了嗎？”
“壞事？”
“那家夥其實沒有表麵上那麽善良吧！如果你是她親戚的話，應該多少知道這一點吧！還是說，你也是那種把她奉成仙女的家夥嗎？”
“呃……”
菖蒲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好。看來這位帆浦愛爾莎小姐已經注意到姬子別有企圖的樣子。
“我曾經跟姬子同房過，所以我多少有發現到那家夥的本性。她收服學妹、欺騙許多‘宮’的女生以收集情報，要不就是在暗地裏做些見不得人的事。看著她那樣搞感覺還挺有趣的，所以我才放著不管。”
看來她比菖蒲還要了解姬子的樣子。不管怎樣，先把話題轉開吧。
“那個……姬子現在生病倒下了。她早上發燒——所以我才來代替她。”
“啊啊，她常會發燒啊。”
帆浦愛爾莎表情變得有些擔心。她連姬子生病的事都知道，真不愧是姬子的朋友。
“可是，她也不可能立刻就把你這個親戚叫來吧？如果她早上發燒之後才跟你聯絡的話，根本就來不及吧。”
“那是因為、那個、有很多原因。”
菖蒲慢步向後退開。
“我、我得去看看姬子才行。詳細的情況，你之後再問姬子吧。”
“啊、等一下！”
菖蒲驀地轉過身，衝著離開現場。菖蒲邊跑邊回頭，發現紅發的愛爾莎並沒有追上來，隻是筆直地盯著自己看。
（怎麽辦？被發現了……）
她會被姬子罵嗎？不過，愛爾莎看起來像是姬子的朋友，應該不會把讓姬子感到困擾的事說出去吧。
不管怎麽說，她都得趕快跟姬子報告。隻要和本人調回來的話，就不會有任何證據留下了，這樣應該就可以瞞過去……
——隻是，天不從人願。就在她轉過講堂外牆的那一瞬間。
“啊，姬子大人，原來您在這裏啊。”
“我對您剛剛的話感到非常感動！”
其他女生又突然出現在菖蒲眼前。當她跟愛爾莎在說話的時候，其他的學生也走出來到了操場上了，假扮姬子的菖蒲瞬間被包圍。
“從今以後，我們也會站在姬子大人這一方。請您加油！”
“請您不要輸給夜鶯宮！”
大家都用閃亮的澄澈雙眼包圍住菖蒲。每個學生都異常地纖瘦、身材又好，大概是因為她們都沒有吃甜食和垃圾食物的關係吧。
“啊、啊哈哈哈哈。真是謝謝你。我會努力達成大家的期望的，那個、我、有點事，可以請大家讓出一條路嗎……”
但一大群的學生卻差點把菖蒲擠扁。
“佳代花小姐，你剛剛的演說真是太帥了！”
“真的，我好想把那一幕拍下來，放進學生手冊裏啊！”
“我從以前就是你的粉絲，可是這次我又重新愛上你了！”
“姬子小姐，你好久都沒來我房間了，今天放學之後要不要來一場茶會呢？”
“哎呀，你好奸詐喔，明明我也想招待姬子大人啊。”
看來就算是跟姬子關係親密的人也會稱她是“佳代花小姐”或是“姬子小姐”。如果沒有那麽熟的話，就連學姐們都稱她是“姬子大人”的樣子。
叮當——叮當——叮當——通徹的鍾聲響起。
“哎呀，預備鈴響了呢。”
“我們得快點了，不然第三節課就要開始了。”
“姬子小姐，我們得進教室了。”
“咦！”
菖蒲全身僵住。
“來吧來吧，我們趕快走吧。”
“我也要陪您一起。哎呀，我一個不小心就握到您的手了耶。姬子大人的手既滑順又柔軟呢！”
“哎呀，那我要握姬子大人的左手，啾！”
“那我要姬子小姐的右臂，嘿！”
“那我要左臂。”
“我要用手環住姬子小姐的腰、哎呀，好細啊。”
看起來像是同班同學的少女們包圍住菖蒲，她一動也不能動。
“等一下！我有一個非去不可的地方，呐，誰聽聽我說話啊！”
但她的抵抗卻沒有起任何作用，姬子的菖蒲就在少女們的拉扯下，被帶到教室去了。
（這下事情真大條了……）
數分鍾之後。扮演姬子的菖蒲在陌生同學的包圍之下進到陌生的教室，坐在陌生的位子上。
教室的牆壁和地板都是木板，書桌和椅子也都是古風的木製品。
“哎呀，佳代花小姐，你的教科書和筆記本呢？”
這堂課是古文。美麗女老師的雙眼停留在菖蒲什麽東西都沒擺的桌上。
“不、不好意思，人家——不對——我忙著準備學生總會的事，所、所以我才會一個不小心——粗心大意把它們給忘了。”
菖蒲拚了命改正自己的說法方式。
同學們之間瞬間揚起同情的聲音。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學院府的成員從好幾天前就開始一直在為今天的總會做準備嘛。”
“她們的人數那麽少，所以應該很辛苦吧……”
“老師，請您原諒姬子小姐好嗎？”
看起來人很溫柔的美女老師在眼鏡下露出苦笑。
“那就沒辦法了，佳代花小姐，請你跟隔壁同學一起看課本吧。”
“是、是的。呃——”
位子在窗變。左邊是窗子，所以隔壁同學指的就是右邊的同學。
菖蒲轉過頭，嚇了一跳。
“噫！”
坐在那個位子上的，便是她剛剛才見到的紅發愛爾莎。
二
菖蒲旁邊就
這麽好死不死，是那個知道菖蒲假扮姬子一事的愛爾莎。
一直到前一秒之前，菖蒲都沒有發現她旁邊坐的是愛爾莎。她全心專注扮演姬子這件事上，完全沒有餘裕去看其他的學生。
一臉若無其事的愛爾莎把桌子靠了過來。
“來，這是教科書，還有活頁紙和自動鉛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謝謝謝謝謝謝、謝謝謝謝謝你啊啊啊啊啊啊。”
菖蒲全身上下不斷噴汗，她以顫抖的手拿起愛爾莎遞給她的教科書的左半邊。
教室裏回響著老師在上課的聲音。
愛爾莎放開拿著課本的右手，開始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起字來。
‘這是怎麽一回事？’
愛爾莎狐疑地瞥了菖蒲一眼。菖蒲是不可能硬裝成本人的吧，要是她隨便敷衍過去，事情搞不好會更嚴重。
菖蒲也拿起自動鉛筆，在愛爾莎給她的活頁紙寫上回答。
‘在我和真正的姬子換回來之前，就被班上的同學帶過來了。’
“你在幹嘛啊……”
一臉不可置信的愛爾莎小小聲地說道。
‘反正我會先幫你，讓你不要被拆穿，不過你之後要好好跟我解釋。’
“呼……”
這次換菖蒲口中吐出一口安心的氣。
愛爾莎繼續寫下去。
‘你的名字是？’
‘春日、菖蒲。’
‘你的姓和姬子不一樣呢。’
對了，愛爾莎以為菖蒲是姬子的親戚。
‘我和她是遠房親戚。’
菖蒲隨手掰了一個理由。
現在，老師正背對著學生們，專注地寫著黑板。看準了這個機會的菖蒲也趁隙向愛爾莎提出許多問題。
‘姬子是個怎樣的女生？’
自稱是姬子朋友的愛爾莎應該很了解姬子吧——菖蒲是這麽想的。
‘這種事應該是你這個親戚會比較了解吧。’
‘我之前沒什麽機會和她碰麵啊，所以不知道她是個怎樣的學生。’
她又亂掰了。
‘如你所見，她真的是個明星。’
‘她應該也有很多朋友吧。’
‘應該沒有，大概就隻有我而已吧。’
這個回答讓菖蒲嚇了一跳。
‘可是，她明明那麽地有人氣啊。’
‘像明星一樣的人氣，對吧！不過我覺得這個學院裏應該沒有一個她敞開心胸在交往的人。她好像有很多秘密的樣子，我也不太清楚就是了。’
——這麽一來，就表示愛爾莎應該也不知道姬子想要支配學院的企圖。
愛爾莎滔滔不絕地繼續寫下去。她外表看起來雖然像個不良少女，但拿筆的姿勢卻很漂亮，字也寫得很好看。
‘不過呢。那家夥雖然不像外表上那樣乖，但也應該沒有想像中那麽糟糕。我想她一定是太認真了，要是她本人聽到這些話，搞不好會生氣吧。’
是這樣的嗎？窗子上的確是寫著“非常非常溫柔的女生”沒錯……
‘不過，你要小心一點。姬子雖然很有人氣，但也有很多人看她不順眼。如果她們發現你是代替品的話，一定會群起攻擊。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姬子還會被趕出學校。’
看來事情愈鬧愈大條了。
‘你特別要注意坐在你前麵的那個人。’
咦？菖蒲抬起視線。她直到前一秒都沒發現自己的前麵居然有坐人。
（這個發型是……！）
她居然粗心大意地又沒注意到。
在眼前搖晃的，是一對用緞帶綁起的辮子。
喀噠喀噠。菖蒲下意識搖著椅子後退。
那對辮子很不高興地轉過頭，壓低了聲音說道：
“你安靜一點啦，這樣我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在課業上耶。”
她的表情非常險惡。
這位同學就是蜂須賀樹裏亞小姐。
第三節課結束之後，菖蒲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準備逃離教室。她原本打算以野生動物的速度逃離現場，隻是——
“等一下。”
樹裏亞甩著兩條辮子，擋住菖蒲的去路。
“唉、哎呀，有什麽事呢？蜂須賀樹裏亞小姐。”
樹裏亞以嫌惡的眼神狠狠瞪著菖蒲。
“我呢，要為剛剛的事情跟你打聲招呼。在學生總會上，我居然被你給陷害到了。平常看起來總是一副若無其事的你居然會有那麽熱情的一麵，真叫人意外。看你拉高了分貝、拍桌子說話的樣子，實在是有些丟臉。”
“可是，你不也為我拍手了嗎？”
結果，樹裏亞臉上那個心眼很壞的表情瞬間消失，她一臉赤紅地大吼：
“那是因為！我不小心看你看到出了神——不是，那是所謂的博愛精神！我的拍手行為是展示人類心胸有多寬大！”
好啦好啦好啦，菖蒲實在很想這麽說。
“呃——所以呢，說到我要說什麽的話——簡單來說，就算身為敵人的你這一次的了分，我也不希望你就此以為我會被打敗。現在有很多‘宮’都對學院府現在的做法十分反感，那些人都和我們放送宮站在同一陣線上。從現在開始，你和我之間的宿命對決才要真正登場。你不要以為這樣就算贏了我。”
“我沒有、我沒有，所以我可以離開了嗎？”
“你說的話不夠有誠意！”
“對、對不起！”
我幹嗎要跟她道歉啊，菖蒲這麽想著。
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菖蒲才發現其他學生都皺起了眉頭在竊竊私語。
“蜂須賀小姐也真是的，居然又跑去纏姬子小姐。”
“她看準了姬子小姐溫柔又乖巧這一點……”
“姬子小姐好可憐啊。”
“蜂須賀小姐也真是的，就算她是放送宮的人，她也不用擺出那麽高壓的姿態吧……”
“在這麽多‘宮’之中，放送宮算是有些特別的吧……”
特別？這指的是她們強迫拉人入宮這一點嗎？
愛爾莎出言相助。
“樹裏亞，想說的話都說完了嗎？你就放了姬子吧。”
菖蒲也點了點頭。
“我要去個地方，剩下的就等之後再講咯，樹裏亞小姐。”
“誒？你說，樹裏亞，小姐？”
蜂須賀樹裏亞做出非常激烈的反應。糟了，看來姬子平常不是這樣叫她的。
“啊。不好意思，我一個不小心就，呃——呃——樹裏亞，妹妹？”
“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
樹裏亞口中的“妹妹”就像是在練樂器時do·re·mi·fa·so·si·do的琶音一樣，每講一個“妹”，她的聲音就往上高一度。
（糟了，正確答案搞不好是“蜂須賀小姐”。）
菖蒲慌張地加上“妹妹”這兩個字，但這似乎是讓狀況更加糟糕。不知道是在生氣還是在害羞的樹裏亞漲紅了雙臉。
“我、我什麽時候讓你、樹裏亞！妹妹！直呼我的名字！我從來就沒有許可過！”
她的文法亂七八糟。
“你的臉那麽紅，難不成你很開心嗎？”
愛爾莎問道。
“我沒有開心！為什麽姬子叫我書書書書、樹裏亞妹妹、會讓我很凱心！”
這次，樹裏亞的舌頭像是沒有選對字的輸入法一樣轉不過來，原本就很紅的臉愈來愈紅。
“噢~那你以後都不想被姬子用‘樹裏亞妹妹’稱呼咯？”
“嗯唔！”
樹裏亞的表情和身體都僵住了。
時間在膠著狀態下不斷流逝。
（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吧……）
“我、我也沒說、不想被她這樣稱呼。”
樹裏亞終於擠出這句話。
“我是怎樣都沒差啦，可是如果你一定要這麽叫的話，我就讓你叫樹裏亞妹妹也無妨啊。”
轉過身的樹裏亞用帶著些許期待的眼神偷偷瞥向菖蒲。
（真是……好懂的個性啊……）
可是她該怎麽回答才好呢？她可以不經過真正姬子的同意，就把樹裏亞的稱呼改成“樹裏亞妹妹”嗎？
“你們夠了沒啊，要是你們再不換衣服，就趕不上下一堂的體育課了。”
愛爾莎以煩躁的聲音說道。
“體育課？”
菖蒲把視線轉向牆上的課表，星期六的第四堂課是體育課。
“你、你說得沒錯，我們怎麽可以因為這種事而遲到呢。姬子，這次我就先放過你。遲早有一天我會找你算這筆帳，你就給我做好覺悟！”
雖然菖蒲不太懂樹裏亞口中的算帳是要算什麽帳，不過看來她終於撐過這個場麵了。
“謝謝你，愛爾莎——”
菖蒲轉過頭。喀嚓！菖蒲的身體僵住。
愛爾莎已經脫了製服，上半身隻穿著內衣。
菖蒲環視四周，發現其他學生也都在換上體育服，四周全都是隻穿著內衣褲的女生。
“唉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滿臉赤紅的菖蒲全身顫抖。她連看自己的裸體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在如此大量的半裸女生包圍之下，她更是滿腦子空白。
沒注意到菖蒲心中動搖的愛爾莎在菖蒲耳邊低聲說道：
“姬子的櫃子在那裏，體育服應該放在裏麵，如果你要上下一堂課的話就趕快換上。”
“唔、嗯。”
姬子搖搖晃晃地走到教室後麵，打開並排櫃子中的其中一個。疊得好好的白色體育服放在裏麵。體育服的香氣有如糖果般香甜，是姬子的味道。
菖蒲實在沒辦法向愛爾莎說“幫我換衣服”這種話。她轉過身背對全班同學，緊緊閉上雙眼，甚至連呼吸都停了下來，慌慌張張地開始換起了衣服。
昨天晚上是姬子、今天早上則是三千代和和季幫她的忙，所以現在是菖蒲第一次自己換衣服。明明就是自己的身體，但她心裏那種在脫掉其他陌生女生衣服的歉疚感卻完全無法抹滅。
“快點啦，你要是再拖的話，可是會遲到的。”
在愛爾莎小聲的催促之下，菖蒲拚了命把係著紫線的v領體育服上衣和深紫色的短褲換上。尺寸幾乎剛好，隻是胸部那兒有點緊。上衣也因此被抬起，肚臍似乎快要露出來了。
（是姬子的味道……）
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些害羞的菖蒲體內一陣騷動。她擅自穿上了姬子的體育服後，總覺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有一種不道德的放浪感。自己裸露在外的雙手雙腳也讓她覺得很不好意思。
“走了，姬子。”
愛爾莎出聲叫道。菖蒲用櫃子裏的發圈把頭發綁起來後，拿起運動鞋，和其他學生一起走向樓梯口。
（糟了！我原本是打算不上第四節課直接逃走的！）
可惜的是，菖蒲到了第四節課開始後才注意到這一點。
“兩個兩個一組，開始做柔軟操！”
年輕美麗的體育老師吹了一聲哨子，對學生們做出指示。看來這間學院是真的隻有美女和美少女的樣子。
可是，就算體育老師要她們兩個兩個一組，菖蒲又該跟誰一組才好呢？總不能跟樹裏亞同一組吧。對了，請愛爾莎跟她同一組就好了。
就在菖蒲這麽想的時候，有人出聲對她說話。
“佳代花姬子小姐，請問要不要跟我同一組呢？”
“啊，對不起。我要跟帆浦愛爾莎小姐——”
打算拒絕的菖蒲轉過頭，吃了一驚。
站在眼前的，是一個帶著水色鏡框眼鏡、把長發綁在後麵的陌生女孩——菖蒲才剛這麽一想，她就立刻發現對方是誰了。
“您別這麽說，跟我一起做柔軟操嘛，佳代花姬子小姐。”
對方講到這裏都是一臉笑容，接著她眼鏡後麵亮起凶光，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就來教教你的身體擅自行動會有什麽下場！”
變裝成眼鏡少女的姬子露出一臉凶狠的表情。
三
不知道是琴還是琵琶的聲音，典雅的弦樂聲從某處傳來。這間學院的音樂課似乎也有在教和樂器的樣子。
“你看，菖蒲——不對，你現在是姬子，所以我就是菖蒲吧。”
“痛、痛、痛，好痛痛痛痛痛！”
“你看，姬子小姐，純白的三葉海棠開得正美呢。真的是好美的花啊！讓我想起了紀友則所詠誦的櫻花時。正當春光閑長時，花無靜心待落去……好美的一首歌。”
“好痛、好痛、好痛啦！”
姬子說得沒錯，包圍起操場的樹稍上開滿了白色的可愛小花。
然而菖蒲根本沒心情去鑒賞這樣的風景。比起櫻花，她才真的是那個無法靜下心來的人。
“啊、嘰！溫柔一點！再溫柔一點！”
姬子嘴上優雅地念著和歌，但她做柔軟體操的力道卻沒鬆下。兩人麵對麵地坐著，拉開了雙腿、腳尖和腳尖相對。她們兩個人像是在劃槳似地用雙手互拉。不過說穿了，這兩個人裏隻有姬子在拉而已。
“這樣已經對你很好了，看來你的柔軟度似乎我好。”
姬子從短褲裏伸出的纖長雙腿輕而易舉地劈開。另一方麵，菖蒲的腿無法劈得像姬子那麽開，她大腿內側的筋都快斷了。
“不、不行，我不行了，這是我的極限了。”
菖蒲扭著屁股試著逃走，但姬子卻不放開菖蒲。姬子用力地把菖蒲的臉拉到自己的大腿邊。
“嗯嘰！”
姬子緩緩地在菖蒲頭上說道：
“替身，真是辛苦你了。我沒想到你居然連課都會幫我去上啊——我根本就沒拜托你耶。”
“就是啊，我根本就沒有這種打算的啊。唔唔，好痛苦！”
“管你是這種打算還是那種打算啊。來，好好地把你的雙腳張開，放鬆你的身體。”
“嗚嗚嗚嗚……”
菖蒲隻能乖乖照著姬子的命令去做。菖蒲似乎是被姬子馴服了，或者該說是被姬子教乖了，她很害怕自己的身體愈來愈不敢反抗姬子的命令。
“要連腳尖都伸得直直的，這樣比較好看。我要拉咯！預備——”
“噫噫噫噫！要裂開了、要裂開了啦！”
姬子和菖蒲待在離其他學生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每個人都專心地在做柔軟操，似乎沒人注意到班上多了一個人的樣子。
“姬、姬子、姬子！”
“現在你才是姬子吧，我是菖蒲喔。”
“菖蒲、菖蒲，你應該繼續躺一下會比較好吧？”
幸運地話，搞不好可以把姬子趕回房裏。菖蒲以這樣的心態問道。
“你不需要擔心。在你們離開一個小時左右之後，我的身體就恢複正常了。可是你一直都不回來，所以我才變裝成這樣出來找你。我從走廊上的窗子望向教室的時候，看到你在上課。你知道我有多驚訝嗎？”
“啊嗚嗚……對不起。”
“我也聽說了有關你演說的傳聞。聽說你是把佳代花姬子的形象給整個翻盤了啊——接下來，你趴在地上。”
“咦咦~
還要繼續嗎？”
“如果你是我的影武者，你的身體就得跟我一樣柔軟。腰再抬高一點，把背挺起來。這樣、這樣！”
“啊，不、不要……”
姬子有些臉紅。
“不要發出奇怪的聲音。要是被其他人聽到的話，她們會起疑的。”
“可是，這個姿勢好難過，而且還被你從後麵那樣盯著，好丟臉……”
“都是因為你覺得丟臉，所以才會丟臉。把膝蓋打開，手腕交叉——我要開始了喔，放鬆。”
“噫噫噫噫噫噫噫！好痛、好痛喔！啊啊啊、啊啊啊……！”
姬子咯咯地笑了。
“你喊叫的聲音還真好聽呢！讓人更想對你做這個那個的。”
“等、等一下，你的眼神又變得很危險了。”
“是你多心了。”
“這不是我多心，這絕對不是我多心了！啊啊、啊啊啊！”
“嗬嗬嗬，多讓我聽點你那可愛的聲音吧。”
“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行了，這是極限了！啊啊！”
光是聽聲音的話，旁觀者可能會以為菖蒲是沉浸在什麽詭異的行為裏。當菖蒲正被姬子按壓、扭轉、翻動、拉開的時候，愛爾莎出現了。
“你們兩個的感情倒是挺好的嘛！本人和替身。”
姬子的變裝似乎對愛爾莎沒用。
“她在教室的時候似乎讓你操了不少心。我很感謝你，愛爾莎。”
姬子的聲音有些僵硬。應該說她有些冷淡，還是說她帶著些防備？她的態度和平常麵對其他同學時明顯不同。
但愛爾莎卻絲毫不在意，反而把眼神轉向不斷啜泣的菖蒲。
“……姬子，你太用力了吧？小菖蒲都冒眼淚了。”
“你不需要叫這個笨蛋小菖蒲吧。真是夠了，盡做一些不必要的事。喂，把腳再張開一點！”
“我不行了不行了！我明明就說我不行了啊！”
“喔~”
愛爾莎很感興趣地來回看著菖蒲和姬子。
“姬子，你倒是玩得挺開心的嘛。”
“……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說，你好像回到我還是你室友的那個時候，我很高興啊。那個時候的你要比現在更開朗、會大聲爆笑，而且……”
而且——那是什麽樣的感覺。就菖蒲而言，她想問得更詳細，但姬子卻轉開了話題。
“接下來，菖蒲或許會成為我的室友也說不定。”
“誒？那是怎麽——噫噫噫，痛痛痛痛痛！”
為了封住菖蒲的嘴，姬子又把體重壓了上來，她麵對著愛爾莎繼續說道：“
“這個女生是我的親戚。她要轉學到我們學院來，說想看看這是什麽樣的地方，所以昨天晚上就在沒有得到許可的情況下過來了。我說的沒錯吧，菖蒲~？”
姬子一邊像是愛唱歌似地叫著菖蒲的名字，一邊又把體重壓了上來。
“沒、沒錯，啊嗚、咿、嗯唔！”
“要是被老師她們發現的話，一定會造成問題，所以我偷偷地把她藏在我房間裏。可是我今天早上身體不太舒服，所以就請她幫我去進行學生總會的演說。我說的沒錯吧~？”
“啊嗚、啊嗚，沒、沒錯，沒錯！”
麵對姬子隨口說出的一連串謊言，愛爾莎看起來像是接受了。
“哈啊，原來她是轉學生啊。”
“我們長得很像吧？我好久沒見到她了，所以我看到她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呢。沒想到我們居然會長得這麽像。你也嚇了一跳對吧——？”
“啊啊、啊啊、痛痛痛痛痛痛。唔、嗯。我嚇了一跳、嚇了一跳呢！”
愛爾莎臉上又浮現狐疑的神色。
“你們雖然那麽久沒見麵了，但感情卻是挺好的嘛……唔，算了，看來你們也是有你們的理由，我不會再追究了。”
“你、你不需要追究了，救救我……”
“你隻要照著我說的去做就好了！”
“等一下等一下。真的會裂掉，真的會裂掉啦啊啊啊——！”
覺得很可笑的愛爾莎笑了出來。
“等到這個女生正式轉進來之後，學校應該會變得很有趣吧。我會等你喔，小菖蒲。”
“我就說不用叫她小菖蒲了！”
有些生氣的姬子說完後，愛爾莎的眼裏亮起嘲諷的光芒。
“你是嫉妒我跟這女生的感情好嗎？你的獨占欲還是一樣強啊，姬子。”
“別說蠢話了，我怎麽會做這種事——”
這個時候，另一道聲音跳了出來。
“喂，聚集在那裏的三個人！老師從剛剛就在叫你們了，你們聽不見嗎？”
是樹裏亞。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其他的學生都已經抱著雙腿坐在體育老師麵前。
拖著沉重腳步的樹裏亞緩緩走了過來。愛爾莎先發製人開了口。
“老師，這個戴著眼鏡的女生突然覺得不舒服的樣子，姬子小姐說要把她送回宿舍裏。”
“唔唔~嗯……”
戴著眼鏡的姬子立刻配合愛爾莎隨口亂掰的理由，靠到菖蒲身上。菖蒲也隻能配合姬子一起演出。
“你、你振作一點。我現在就帶你回房間去。”
菖蒲以大家都聽得到的音量說完後，便撐起姬子的身體。不過她在姬子的欺負下，自己連站都站不太穩。
老師很擔心地問道：
“沒事吧？我帶你去保健室吧？”
菖蒲急忙揮了揮手。
“那、那個，她說她隻要睡一下就會恢複。如果還是不舒服的話，她會自己去保健室的。”
愛爾莎對菖蒲和姬子低聲說道：
“可是我要怎麽辦？要是老師問起身體不舒服的人叫什麽名字的話。”
“你就說是我隔壁班的粉絲混了進來，好像是想跟我一起上體育課的樣子。”
“我知道了，我會試著敷衍過去的。”
“接下來就拜托你了。來吧，把我帶回宿舍吧，姬子小姐。”
姬子的菖蒲撐住菖蒲的姬子，急急忙忙地離開了現場。
四
菖蒲和姬子貼在一起走著，姬子身上優雅又香甜的味道讓菖蒲一陣暈眩。姬子那纖瘦卻柔軟的身體真讓人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為了衝散這異常的騷動，菖蒲開口問了她一直很在意的事。
“呐，姬子。那個叫樹裏亞的女生，為什麽態度那麽傲慢啊？這個學院的放送部有什麽特別的嗎？”
“這間學院的校規非常嚴。你念了我的演講稿，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嗯，這間學院禁止學生帶很多東西進來對吧。”
“沒錯。這裏禁止電視、音響和收音機。如果想聽自己喜歡的音樂，那就隻能向放送部點歌，請她們在校內廣播播出，所以學生們都很注重放送部。如果讓她們心情不好，學生去點歌，她們也是不會播的。”
“啊啊……”
“可是，你不需要對蜂須賀樹裏亞有太強的戒心，她其實是很誠實女生。不過她不是很坦率就是了。”
關於不坦率這一點，姬子應該不輸給樹裏亞吧。
不過聽了姬子這些話，菖蒲總覺得她大概能看出這裏的學生之間所構築起來的複雜關係。
也就是說，在這間學院裏，一切都是被校規禁止的。
所以麵對這些提供禁止品給校內學生的人，大家都隻能選擇服從。
對於國高中的女生而言，不能自由地聽音樂、不能吃甜食這些事，應該會給她們造成相當大的壓力。
所以“夜鶯宮”才能擴張她們的勢力，販賣禁止品來中飽私囊——也因此這間學校才會產生這種現象吧。
（知道的愈多，我愈覺得這學校很怪……）
在她們閑聊的時候，終於來到避開其他人耳目的校舍後方。菖蒲身體離開姬子，她像是鬆了一口氣、又有點想繼續跟姬子貼下去，心情非常微妙。
“姬子，你跟愛爾莎的感情很好耶。”
“因為我們之前是室友啊。她的口風很緊，所以她應該是不會多說什麽不必要的事。但就算如此，你還是不能多嘴，因為愛爾莎還不知道我的目的。”
“你說的目的是支配學院之類的——唔嗯！”
姬子以恐怖的表情捂住菖蒲的嘴。
“我就是要你不要這麽隨便就把話講出來，你這個人真是輕率啊。”
“唔嗯嗯嗯嗯嗯，好、好難過！”
姬子看了看操場上的狀況。
“我們不需要回去上課了。你是送生病的學生回宿舍，所以應該不算缺席吧。我們把發型改一改將身份換回來吧。”
“要回宿舍嗎？”
“不，我們去你昨天醒過來時所在的五重塔，我們必須去尋找有關你真實身份的線索。”
這麽一說起來，姬子昨天晚上也說了一樣的話，隻是菖蒲本人完全忘記了這件事。
“謝謝你，姬子。”
“謝什麽？”
“謝謝你記得我們的約定，你答應我說會幫忙調查我是誰。”
姬子有些意外地皺起眉頭。
“那是理所當然的啊。而且，我自己也很想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啊。”
“是嗎？就是說嘛。”
不管怎麽說，關於姬子遵守約定這一點，菖蒲真的覺得很高興。
菖蒲看著姬子沐浴在林間光線中的美麗側臉，感到心中變得有些溫暖。
一
“那麽，我就來問問看你是什麽來頭吧。”
看著眼前這個紅發少女的諷刺笑容，菖蒲拚了命動腦找答案。
（怎麽辦！我該怎麽做，才能度過眼前的危機——對了！）
她立刻實行她想到的唯一一個方法。
“唔——”
“喂，你站著裝睡也是混不過去的。”
混不過去，這是理所當然的。
紅發少女仔細地盯著菖蒲的臉看。
“這真是叫人吃驚呢！你的樣子愈看跟姬子愈像，這樣應該是可以騙倒很多人吧。”
即便如此，菖蒲還是嚐試著無謂的抵抗。
“我、我是佳代花姬子，才不是什麽假冒的呢，喔嗬嗬嗬嗬嗬嗬。”
“喔嗬嗬嗬嗬這種笑法還真不像姬子呢。”
“嗚！”
三千代也指責了這一點。不行，每當菖蒲要裝優雅的時候，她就是會喔嗬嗬嗬嗬地笑。
“我是帆浦愛爾莎，和姬子同班，基本上應該算是那家夥的朋友，所以你是騙不了我的。我的視力沒有糟到會認錯朋友。”
“你是姬子的……朋友？”
“不過對方可能根本不這麽認為吧！因為我是個很愛說話的人。”
接著，帆浦愛爾莎又開始認真地打量起菖蒲。
“可是啊，你們長得還真像呢！難不成你們是雙胞胎嗎？還是親戚？”
我失去了記憶，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我會長得跟姬子一模一樣——要是菖蒲這樣講的話，事情隻會變得更複雜吧。菖蒲決定隨便敷衍過去。
“呃……唔、唔，差不多就是這樣。常常有人說我們長得很像呢，啊哈哈。”
“喔——”
帆浦愛爾莎微微歪過頭，似乎還沒辦法接受。
“真正的姬子在做什麽？她又在做什麽壞事了嗎？”
“壞事？”
“那家夥其實沒有表麵上那麽善良吧！如果你是她親戚的話，應該多少知道這一點吧！還是說，你也是那種把她奉成仙女的家夥嗎？”
“呃……”
菖蒲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好。看來這位帆浦愛爾莎小姐已經注意到姬子別有企圖的樣子。
“我曾經跟姬子同房過，所以我多少有發現到那家夥的本性。她收服學妹、欺騙許多‘宮’的女生以收集情報，要不就是在暗地裏做些見不得人的事。看著她那樣搞感覺還挺有趣的，所以我才放著不管。”
看來她比菖蒲還要了解姬子的樣子。不管怎樣，先把話題轉開吧。
“那個……姬子現在生病倒下了。她早上發燒——所以我才來代替她。”
“啊啊，她常會發燒啊。”
帆浦愛爾莎表情變得有些擔心。她連姬子生病的事都知道，真不愧是姬子的朋友。
“可是，她也不可能立刻就把你這個親戚叫來吧？如果她早上發燒之後才跟你聯絡的話，根本就來不及吧。”
“那是因為、那個、有很多原因。”
菖蒲慢步向後退開。
“我、我得去看看姬子才行。詳細的情況，你之後再問姬子吧。”
“啊、等一下！”
菖蒲驀地轉過身，衝著離開現場。菖蒲邊跑邊回頭，發現紅發的愛爾莎並沒有追上來，隻是筆直地盯著自己看。
（怎麽辦？被發現了……）
她會被姬子罵嗎？不過，愛爾莎看起來像是姬子的朋友，應該不會把讓姬子感到困擾的事說出去吧。
不管怎麽說，她都得趕快跟姬子報告。隻要和本人調回來的話，就不會有任何證據留下了，這樣應該就可以瞞過去……
——隻是，天不從人願。就在她轉過講堂外牆的那一瞬間。
“啊，姬子大人，原來您在這裏啊。”
“我對您剛剛的話感到非常感動！”
其他女生又突然出現在菖蒲眼前。當她跟愛爾莎在說話的時候，其他的學生也走出來到了操場上了，假扮姬子的菖蒲瞬間被包圍。
“從今以後，我們也會站在姬子大人這一方。請您加油！”
“請您不要輸給夜鶯宮！”
大家都用閃亮的澄澈雙眼包圍住菖蒲。每個學生都異常地纖瘦、身材又好，大概是因為她們都沒有吃甜食和垃圾食物的關係吧。
“啊、啊哈哈哈哈。真是謝謝你。我會努力達成大家的期望的，那個、我、有點事，可以請大家讓出一條路嗎……”
但一大群的學生卻差點把菖蒲擠扁。
“佳代花小姐，你剛剛的演說真是太帥了！”
“真的，我好想把那一幕拍下來，放進學生手冊裏啊！”
“我從以前就是你的粉絲，可是這次我又重新愛上你了！”
“姬子小姐，你好久都沒來我房間了，今天放學之後要不要來一場茶會呢？”
“哎呀，你好奸詐喔，明明我也想招待姬子大人啊。”
看來就算是跟姬子關係親密的人也會稱她是“佳代花小姐”或是“姬子小姐”。如果沒有那麽熟的話，就連學姐們都稱她是“姬子大人”的樣子。
叮當——叮當——叮當——通徹的鍾聲響起。
“哎呀，預備鈴響了呢。”
“我們得快點了，不然第三節課就要開始了。”
“姬子小姐，我們得進教室了。”
“咦！”
菖蒲全身僵住。
“來吧來吧，我們趕快走吧。”
“我也要陪您一起。哎呀，我一個不小心就握到您的手了耶。姬子大人的手既滑順又柔軟呢！”
“哎呀，那我要握姬子大人的左手，啾！”
“那我要姬子小姐的右臂，嘿！”
“那我要左臂。”
“我要用手環住姬子小姐的腰、哎呀，好細啊。”
看起來像是同班同學的少女們包圍住菖蒲，她一動也不能動。
“等一下！我有一個非去不可的地方，呐，誰聽聽我說話啊！”
但她的抵抗卻沒有起任何作用，姬子的菖蒲就在少女們的拉扯下，被帶到教室去了。
（這下事情真大條了……）
數分鍾之後。扮演姬子的菖蒲在陌生同學的包圍之下進到陌生的教室，坐在陌生的位子上。
教室的牆壁和地板都是木板，書桌和椅子也都是古風的木製品。
“哎呀，佳代花小姐，你的教科書和筆記本呢？”
這堂課是古文。美麗女老師的雙眼停留在菖蒲什麽東西都沒擺的桌上。
“不、不好意思，人家——不對——我忙著準備學生總會的事，所、所以我才會一個不小心——粗心大意把它們給忘了。”
菖蒲拚了命改正自己的說法方式。
同學們之間瞬間揚起同情的聲音。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學院府的成員從好幾天前就開始一直在為今天的總會做準備嘛。”
“她們的人數那麽少，所以應該很辛苦吧……”
“老師，請您原諒姬子小姐好嗎？”
看起來人很溫柔的美女老師在眼鏡下露出苦笑。
“那就沒辦法了，佳代花小姐，請你跟隔壁同學一起看課本吧。”
“是、是的。呃——”
位子在窗變。左邊是窗子，所以隔壁同學指的就是右邊的同學。
菖蒲轉過頭，嚇了一跳。
“噫！”
坐在那個位子上的，便是她剛剛才見到的紅發愛爾莎。
二
菖蒲旁邊就
這麽好死不死，是那個知道菖蒲假扮姬子一事的愛爾莎。
一直到前一秒之前，菖蒲都沒有發現她旁邊坐的是愛爾莎。她全心專注扮演姬子這件事上，完全沒有餘裕去看其他的學生。
一臉若無其事的愛爾莎把桌子靠了過來。
“來，這是教科書，還有活頁紙和自動鉛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謝謝謝謝謝謝、謝謝謝謝謝你啊啊啊啊啊啊。”
菖蒲全身上下不斷噴汗，她以顫抖的手拿起愛爾莎遞給她的教科書的左半邊。
教室裏回響著老師在上課的聲音。
愛爾莎放開拿著課本的右手，開始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起字來。
‘這是怎麽一回事？’
愛爾莎狐疑地瞥了菖蒲一眼。菖蒲是不可能硬裝成本人的吧，要是她隨便敷衍過去，事情搞不好會更嚴重。
菖蒲也拿起自動鉛筆，在愛爾莎給她的活頁紙寫上回答。
‘在我和真正的姬子換回來之前，就被班上的同學帶過來了。’
“你在幹嘛啊……”
一臉不可置信的愛爾莎小小聲地說道。
‘反正我會先幫你，讓你不要被拆穿，不過你之後要好好跟我解釋。’
“呼……”
這次換菖蒲口中吐出一口安心的氣。
愛爾莎繼續寫下去。
‘你的名字是？’
‘春日、菖蒲。’
‘你的姓和姬子不一樣呢。’
對了，愛爾莎以為菖蒲是姬子的親戚。
‘我和她是遠房親戚。’
菖蒲隨手掰了一個理由。
現在，老師正背對著學生們，專注地寫著黑板。看準了這個機會的菖蒲也趁隙向愛爾莎提出許多問題。
‘姬子是個怎樣的女生？’
自稱是姬子朋友的愛爾莎應該很了解姬子吧——菖蒲是這麽想的。
‘這種事應該是你這個親戚會比較了解吧。’
‘我之前沒什麽機會和她碰麵啊，所以不知道她是個怎樣的學生。’
她又亂掰了。
‘如你所見，她真的是個明星。’
‘她應該也有很多朋友吧。’
‘應該沒有，大概就隻有我而已吧。’
這個回答讓菖蒲嚇了一跳。
‘可是，她明明那麽地有人氣啊。’
‘像明星一樣的人氣，對吧！不過我覺得這個學院裏應該沒有一個她敞開心胸在交往的人。她好像有很多秘密的樣子，我也不太清楚就是了。’
——這麽一來，就表示愛爾莎應該也不知道姬子想要支配學院的企圖。
愛爾莎滔滔不絕地繼續寫下去。她外表看起來雖然像個不良少女，但拿筆的姿勢卻很漂亮，字也寫得很好看。
‘不過呢。那家夥雖然不像外表上那樣乖，但也應該沒有想像中那麽糟糕。我想她一定是太認真了，要是她本人聽到這些話，搞不好會生氣吧。’
是這樣的嗎？窗子上的確是寫著“非常非常溫柔的女生”沒錯……
‘不過，你要小心一點。姬子雖然很有人氣，但也有很多人看她不順眼。如果她們發現你是代替品的話，一定會群起攻擊。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姬子還會被趕出學校。’
看來事情愈鬧愈大條了。
‘你特別要注意坐在你前麵的那個人。’
咦？菖蒲抬起視線。她直到前一秒都沒發現自己的前麵居然有坐人。
（這個發型是……！）
她居然粗心大意地又沒注意到。
在眼前搖晃的，是一對用緞帶綁起的辮子。
喀噠喀噠。菖蒲下意識搖著椅子後退。
那對辮子很不高興地轉過頭，壓低了聲音說道：
“你安靜一點啦，這樣我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在課業上耶。”
她的表情非常險惡。
這位同學就是蜂須賀樹裏亞小姐。
第三節課結束之後，菖蒲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準備逃離教室。她原本打算以野生動物的速度逃離現場，隻是——
“等一下。”
樹裏亞甩著兩條辮子，擋住菖蒲的去路。
“唉、哎呀，有什麽事呢？蜂須賀樹裏亞小姐。”
樹裏亞以嫌惡的眼神狠狠瞪著菖蒲。
“我呢，要為剛剛的事情跟你打聲招呼。在學生總會上，我居然被你給陷害到了。平常看起來總是一副若無其事的你居然會有那麽熱情的一麵，真叫人意外。看你拉高了分貝、拍桌子說話的樣子，實在是有些丟臉。”
“可是，你不也為我拍手了嗎？”
結果，樹裏亞臉上那個心眼很壞的表情瞬間消失，她一臉赤紅地大吼：
“那是因為！我不小心看你看到出了神——不是，那是所謂的博愛精神！我的拍手行為是展示人類心胸有多寬大！”
好啦好啦好啦，菖蒲實在很想這麽說。
“呃——所以呢，說到我要說什麽的話——簡單來說，就算身為敵人的你這一次的了分，我也不希望你就此以為我會被打敗。現在有很多‘宮’都對學院府現在的做法十分反感，那些人都和我們放送宮站在同一陣線上。從現在開始，你和我之間的宿命對決才要真正登場。你不要以為這樣就算贏了我。”
“我沒有、我沒有，所以我可以離開了嗎？”
“你說的話不夠有誠意！”
“對、對不起！”
我幹嗎要跟她道歉啊，菖蒲這麽想著。
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菖蒲才發現其他學生都皺起了眉頭在竊竊私語。
“蜂須賀小姐也真是的，居然又跑去纏姬子小姐。”
“她看準了姬子小姐溫柔又乖巧這一點……”
“姬子小姐好可憐啊。”
“蜂須賀小姐也真是的，就算她是放送宮的人，她也不用擺出那麽高壓的姿態吧……”
“在這麽多‘宮’之中，放送宮算是有些特別的吧……”
特別？這指的是她們強迫拉人入宮這一點嗎？
愛爾莎出言相助。
“樹裏亞，想說的話都說完了嗎？你就放了姬子吧。”
菖蒲也點了點頭。
“我要去個地方，剩下的就等之後再講咯，樹裏亞小姐。”
“誒？你說，樹裏亞，小姐？”
蜂須賀樹裏亞做出非常激烈的反應。糟了，看來姬子平常不是這樣叫她的。
“啊。不好意思，我一個不小心就，呃——呃——樹裏亞，妹妹？”
“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
樹裏亞口中的“妹妹”就像是在練樂器時do·re·mi·fa·so·si·do的琶音一樣，每講一個“妹”，她的聲音就往上高一度。
（糟了，正確答案搞不好是“蜂須賀小姐”。）
菖蒲慌張地加上“妹妹”這兩個字，但這似乎是讓狀況更加糟糕。不知道是在生氣還是在害羞的樹裏亞漲紅了雙臉。
“我、我什麽時候讓你、樹裏亞！妹妹！直呼我的名字！我從來就沒有許可過！”
她的文法亂七八糟。
“你的臉那麽紅，難不成你很開心嗎？”
愛爾莎問道。
“我沒有開心！為什麽姬子叫我書書書書、樹裏亞妹妹、會讓我很凱心！”
這次，樹裏亞的舌頭像是沒有選對字的輸入法一樣轉不過來，原本就很紅的臉愈來愈紅。
“噢~那你以後都不想被姬子用‘樹裏亞妹妹’稱呼咯？”
“嗯唔！”
樹裏亞的表情和身體都僵住了。
時間在膠著狀態下不斷流逝。
（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吧……）
“我、我也沒說、不想被她這樣稱呼。”
樹裏亞終於擠出這句話。
“我是怎樣都沒差啦，可是如果你一定要這麽叫的話，我就讓你叫樹裏亞妹妹也無妨啊。”
轉過身的樹裏亞用帶著些許期待的眼神偷偷瞥向菖蒲。
（真是……好懂的個性啊……）
可是她該怎麽回答才好呢？她可以不經過真正姬子的同意，就把樹裏亞的稱呼改成“樹裏亞妹妹”嗎？
“你們夠了沒啊，要是你們再不換衣服，就趕不上下一堂的體育課了。”
愛爾莎以煩躁的聲音說道。
“體育課？”
菖蒲把視線轉向牆上的課表，星期六的第四堂課是體育課。
“你、你說得沒錯，我們怎麽可以因為這種事而遲到呢。姬子，這次我就先放過你。遲早有一天我會找你算這筆帳，你就給我做好覺悟！”
雖然菖蒲不太懂樹裏亞口中的算帳是要算什麽帳，不過看來她終於撐過這個場麵了。
“謝謝你，愛爾莎——”
菖蒲轉過頭。喀嚓！菖蒲的身體僵住。
愛爾莎已經脫了製服，上半身隻穿著內衣。
菖蒲環視四周，發現其他學生也都在換上體育服，四周全都是隻穿著內衣褲的女生。
“唉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滿臉赤紅的菖蒲全身顫抖。她連看自己的裸體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在如此大量的半裸女生包圍之下，她更是滿腦子空白。
沒注意到菖蒲心中動搖的愛爾莎在菖蒲耳邊低聲說道：
“姬子的櫃子在那裏，體育服應該放在裏麵，如果你要上下一堂課的話就趕快換上。”
“唔、嗯。”
姬子搖搖晃晃地走到教室後麵，打開並排櫃子中的其中一個。疊得好好的白色體育服放在裏麵。體育服的香氣有如糖果般香甜，是姬子的味道。
菖蒲實在沒辦法向愛爾莎說“幫我換衣服”這種話。她轉過身背對全班同學，緊緊閉上雙眼，甚至連呼吸都停了下來，慌慌張張地開始換起了衣服。
昨天晚上是姬子、今天早上則是三千代和和季幫她的忙，所以現在是菖蒲第一次自己換衣服。明明就是自己的身體，但她心裏那種在脫掉其他陌生女生衣服的歉疚感卻完全無法抹滅。
“快點啦，你要是再拖的話，可是會遲到的。”
在愛爾莎小聲的催促之下，菖蒲拚了命把係著紫線的v領體育服上衣和深紫色的短褲換上。尺寸幾乎剛好，隻是胸部那兒有點緊。上衣也因此被抬起，肚臍似乎快要露出來了。
（是姬子的味道……）
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些害羞的菖蒲體內一陣騷動。她擅自穿上了姬子的體育服後，總覺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有一種不道德的放浪感。自己裸露在外的雙手雙腳也讓她覺得很不好意思。
“走了，姬子。”
愛爾莎出聲叫道。菖蒲用櫃子裏的發圈把頭發綁起來後，拿起運動鞋，和其他學生一起走向樓梯口。
（糟了！我原本是打算不上第四節課直接逃走的！）
可惜的是，菖蒲到了第四節課開始後才注意到這一點。
“兩個兩個一組，開始做柔軟操！”
年輕美麗的體育老師吹了一聲哨子，對學生們做出指示。看來這間學院是真的隻有美女和美少女的樣子。
可是，就算體育老師要她們兩個兩個一組，菖蒲又該跟誰一組才好呢？總不能跟樹裏亞同一組吧。對了，請愛爾莎跟她同一組就好了。
就在菖蒲這麽想的時候，有人出聲對她說話。
“佳代花姬子小姐，請問要不要跟我同一組呢？”
“啊，對不起。我要跟帆浦愛爾莎小姐——”
打算拒絕的菖蒲轉過頭，吃了一驚。
站在眼前的，是一個帶著水色鏡框眼鏡、把長發綁在後麵的陌生女孩——菖蒲才剛這麽一想，她就立刻發現對方是誰了。
“您別這麽說，跟我一起做柔軟操嘛，佳代花姬子小姐。”
對方講到這裏都是一臉笑容，接著她眼鏡後麵亮起凶光，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就來教教你的身體擅自行動會有什麽下場！”
變裝成眼鏡少女的姬子露出一臉凶狠的表情。
三
不知道是琴還是琵琶的聲音，典雅的弦樂聲從某處傳來。這間學院的音樂課似乎也有在教和樂器的樣子。
“你看，菖蒲——不對，你現在是姬子，所以我就是菖蒲吧。”
“痛、痛、痛，好痛痛痛痛痛！”
“你看，姬子小姐，純白的三葉海棠開得正美呢。真的是好美的花啊！讓我想起了紀友則所詠誦的櫻花時。正當春光閑長時，花無靜心待落去……好美的一首歌。”
“好痛、好痛、好痛啦！”
姬子說得沒錯，包圍起操場的樹稍上開滿了白色的可愛小花。
然而菖蒲根本沒心情去鑒賞這樣的風景。比起櫻花，她才真的是那個無法靜下心來的人。
“啊、嘰！溫柔一點！再溫柔一點！”
姬子嘴上優雅地念著和歌，但她做柔軟體操的力道卻沒鬆下。兩人麵對麵地坐著，拉開了雙腿、腳尖和腳尖相對。她們兩個人像是在劃槳似地用雙手互拉。不過說穿了，這兩個人裏隻有姬子在拉而已。
“這樣已經對你很好了，看來你的柔軟度似乎我好。”
姬子從短褲裏伸出的纖長雙腿輕而易舉地劈開。另一方麵，菖蒲的腿無法劈得像姬子那麽開，她大腿內側的筋都快斷了。
“不、不行，我不行了，這是我的極限了。”
菖蒲扭著屁股試著逃走，但姬子卻不放開菖蒲。姬子用力地把菖蒲的臉拉到自己的大腿邊。
“嗯嘰！”
姬子緩緩地在菖蒲頭上說道：
“替身，真是辛苦你了。我沒想到你居然連課都會幫我去上啊——我根本就沒拜托你耶。”
“就是啊，我根本就沒有這種打算的啊。唔唔，好痛苦！”
“管你是這種打算還是那種打算啊。來，好好地把你的雙腳張開，放鬆你的身體。”
“嗚嗚嗚嗚……”
菖蒲隻能乖乖照著姬子的命令去做。菖蒲似乎是被姬子馴服了，或者該說是被姬子教乖了，她很害怕自己的身體愈來愈不敢反抗姬子的命令。
“要連腳尖都伸得直直的，這樣比較好看。我要拉咯！預備——”
“噫噫噫噫！要裂開了、要裂開了啦！”
姬子和菖蒲待在離其他學生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每個人都專心地在做柔軟操，似乎沒人注意到班上多了一個人的樣子。
“姬、姬子、姬子！”
“現在你才是姬子吧，我是菖蒲喔。”
“菖蒲、菖蒲，你應該繼續躺一下會比較好吧？”
幸運地話，搞不好可以把姬子趕回房裏。菖蒲以這樣的心態問道。
“你不需要擔心。在你們離開一個小時左右之後，我的身體就恢複正常了。可是你一直都不回來，所以我才變裝成這樣出來找你。我從走廊上的窗子望向教室的時候，看到你在上課。你知道我有多驚訝嗎？”
“啊嗚嗚……對不起。”
“我也聽說了有關你演說的傳聞。聽說你是把佳代花姬子的形象給整個翻盤了啊——接下來，你趴在地上。”
“咦咦~
還要繼續嗎？”
“如果你是我的影武者，你的身體就得跟我一樣柔軟。腰再抬高一點，把背挺起來。這樣、這樣！”
“啊，不、不要……”
姬子有些臉紅。
“不要發出奇怪的聲音。要是被其他人聽到的話，她們會起疑的。”
“可是，這個姿勢好難過，而且還被你從後麵那樣盯著，好丟臉……”
“都是因為你覺得丟臉，所以才會丟臉。把膝蓋打開，手腕交叉——我要開始了喔，放鬆。”
“噫噫噫噫噫噫噫！好痛、好痛喔！啊啊啊、啊啊啊……！”
姬子咯咯地笑了。
“你喊叫的聲音還真好聽呢！讓人更想對你做這個那個的。”
“等、等一下，你的眼神又變得很危險了。”
“是你多心了。”
“這不是我多心，這絕對不是我多心了！啊啊、啊啊啊！”
“嗬嗬嗬，多讓我聽點你那可愛的聲音吧。”
“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行了，這是極限了！啊啊！”
光是聽聲音的話，旁觀者可能會以為菖蒲是沉浸在什麽詭異的行為裏。當菖蒲正被姬子按壓、扭轉、翻動、拉開的時候，愛爾莎出現了。
“你們兩個的感情倒是挺好的嘛！本人和替身。”
姬子的變裝似乎對愛爾莎沒用。
“她在教室的時候似乎讓你操了不少心。我很感謝你，愛爾莎。”
姬子的聲音有些僵硬。應該說她有些冷淡，還是說她帶著些防備？她的態度和平常麵對其他同學時明顯不同。
但愛爾莎卻絲毫不在意，反而把眼神轉向不斷啜泣的菖蒲。
“……姬子，你太用力了吧？小菖蒲都冒眼淚了。”
“你不需要叫這個笨蛋小菖蒲吧。真是夠了，盡做一些不必要的事。喂，把腳再張開一點！”
“我不行了不行了！我明明就說我不行了啊！”
“喔~”
愛爾莎很感興趣地來回看著菖蒲和姬子。
“姬子，你倒是玩得挺開心的嘛。”
“……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說，你好像回到我還是你室友的那個時候，我很高興啊。那個時候的你要比現在更開朗、會大聲爆笑，而且……”
而且——那是什麽樣的感覺。就菖蒲而言，她想問得更詳細，但姬子卻轉開了話題。
“接下來，菖蒲或許會成為我的室友也說不定。”
“誒？那是怎麽——噫噫噫，痛痛痛痛痛！”
為了封住菖蒲的嘴，姬子又把體重壓了上來，她麵對著愛爾莎繼續說道：“
“這個女生是我的親戚。她要轉學到我們學院來，說想看看這是什麽樣的地方，所以昨天晚上就在沒有得到許可的情況下過來了。我說的沒錯吧，菖蒲~？”
姬子一邊像是愛唱歌似地叫著菖蒲的名字，一邊又把體重壓了上來。
“沒、沒錯，啊嗚、咿、嗯唔！”
“要是被老師她們發現的話，一定會造成問題，所以我偷偷地把她藏在我房間裏。可是我今天早上身體不太舒服，所以就請她幫我去進行學生總會的演說。我說的沒錯吧~？”
“啊嗚、啊嗚，沒、沒錯，沒錯！”
麵對姬子隨口說出的一連串謊言，愛爾莎看起來像是接受了。
“哈啊，原來她是轉學生啊。”
“我們長得很像吧？我好久沒見到她了，所以我看到她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呢。沒想到我們居然會長得這麽像。你也嚇了一跳對吧——？”
“啊啊、啊啊、痛痛痛痛痛痛。唔、嗯。我嚇了一跳、嚇了一跳呢！”
愛爾莎臉上又浮現狐疑的神色。
“你們雖然那麽久沒見麵了，但感情卻是挺好的嘛……唔，算了，看來你們也是有你們的理由，我不會再追究了。”
“你、你不需要追究了，救救我……”
“你隻要照著我說的去做就好了！”
“等一下等一下。真的會裂掉，真的會裂掉啦啊啊啊——！”
覺得很可笑的愛爾莎笑了出來。
“等到這個女生正式轉進來之後，學校應該會變得很有趣吧。我會等你喔，小菖蒲。”
“我就說不用叫她小菖蒲了！”
有些生氣的姬子說完後，愛爾莎的眼裏亮起嘲諷的光芒。
“你是嫉妒我跟這女生的感情好嗎？你的獨占欲還是一樣強啊，姬子。”
“別說蠢話了，我怎麽會做這種事——”
這個時候，另一道聲音跳了出來。
“喂，聚集在那裏的三個人！老師從剛剛就在叫你們了，你們聽不見嗎？”
是樹裏亞。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其他的學生都已經抱著雙腿坐在體育老師麵前。
拖著沉重腳步的樹裏亞緩緩走了過來。愛爾莎先發製人開了口。
“老師，這個戴著眼鏡的女生突然覺得不舒服的樣子，姬子小姐說要把她送回宿舍裏。”
“唔唔~嗯……”
戴著眼鏡的姬子立刻配合愛爾莎隨口亂掰的理由，靠到菖蒲身上。菖蒲也隻能配合姬子一起演出。
“你、你振作一點。我現在就帶你回房間去。”
菖蒲以大家都聽得到的音量說完後，便撐起姬子的身體。不過她在姬子的欺負下，自己連站都站不太穩。
老師很擔心地問道：
“沒事吧？我帶你去保健室吧？”
菖蒲急忙揮了揮手。
“那、那個，她說她隻要睡一下就會恢複。如果還是不舒服的話，她會自己去保健室的。”
愛爾莎對菖蒲和姬子低聲說道：
“可是我要怎麽辦？要是老師問起身體不舒服的人叫什麽名字的話。”
“你就說是我隔壁班的粉絲混了進來，好像是想跟我一起上體育課的樣子。”
“我知道了，我會試著敷衍過去的。”
“接下來就拜托你了。來吧，把我帶回宿舍吧，姬子小姐。”
姬子的菖蒲撐住菖蒲的姬子，急急忙忙地離開了現場。
四
菖蒲和姬子貼在一起走著，姬子身上優雅又香甜的味道讓菖蒲一陣暈眩。姬子那纖瘦卻柔軟的身體真讓人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為了衝散這異常的騷動，菖蒲開口問了她一直很在意的事。
“呐，姬子。那個叫樹裏亞的女生，為什麽態度那麽傲慢啊？這個學院的放送部有什麽特別的嗎？”
“這間學院的校規非常嚴。你念了我的演講稿，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嗯，這間學院禁止學生帶很多東西進來對吧。”
“沒錯。這裏禁止電視、音響和收音機。如果想聽自己喜歡的音樂，那就隻能向放送部點歌，請她們在校內廣播播出，所以學生們都很注重放送部。如果讓她們心情不好，學生去點歌，她們也是不會播的。”
“啊啊……”
“可是，你不需要對蜂須賀樹裏亞有太強的戒心，她其實是很誠實女生。不過她不是很坦率就是了。”
關於不坦率這一點，姬子應該不輸給樹裏亞吧。
不過聽了姬子這些話，菖蒲總覺得她大概能看出這裏的學生之間所構築起來的複雜關係。
也就是說，在這間學院裏，一切都是被校規禁止的。
所以麵對這些提供禁止品給校內學生的人，大家都隻能選擇服從。
對於國高中的女生而言，不能自由地聽音樂、不能吃甜食這些事，應該會給她們造成相當大的壓力。
所以“夜鶯宮”才能擴張她們的勢力，販賣禁止品來中飽私囊——也因此這間學校才會產生這種現象吧。
（知道的愈多，我愈覺得這學校很怪……）
在她們閑聊的時候，終於來到避開其他人耳目的校舍後方。菖蒲身體離開姬子，她像是鬆了一口氣、又有點想繼續跟姬子貼下去，心情非常微妙。
“姬子，你跟愛爾莎的感情很好耶。”
“因為我們之前是室友啊。她的口風很緊，所以她應該是不會多說什麽不必要的事。但就算如此，你還是不能多嘴，因為愛爾莎還不知道我的目的。”
“你說的目的是支配學院之類的——唔嗯！”
姬子以恐怖的表情捂住菖蒲的嘴。
“我就是要你不要這麽隨便就把話講出來，你這個人真是輕率啊。”
“唔嗯嗯嗯嗯嗯，好、好難過！”
姬子看了看操場上的狀況。
“我們不需要回去上課了。你是送生病的學生回宿舍，所以應該不算缺席吧。我們把發型改一改將身份換回來吧。”
“要回宿舍嗎？”
“不，我們去你昨天醒過來時所在的五重塔，我們必須去尋找有關你真實身份的線索。”
這麽一說起來，姬子昨天晚上也說了一樣的話，隻是菖蒲本人完全忘記了這件事。
“謝謝你，姬子。”
“謝什麽？”
“謝謝你記得我們的約定，你答應我說會幫忙調查我是誰。”
姬子有些意外地皺起眉頭。
“那是理所當然的啊。而且，我自己也很想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啊。”
“是嗎？就是說嘛。”
不管怎麽說，關於姬子遵守約定這一點，菖蒲真的覺得很高興。
菖蒲看著姬子沐浴在林間光線中的美麗側臉，感到心中變得有些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