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會死,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楊文才死了,說實話,我心裏並不是太難過,因為交情不深。


    除了他一小部分兄弟以外,估計其他的人並不會太難過,甚至還會有些竊喜。


    總之,日子還得過。


    少聰早早的聯係好了裝靈堂的人,以及製作孝衣孝帽跟紙貨。


    二十二號那天晚上,我跟著少聰找到了陳寨裏很有名的一個陰陽先生。


    陳寨裏白事一般都是有他經手。


    他很老,老到腰都直不起來了,他的臉上布滿了溝壑一般的皺紋,看起來隨時都要嗝屁的樣子。


    少聰去的時候,陰陽先生盯了少聰很久。


    少聰被先生看的有些發毛:“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麽?”


    先生搖了搖頭,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是為了楊文才的事情來得?”


    “是,我想請先生來操辦一下。”


    陰陽先生點了點頭,饒有興趣的又看著少聰說:“小子,我給你算個命吧。”


    “我不信這些。”少聰說道。


    “還是算下吧少聰。”我怕少聰熱鬧了這先生,他再不去操辦楊文才得事情。


    但是這先生看起來一點也不生氣,他從桌子的抽屜裏拿出了一個暗紅色的木匣。


    木匣的造型很是古樸,沒有折頁,是那種滑蓋式的木匣。


    先生緩緩的抽開了木匣,木匣裏有一摞發黃的紙。


    他從中拿出一張紙放在桌子上,然後又遞給少聰一根毛筆說道:“隨便寫個字吧。”


    少聰沒接毛筆,而是拿出了桌上的一根水筆,然後在紙上寫上了一個死字。


    “少聰,你換個字!”我跟少聰說道,我覺得寫這個字太不吉利了。


    “落筆無悔,拿來吧。”先生衝少聰伸出了手,然後少聰把紙遞給了先生。


    這先生好好端詳了一會少聰寫的死字,然後點上了一陣煙抽了起來,還沒抽兩口,就咳嗽了起來,整張臉都咳紅了。


    看著他這樣子,我恐怕他一口氣喘不上來,死個球了。


    他咳了好長時間之後,終於平複了下來,然後把香煙放到了煙灰缸裏。


    伴隨著嫋嫋上升的青煙,先生開口說道:“你這一生中,是否有過死裏逃生之事?身上有多處刀傷?”


    少聰答道:“有。”


    其實我對這些陰陽先生聽不感冒的,這種話我也能說出來,我覺得這些人都是騙子。


    因為少聰一看就不是好人,肯定有不少這種經曆。


    但是秉持著不可全信不可不信的態度,我還是想知道少聰的命是怎麽樣的。


    先生點點頭又說:“死字一為地平麵,匕在下,凶藏地下,平安之相。”


    聽到這先生說是平安之相,我放心了不少。


    “但是。”先生又說道:“此字棱角過多,你的字又過於鋒芒外露,歹頭過長,連匕於後,恐怕你將死在刀刑之下。”


    “呸呸呸。”我拉著少聰要往外走,這他娘的在說什麽呢?他才死在刀刑之下呢。


    少聰製止住了我,然後看著那先生說:“哦,我明白了。”


    這先生又抽了一口香煙,止咳之後又說:“你幼年喪父,壯年喪母,祖業凋零,自立家計,六親無靠,大起大落,一生奔波勞碌,然又妄下誓言,必死在刀刑之下!”


    “你他媽的說什麽呢?”這狗屁先生的話聽得我很是憤怒,想要衝上去一腳把他個給踹成高位截肢。


    “小八。”少聰攔住了我,然後不以為然的對那先生說:“哈哈哈,先生,那你說我什麽時候死啊?”


    “遲則三年,快則一年!”他給少聰下了定論。


    “哈哈哈哈。”少聰大笑道:“行,先生,四年後我再來找你算命啊。”


    說完,少聰拉著不情願的我走了出去,要不是少聰攔著,我非給他暴打一頓不可,媽的,他嘴裏說的是什麽逼話。


    “行了小八。”少聰拉著我一直往外走。


    “草,他這說的是什麽話?”


    “哈哈哈,沒事,就算他說的是真的又如何,人,有誰能是不死的呢?”少聰說這些話的時候很淡然。


    “草!”我憤憤不平的說道。


    從陰陽先生那裏出來已經十點多了,少聰回宿舍,我回去找駱靜寰了。


    暑假快結束了,等把楊文才的事情處理完,得趕緊幫駱靜寰找個學校才是。


    二十三號,楊文才三天。


    死人要停屍三天,第三天的時候親朋好友會過來吊孝。


    那天來了很多人,楊偉才的各種親戚,還有他的兄弟以及街坊四鄰。


    楊文才有不少小兄弟穿上了白色的孝衣服,少聰因為和楊偉才結拜了,所以那天也穿上了孝衣。


    那天鞭炮從早到晚都沒停過,每個前來跪拜的人都涕淚連連,不過真假就不知道了。


    正在楊文才姥家人那邊正在祭拜的時候,外麵突然有人放起了今天是個好日子這首歌!


    而且聲音還特別的大,把鞭炮聲還有喪樂直接給蓋住了。


    這裏正在辦白事呢,他們放今天是個好日子。


    這不是他娘的故意來找茬的麽?


    簡直就是老壽星上吊,活的不耐煩了。


    “我草你媽!”院子裏的人都非常的氣憤,一個個義憤填膺的的跑了出來,想看看到底是誰那麽大膽!


    首先衝出去的是秦寶跟瞎子。


    我跟少聰還有趙哥也紛紛走了出去。


    外麵停了一輛單排小貨車,車鬥上著一個特別大的音響,旁邊還有好幾個人。


    “高超!我草你媽!”秦寶氣的臉都紅了。


    原來這個人就是陳寨的另一股勢力,高潮哥!


    高潮跟他那幾個兄弟,壞笑著拿出了幾個特別大的炮仗,這炮仗可真夠嚇人的,跟小孩小腿一般粗細。


    “哈哈,楊文才這老小子死了,兄弟給他放放炮!”


    高潮笑著說道,然後跟他的兄弟同時點燃了炮仗直接扔到了秦寶邊上,我們這邊的人怕被炮仗給蹦著,不約而同的向後退去。


    高潮等人扔下炮仗的同時,車上的司機直接開車跑了。


    “蹦蹦蹦蹦!”


    炮仗的聲音賊大,我的耳朵被震的嗡嗡直響,過了好長時間才恢複了過來。


    “我操他媽的!我要去殺了他!”秦寶憤憤的說道。


    瞎子攔住了秦寶,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楊文才先下葬,回頭再去找高潮也不遲。


    陰陽先生說,因為楊文才是橫死,再加上無兒兒女,所以要盡快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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