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


    穆顏姝一針見血道,“不管是誅顏劇毒也好,想要我的心髒也罷,在母親的眼皮子底下行事,想來都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兒,除非有人幫了葉子苓,或者說,有人用這些跟葉子苓做了交易。”


    穆士鴻本能的抖了抖,聲音都變的尖利起來,“你……你這是在說我,我對葉婉臻是有怨恨,但我是愛她的,我怎麽可能希望她死呢!”


    穆顏姝的眸光鎖定著穆士鴻的反應,一點點抽絲剝繭道,“你的確不希望她死,但你更愛權勢,穆士鴻,你的確善於鑽營,可你的腦子並不出色,更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政績,十幾年前你成為侍郎的時間,剛剛好就在我出生前後,後來,你慢慢得到承帝重用,可惜,一直沒有表現的機會,直到六年前,西淩北魏兩國聯手,圍剿金帳汗國,西淩開始雖然損失慘重,可後來因為有阿霄,不但扭轉戰事,還力壓南元東吳,偏偏在這個時候,你弄出了停戰協議,還說服了北魏,援手西淩,我讓人特別調查過,那個時候的北魏一位皇妃病重,是神醫穀的人出麵將人治好的,其後,這件事便成為了你最輝煌的政績,助你青雲直上,成為了左相。”


    穆顏姝說出了最後的結論,“想來這就是神醫穀給你出賣妻子的答謝了,我說的對嗎?”


    穆士鴻麵色愈發青紫的厲害,剛剛哪怕他情緒失控,也刻意回避了這些連他自己都不願意直麵的醜惡,沒想到穆顏姝居然發現,並且猜到了!


    感受到他身體的僵硬,淩四爺哪兒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直接將人甩在了柴草紙上,眼底煞氣森森,“六年前那一仗是老子打的最不爽的一次,爺一直以為你這個老東西敢從爺的爪子底下掏政績,應該是有幾分本事的,沒想到,還真是高看你了。”


    “不止如此。”


    待淩四話音落下,穆顏姝眉目沉冷的繼續道,“就像阿霄說的,母親雖然將我救活了,但並不是以命換命,誠然她的身體會十分虛弱,但若是好好調養,也能慢慢複原,可若是在此期間受了什麽刺激,動了肝火,便藥石罔顧了。”


    “若是我猜的不錯,她雖沒看到我被換心,可看到胸前的疤痕,也能猜到幾分,她必然去找你求證了,而你將事實和盤托出,母親自是受不了這樣的打擊,這才香消玉殞,這才是事實的真相,是你殺了她!”穆顏姝的聲音陡然拔高,眸光如冰,殺意如潮。


    穆士鴻隻覺神經一顫,也顧不得火燒火燎的嗓子,本能脫口而出,歇斯底裏道,“不是我,不是我!是葉子苓那個毒婦!那個毒婦趁著你母親治好你,身體最虛弱的時候,把一切都告訴她了,你母親是被葉子苓害死的!”


    穆顏姝卻是毫不放鬆,步步緊逼道,“我對母親沒有多少印象,但我能肯定的是,既然當初她選擇嫁給你,就算對你沒有愛意,應該也將你當成了朋友,甚至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至於葉子苓,在母親踏出神醫穀的那一刻,她跟葉子苓已然不共戴天,被仇人捅刀,隻會肉疼不會心疼,真正將母親打垮的,是來自你的欺騙,就是因為你的欺騙,讓她被葉子苓玩弄於股掌之中,得知真相之後,才會心神失守,鬱鬱而終,若說葉子苓凶手,那麽你就是幫凶,而在這場屠殺中,幫凶比凶手更可恨。”


    穆士鴻被穆顏姝戳中了心底的隱秘,無言以對,不由出現了片刻的怔愣。


    就是這片刻的怔愣,讓穆顏姝確定了自己的猜測,理清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單單看葉婉臻能毫不猶豫的離開神醫穀,放棄那般尊貴的身份,就能看出,她是何等驕傲的一個人。


    在她看來,藥是葉子苓下的,穆士鴻隻是一個意外被牽連其中的人。


    葉婉臻再驕傲,畢竟也是這個時代的女人,眼見自己失了身子,懷著身孕,穆士鴻又似對她一片赤誠,葉婉臻便想著下嫁於他,算是回報了他的一番深情。


    有一點,穆士鴻說的沒錯,葉婉臻當時嫁給他,雖然是走投無路的選擇,可也是心甘情願的。


    就是因為她心甘情願,待到葉子苓和盤托出真相的時候,葉婉臻才會深受刺激。


    她無法想象,那個對她信誓旦旦,滿口情真的男子,從一開始就跟她的仇人合夥算計她,不但將她當傻子耍弄,還算計她的孩子,讓她的孩子,被毀容,被挖心,這樣的打擊,換個尋常人都受不了,更何況,葉婉臻那個時候,金蟾蠱剛剛離體,身體虛弱不堪,得知這一切,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將她徹底壓垮了。


    不得不說,葉婉臻這一世,前半段春花爛漫,後半段如墜深淵,當真是可悲可歎。


    畢竟是自己這具身體的母親,哪怕穆顏姝無法感同身受,情緒也多少受了幾分影響,看著穆士鴻的眸光,愈發徹骨了幾分。


    感受到這份實實在在的殺意,穆士鴻不禁一個激靈,登時回過神來,朝前爬了兩下,口中大聲辯解,“不!不是我,不是我殺了她,我是愛她的,這些年,我一直沒有忘記過她!”


    穆顏姝聞言,慢慢的蹲下身子,一雙明淨無垢的雙眸,宛若兩柄開天利刃,撕裂了穆士鴻心底極力掩蓋的罪惡。


    “你所謂的這些年沒有忘記過她,就是利用蘇怡情不斷的磋磨她的女兒,對害死她的葉子苓不斷跪舔嗎,這是我見過最惡心的愛,你不配說這個字兒。”


    她一字一句的丟下這句話,也不等穆士鴻開口,便站起身來,朝著淩四遞了一個眼神,“我沒什麽要問的了。”


    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你可以動手了!


    不得不說,世間大部分人都是畏懼死亡的,更別說穆士鴻這樣的軟骨頭了,他早就忘了先前跟穆顏姝的約定,手腳並用的爬到了穆顏姝的腳邊,抱住了她的鞋子,“別!別殺我,我知道,我知道神醫穀在盛京城的幾處據點,東城街那裏,那裏有座宅子,就是神醫穀的落腳點,還有……還有傅仙瑤來盛京城了,你難道不恨她拿走你的心髒嗎,我,我可以幫你,我還有價值,不要殺我,顏兒,不管怎麽說,我養育了你十多年,我是你的養父啊!”


    眼見穆士鴻居然上手摟住了穆顏姝的鞋子,淩四爺自是怒火中燒:他們家顏顏的鞋子,也是你這種老王八的髒手能碰的?!


    隻不過,想到穆顏姝剛剛傳遞過來的眼神,他生生頓住了腳步,忍耐了下來。


    下一秒,就聽穆顏姝出聲道,“你不想死?”


    穆士鴻趕忙點頭如搗蒜,“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答應你。”


    出人意料的,穆顏姝答應的很爽快,穆士鴻驚喜之下,雙手不自覺便鬆開了。


    隻是,還不等他的喜悅擴散開來,就見穆顏姝朝著淩四側目道,“不要讓人死了。”


    淩四爺瞬間心領神會,明白了自家媳婦的用意,笑意森森的咧了咧嘴角,眼角盤飛的血龍,似要擇人而噬,“放心,死了也太便宜這隻老狗了,爺一定讓他活的長長久久!”


    他當即打了個響指,“來人,拖出去走一遍,別讓人死了。”


    這位爺說的簡略,穆士鴻在暴室中待了兩日,卻是聽得明白,所謂的走一遍,就是將暴室中的酷刑都走一遍。


    這讓穆士鴻瞬間嚇得渾身哆嗦,歇斯底裏的驚叫道,“你們答應過我不用刑的,你們……你們答應過我的!”


    “我是答應過,但前提是,你要死。”穆顏姝認認真真的解釋道,“你死了,自然可以不用刑,可如今你不想死,之前的承諾自然作廢了,是你自己求活,至於怎麽活,就由不得你了。”


    “顏顏說得對,就是這個理兒。”


    淩四爺相當專業的插刀道,“放心,爺必定給你安排一個好去處,包你這個老王八滿意。”


    這位爺絕對是個說到做到的主兒,穆士鴻將暴室的刑具過一遍之後,就出氣兒多,進氣兒少了,淩四爺生生找人給他喂了參片兒,把身子骨養好了,然後,以協助六皇子謀反的罪名,將穆士鴻送到了黑獄崖服刑。


    黑獄崖,聽著像懸崖峭壁,事實上指的是西淩東北方黑獄山下,靠近邊界的一處村落,也是整個西淩氣候最為惡劣寒冷的地方,這個村子常年由重兵把守,裏麵生存的,全都是過來服役的囚犯,說白了,這個地方就相當於一個比較開放的牢房。


    牢房還有牢頭兒看守,可在黑獄崖,除了出來挖礦耕種這些幹活的時間,剩下的時候,守兵是不會管村裏發生了什麽事兒的。


    能被判到黑獄崖的,全都是心狠手辣之輩,打死一個是一個,沒什麽好追究的。


    可穆士鴻不一樣,穆士鴻被送過來的時候,上麵就交代了,必須讓他活的長長久久,當然了,隻要活著就夠了。


    也就是說,隻要人不死,怎麽折騰怎麽來!


    領會了上級的意思,那些守衛直接把人安排進了幾個村霸所在的草屋裏,並且將上級的意思,完美的進行了傳達。


    那些村霸大都是亡命之徒,對當官的十分厭惡,更何況是穆士鴻這位左相大人了,加上還有上麵的允許,這些人自是放開了手腳,將穆士鴻使勁的折騰,各種汙辱。


    穆士鴻在村子裏不但菊花不保,連最下賤的奴隸都不如。


    當日,穆士鴻為了能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親手將葉婉臻推入了煉獄,他卻沒有想到,他也有墜入煉獄的一天,日日被欺淩踐踏,生不如死。


    或許真的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穆士鴻好幾次傷重不治,都生生挺過來了,足足被折磨了十年,才真正咽氣。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題外話------


    穆士鴻到這裏就算是領盒飯了,撒花!


    ps:還是那句話哈,歡歡寫這種解密著實不太擅長,如有bug,咳咳,親們無視就好~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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