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淩四爺這段時間沒睡好,穆冠卿和妘泆泊也沒怎麽睡好。


    沒錯,得知穆顏姝懷孕的消息,穆冠卿和妘泆泊也千裏迢迢趕過來了。


    當然了,這兩人也有正當理由。


    如今神醫穀易主,又準備將神醫穀獨有的醫療器械推廣出去,妘家自然要積極合作,妘泆泊作為少主,親自登門拜訪,以示重視,也是理所當然。


    至於穆冠卿,就更不用說了,人家天天以穆顏姝的弟弟,淩四爺的小舅子自居,現在自家姐姐有孕了,這麽天大的喜訊,他這個娘家人怎麽能不親自到場呢。


    至於朝堂那邊,就更好解決了。


    經過這些日子的治理,整個西淩朝堂該肅清的肅清,該殺的殺,該升的升,恩威並施之下,西淩朝堂被穆冠卿收拾的服服帖帖。


    現如今,穆冠卿隻要勤勉幾日,提前將大事處理一番,然後將事情轉交給林秋實等人組成的臨時內閣,便能輕鬆抽身了。


    更重要的是,神醫穀現在的聲名日盛,穆冠卿借口出訪神醫穀,任誰都說不出什麽來。


    就算知道這位陛下懷有私心,可為了以後的身體健康著想,還要點頭哈腰的送上一句,陛下辛苦了。


    對於這兩人的到來,淩四爺自然是各種不爽,各種甩眼刀,三人一旦碰麵,當真是刀光劍影層出不窮,直到穆顏姝輕飄飄的來了一句:你們說的孩子都能聽到。


    這三人瞬間息聲,接下來說話一個賽一個的和諧,直接將當麵互懟,改成了背後捅刀,尤其是淩四爺,沒少仗著孩子爹的身份耀武揚威。


    不過隨著穆顏姝肚子越來越大,淩四爺也顧不上這兩人了,就算他將全部心思都放在穆顏姝身上,也止不住的發慌。


    轉眼,又到了初雪時節。


    淩四爺親手端著安胎藥過來的時候,就見穆顏姝正被瑞珠和常月娥一左一右摻著,在雪中漫步。


    淩四爺的神經登時緊了緊,快步上前道,“怎麽回事,怎麽出來了,這可下雪呢,這要滑到了怎麽辦?”


    穆顏姝嘴角幾不可查的抽了抽,“有瑞珠和月娥扶著,地上也鋪了毯子,我就算想滑倒,恐怕都不容易吧。”


    沒錯,她身邊不但有兩個人扶著,後麵跟了一堆人,房間附近的小路,涼亭,甚至是梅林下的座椅處,隻要是能落腳散步的地兒,都被鋪上了厚實的羊絨毯,穆顏姝別說根本跌不了,就算真跌了,估計也沒什麽事兒!


    淩四爺卻是猶自不安心,“那也不成,這樣,你先把藥喝了,喝完了,爺扶著你走。”


    穆顏姝自然不會在這種小事兒上,讓自家男人耗費心神,溫軟的點了點頭,“好,聽你的。”


    淩四爺這才滿意了,將人扶到涼亭處,將藥碗送了過去。


    眼見穆顏姝喝的差的不多了,淩四爺無縫銜接的送上了特製的蜜餞。


    就在穆顏姝蜜餞入口的時候,一個宛若醇酒般馥鬱清雅的聲音,笑意緩緩的傳了過來,“今日下雪,我就知道,你在屋裏待不住。”


    穆顏姝抬眸,就見妘泆泊穿著一身煙紫色的長袍,若明月皎皎,踏雲而來,身後的妘夏手中,抱著一隻被素錦包裹的古琴。


    穆顏姝用完蜜餞,輕抿了一口茶水,自然而然勾了勾唇角,“這麽好的景致,不出來看看可惜了。”


    此刻,妘泆泊已然是坐到了穆顏姝的對麵,笑的朗月風清,“這麽好的景致,若是配上樂聲,就更加美妙了。”


    淩四爺殷勤小意的從穆顏姝手上接過茶杯,直接坐在了穆顏姝和妘泆泊中間,似笑非笑的冷嗤道,“怎麽著,今兒個你又想整什麽幺蛾子?”


    妘泆泊直接忽略了某位爺的陰陽怪氣,笑容不變,“我聽傅穀主說,未出世的胎兒,多聽絲竹管弦之聲,對心智大有裨益,剛剛好今日下雪,我便想著過來找你賞雪撫琴。”


    淩四爺聽他提到胎兒,對他的提議倒是沒有反對,隻是心下不爽,“又不是隻有你會彈琴。”


    妘泆泊上揚的唇角染了幾分當仁不讓的味道,“的確不是隻有我會彈琴,但我彈得最好,不是嗎?”


    他這話還真不是自誇,世人皆知,妘家少主琴書二道冠絕天下,掄起彈琴,妘泆泊自信,沒人比得上他。


    淩四爺也沒想著跟他比,這位爺可不會做以己之短攻敵之長的蠢事兒,他居高臨下的冷笑道,“光彈琴有什麽意思,顏顏,一會兒爺給你耍個斷雪刀,那才叫好看!”


    妘泆泊狀似不讚同的猶疑道,“男孩子才適合舞刀弄劍,若是女娃娃看這個,不太好吧。”


    若是換了平時,淩四爺被妘泆泊反駁,絕對會第一時間打擊報複,嘲諷全開,但這次,他竟是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最後甚至點了個頭,“你這尊玉佛這次說的倒有點道理,那就算了,你彈琴吧,挑個舒緩點的,讓人放鬆的。”


    在這位爺想來,他跟顏顏生出來的小棉襖,性子肯定跟顏顏一樣,不喜歡太熱鬧吵人的,舒緩放鬆的就不錯。


    妘泆泊同樣點了點頭,“正有此意。”


    看著麵前這兩個平日裏水火不容的男子,竟是難得的口徑一致,穆顏姝直覺好像哪裏不對。


    不是!


    這兩人怎麽就肯定自己肚子裏懷的是女寶了,這是從哪兒的出來的結論,還是說他們對胎教有什麽誤解?


    穆顏姝正欲開口,就聽一個聲音率先插了進來。


    “看來我今日是來晚了。”


    這個聲音清潤剔透,宛若春山溪流,潺潺入心,毫無疑問,來人正是穆冠卿。


    經過了朝堂的洗禮,如今的穆冠卿眉眼間多了一種難掩的帝王之氣,讓人不敢輕易直視,但是麵對穆顏姝,穆冠卿牢牢的收斂了這股氣勢,他穿了從前的天青色長袍,拎著食盒,快步而來的姿態,完全不像一方帝王,反而像極了沒出仕的貴公子,周身沾滿了人間煙火氣。


    眼見又來了一顆超級電燈泡,淩四爺直接沒好氣的開了口,“你不來也沒差別。”


    穆冠卿跟妘泆泊采取的策略差不多,對某位爺的冷臉直接選擇了無視,親親熱熱的在穆顏姝的另一邊坐下,“顏姐,今日感覺如何,昨晚睡得可好?”


    隨著穆冠卿這麽一打岔,穆顏姝倒是忘了胎兒性別之事,勾了勾唇角道,“挺好的,可能是因為今日落雪,覺得空氣格外舒暢。”


    “那就好。”


    穆冠卿一邊說一邊從食盒中,拿出了兩盤剝好的水果,“這是南元那邊特有的水果,我看顏姐最近胃口不太好,就讓人特別運送了一些過來,你嚐嚐。”


    穆顏姝稍顯驚異,“這是象牙芒和紅毛丹?”


    這裏畢竟不是現代,地域性很強,象牙芒和紅毛丹隻生長在南元,哪怕穆冠卿是西淩之主,在初冬弄來這麽兩盤水果,想來也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對於穆顏姝認得這兩種水果,穆冠卿並不驚訝,反而點了點頭,“就是這兩個名兒,顏姐果然見識廣博,你快嚐嚐。”


    他一邊說一邊用水果叉,叉了一顆紅毛丹,送到了穆顏姝跟前。


    眼見她吃下去,穆冠卿很是有些期待道,“味道如何?”


    穆顏姝實話實說的笑了笑,“很不錯。”


    從南元運道神醫穀,這麽遠的距離,還能保持一定的新鮮,說一句很不錯,當真不為過。


    得了穆顏姝的誇獎,穆冠卿登時喜笑顏開,“顏姐喜歡就好,我聽傅穀主說,孕期多吃水果,能讓胎兒皮膚白嫩,可惜這水果存放不了太長時間,倒是做成果脯,能多放些日子。”


    穆顏姝聞言,叉水果的玉手頓了頓。


    等會兒,男孩子要那麽白嫩的皮膚做什麽?


    自家弟弟不會跟自家男人一樣,也以為她肚子裏是個女寶吧?


    穆顏姝頗有些無語的放了水果叉,“我現在有孕,不能多用,吃一些就夠了。”


    穆冠卿倒也沒有多勸,朝著妘泆泊麵前的古琴看了看,“妘世子這是準備撫琴?我沒打擾你們的雅興吧?”


    妘泆泊擺出了職業假笑,“這琴主要是談給寶寶聽得,乾帝來都來了,多一雙耳朵而已,算不得打擾。”


    接下來妘泆泊自是起手撫琴,而淩四爺跟穆冠卿對穆顏姝各種獻殷勤,互相看不順眼了,就互懟兩句。


    當然了,考慮到寶寶的存在,這兩個人懟的相當含蓄,全都是綿裏藏針的那種,乍聽上去和諧的不要不要的,內裏卻是拐著彎的紮人。


    對於這兩個人的矛盾,穆顏姝已然是放棄治療了,直接越過了二人,一邊吃水果,一邊聽妘泆泊撫琴。


    不得不說,妘泆泊的琴聲當真美妙,舒緩寧靜中卻又不乏輕靈歡快,讓人似是感受到了潺潺流淌的流水,鬱鬱蔥蔥的青山,緩緩浮動的雲朵,令人微醺的山風,再配上麵前雪落無聲的美景,當真讓人舒心。


    許是她懷中的寶寶也覺得琴聲美妙,想要看一看琴聲描繪的世界,穆顏姝隻覺肚子往下一沉,腿間驀然便多了一股濕意。


    穆顏姝本能的頓住了。


    淩四爺幾乎是同步發現了她的異樣,登時詢問出聲,“顏顏,你怎麽了?”


    “我的羊水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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