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牧收起劍意,打開門,正看到一身紅衣的唐玥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玥姐,出了什麽事情?”


    他一臉疑惑。


    “大長老領著一大群家族執事在前廳裏和爹吵起來了。”唐玥喘著粗氣,拍著波瀾起伏的胸脯說道。


    唐牧眉頭一皺:“我去看看。”


    說著,他寬慰了唐玥幾句,隨後走向前廳。


    剛到前廳的後門,他便看到前廳裏黑壓壓的一片人。


    “唐牧,你來得正好!”


    這時,一個不善的喝聲回蕩在唐牧耳畔。


    刷——


    頃刻間,眾人的視線聚焦在唐牧身上。


    唐牧也放眼掃去,前廳裏約有二十人,他們簇擁在一位高瘦老者的周圍。


    這老人唐牧有印象。


    他名喚汪英才,乃是唐家的大長老。論輩分,他可是唐牧爺爺唐哲的結義弟弟,便是唐鴻圖都要喊一聲世叔。


    隻不過,唐牧對這人印象不好。


    雖然他未涉足家族事務,但從唐玥口中,他聽過不少關於汪英才的事情。


    這汪英才自恃資曆頗老,對於唐鴻圖這個家主不太尊敬,甚至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此時的汪英才眼瞼低垂,好似老僧入定一樣。


    而在他的身側站著一個義憤填膺的中年人,他是汪英才的獨子,名為汪子麟,先前衝唐牧不善的大喝便是出於他的口中。


    唐鴻圖看到唐牧出現後,麵色更為沉凝。


    “牧兒,這兒沒你什麽事,你先下去吧!”他衝著唐牧揮揮手。


    汪子麟插嘴道:“堂兄!你這話可就不對了,這事分明是因他惹是生非而起,怎麽說與他無關呢?”


    唐鴻圖臉一黑。


    剛想開口時,一直沉默的汪英才開口道:“家主,子麟說得在理。”


    “唐牧雖是你的兒子,但也不能胡作非為,為唐家徒惹是非!若是人人都像他一樣肆意妄為,唐家遲早得毀於一旦。”


    汪英才在唐家素有威望,他這一開口,頓時引得一眾人點頭稱是。


    看到這一幕,唐鴻圖的臉色鐵青起來。


    這時,汪子麟快步走向唐牧,高聲質問起來:“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出手直接廢了田家三公子,這可是闖了天大的禍事,田家的怒火你承受得住嗎?”


    “他揚言要納我二姐為妾,還要我的命,我隻是廢了他,而沒有殺他,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難道汪世叔認為,當時我的命該由他處置,我二姐也該由他糟蹋不成?”唐牧不卑不亢的反問。


    “糊塗!”汪子麟怒拂長袖:“你可知,你的肆意妄為給了田家公然發難的借口!而且,你竟敢未經家族許可,與田成名約戰春試!”


    唐牧眉毛一揚。


    與誰約戰,那是我自己的事,與家族何幹?


    汪子麟仿佛看透了唐牧的想法一樣,他徑自將一卷白卷紙拋給了唐牧,怒氣衝衝道:“你看,如今這田家特地下了這樣一封戰書過來,那樣的賭約卻是將他們的狼子野心暴露無遺了!”


    唐牧看了眼,眼中精光迸射。


    這田家如意算盤打得倒挺響!


    “你能敵得過田成名嗎?”汪子麟冷厲質問,沒給唐牧回答的機會,他便蓋棺定論:“或許以前的你可以,但如今的你,必敗無疑!”


    他指著唐牧,話語毫不留情麵。


    “那這所謂的勝利條件便不可能達成,可你敗了呢?”


    “且不論把你交由田家處置有什麽結果,反正至多不過丟人現眼罷了,你的臉麵早已在被國宗放逐時丟得差不多了,再多這一次也沒什麽大不了,一切也不過你咎由自取。”


    汪子麟字裏行間毫不掩飾對唐牧的嘲諷,而其他人對於他這顯得過分的話語也沒有什麽表態,仿佛再正常不過一樣。


    哪怕是唐鴻圖這個家主,雖然覺得這話格外刺耳,內心怒意澎湃,可他也隻能咬緊牙關,攥緊鐵拳,無法理直氣壯的駁斥汪子麟的話語。


    在這強者為尊的世界上,即便是家主的兒子,沒有本事依然無法得到他人的尊重。


    唐牧目睹此景,心底一歎。


    一個人的背景可以給予他奉承,但尊重,唯有自身打拚。


    被國宗放逐,唐牧顏麵掃地,唐家顏麵掃地,那份尊重自然也就不複存在!


    如今,他若要找回尊重,唯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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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家想要的是紫竹園!”汪子麟咄咄逼人的聲音還在持續,“你落敗我們就得把紫竹園拱手相讓,如果真讓他們得逞,那我父親和唐伯伯所創的基業便毀了大半,唐伯伯若地下有知,肯定也會痛心疾首!”


    汪子麟這一段鏗鏘有力的慷慨陳詞中,他好像完全是一個一心以家族昌盛為首任,不顧權威、錚錚諫言的忠信之人。


    “子麟字字珠璣,還望家主明斷!”


    汪英才適時開口。


    這一對父子一唱一和,很快其他的執事也爭先響應。


    “汪當家說得在理啊!”


    “唐牧自己犯的事兒,他應該自己承擔責任,憑什麽把唐家拖下水啊!”


    “紫竹園可是咱們唐家的命根子,斷不能因唐牧一時犯渾,平白送給田家!”


    剛才還安靜的前廳因為汪子麟的一番話再次變得喧鬧起來。


    聽著執事們嘈雜的議論聲,唐鴻圖臉色格外難看,那藏在長袖中的五指死死的捏成拳頭,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


    “那依世叔之見,該當如何呢?”


    唐鴻圖極力平複心底滔天的怒火,讓自己顯得平和鎮定,可那喑啞的聲音中依然沉澱著些許低沉厚重。


    “道歉!”


    汪英才想都不想的吐出兩個字。


    “讓唐牧給田家賠禮道歉,獲得田家的原諒,並且不管用什麽方式,都必須要讓他和田成名的約戰取消!”


    唐鴻圖悶聲追問:“可如果田家不同意呢?”


    這一回,汪英才沒有立刻回答,他一捋花白的頷須,沉吟了起來。


    前廳裏頃刻間落針可聞,所有人的屏住呼吸,等待著汪英才的答案。


    半晌,汪英才那半眯的眼睛完全睜開,宛如幽潭一般的黑瞳冷意盎然,但他的聲音依然古今無波。


    “那便將唐牧逐出家族,斷絕與家族的一切關聯,如此一來,那賭約自然無法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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