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看來,這就好像他們就是一口米飯,郡君隻用選擇吃還是不吃。既然吃了,米飯落進郡君的嘴裏,自然就是要往下走的,還用請示我們是去您的腸胃還是去您的鼻子嗎?


    因此,重新選了地方潛伏下來的兩人沒覺得有任何不妥。


    可是不但被雲晨擋了架,還眼睜睜看著雲巳從百裏芸房裏出來的拓跋獵簡直鼻子都要氣歪了!


    他拚命地默念清心訣,告訴自己這回一定要忍住脾氣。說什麽都要忍住!


    忍了好半天,抬腳走進屋裏。可走到外間還是有些壓不住。他頓住腳,走到一旁的臉盆架子跟前,洗臉。


    洗完臉,看著臉盆裏汙濁的易容藥粉,想起剛剛從這屋裏出去的男子陰柔魅惑的臉,他突然就莫名其妙地炸了!


    猛地把手裏的布巾“啪”地摔在臉盆裏,拓跋獵躁怒地低吼:“百裏芸!你最好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


    裏屋還是沒有動靜。從他進來、洗臉、到現在,她就沒有給他一點動靜。現在,幹脆連呼吸聲都平淡下來了!


    拓跋獵越想越氣,眼睛死死地瞪著內間的門扇,胸腔憋得要爆。


    從河間府兩人鬧了脾氣,他到了京城之後,冷靜下來也一直在反省。


    他的小狼心軟。他還記得幾年前在皇宮大內那次,他撕了一片女內衛,當時小狼的臉色就不對勁。他還擔心過。後來小狼沒怕他,他也就放下了。


    可他一直忘了問她,當時是不是還有別的難受。


    現在想想,他太粗心了。


    小狼當時還是難受了吧?他撕人,沒什麽感覺。可小狼她不一樣。也許她會感覺惡心。


    如果他撕那些陌生人她都會覺得惡心,那他打折她手下的人呢?


    她說了他們的生死她不在意,可她也說了不讓他殺他們。而當時他雖然沒下殺手,但場麵看起來有些嚴重,說不定她以為他把他們殺了。


    他還誤傷了她的胳膊。


    三個月來,想起那“哢嚓”的一聲骨頭響,他都心疼、難受得坐立難安!


    他小狼這輩子頭一次受傷,竟然是他親手傷的!


    可是每次他難受的時候,想到她受傷的原因又會更難受——她竟然是為了那些皇帝禦賜給她的漂亮男人。


    剛剛,還有一個從她的房間裏鑽出來!


    拓跋獵一想起這個又狂躁了。端起臉盆“哐當”狠狠地砸在地上!


    汙水四濺,潑髒了拓跋獵鐵柱子一般定死在地上不動的腿腳。


    完全沒有人回應。


    拓跋獵漸漸地難過起來。他怔怔地看著地上砸扁了的銅盆,還有冷冰冰、髒兮兮的褲腳。好半晌,忽然弱弱地道:“溪桑,我褲子髒了。”


    良久,裏麵傳來百裏芸的一聲歎息:“雲晨的身量跟你差不多,他的衣服你應該能穿。我讓他拿過來?還是你跟他出去換?”


    拓跋獵的臉又陰森了下來:“百裏芸,你讓我穿別的男人的衣服?”


    裏麵的人又不說話了。所以呢?除了這樣,你想怎樣?


    拓跋獵自己在外間怒了好大一會兒,好幾次盯著那扇敞開的木門想衝進去,想到小狼可能很不好的表情,莫名就又膽怯了。


    他沒法想象小狼厭惡地看著自己的樣子。沒法想象她告訴他說她不喜歡他、在她心裏他再也不重要了。他怕聽到那些。可是現在,他不敢說那些完全沒有可能。


    底氣不足,怒氣一會兒就過去了,怒氣一過去,整個人就很委屈。


    “溪桑,二月份的時候,你說要親手給我做衣裳的。”所以,他來的時候,沒有帶一件換洗的衣物。他潛意識裏希望,看到他忘帶衣裳,小狼也許心一軟,就會做給他。


    屋子裏,百裏芸看一眼衣櫥邊的箱子,視線落寞地垂了下去。


    二月份的時候……那時候他們還很親密。剛剛做了羞人的事,她還時時都會羞窘。那個時候她沉浸在從初戀到熱戀的甜蜜,沒想到才過了十來天的時間,就鬧崩了。


    可是他鞋子褲子都濕了,貼在身上應該很不舒服。


    百裏芸猶豫片刻,低低地垂首道:“雲晨懂規矩,不會拿他穿過的衣服給你的。我做的都是春天的夾衣,現在穿已經太……”


    話音未落,一道身影已經風一樣地飄了進來:“沒關係我……”聲音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也是戛然而止。


    她瘦了,纖細的身子穿著單薄的夏衣,抱著雙膝團在榻上,小小軟軟的一隻。她怔怔地看著他,原本自信明亮的眸子此刻黯淡無光,透著讓人心疼的孤單和無助。


    ------題外話------


    忽然回想起自己戀愛時智商清零、患得患失的樣子,回想起男朋友那時候緊張無措、卻又堅定不放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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