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敬氣沉丹田,內力爆出,一聲沉喝響徹整個校場的上空:“校尉以上,特麽是個爺們兒的,都給老子出列!”


    蒼老、充滿威壓的聲音,明明隻是出自一人之口,竟仿佛千萬人齊聲大喝一般,轟隆隆地滾過校場!


    人人震驚,數萬人的氣息驟然一靜!


    就在這陡然出現的安靜裏,百裏敬的怒聲清晰地一句句傳開:“老子百裏敬,大周開國元勳,官封輔國將軍,大周武官之首!”


    黑壓壓的人山人海中陡然瞪大無數雙眼睛,天地間突然間靜得仿佛落針可聞。


    百裏敬!說話的那個人是百裏敬!


    大周天下的士卒,問他們當今皇帝的年號可能還有人答不上來,可試問,有誰沒有聽說過百裏敬?


    那真的是戎馬半生的大周第一武將、開國第一功臣——百裏將軍?


    不怪數萬士卒震驚,實在是自古將兵之道,在將,不在兵。


    兵卒,賤役耳!五人之隊,在乎伍長。十夫之隊,在乎什長。百夫之隊,在乎佰長。佰長之上,兵不識矣!


    一個普通的士卒,從入伍的那一日起,真正朝夕相處的就是自己伍裏麵的那五個人。吃飯在一起,睡覺在一起,操練在一起,上戰場也在一起。之後,是什長,再往上,是佰長。


    一個百人隊已經是一個普通士卒在軍營裏能夠接觸到的最大的社會麵。在這個百人隊裏,士卒每天要幹的、要學的、要練的其實就一件事:服從命令聽指揮。


    聞鼓而進,鳴金而退,這種大麵積傳播的音控式命令隻能使用在兩軍陣前。除了兩軍對壘的時刻以外,士卒們所有的動作、所有的指令都靠的是佰長、什長、伍長一層層地給他們下達。


    不會有解釋,不會有理由。軍人本來就是這樣,誰也不能在戰場上有自由意誌。上峰說讓你持刀而進,你便要持刀而進,上峰說讓你抱頭而退,你便要抱頭而退。


    沒有人會在事前事後告訴你:前麵的那些是因為犯了什麽什麽惡行的人,所以咱們去殺呀。或者說:這場仗需要有人詐敗,咱們去做那一小撮詐敗的倒黴蛋兒好不好啊?


    士卒,從入伍到退役,或者是到戰死沙場的那一天,其實從來就沒有刨根問底的權力。


    所以,從古至今,才有那麽多叛軍。


    叛軍,其實叛變的往往不是士卒,而是那些領兵的人。


    地位越高的人越有種種的權謀考量。而真正最底層的士卒,他們其實往往是無知的。


    朝廷規定男丁要服兵役,或每戶幾人,或幾丁抽一。他們要麽乖乖地跟著差役走,要麽拿錢贖身,沒有錢還是要跟著乖乖地走。


    到了軍營裏,排隊、操練、老老實實聽伍長、什長和佰長的話,能吃飽飯、有軍餉拿、不挨打。敢忤逆上峰、不聽軍令者,一頓軍仗輕易就能要了你的命。


    漸漸地,一令一行成了習慣,睡夢裏聽見伍長一聲喊都能條件反射地跳起來往前衝,一支令行禁止、富有戰鬥力的軍隊就練出了雛形。


    之後,若這支軍隊能有機會上過戰場,伍裏、什裏、佰裏的一群兄弟一起殺過人、一起拚過命、剩下的人從戰場上活著回來,就會變成生死兄弟。


    就好比糜全盛手下親手帶起來的那些遊擊將軍、校尉以上的將官們,皇帝的旨意、朝廷的命令早已比不上他們彼此之間的主仆義和袍澤情。什麽新君、什麽舊帝。比不上戰場上生死與共過的情義。


    可是普通士卒呢?他們也都心甘情願地追隨糜全盛麽?那可不一定!


    就是糜全盛手下的將官,百裏敬都不信人人都知曉糜全盛真正所做的通敵叛國之行!


    十萬叛軍?扯淡!


    這軍營裏的一切,沒人比帶了一輩子兵的百裏敬更清楚!


    從糜全盛從始至終拖著沒讓太子和他檢閱軍隊,他就看出來了:甘州軍營裏,下級軍官和低級士卒根本就不知道糜全盛在幹什麽,不知道堂堂太子和輔國大將軍已經來到了甘州軍營,甚而至於,他們至今都不知道,他們的將軍、甘州總兵糜全盛叛國通敵,已經把北戎和南番的敵軍都放入了國境!


    他百裏敬一輩子的戎馬生涯可不是吃素的!隻要今天他能有這個機會開了這個口,他就不信,甘州營裏佰長以下的這些人全都不愛國、不要一家老小的命!


    隻是,這個道理,百裏敬明白,糜全盛和他手下的人也明白。


    百裏敬第一聲突然爆發內力的時候,他們的確是猝不及防之間被唬了一大跳。可緊接著百裏敬大聲道破了自己的身份,他們頓時就醒過了神。


    ------題外話------


    我說你們怎麽都問太子忽然叫娘,原來是我漏掉了一章……失眠的人腦子打鐵,簡直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狼王的嬌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第一場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第一場雪並收藏狼王的嬌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