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眼神對峙,屠果沒看見。屠皎抬頭答話的時候,彩屏和優容已經走上前來。太子一眼都沒瞅優容長公主,隻將目光落在了彩屏長公主身上,微微欠身道:“見過姑母。”沒說是哪一位,就算含混地把兩個都包括了。


    優容長公主像是完全沒感覺到太子對她的漠視一樣,端莊含笑地道:“許久沒見太子了,剛還說進宮恰好遇見彩屏和皎兒要去東宮探望你,本宮也一起去看看,不想太子竟不在。還好,在這裏遇上了。太子安好。”


    而她身邊的彩屏則是完全顧不得皇姐說什麽了,一眼看見拓拔元貞,歡叫著就疾步上前,伸手要去抱小包子:“哎呀!這就是貞兒吧!果然不愧是溪桑姐姐的孩子,這好看得跟小仙童似的!快來讓舅母抱抱!”


    哎喲這小模樣喜人的!咋就這麽稀罕呢?


    她是初平四年年底跟百裏止成的婚。到現在,還沒孩子呢!


    大婚的時候,她心思簡單,皇兄問她要不要公主府跟駙馬另住,她直接說不要。


    皇後又跟她確認了一遍,是否真的不打算要公主府。她還挺奇怪的。她說她又不是要讓夕惕哥哥尚公主,她是要跟幼珠姐姐一樣嫁進百裏府當兒媳婦的,要公主府幹什麽?


    皇後當時好像有話想說,最後笑著看了她半天,搖頭沒言語。當時是在太後娘娘宮裏,太後見她完全想不到那些防備警惕上去,嘖了一聲道:“算了,傻人有傻福。就這麽著吧。”


    最後可不是應了太後娘娘那句傻人有傻福。


    彩屏心思單純,她夫君百裏止的心思跟她一樣。兩人整日開開心心、樂樂嗬嗬地,百裏府裏人多熱鬧又沒是非,還不用他們操心家事。小兩口既尊貴、又逍遙,想進宮就進宮,想出遊就出遊,滿京裏誰不稱羨夫妻倆的好日子?


    還有外人不知道的。


    彩屏胎裏帶來的身子骨弱,太醫明說了,她這副身子怕是不能承受生產的痛苦,會丟命。丈夫和婆家除了心疼安慰,沒抱怨過她一個字。


    百裏止為了怕她喝藥損身子,還主動攬下了喝藥的事兒。高門世家,哪兒有丈夫喝避子湯的?可百裏家心疼她,這事兒就發生了。


    彩屏知道,婆婆私下裏找夕惕哥哥談過要不要抬個通房妾室綿延子嗣的事兒。可夕惕哥哥拒了。不是為她長公主的身份。而是不願她傷心。


    彩屏知道的時候抱住她家夫君哭了:“雖則我是公主,可我知道我若真為你好,就不該如此自私霸道。我該主動給你安排,讓別的女人替我給你生孩子的。然……然我縱然知道,卻實在做不到!夕惕哥哥,我一想到要讓你去跟別的女人……我的心就跟讓人撕爛了一樣!”


    百裏止忙抱著媳婦兒哄:“你還不知道我嗎?我打小兒就知道將來是要跟你過一輩子的,別的女人我想想就覺得別扭!退一萬步說,真要有了孩子,哪怕是你生的呢,就咱倆這德行,得把孩子教成什麽樣兒啊!是不管不顧把孩子養成沒出息的紈絝子弟,還是為了孩子洗心革麵咱倆重新做人呢?想想我還沒帶你去玩過的那些新鮮事物兒,還是饒了咱們自己吧!”


    彩屏當時正哭著就被他給惹笑了。明知他是半真半假勸慰自己的,還是忍不住握著粉拳捶了他一頓:“這也就是我不能生。我要是能生,你這般不願教養我的孩兒,看我不跟你和離另嫁!”


    百裏止嘿嘿笑著把媳婦兒抱住了:“你舍得麽?”


    彩屏自然是不舍得的。縱然是玩笑也不舍得。這樣好的夫君,這樣寬容的婆家,她是修了多少世的善行才有了如今的情分和福分!


    三月,百裏止的外祖父沒了,百裏家一家子主子都回了老家。彩屏經不得長途車馬疾奔,走之前被百裏止親自送進了宮裏,托給太後娘娘照料。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讓彩屏就在宮裏住著等著,千萬莫要擔憂思慮,隻保重身體就好。


    彩屏身為外孫媳婦,不能陪同夫君去給外祖父盡孝,心裏很是不好受,到底還是病了。太後娘娘見她心思脆弱,幹脆嚴令宮人阻了一應消息。雖然後來她病好了,也隻讓她以為外頭啥事兒沒有,隻聽話好好休養就是。


    這件事,太後昨日是告訴了百裏芸知道的。百裏芸略一思忖,便讓太後娘娘幹脆連她回來的消息也一並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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