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百裏芸莫名地覺得,這個人跪拜她的動作有一絲絲的熟悉,有種好像人生轉折就押在對她這一拜上的承重感!


    百裏芸腦子裏正閃過這些疑惑,就聽到了這人問安的聲音。百裏芸心裏又是一震。這聲音,好聽到這種程度,不正常啊!好似也是聽過?


    百裏芸心中疑雲頓起,更加疑惑地看了王伯一眼。長得又好,聲音又好,看似還有一套以色侍人的功夫,王伯可是拓跋獵親祖父一樣的長輩,想什麽呢?


    百裏芸心頭疑惑更重,沒讓吉公公起來,隻眯著眼睛沉聲道:“抬起頭來。”


    吉公公跪在地上,依著規矩不敢抬眼,隻恰到好處地揚起臉,好讓貴人看清自己的相貌。


    人生中再一次麵臨同樣的機遇,這一次他死都不能再錯過!饒是已經做了無數遍練習,然而真到了這一刻,他沒料到自己還是緊張得連呼吸都忘了,整個人都緊繃著,額角不由自主地滲出汗來。


    百裏芸看到了一張玉麵紅唇、比她想象得還要漂亮惑人的臉!


    王伯默默地觀察著吉公公和百裏芸分別的反應,心裏也是繃著一張弦。


    百裏芸沒注意到王伯。看到吉公公的這張臉,她的眉頭顯而易見地蹙了起來。盯著吉公公看了好一會兒,疑惑地道:“本宮是不是見過你?”


    吉公公這一刻莫名地想要落淚。他忍住了。眼前是他唯一的機會,這時候容不得他犯半點兒錯!


    年輕成熟的太監伏地又磕了個頭,恭恭敬敬地回話:“回稟殿下,初平三年殿下在京都組織賽歌舞,奴才僥幸當選舞魁,曾得過殿下的賞賜。”


    初平三年的舞魁?


    百裏芸想起來了。怪不得此人的動作、聲音和臉讓她總有一絲熟悉感,原來是當年那個舞魁!


    想起當年那個舞魁,眼前的人對上,百裏芸越發地不解了。左右殿內沒有旁人,她也就不忌諱地問了:“本宮記得你當年不是叫做雞鳴,是來自流朱花坊的舞伶?當年本宮為歌舞魁首設的獎勵都可選,郡王問你要什麽,你不是你選了脫去賤籍?既已脫去賤籍,何以沒兩日又入了優容公主宮中為麵首?既做了長公主的麵首,何以如今又做了內監?”


    一個寧肯不要一千兩銀子也要脫去賤籍的男子,按說應該是不甘墮落,想要在濁世中洗淨自己一身汙泥的。可轉身卻去做了公主的麵首,且聽說還做得很成功、很得寵。


    那既做了麵首,你就靠著皮囊和黃瓜過日子吧。怎麽又淨身入宮做了太監?


    做太監就做太監,怎麽兜兜轉轉又被送到了她的麵前?


    搞什麽?旋轉木馬麽?


    “殿下明鑒。”百裏芸毫不客氣地一口道破他曾經是優容公主麵首的事實,吉公公臉上一陣漲紅,一個頭重重地磕下去,也不知是羞恥還是憤怒,聲音是抖的,連身子都止不住發顫,“懇請殿下容奴才細稟。”


    “抬頭說話。”百裏芸冷冰冰地道。一個人說的是假話還是真話,從說話時的語氣、表情和眼神最能看出。她不喜歡聽人說話時看不到人的臉。那樣容易被騙。


    “喏。”吉公公深吸一口氣,抬頭開始講述,一絲一毫也不敢隱瞞。


    吉公公本名既不姓吉,也不姓雞,他叫姬明,乃是前朝百年世家姬家的旁支子弟。打從娘胎就與另一戶當地富家小姐定了親。


    前朝末年天下大亂,姬明家裏糟了流寇,財產被擄掠,家人被殺的被殺、受辱自盡的自盡,可憐姬明小小孩童最後竟無人照管,最後流落街頭被賣進了小倌館裏。


    姬明小小年紀便看過了人間慘狀,為了生存,他極有韌性。加上聰穎有悟性、舍得下麵子長得又好,很快就習得了百般技藝,成為了小倌館的紅人。期間,他學會了在各種客人麵前應對,不但給自己攢下了銀錢,還成功地一步步籌謀著,讓京城最有名的流朱花坊買了他過去做頭牌舞伶。


    靠著卓越的舞技,他拜托了用身子伺候人的日子。就在這時候,他遇見了家裏犯事被發賣進來的自己的未婚妻。她如今的藝名叫做紅袖。


    兩人相見,各自落淚唏噓。其實幼年時的婚約,論起男女情意其實是還沒有的。但淪落風塵,誰不想有個彼此依靠、能說話的人?


    且,姬明素來是個不向命運服輸的。明知兩人都已賣身入青樓,不可能再續前緣,可他偏要為彼此掙出一份前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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