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來勸太子選妃,太子可以拿這是私事,他父母健在,不勞尚書大人操心來堵他。宗正寺卿來勸他盡早大婚,太子又可以拿此事事關天下,並非私事,宗室也做不了主的話來撅回去。可閩東青親自出馬,太子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於公,閩東青是當朝左相,太子無後是大事,理當上諫。於私,閩東青是太子的外祖父,操心過問外孫子的婚事也是理所應當。


    閔老丞相清瘦的麵孔嚴肅地扳著,站在太子的對麵,不容回避地直視著太子的眼睛:“太子無後,天下不安。之前您說自己選,皇上既然允了,老臣也不問。如今,距離您說要自己選妃已經過去了三年,您所謂的擇選卻全無動靜。殿下,老臣也不問您何時大婚,隻請問殿下一句:這人,您到底選了沒?”


    太子黑著臉,沒答話。


    說選了,結果他拿不出來。說沒選,當下他就要交代不過去。


    對這位十分令人敬重的外祖父,太子沒法像對待別人那樣對待。老人家身上有種正氣淩然的厚重光輝,太子在他麵前,不自覺地對人生都會多幾分鄭重。


    在跟外祖的對峙中,太子最終敗下陣來。張嘴幾次,最後心一橫,咬牙道:“已經在選了,至多……至多到中秋節宴,便有分曉。”


    那時,姑姑應該已經回來了。他抓點緊,這幾日就趕緊給姑姑去信,姑姑一定會給他想辦法的。


    他這個外祖父認真起來連父皇的麵子都不給,但太子知道,若是姑姑開口,則不一樣。


    當年宮變,閔家從未托付,姑姑卻果斷出手護下了閔府闔府老幼,事後還不居寸功,從不主動提起。外祖父在外也不多說,但太子知道,老人家對姑姑的為人是十分讚佩的。


    若是連姑姑說話外祖父也不聽,大不了,就讓姑姑快快給他選一個就是了。雖然他現在是真心不想娶妻,但若是姑姑選的女子,大約他能忍下。


    閩東青眼睛一亮:“太子當真?”太子遲遲不肯選妃,已經成了大周的一大隱患。偏偏誰勸都不聽,而皇上又不肯逼著,閩東青也是憂心已久。但老人家輕易並不肯開口。


    太子無後,無論於公於私,最急的應該都是皇上。連皇上都不願硬逼著,他並不願讓太子覺得自己仗著身份試圖逼迫太子。


    要不然也不會開口一次隔三年。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次一開口竟果然如兒子所料,太子給答複了!


    兒子到底是怎麽料定這次來勸,太子不會如往日般推搪的?


    瞧著老人家眼中的驚喜,太子真是感受複雜,心頭無比窩憋:“當真。”


    閔老丞相滿意地帶著禮部尚書翁大人告辭離開。費伯爺笑眯眯地說還有點兒小事跟太子說,主動留下了。


    老丞相一走,太子窩火地抬腳踢碎了一張椅子。


    費伯爺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看著他踢。太子踢東西準著呢,不會殃及無辜。這一點,費伯爺很有經驗。


    待太子殿下發泄過了,宮人們掃了渣滓去,費伯爺才微笑道:“殿下,聽說前些日子嘉熠長公主帶著一雙小兒女回宮了?不知如今可好?”


    太子動作一頓,雖是斜著眼睛掃過來,麵部表情卻是明顯比剛剛的氣惱平緩多了:“費伯爺何故問起?”


    費伯爺一張發福的胖臉笑成了一朵菊花:“太子殿下怎如此問?想小女在閨閣中時,與嘉熠長公主交情極好,常來常往不在話下。以至於就連駙馬爺也因時常送嘉熠長公主過府,與我成了忘年交。嘉熠那孩子,我是極喜歡的,懂事兒、會玩兒、湊趣兒,又有一副急公好義的熱心腸,好孩子啊!”


    太子的表情徹底愉悅了,也不拿斜眼掃他了,與費伯爺對麵入座,上茶對飲:“姑姑的為人,平常人是比不上的!”


    費伯爺很真誠地笑著點頭:“確然!那般的好孩子,也不知我家那閨女上輩子修了什麽福氣,竟得以與之相交。殿下,聽說嘉熠長公主的一雙孩兒如今住在宮中?不知是何模樣,可長得像長公主殿下麽?”


    費伯爺很自家人地道:“殿下好歹跟我說兩句,我回去也好跟我家那不成器的閨女學兩句口。殿下是不知道我那沒出息的閨女,都嫁了人生了子,可一聽見長公主的消息,還跟小時候似的,恨不得肋生雙翅飛過來瞧瞧!”


    太子的嘴角越發勾起來了,眉目間頗多得意地道:“我姑姑自來就是他們那幫孩子的頭兒,那是誰也代不了她在大家心裏的地位的!”


    平素裏,太子是不樂意任何人隨便打問關於拓拔元貞兄妹倆的事兒的。但費伯爺這人是真心寬,太子知道此人心裏素來是真欣賞百裏芸百裏止姐弟倆。


    加之此刻心情好,太子也就難得沒那麽護食了,滿臉得色地跟費伯爺說了兩句:“至於我姑姑的孩子,這麽著說吧:你就隻管拚命地去想象一個小兒郎和一個小姑娘,能有多聰穎、能有多漂亮,你就想得多聰穎、多漂亮。但無論你怎麽想,總之結果比之事實總是不如的!”


    費伯爺嘴角抽抽了。殿下,您這是誇那兩位太出色呢,還是在貶損我沒腦子呢?


    正說著,就見一個小太監匆匆跑過來:“啟稟殿下,小公子剛剛睡得動了動,約莫是要醒了。”


    費伯爺就見對麵正坐在案後喝茶的太子殿下噌地放下茶盞站了起來,臉色一急,抬腳就往裏頭走。


    費伯爺有點兒懵,下意識地站起身抬手呼喚道:“哎,太子殿下!”我這麽大個客人還在這兒呢,多少也算個沒什麽分量的長輩,好歹安頓一下!哪怕讓我先告退也是個話!


    太子腳步微微一頓,扭頭看了他一眼,下巴略抬:“費伯爺今兒個運氣好,稍坐會兒喝會兒茶。小公子若是醒了肯賞臉,讓他親自瞧你一眼。”


    太子一陣風地刮走了。費伯爺傻在原地。


    他一個堂堂伯爺,宗正寺卿,被一個一個無爵無職的五歲小兒接見,還要人家肯賞臉?


    這臉賞的!


    ------題外話------


    火車站候車時在德克士寫了一章,上車後實在寫不了了……到家已經累得不行,又寫了一章實在沒體力也沒精力了,就這樣吧。明天按編輯要求還要爆一天,到時候看明天工作情況吧。要是實在忙得顧不上,差個一章兩章的後麵會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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