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不是孩子離不開我們,是我們離不開孩子。放手吧。”


    寧雲夕最後那三個字,放手吧,羅母宛如被什麽登時擊碎了所有驕傲一樣,幾乎要跪坐到了地上去。羅父一邊聽剛才那詩一邊忍不住拿手抹眼睛,想著那個詩寫的真好,最後那幾句更是把一個做父親的心都給淋漓盡致地表述了出來。也是寧雲夕讀的好。


    “走吧。”羅父拉起羅母說,“別管了。孩子有孩子他們自己的選擇。終有一天,如同寧老師說的,我們不可能管孩子一輩子。他們終究是屬於明天的。我們是要先走的人。如果我們樣樣都代他們管,哪天我們走了他怎麽辦?”


    羅母的哭聲一陣陣的。此時連李小慧聽著都不免被觸動到了。再怎樣說,那是這人的兒子是不是。


    “媽。”李小慧喊了聲婆婆。


    “我不想,不想他——”羅母的話哽咽著說不下去。可寧雲夕剛才和羅父的話都是現實,她再有能耐,都不可能比兒子長命百歲,否則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媽,我長大的了,我都多少歲了,要養孩子的人了。”羅慶東對母親說。


    “你們的孩子呢?”羅母再次動氣道,“她不是不能給你生嗎?”


    “醫生說沒事,說我們壓力大,讓我們放鬆放鬆再說。更何況,孩子生出來,又不是屬於我們的東西。”羅慶東借著寧雲夕的話說。


    羅母張口結舌。


    她盼望著兒子生娃是做什麽,盼望那娃子屬於兒子的附屬品嗎?或是說屬於她這個奶奶的附屬品?這不是瞎扯嗎?


    “不管你們了。你們怎麽過日子是你們自己的事情!”羅母想清楚了,自己是吃力不討好管這麽多幹嘛呢,轉身,和羅父一起走人。


    羅慶東望著父母的背影,大大地鬆口氣,回頭望著寧雲夕:“寧老師,真得感激你!我這輩子給你磕頭了。你真是個大教育家。我媽這種人都能被你說通。你知道她腦子有多硬嗎?”


    “別這麽說,三營長。”寧雲夕笑笑,“你媽媽到底是聽進去了。真正蠻不講理的,是聽不進去的。”


    是,猶如那個小穀奶奶。


    小穀奶奶是那種,哪怕孫子變好了都要對死自己兒媳婦的,非要自己兒媳婦滾蛋那種。不像羅母,隻擔心有沒有孫子。


    追究其原因,羅母沒有了兒子還有羅父,等於有自己的日子過。可小穀奶奶早年喪夫,隻有丁團長這個兒子可以依靠。在那種年代,一個女人沒有男人依靠在精神上幾乎很難獨立,都是因為缺乏教育女性缺乏了屬於自己的夢想和事業的緣故。像羅母和小穀奶奶,自己哪有工作,都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中心都繞著丈夫和兒子轉,也怨不得她們。叫她們離開丈夫和兒子,等於叫她們沒了命。


    婆媳關係難不難,說到底和全民基礎文化教育是有一定的關係的。


    李小慧聽完寧雲夕這話,全盤冷靜下來了:“寧老師說的都對,教育比什麽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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