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8】番外保羅篇
重回八一：長嫂的奮鬥 作者：肥媽向善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大早上，孟家發生了一件“大事”。老二康康揉著小眼睛從小床上爬起來時，發現小屁股底下濕漉漉的。
“哎呀，康康尿床了。”孟奶奶走過來後一大聲叫，讓消息直接不脛而走。
磊磊急忙跑過來看弟弟怎麽尿床了。說起來，作為哥哥，磊磊是最優秀的表率，從小到大，貌似都沒有尿過床。唯一的一次，是在幼兒園被香香造謠尿床。
“康康，你怎麽了？”
磊磊哥哥的手在他的小腦袋上摸一摸，康康抬起頭仰望哥哥，小眼睛裏醞釀起了小男子漢的淚花兒。他也不想尿床，多丟臉的事情，怎麽會發生在他自己身上，他完全不知道。
“別哭，別哭。”磊磊安慰弟弟說。
康康吸一吸小鼻子。
“尿床的人一大把。”磊磊對弟弟說。據磊磊知道的，和磊磊當初同齡的小朋友沒有幾個不尿床的。包括曾經造謠他磊磊尿床的香香，正因為自己尿過床所以才會聯想到他磊磊尿床。
是這樣的嗎，哥哥？所以康康尿床很正常。康康一邊聽哥哥的話，一邊小眼睛卻可以看見孟奶奶像宣布世界末日一樣向家裏所有人喊著他尿床了的消息。
“孩子尿床就尿床唄，你叫什麽叫。”總算，孟爺爺叫住了孟奶奶大驚小怪的大喊大叫。
康康為此小嘴巴裏籲出一口氣，太爺爺為他說話了。
孟奶奶反駁自己家老頭子道：“可是，磊磊和棉棉沒有尿床，怎麽康康尿床了？”
家裏的小曾孫子小曾孫女都是多麽優秀的孩子，讓她孟奶奶可以整天嘲笑其他家的孩子三天兩頭尿床的事兒，因為她自己家的孩子從不發生這種事。孟奶奶這是一方麵擔心其他家的人終於可以嘲笑回她家孩子，另一方麵也是擔心是不是孩子在身體健康上有了問題。
聽到太奶奶說的理由，康康的小心髒再次捏緊了。小手摸在自己的小心窩口上，裏頭撲通撲通地跳著：莫非真是他康康有問題了？
太奶奶這個話，把磊磊都一樣嚇到了。磊磊想著，要不打電話找醫生哥哥過來給弟弟看看。
在所有人一團亂的時候，孟晨浩給先起床的小女兒棉棉洗完臉擦完牙，抱出了衛生間。今天自己媳婦有事早早先去了單位，把孩子起床的事兒交給了他和老人。
兩個老人爭吵的話，孟晨浩都聽見了。手裏抱著女兒，走到了房間裏老二的小床邊。
康康聽見爸爸的腳步聲，耷拉著小腦袋。
爸爸很嚴厲的，康康知道。在康康的心裏，自己尿床應該是犯了大錯兒，按照孟奶奶的話想。爸爸等會兒肯定要批評康康了。
“估計是夢裏夢見自己上廁所了。”孟晨浩這話既是對兩個慌成無頭蒼蠅的老人說，也是對孩子說。
“你怎麽知道？”孟奶奶走過來問大孫子。
“別說孩子，大人一樣。隻不過大人的自製力強一些。”孟晨浩道。
大人一樣會尿床嗎？幾個孩子看向爸爸。別說，爸爸這話貌似給他們這些小孩子的心裏注射了一陣強心劑，原來大人也可能會尿床。
“誰說不會。”孟晨浩看到小兒子康康抬起小腦袋願意麵對他了，蹲下來，對著小兒子的小眼睛正兒八經地說道，“爸爸曾經當初，也實在有過憋不住的時候。”
康康麵對著爸爸，本來沮喪到想哭的小花臉，逐漸露出了笑的痕跡，小嘴巴嘴角的弧度向上彎起來。不用哭了。爸爸說爸爸也會。
做孩子的爸爸嘛，在這時候必須像大山一樣，維護兒子小男子漢的尊嚴。在這點上，寧雲夕向來不擔心自己的丈夫。知道自己丈夫會比誰都做得好。
“好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自己洗屁股，換掉濕的褲子，換上幹淨的衣服和褲子，再把床單和被子洗一洗。”安慰完兒子，孟晨浩又變回了一個嚴格的父親對兒子說。有一碼說一碼，自己做下的事兒當然得自己收拾。
磊磊幫助弟弟執行爸爸下發的命令，帶弟弟趕緊去衛生間洗小屁股，再給弟弟拿幹淨衣服。弟弟的小床單他會拿去洗衣機裏放上洗衣粉洗。
看到孩子都自己有條不紊地收拾殘局，孟奶奶幹巴巴地望著，早沒話說了。
孟爺爺對自己老伴兒哼哼：瞧瞧吧，對自己家的孩子不自信，正是自打臉。
看起來，這事應該是完美解決了。孟家人正這麽想的時候，哪裏想到隔牆有耳。都不知道消息怎麽傳出去的。等孟奶奶上菜市場買完菜回來，遇到了鄰居們。幾個鄰居圍著她七嘴八舌地問著：“聽見你們家棉棉，大早上尿床了？”
汗！
孟奶奶一頭大汗：“什麽！棉棉？！”
二哥闖下的禍結果由她棉棉背鍋了！
棉棉詫異得小眼珠子要突出來了。
於是，寧雲夕回家的時候，看到了自己女兒坐在小板凳上兩個小腮幫子鼓得像一隻小青蛙。棉棉這樣子，像極了哥哥磊磊小時候。
康康坐在沙發上，時而小腦袋抬起來看看妹妹，時而兩隻小手自個兒糾結地擺弄著。對妹妹的愧疚，純然寫在了他的小臉蛋上。
寧雲夕看看小兒子，也不打算馬上說話。
康康自己爬下沙發，走到妹妹身邊，抬起頭想說：妹妹別擔心，哥哥去外麵說是自己尿的床。
可棉棉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麽，本來憋了一天的小眼眶終於忍不住，哇一下紅了起來。
一大幫人被這孩子的哭聲嚇了一跳。
“你哭什麽呀？”孟奶奶吃驚地問小曾孫女。
寧雲夕邊摸女兒的腦瓜邊給女兒解釋：“她是覺得，哥哥要是去外麵說不是她是自己，她會覺得更難受。”
妹妹是這樣想的嗎？康康早上忍住的眼淚跟著要落下了。
“別哭，都別哭！”孟奶奶一聽孩子們的哭聲心裏頭疼死了，跺著腳說，“誰敢再說我們家孩子一句壞話，我拿掃把打她！”
說完老人家動了怒氣，真跑去陽台準備拿掃把了。兩個在哭的孩子見太奶奶這個動作，反而被嚇住了眼淚。孟爺爺在中間攔住了孟奶奶，一把扯過老伴手裏拿著的掃把，說：“你搞什麽嘛。再說，原先這事情都沒有什麽了不起的，還不是因為你早上嚷嚷嚷到所有人都知道了。”
孟奶奶紅了臉：“我要說，也是對自家人說。”
“可你大嗓門，你以為隻有我們聽得見嗎？”
寧雲夕看看自己的小女兒和小兒子。棉棉和康康接到媽媽的眼神，拿小手抹抹小眼睛，轉頭對太奶奶說：“我們不哭。”
“人家欺負你們——”孟奶奶忍著氣。她最見不得有人欺負她家的孩子。
棉棉和康康再看看媽媽，說：“沒關係。”
“怎麽會沒有關係！”
因為媽媽說過，過自己的日子，不用介意他人說的話。棉棉和康康想起了媽媽說過的話，均點點小腦袋表示：他們是哥哥和妹妹，要相親相愛相互支持，其他人，怎麽說都不能影響他們。
孩子似乎都想通了，可老人家心頭這股氣沒有消。寧雲夕靈機一動，對全家人宣布：“你們知道不知道誰要回來了？”
誰要回來了？
孟奶奶和孟爺爺愣怔著。這會兒，孩子機靈多了。棉棉和康康馬上舉起小手搶著回答媽媽的話：“二叔！”
果真是，老二才是家裏這群孩子的最愛。瞧瞧吧，剛一提，兩個孩子爭先恐後地喊著二叔了。
“晨逸要回國了嗎？”提到家裏最有名氣的老二，孟奶奶也把氣兒扔到後腦勺去了，趕緊追問著老二的詳細情況。
“你老糊塗了？”孟爺爺說起一下子焦急都忘了事兒的老伴，“他本來就說去一個星期左右，看是不是一個星期了，到時間當然回來了。”
孟奶奶唏噓口氣。這是由於當年老二一出國出去了將近一年多，讓她這個老人家在每逢老二出門的時候都提著顆心，生怕老二在外麵不回來了。誰讓老二太優秀，到了國外同樣是熱餑餑，國外的人硬是想強留住老二。
“不是，我們國家有些優秀的科學家，人家不讓他們回來嘛。”孟奶奶說著大街小巷裏傳說的新聞，那些新聞都是人家從報紙上讀來的。孟奶奶沒有文化，隻能聽人家說，但是由於家裏老二，給惦記在心頭上了，一直擔憂著。
“沒事沒事。你沒有聽雲夕剛說嗎？說他回來。”孟爺爺對老伴道。
“什麽時候回來？怎麽沒有見人影？”孟奶奶踮起腳跟望望家門口。老二回來的時候總喜歡給家裏人一個大驚喜，從不提前打電話報道的。這回呢？
這回，老二回來真瞞不住家裏人了。
寧雲夕笑著和兩位老人家說：“晨逸他們單位已經準備好了，明天要去接機。有人要給晨逸送鮮花。”
哎？送花兒？
棉棉和康康兩雙眼睛馬上放出小電燈泡的亮光兒，兩雙小手蠢蠢欲動地要舉起來。他們知道送花兒是怎麽回事兒。
小兒子小女兒的表情，寧雲夕都看在眼裏了，於是順水推舟地問他們一句：“你們知道誰給你們二叔送花嗎？”
“女的。”
這兩娃子——
孟爺爺孟奶奶馬上對寧雲夕擺擺手澄清：“不是我們教的！”
寧雲夕知道肯定也不是兩個老人家教的孩子這話，當然，更不可能是她這個媽媽教的。因此，隻能是想起上陣子發生的事兒。說她不少學生都談起了戀愛，比如說傅玉，比如說薑意珊等等。學生長大了，談戀情很正常，可是，順帶帶動了她家的娃子天天聽起了八卦。
貌似是，江大夫在傅玉生日那天給傅玉送花了。隻能說，別看江大夫皮膚曬得黑好像有點兒老粗，可人家實際上是真正的文學青年，懂得怎麽給女孩子製造浪漫。這使得他們家裏的老三孟晨熙都要妒忌傅玉了。
問題是，人家江大夫給傅玉送花，不是男的給女的送花嗎？這兩娃子怎麽會想著女的給他們二叔送花？
對此，棉棉和康康的小嘴巴振振有詞，因為所有哥哥姐姐們都說了，說隻會有女的給他們二叔送花。不會有可能他們二叔給女的送花。
可見關於孟晨逸的八卦，在孟晨逸的同學群裏都是最熱火朝天的話題第一。所有孟晨逸的同學也都知道孟晨逸是怎麽回事兒。
寧雲夕不得不在心裏麵莞爾一笑。這麽評價老二似乎沒有錯。
兩個孩子這麽說的時候，孟爺爺和孟奶奶小聲嘰咕了起來：
“要是真有個女的給老二送花，那是好事情。”
“對，對。老二年紀不小了，是該成婚了。”
二叔要結婚了？棉棉和康康豎起小耳朵。
“對，你們二叔結婚，給你們帶個二嬸回來，怎樣？”孟奶奶提前告訴兩個小娃子什麽叫做二嬸。
二嬸什麽樣？棉棉和康康的小腦袋裏想不出個所以然。隻知道，所有人都覺得他們二叔很完美，不清楚什麽樣的二嬸能被他們二叔帶回來。
寧雲夕了解老二的脾氣，可不準自己兒子女兒隨便亂嚼他們二叔的婚事八卦，問起小兒子和小女兒：“你們哥哥呢？”
“哥哥在寫作業。”棉棉和康康答。
因為哥哥在寫作業，棉棉和康康不敢打擾哥哥寫作業。在孟家裏，認真寫作業是一個必須遵守的家規。哥哥這麽教棉棉和康康的，自己也以身作則。
說起寫作業，磊磊不是從上小學才開始寫的。早在讀幼兒園的時候，已經自己爭取天天放學寫作業了。可是，一提起二叔的消息的話，磊磊肯定一樣激動，按照平常的話一定是跑出來了。隻能說，磊磊這娃是從哪兒提前得知二叔什麽信息了。寧雲夕眼裏的光兒一閃，帶小兒子和小女兒去讀故事書，同樣不準備打擾大兒子的功課。
那時候，馬曉麗集齊一幫同學，正在談論孟晨逸歸國的事情。
“拿獎了。是外國人給他頒的獎！”
“我們班的晨逸同學是厲害，讓我們都沾了他的光！”
一幫子同學七嘴八舌的，沒有一個不臉上洋溢著自豪的光芒。
薑意珊望著所有同學激動的表情，自己的內心裏跟著波瀾起伏。她是個內向的人，很少有這麽高昂的情緒，這使得她不得不伸手抓了下自己胸口上的衣服。抬頭一看，剛好對上坐在她對麵的趙陽，馬上轉過臉去。這一下，看到了騎著單車趕到的孟晨熙。
“孟晨熙，你來了！”傅玉第一個跳下凳子，跑過去迎接老同學。
孟晨熙停單車時被衝過來的傅玉一抱肩頭，差點兒是連人和單車一塊兒歪倒。
這個傅玉，對她這麽熱情幹什麽。又不是生死離別的。
傅玉管不了她心頭的無奈，一個勁兒地衝著她說話，好像很久的話都沒有地方吐要被憋死了似的：“我和你說，孟晨熙，我之前寫給曹希敏的信，來不及告訴他——”
“來不及告訴你和江大夫談戀愛了是吧？”孟晨熙不用她說完都知道她想說什麽。
饒是大大咧咧的傅玉，被她這麽當眾揭開，都得紅了一張臉，碎語道：“瞧瞧你，都說些什麽。”
“難道我說的不是真的？”孟晨熙對著她一揚眉，故意揶揄下她。
傅玉紅著臉撇了撇嘴，心想好在他不在，否則，這臉往哪裏擱。回頭朝孟晨熙瞪一眼珠子，說：“說我幹嘛？怎麽不說說你的尚賢哥哥？”
孟晨熙一聽到他的名字立馬沒了聲。
抓回對方的軟肋了，傅玉恢複了神氣，嘻嘻哈哈摟住她胳膊肘：誰讓你說我來著，彼此彼此。
彼此彼此啊。孟晨熙心裏頭蕩起一絲苦笑。她是羨慕傅玉，想著那人若有江友競的一半，一半什麽，她孟晨熙也是說不清楚道不明。隻知道，誰都知道江友競對傅玉是真的好，不是說連生日的鮮花都送了嗎？
話說，他知道她孟晨熙的生日是哪一天嗎？
兩人走到了大家聚集著的涼亭，剛好走到薑意珊的旁邊找到位置坐下。從趙晴口裏聽說了薑意珊的消息，孟晨熙小聲說：“師姐，聽說你和趙師哥在一起了。”
薑意珊比起傅玉更容易害羞，手擼著劉海不說話。旁邊的傅玉戳戳她肩膀，暗示她反問回去唄。薑意珊想起，回頭問孟晨熙：“尚賢沒有來嗎？”
“他——他忙，醫院裏很忙——”
另外兩人聽出來，孟晨熙似乎不知道林尚賢來不來。說做大夫的工作太忙碌，可為什麽趙陽能來。好比傅玉覺得，自己找江友競一直是比較容易的，並不存在聯係不上的問題。
孟晨熙隻能自己苦澀地彎彎嘴角。也不是說打電話過去他故意不接，而是每次打過去，很多時候他確實在忙，沒空接她的電話。
“他接不到電話，沒人和他說讓他回頭打電話給你嗎？”傅玉感覺奇怪地問她。
這點上，不用孟晨熙回答，薑意珊都能代替她找到解釋：“尚賢和孟晨逸一樣，太受女孩子歡迎了。”
說白了，人家不樂意幫孟晨熙傳話給他。這便是喜歡上他的代價。
孟晨熙輕輕呼出口氣，讓自己想著明天要回來的二哥。
傅玉在旁嘰嘰咕咕那些人小心眼兒，小雞肚腸子。
另一頭，馬曉麗組織人商量好了，準備大夥兒一塊出錢，到時候請孟晨逸吃頓飯，算是給孟晨逸擺個慶功宴。馬曉麗最後指著在場的每個人說：“你們必須每個人都到場，不能再有借口。今天沒有能來的，你們要回去和他們說。要是下次沒來，也太不像話了，這麽大的事兒。隻要我馬班長在一天，不準你們變成一堆散沙。”
所有人紛紛對著她這段話點頭。
馬曉麗突然轉頭對向某個人：“孟晨熙，今天林尚賢都沒有來。你回去告訴他，最不像話，虧他和你二哥是什麽友情來著。”
被馬班長要求傳話的孟晨熙愣了下，張開嘴唇剛想說，要不馬班長你自己和他說。結果馬曉麗拋下這話直接轉回頭去了。一群人暗地裏笑著。孟晨熙隻得低下頭紅了臉，想也知道這是馬曉麗故意安排她幹這活的。
散會的時候，孟晨熙推著單車和傅玉薑意珊一塊並排走著，準備回家。
工作了，和以前不一樣了。像薑意珊這種老家離工作單位十萬八千裏遠的，自從實習開始都是住在學校給教職工安排的宿舍裏了。孟晨熙也是，早早從家裏搬了出來。她搬出來隻因為她總不能總是賴在自己大哥大嫂的房子裏。況且，大哥大嫂有了三個孩子後，本來家裏居住麵積都不大，很擠。
傅玉和她們不太一樣，由於家在首都，家裏沒有人和她爭房間，她是可以經常回家住。反正，家離工作的醫院並不算遠。
三人走了一段路，快到達分道揚鑣的分岔路口了。
傅玉突然說道：“薑師姐，你剛才怎麽不和趙陽他一塊走？”
話剛說完，後麵那趙陽的腳步聲是一路跟著來。
孟晨熙立馬衝傅玉示意，拉了下傅玉的手，轉頭對薑意珊說：“我們走這邊，和你不同路。”
薑意珊登時有些窘。趙陽是走上來了，看看她，這兩人緊接著往右邊那條路走去。
傅玉回頭望到他們倆一塊走的背影，這一刻心頭不由念起了某個人，嘟囔著：“不知道他在做什麽。”
“江大夫應該是在忙。”孟晨熙邊回答她的話，邊一樣想念著某個人。
傅玉轉回頭來，看著她的表情下了一個決定：“要不，我們一塊去他們醫院，看看他們在做什麽。”
孟晨熙怔了怔：“這，不太好，會打擾到他們的工作——”
“怕什麽，有我在！”傅玉拽起她一隻胳膊要走。
“你不怕江大夫說你嗎？”
怕。知道江友競一樣是個有脾氣的人。可是，她傅玉覺得，要是整天因為怕他，把心裏的事全憋著，不得憋出毛病來嗎？
傅玉一甩頭，爽快地說：“他要罵就罵。反正，我是這樣的人，他不是不知道。”
孟晨熙想，傅玉這個性格她學不來，實在是令人羨慕。但是，不管怎麽說，她有和傅玉不同的愛人的方式。
“不了，我有事，要早點回去。”孟晨熙最終掙開傅玉的手說。
“我說你，孟晨熙，你何必這樣——”
“不是的，我是真有事。你忘了？我二哥明天回國，載著榮譽而歸。電台那裏早給我派發了任務，希望能給我二哥寫一篇采訪稿件，我這沒有整理好采訪重點呢。明天要交差的。電台通訊講究的是速度，要搶發。”
聽見是涉及工作的事情，傅玉不好再說什麽，隻好撇撇嘴自個兒咕噥：“我信了你的邪才怪。”
孟晨熙莞爾一笑，推著自己的單車騎上去趕回去幹活。
見人都走了，傅玉無奈的，感覺自己一個人去找他都沒勁兒了。回到家後，她打了電話去找江友競。那邊江友競接到她電話後，開始聽著她牢騷。
“你說這孟晨熙窩囊不窩囊。喜歡一個人，需要這麽委屈嗎？天天都在為他想，不為她自己想一想？反正我是看不過眼了。對了，你知道林尚賢去哪了嗎？”嘟著嘴巴自己說了半天的傅玉，等著對方回答她隨便提問的問題。
對麵是沉默著。
文文媽媽經過打電話的女兒後麵，直搖頭，心裏想：自己這女兒，真虧了江大夫能忍。和江大夫談戀愛居然口口聲聲提另一個男人。
過了半天，見對麵始終沒有聲音，傅玉著了急：“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這個大大咧咧的傻瓜，終於知道關心他了嗎？江友競清一聲嗓子：“還好。”
“什麽還好？你是不是加班加累了？你得注意休息，可別倒下了，我和你說。你自己當大夫的，好意思生病嗎？”傅玉氣急敗壞地說著。
可以想象到對麵傅玉跺腳的樣子，江友競露出一絲微笑：“放心吧。我和林尚賢不一樣。”
“你當然和林尚賢不一樣。”順著他這活接完的傅玉，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完了，她剛都說了些什麽呀。
見對麵又沉默起來，傅玉再次著了急，急著澄清道：“對不起。江大夫，你看我我找你，結果，一直跟你說孟晨熙的事。沒辦法，她是我很好的朋友，我關心她，所以——”
“嗯。”江友競意味深長地對於她這話兒應一聲。
傅玉似乎是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啊一聲道：“江大夫，你不會以為我是在擔心林尚賢吧？”
誰不知道傅玉的初戀對象是林尚賢。他江友競不是不知道，因此，有那麽一段時間，他是想，如果自己喜歡的人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那他肯定是可以退後祝福對方的。不管怎樣，林尚賢也是一個很好的後輩和男人，他清楚。終於選擇對她表白，都是得知林尚賢選擇了和另一個女孩在一起後。
“我當然不會擔心這個。”江友競說。如果說有擔心，她這麽大方地表達出來，反而相當於是表明他的擔心是沒有道理了。
“你知道就好！”傅玉大聲說，急得用手指頭糾纏起了電話線，“真的，我隻是關心孟晨熙。我隻是覺得孟晨熙跟了他很倒黴。巴不得幫孟晨熙罵死他。”
“這樣說，如果我並不知道他在哪，沒有辦法回答你剛才的問題。”
“沒有關係。反正那是他們倆個的事。對，我那麽關心他們兩人的事情幹嘛。再怎麽說都是他們倆個的事不是我們的事——”傅玉紅著臉說著。
江友競笑了聲：“行了，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心裏隻有我。”
哎呀！傅玉的臉這下子要紅成火山爆發了。這男人，太知道女人愛聽什麽樣的話了。傅玉的手直接擦著自己紅到發燙的額頭，汗涔涔地提到：“寧老師說的沒錯，江大夫，你真該去寫愛情小說——”
“不用，我隻想和喜歡的人結婚生孩子過一輩子，足夠了。”
傅玉的手指擦拭起了眼角。難怪，難怪人家說孟晨熙都得妒忌她。她這是太有福氣了。
每個人戀愛的路不一樣。孟晨熙清楚，無論她再怎麽羨慕傅玉都好，她自己的路隻能自己走下去。誰讓她喜歡的男人是那樣一個男人呢。
他今天沒有來商量給她二哥擺慶功宴的事，但是她猜也猜得到，他一定會和她二哥通過電話。他和她二哥的感情，說白了，是比和她還要好。與其說妒忌傅玉，不如妒忌她二哥。
這一想，晚上孟晨熙埋頭整理采訪大綱的時候，一邊自己偷偷笑了起來，倒不見得有多少苦澀的成分在裏頭了。這輩子能喜歡上一個人，而且是她最喜歡的二哥的好朋友，說起來也是她的一種福分了。
今天早上天氣不錯。孟家所有人穿戴整齊，準備去機場接老二。
丈夫要回廠裏有事做，沒能陪他們一起去，弄了輛車送他們過去機場。寧雲夕帶著老人和孩子下樓去坐車。
康康和棉棉小手牽著小手，一邊兩隻小腦袋悄悄回頭看看哥哥。哥哥從昨晚開始有點兒奇怪，沉默沉默的。像媽媽說的那樣，快變成沉默者了。
“磊磊。”孟爺爺攙扶著孟奶奶的手走到車邊，回頭看到家裏的老大走在隊伍的末尾，不由喊了聲，分明也是感覺到有些奇怪。
磊磊這娃子，每次見到二叔都是衝在最前麵的，這回是怎麽回事居然吊車尾了。
“爺爺奶奶，你們先上車。”這裏頭，最鎮定的要算是寧雲夕了。
“磊磊是幹嘛了，身體不舒服嗎？”孟爺爺問。
“沒有，他不是身體不舒服，爺爺。”寧雲夕笑著解說著，要兩個老人家不用胡思亂想。
“不是，他怎麽走路慢吞吞的，平常不是這樣子的。”孟爺爺清楚自己大曾孫子平日裏跑起步來像旋風。
“他應該是在想數學題。”寧雲夕答。
啊？？？！！！
孟爺爺和孟奶奶的下巴直接要垮下來。原來搞了半天，人家這個異常是在苦思冥想數學題。孟奶奶直接擺擺手，道：“我們快上車吧。別影響磊磊算數，他是要學他二叔當科學家的。”
總算是聽見太奶奶話的磊磊，三兩步加快了腳步趕上大隊伍。力氣已經比較大的他，可以幫媽媽把弟弟妹妹抱上麵包車。
“哥哥。”棉棉的小手拉拉哥哥的衣服，小眼睛仰望著哥哥。哥哥想數學題，那麽棉棉呢？剛剛棉棉覺得哥哥，哥哥想數學題時把棉棉都給忘了，讓棉棉有點兒擔憂。
磊磊的手摸摸妹妹的小發辮安撫著，轉頭再看到另一邊弟弟一樣擔心的小眼神，說道：“等會兒，在車上，我再考考你們加法口訣。你們背好了嗎？”
棉棉和康康想也沒想到哥哥突然來這一招，兩張小臉蛋全怔了，差點變成哭相。早知道不擔憂哥哥想數學題了。哥哥的腦回路是這樣的，與其讓你們擔心我，不如把你們一塊拉下水想數學。
孟爺爺坐在前排座位上，拍著自己的大腿使勁兒忍著笑。
孟奶奶搖頭晃腦地支持老大：“這個好，磊磊這個主意好。要好好學習，向你們哥哥學習，知道不？棉棉，康康。”
太奶奶你——棉棉和康康的心裏繼續哀嚎。
一路上，沒有塞車，順利抵達機場。不過路上孟奶奶孟爺爺少不了嘮叨：“他們自己去機場，能行嗎？”
說的是老三孟晨熙和小五孟晨橙。孟晨熙是住單位宿舍裏了，不在家，所以說自己去。晨橙是按照平常周末那樣，周末放學後直接被路明宇的車接去路家過周末。
“晨熙是大人了，自己肯定能行。再說，或許她會和尚賢一塊來。”寧雲夕告訴兩個老人家。
孟爺爺孟奶奶想到最靠譜的準孫女婿，不擔心老三了。
至於晨橙，孟爺爺孟奶奶不是擔憂小五出什麽安全意外，而是擔心路家人會不會阻撓小五過來。畢竟，老三的事兒有前車之鑒。
進到機場大廳，磊磊和棉棉康康，墊著腳尖望見了拉著紅色橫幅的歡迎隊伍。三個娃子突然間意識到了一個重大問題。其他人歡迎他們二叔，手裏都拿著東西，他們三個倒好，三雙小手都空空的。
“哥哥。”棉棉和康康問哥哥要怎麽辦。
磊磊來不及想對策的時候，旁邊孟爺爺孟奶奶一樣著急了，和寧雲夕說著：“哎呀，我們這，什麽都沒有。老二來了，我們給他什麽？”
“不用給他什麽，爺爺奶奶。晨逸他不是這樣的人。他看見你們最高興了。見到你們就是最好的禮物。”寧雲夕說。
“怎麽行？可別人拿著鮮花——”孟爺爺孟奶奶指著其他人的大動作，越發覺得自己不對。
“二叔。”磊磊和棉棉康康的小眼睛率先發現了走出機場通道的二叔，說。於是，孟爺爺孟奶奶上哪兒都臨時變不出鮮花來，決定當鴕鳥了。
“走走走，咱們先躲後麵去。”孟爺爺哄著三個小娃子說，先藏後麵去別丟臉。
“對，回家給老二煮好吃的。現在先別露臉了。”孟奶奶道。
眼看兩個老人家很愛麵子，寧雲夕隻能是先順著兩老人的意。
結果孟晨逸剛走出出機口時，一眼望過去一時沒有找到自己的家人。
迎接的人群隊伍全是全部蜂擁而上，把孟晨逸團團圍住，裏裏外外不止三層，快有十層人了。首先，肯定是領導講話。
孟晨逸與來接他的領導握了手的同時，雙眼繼續在找：奇怪了，怎麽一個家裏的小朋友都見不到？大侄子，小侄子和小侄女呢？虧了他在國外時這麽想小朋友們，小朋友們都去哪裏了？
小朋友有，有兩個小朋友代表手捧著鮮花送給他。
孟晨逸心頭悄悄歎氣：不是大侄子小侄子和小侄女呢。
棉棉和康康磊磊在後麵看到了，三張嘴巴不約而同撇一撇。猜了半天，給他們二叔送花的居然不是女的，而是小朋友。早知道，他們也準備鮮花來送二叔了，不讓其他小朋友搶。
孟爺爺和孟奶奶伸頭張望著，交頭接耳說道：“沒有女人陪老二回來。”
他們一廂情願希望老二快點結婚，似乎又是落空了。
“二哥！”
“孟晨逸同學！”
人群外頭忽然響起兩聲。
孟晨逸抬頭望去，密密麻麻圍著他的人群終於讓開了一條亮光。有的記者拿起了攝像機準備拍照。
“二哥。”匆匆趕到的孟晨熙喘著氣，臉上有些紅。她本想早點來的，半路公交上塞了車，延遲了，差點讓她趕不上，把她急得。現在看起來，幸好沒晚。
看著到來的老三，孟晨逸似乎可以鬆口氣了，總算是看見第一個家人了，對妹妹點了點頭。
另一邊，馬曉麗帶著一幫組織好的同學對著他衝上來。郭炳等幾個男同學開始圍著他擠眉弄眼的：“誰送的鮮花？哪裏哪裏，哪個女同誌，介紹介紹。”
“那裏。”孟晨逸給他們指出兩個小朋友。
馬曉麗一巴掌給了先起哄的郭炳後腦勺：“看看你這個思想覺悟，滿腦子不知道在想什麽。也難怪人家能在國外獲獎，你呢！”
孟晨逸望著一幫什麽時候都沒有變的同學，回頭看向走到自己麵前的老三，說：“尚賢給我打過電話，今天他有個很重要的手術，不能來。”
果然是，有關他的事兒她二哥都比她靈通，孟晨熙隻能是尷尬地點了下巴：“我知道了。”
“他昨晚本想告訴你。但是，他下班的時候，太晚了。怕你睡著了，所以沒說。”孟晨逸和妹妹繼續解釋著，“我昨晚機場出發的時候和他通的電話才知道的。”
她二哥幫他說這麽多。孟晨熙繼續點頭：“我知道。”
見老三表情鎮定，孟晨逸問起其他人：“大哥大嫂他們是，工作忙嗎？”
“沒有，大嫂說了，大哥可能沒空，今晚再回家，但是，大嫂和爺爺奶奶他們都會來——”哎，孟晨熙忽然發現，家裏人怎麽沒見。按理說應該比她早到的。
二叔和三姑姑都在找他們。棉棉和康康憋不住了，紛紛舉起自己的小手招搖著。孟爺爺孟奶奶仍舊盯著歡迎老二的人群，對比自己的兩手空空，實在是沒臉。
眼看著，老三孟晨熙忽然都對著老二從自己包裏拿出了什麽東西。
“二哥，我們電台要我采訪你。待會兒，你可得先接受我的獨家采訪。”孟晨熙警惕地看著對麵一群早就蓄勢待發的各路記者，說道。
“采訪——”孟晨逸很是無奈，連妹妹都搶著要采訪他。可他隻想著先看看大侄子小侄子小侄女他們。
郭炳他們一幫人看著他這個表情，竊笑著：這分明是人怕出名豬怕壯。
“孟晨逸同學，今晚，大家給你擺好了一桌酒席。你勢必得參加。”馬曉麗把話先說在了前麵，眼看各路人馬都在搶這個名人同學。可見，出了名的孟晨逸，接下來的行程勢必要被安排滿了。
慶功大會，發表獲獎殊榮，給後輩和同事講講獲獎經驗，寫寫報告，各大新聞報紙接二連三的采訪。一想到這些，孟晨逸腦袋可以一個變兩個大。感覺這個獎，不是外國人獎勵他的，是讓他“遭罪”的。
“加油吧，孟晨逸同學。我們其他同學都會在後麵給你加油。”馬曉麗拍拍他“沮喪”的肩頭說。
孟晨逸振了振精神，回頭又問老三：“你說大嫂來了，在哪？小五呢？”
“小五去他哥哥家裏了。”孟晨熙腦袋左右轉著幫二哥找家裏人。
真是見鬼了，怎麽不見人。
孟爺爺孟奶奶兩隻手是捂住了要嚶嚶叫的棉棉和康康的小嘴巴。
磊磊看著太爺爺太奶奶的動作，聳肩蹙眉。
“先回家去。”孟奶奶對寧雲夕發出指示。
寧雲夕一頭汗，她也是萬萬沒想到兩個老人家的麵子固執到這個地步。
孟爺爺孟奶奶做出這個決定不僅是因為迎接老二沒有準備禮物來，而且是看到了所有人都穿著很光鮮的新衣服來接老二。老三來接哥哥可以厚臉皮說是穿的是采訪的工作服，他們可沒法厚臉皮。
“早知道，換身新的過來——”孟爺爺叨念著，低頭看看自己那雙糟糕的鞋子，該把新年的鞋子拿出來穿的。
孟奶奶更愛臉皮子，碎碎道：“真是的。領導都來接老二，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問題是，孟晨逸最想看見的人不是領導。寧雲夕都不知道怎麽繼續和兩個老人家說了，因為兩個老人根本聽不進去她這個話。
“走走走，回家去，別給你們二叔丟臉。”孟奶奶趕著三個娃子回家。
三個小娃子撇著嘴角，滿心歡喜來到這裏找二叔，結果太爺爺太奶奶趕著他們回家，這算是什麽事兒。
寧雲夕歎口氣，走在老人和孩子後麵。
一行人正準備走出機場。前麵來了輛車。
“小姑姑！”三個孩子喊。
從一輛小轎車下來的孟晨橙，一聽見侄子侄女們的聲音立馬轉回頭來，驚喜地狂奔過來：“磊磊，棉棉，康康——”
來了，又上演了，姑侄們的生離死別。孟晨橙一雙手張開後，輪流抱住三個侄子侄女：“我想死你們了！”
不才分開一個晚上嗎？孟爺爺和孟奶奶想起了家裏老四在時每次看到這個場麵時的那副表情，現在很能理解了。
“小姑姑！”三個孩子配合小姑姑的表演，完全被小姑姑真情流動的演技感動了，小眼睛跟著要流出重逢的淚水來。
轎車裏坐著的路明宇，看著妹妹擁抱孟家人的背影，眼裏閃著光。
“見到你們二叔了嗎？”孟晨橙問侄子侄女們。
為此，三個娃子正準備向小姑姑匯報被孟爺爺孟奶奶坑了的經曆。
孟爺爺和孟奶奶見勢不妙，搶在三個小孩子麵前對小五說：“見什麽見。你二哥在見大領導，沒空。我們先回家，別給你二哥添麻煩，知道不？”
啊？聽見太爺爺太奶奶的說法，孟晨橙的臉上立馬先寫上一個大大的問號：“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你這個孩子傻的嗎？你二哥，在見大領導呢。我們是什麽人，能和捧著鮮花的人相比嗎？”
“爺爺，奶奶！”
孟爺爺孟奶奶一個激靈，聽見了老二的聲音，在他們自己身後。
孟晨逸這是氣到嘴都要歪了。找了半天，直到小五出現才找到人，走來一聽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這老人的想法簡直是——罵又罵不得。
“晨逸。”孟爺爺清清嗓子掩住尷尬。
孟奶奶回頭說老二：“你們領導在呢。你不和你們領導匯報工作嗎？”
孟晨逸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總算是見到侄子侄女們了，一雙手伸過去先摸摸家裏三個小朋友的小腦瓜：這顆心總算是可以放下了。
被二叔摸著腦瓜的棉棉和康康，揚揚笑臉。而且他們想好了，給二叔什麽禮物。兩張小嘴巴張開道：“我們背，加法口訣。”
聽見弟弟妹妹的話，正看著二叔的磊磊猛地一個掉頭：好啊，這兩個小機靈鬼，把車上他教的現學現賣先討好二叔去了。問題是，你們怎麽可以拋下哥哥一個人。
他也背加法口訣嗎？這？
聽到小侄子小侄女要送的禮物孟晨逸自然是笑不攏嘴，伸手抱起小侄女棉棉，給小侄女拉拉衣擺，說：“好，二叔先謝謝你們。”
“不客氣，二叔。”棉棉揚起小腦瓜說。
女兒這話說什麽來著，不客氣？對著一個獲獎的科學家背加法口訣叫不客氣？寧雲夕無語了。
小侄子小侄女真的是太好玩了。孟晨逸忍不住地嘴角一直上揚著。
孟爺爺孟奶奶見事已如此，隻好隨了老二同他們一起回家。一行人要打道回府。寧雲夕點點小丫頭的肩頭。
孟晨橙見著自己大嫂指的方向，明白地轉回身跑回送自己過來的小轎車旁邊，對著車窗裏坐著的少年說：“明宇哥哥，我二哥回來，我需要陪他回家一趟。”
聽著小丫頭的話，本來送她來都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了，路明宇沒吭氣。
孟晨橙大大的眼睛望著他那張緘默的臉，過會兒腦袋一閃靈感：“明宇哥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磊磊你知道的，你也喜歡磊磊不是嗎？”
小姑姑提起自己了，磊磊跑回來，同樣望著車窗裏當年救過自己一命的哥哥，喊：“明宇哥哥。”
路明宇這下露出了一絲笑容，打開車門，讓他們兩個上車。
寧雲夕牽著小兒子的手，和抱著她女兒的老二說話。
孟晨逸告訴她：“保羅教授說要過來。”
寧雲夕一聽既是欣喜又是在意料之中。因為磊磊昨晚上的表現已經說明了什麽。
孟晨逸對此並不否認，道：“我和磊磊說了。說保羅教授會來找他。”
幾年前，保羅教授給磊磊留的作業，要磊磊交答案了。剛好，明天孟晨逸要在大學裏發表演講，同時大學邀請了保羅教授過來給大學生們演講，所以順便可以見見磊磊。
第二天，寧雲夕帶小兒子和小女兒到大學裏給老二的演講現場捧場。康康和棉棉聽著二叔站在講台上說話，兩張小臉蛋帶著努力聽課的萌噠噠表情。不過還是饒了他們倆吧，實在是年紀太小聽不懂。磊磊知道媽媽帶弟弟妹妹去聽二叔演講了，隻可惜他必須上學。
等到放學後回到家，尊貴的外國老爺爺來了。
這是保羅教授第二次到訪孟家。孟爺爺孟奶奶記得外國人喜歡吃牛排，一早到處奔波去給客人買牛排回來煎。所謂一回生兩回熟，這回來到孟家的保羅教授，看見孟爺爺孟奶奶直接伸出手用英文說：“i remember you！”
“他說什麽？”孟奶奶和孟爺爺問寧雲夕。
寧雲夕對家裏的老人詳細解釋。
聽明白意思的孟奶奶馬上對客人回話：“別說你記不記得我們，我們肯定更記得你。你不是和我們的曾孫子一塊玩玩具嗎？”
這孟奶奶說話真是——家裏一群小朋友聽完都得笑笑。當真以為人家教授來做客是為了和小朋友玩玩具嘛。
“請進請進。”孟爺爺做出歡迎貴客進家裏的手勢，同時想起什麽對家裏某人喊，“磊磊，你怎麽不出來？”
保羅教授當然最記得幾年前那個玩積木贏了他的小朋友，一邊笑著一邊用英語和寧雲夕以及孟晨逸交談，指著跟在媽媽後麵的兩個小朋友問：他們是？
“哥哥。”也不知道這兩娃子聽懂保羅教授的英文沒有，見外國爺爺的手指指過來的時候，棉棉和康康的反應卻是相當的快，馬上應了聲“哥哥”。
這兩個小機靈鬼的答案算是歪打正著了。
更叫人意想不到的是，保羅教授似乎是聽懂了這兩個小朋友口裏說的中文，發出外國人特有的哇嗚的一聲，對寧雲夕說：他們是他的弟弟和妹妹！
“是。”寧雲夕微笑著點點頭。
媽媽說是，棉棉和康康昂起自己驕傲的小腦袋：能做磊磊哥哥的弟弟和妹妹，是他們的驕傲。
話說磊磊，不用孟爺爺叫，早趴在窗戶上看見了樓下來了一大群人。來的哪裏止是回家的媽媽弟弟妹妹和二叔，更多的是一大批準備看熱鬧的。像二叔的同學，除了去二叔的學校給捧完場，在聽說保羅教授要來他這裏收他磊磊的作業時，馬上都叫著要過來看看了。四周的鄰居們，聽到消息蜂擁而至。
磊磊的手抓一抓胸口的衣服，分明感到了一些壓力。
媽媽在，爸爸不在。好在爸爸今早出門上班前和他說了，說男子漢，不怕壓力，隻怕沒壓力。壓力能促進他變成更好的男子漢。
保羅教授帶著一大批觀眾進入孟家時，磊磊準備好了。對著這個外國老爺爺點了下頭，用英文說了句：“wee to our home，professor paul。”
英文！這孩子的口裏飆出了一串聽似十分標準的外文。
孟爺爺和孟奶奶都吃驚了。他們怎麽不知道大曾孫子什麽時候會說英文了。
棉棉和康康兩雙小眼睛看著哥哥說和外國爺爺一樣的外星語，一樣瞪得呆呆的。
圍觀人群裏的笑笑媽媽文文媽媽她們這些家長，不由發出一片驚噓聲：天哪，如果他們沒有記錯，磊磊才讀小學一年級。
文文媽媽要擦眼淚了，這磊磊說起英文來，竟然比她讀研究生的女兒傅玉要標準的樣子。
接受眾人詫異的目光，磊磊不卑不亢地挺胸昂頭，隻是臉蛋像小時候那樣有些謙虛地緋紅。
這裏頭，算是最不驚訝的要屬孟晨逸以及他的一幫同學。畢竟早聽說了，磊磊這娃早就做好了學習外文的功課。媽媽工作忙，磊磊因此是去請教在電台工作外文頂呱呱的三姑姑了。大侄子要學習，孟晨熙必定是全力幫助，平常自己也工作沒法輔導大侄子功課，都是錄了外文磁帶給大侄子聽。
“是晨熙的功勞。”薑意珊告訴尚不知情的傅玉。
傅玉對此大眼瞪小眼，咕噥著：“好你這個孟晨熙，教磊磊也不教我，虧了我和你多少年好朋友和同學。”
薑意珊一聽她這活，才要傻了眼：不是同學嗎，不是一起上英文課的嗎？光孟晨熙教不教什麽事。
剛好孟晨熙不在，據說是昨天采訪完自己二哥在電台努力整理稿子準備發表。
傅玉不過是發了一下羨慕的牢騷，回應薑意珊的話道：“不是，我聽說，你是磊磊的班主任，以為是你教的磊磊。”
“我的外文功底，比起晨熙是差遠了。”薑意珊實話實說，“這群人裏麵，包括晨逸，都說晨熙的口語是最棒的，標準十足。當然，還是比不上寧老師。”
哎，不是說了老三的英文口語最棒嗎？
“寧老師不一樣，專業詞匯一說一溜串兒，字典都不用查。晨逸這次出國前，都私下找過寧老師請教了很多遍外文專業詞匯翻譯的事。”
傅玉聽著這活，雙手橫抱胸前點著腦袋：嗯，寧老師那是一出馬，立馬笑傲江湖。所以，磊磊這是初學隻能向三姑姑學，要學更專業的，需要到了孟晨逸這個程度吧。這樣說，磊磊這娃作為寧老師的孩子，不優秀難啊。畢竟要向媽媽學習都得先跨過一般學生的門檻。
再看站在中間的磊磊，一直是努力的態度，絕對不驕傲自滿。一看都知道是父母教的好。
保羅教授兩隻手伸出去搭在這孩子的肩頭上，拍拍，說：“strong as a cow，good！”
說是這娃子養的好，比起以前更壯實了更高了，像頭牛。聽完寧雲夕對外國來賓話語的翻譯，孟奶奶傲氣地仰起頭來：用誇嗎？這是她孟奶奶從小養大的孩子。她孟奶奶養娃子的宗旨從來是，要把孩子養的壯壯的，沒人能欺負。
保羅教授接下來詳細詢問起磊磊的學習情況。
磊磊如實地回答外國老爺爺，自己讀小學一年級了，一直在二叔等人的輔導下，努力學習。
於是保羅教授笑眯眯地問起他一個問題：“do you like mathematics？”
“yes。”對此，磊磊肯定的回答絲毫沒有猶豫。
“are you willing to devote your life to mathematics?”
無疑，保羅教授接下來的這個問題更考驗這個娃子了。
願意為數學奉獻出你的一生嗎？
那代表是常人眼裏永遠枯燥無味的算數和思考。
孟爺爺孟奶奶這是聽不懂外國人的意思了，麵麵相覷著。
傅玉他們這些大學生，一個個看著小學一年級的磊磊，是在想，如果換做是他們，恐怕都回答不出來。誠然，小學一年級的小朋友，應該是比較喜歡玩的，哪會天天想著窩在屋子裏算算數。
棉棉轉過小腦袋發現二叔看著他們哥哥的臉上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嚴肅。康康見媽媽的表情尚屬像往日一樣，小手幫哥哥放在胸口上呼口氣：還好還好，哥哥。
磊磊是沒有像其他人所想的那樣，要被教授的話考驗倒了，流利地用英語繼續回答：“mathematics is connected with people''s life。i don''t think mathematics is boring。”
笑笑媽媽緊張地拉下文文媽媽的衣服：“你聽懂他們說的什麽嗎？磊磊說的什麽？”
文文媽媽當然是搖搖頭，她不懂英文，隻能看向自己讀研究生的女兒。
傅玉是和一幫大學生一塊噓出口氣：這個答案怎麽可能是一個一年級小朋友能回答出來的？一般小朋友，大概隻會是要麽像英雄主義那樣直接大聲喊，會。或是表達出小朋友的天真浪漫否定說，不會。
隻有磊磊，是那樣的懂得數學了解數學，能像數學家一樣去做出這個問題思考出來的答案了。這絕對是，完全超越同齡小朋友，甚至超越了一般的中學生大學生。
別看磊磊的回答貌似是很優秀了，保羅教授毫不客氣地對著小朋友繼續伸出自己的手，準備回收幾年前布置的作業答案了。
大家早就對磊磊的神秘作業好奇到了極點，一個個伸長腦袋準備探究其真麵目。
眾目睽睽下，磊磊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一樣東西。眾人一瞧，那絕對不是一個作業本。
“這？！”笑笑媽媽扮出了一個錯愕的誇張表情，磊磊這是在開玩笑嗎？
看起來，磊磊好像是在玩，十足是沒有長大的孩子呢，因為他手裏給世界頂級數學家拿出來的作業答案居然是一個用紙折出來的立方體。
文文媽媽謹慎多了，拉回笑笑媽媽的衣服：別想著看熱鬧了，等會兒，熱鬧看回你了。
笑笑媽媽正想對文文媽媽的話提出反駁，結果文文媽媽衝她指了指人家外國數學家的表情。
保羅教授可是一點都沒有要批評學生的意思，相反，他對磊磊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所有人幾乎全變成了一頭霧水。
這對師生之間似乎在對話一場其他人都看不懂的外星人戲碼嗎？
隻看磊磊的雙手拿著這個立方體，忽然是變起了魔術似的，在保羅教授麵前把立方體折紙再折了折。“他這是在幹嘛？”笑笑媽媽不由再次發出驚呼。
“噓！”文文媽媽的心髒撲通撲通地狂跳。說真，看魔術表演都沒有此刻更叫人來得心驚肉跳。因為誰都知道，魔術表演是魔術師用的障眼法，假的。而磊磊現在所表演的魔術，可能是——真的？
“原來是這樣。”李想發出了一聲歎息。
趙陽等其他非工科的，立馬問起他：“你看懂了嗎？”
“我說這個老外，當時居然給三歲的磊磊布置的是世界三大幾何謎題之一。”不愧是寧老師優秀的工科學生之一，孟晨逸認為的優秀後輩之一，李想說出了正確答案。
見一大堆非工科生聽不懂，李想繼續給眾人解釋著：“叫做2倍立方體問題，英文是problem of duplication of a cube。二千四百年前古希臘人提出的幾何三大作圖問題之一。記住要害，是做圖問題。提問者要求，做出一個立方體的體積等於已知立方體體積的兩倍。這個題的難度在於作圖工具上的限製，古希臘人強調幾何作圖隻能用直尺，而且是沒有刻度隻能作直線的尺以及圓規。”
“這樣說的話，磊磊——”傅玉等人繼續表示有些懵。更別提笑笑媽媽和文文媽媽她們了，這簡直是叫她們聽天書了。
“磊磊這是倒推倒推啊。他把他手裏的立方體直接縮小一半。是倒推！而且，他連尺子都沒用，直接用他腦子裏對幾何空間的想象力和控製能力。”
其他人聽著李想的話，繼續聽不懂是一回事，唯有能聽明白的一點是：連李想這樣出國留學的頂級工科生都在誇讚佩服，足以說明眼前這個一年級小學生的一切了。
嚇！笑笑媽媽和文文媽媽倒抽口大氣。反正，他們的孩子這輩子想在數學上趕超磊磊，是想都別想的了。
幸好寧老師說了，孩子們各有各的長處，不需要非要在數學上比。
“磊磊以後，不得了。”笑笑媽媽訕訕地承認道。
文文媽媽給她一個白眼：用得著說出口嗎？這裏頭誰不知道，一早都知道，磊磊未來絕對不得了。不想想磊磊有個怎樣的媽怎樣的爸，怎樣的二叔怎樣的姑姑叔叔。
遺傳基因，家庭教育，騙不了人。
磊磊成功地給教授老師演示完功課，雙手遞交上去。
保羅教授接過他手裏的折紙，指點頭，讚不絕口地衝他豎起大拇指。
外國人表達情感是直率，好就是好。
麵對對方的誇獎，磊磊嘴角邊浮現出兩個淺然的小酒窩，一點都不會飄。因為，他知道，比起自己媽媽和二叔還是差遠了。
以後，我會繼續來看你們家的孩子。保羅教授回頭對寧雲夕表示道。
“隨時歡迎你來我們家做客。孩子們也很喜歡你。”寧雲夕握住對方的手誠摯地答應。
媽媽說喜歡這個老爺爺來，哥哥也喜歡。棉棉和康康互相看看彼此的小臉蛋：自己應該也會喜歡這個老爺爺吧。
來！保羅向棉棉和康康兩個小朋友招招手。
孟爺爺孟奶奶看出來了，這個老外又想和他們家小朋友一塊玩積木了。
也不怕會再次輸給他們家的小朋友，真是個奇怪的外國老爺爺呢。
孟爺爺孟奶奶隻好聳聳眉頭鼻頭，走去廚房給客人做飯了～
磊磊的數學題番外篇到此結束。
－－－－－－題外話－－－－－－
下次更新還是下星期，親們保重身體！
“哎呀，康康尿床了。”孟奶奶走過來後一大聲叫，讓消息直接不脛而走。
磊磊急忙跑過來看弟弟怎麽尿床了。說起來，作為哥哥，磊磊是最優秀的表率，從小到大，貌似都沒有尿過床。唯一的一次，是在幼兒園被香香造謠尿床。
“康康，你怎麽了？”
磊磊哥哥的手在他的小腦袋上摸一摸，康康抬起頭仰望哥哥，小眼睛裏醞釀起了小男子漢的淚花兒。他也不想尿床，多丟臉的事情，怎麽會發生在他自己身上，他完全不知道。
“別哭，別哭。”磊磊安慰弟弟說。
康康吸一吸小鼻子。
“尿床的人一大把。”磊磊對弟弟說。據磊磊知道的，和磊磊當初同齡的小朋友沒有幾個不尿床的。包括曾經造謠他磊磊尿床的香香，正因為自己尿過床所以才會聯想到他磊磊尿床。
是這樣的嗎，哥哥？所以康康尿床很正常。康康一邊聽哥哥的話，一邊小眼睛卻可以看見孟奶奶像宣布世界末日一樣向家裏所有人喊著他尿床了的消息。
“孩子尿床就尿床唄，你叫什麽叫。”總算，孟爺爺叫住了孟奶奶大驚小怪的大喊大叫。
康康為此小嘴巴裏籲出一口氣，太爺爺為他說話了。
孟奶奶反駁自己家老頭子道：“可是，磊磊和棉棉沒有尿床，怎麽康康尿床了？”
家裏的小曾孫子小曾孫女都是多麽優秀的孩子，讓她孟奶奶可以整天嘲笑其他家的孩子三天兩頭尿床的事兒，因為她自己家的孩子從不發生這種事。孟奶奶這是一方麵擔心其他家的人終於可以嘲笑回她家孩子，另一方麵也是擔心是不是孩子在身體健康上有了問題。
聽到太奶奶說的理由，康康的小心髒再次捏緊了。小手摸在自己的小心窩口上，裏頭撲通撲通地跳著：莫非真是他康康有問題了？
太奶奶這個話，把磊磊都一樣嚇到了。磊磊想著，要不打電話找醫生哥哥過來給弟弟看看。
在所有人一團亂的時候，孟晨浩給先起床的小女兒棉棉洗完臉擦完牙，抱出了衛生間。今天自己媳婦有事早早先去了單位，把孩子起床的事兒交給了他和老人。
兩個老人爭吵的話，孟晨浩都聽見了。手裏抱著女兒，走到了房間裏老二的小床邊。
康康聽見爸爸的腳步聲，耷拉著小腦袋。
爸爸很嚴厲的，康康知道。在康康的心裏，自己尿床應該是犯了大錯兒，按照孟奶奶的話想。爸爸等會兒肯定要批評康康了。
“估計是夢裏夢見自己上廁所了。”孟晨浩這話既是對兩個慌成無頭蒼蠅的老人說，也是對孩子說。
“你怎麽知道？”孟奶奶走過來問大孫子。
“別說孩子，大人一樣。隻不過大人的自製力強一些。”孟晨浩道。
大人一樣會尿床嗎？幾個孩子看向爸爸。別說，爸爸這話貌似給他們這些小孩子的心裏注射了一陣強心劑，原來大人也可能會尿床。
“誰說不會。”孟晨浩看到小兒子康康抬起小腦袋願意麵對他了，蹲下來，對著小兒子的小眼睛正兒八經地說道，“爸爸曾經當初，也實在有過憋不住的時候。”
康康麵對著爸爸，本來沮喪到想哭的小花臉，逐漸露出了笑的痕跡，小嘴巴嘴角的弧度向上彎起來。不用哭了。爸爸說爸爸也會。
做孩子的爸爸嘛，在這時候必須像大山一樣，維護兒子小男子漢的尊嚴。在這點上，寧雲夕向來不擔心自己的丈夫。知道自己丈夫會比誰都做得好。
“好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自己洗屁股，換掉濕的褲子，換上幹淨的衣服和褲子，再把床單和被子洗一洗。”安慰完兒子，孟晨浩又變回了一個嚴格的父親對兒子說。有一碼說一碼，自己做下的事兒當然得自己收拾。
磊磊幫助弟弟執行爸爸下發的命令，帶弟弟趕緊去衛生間洗小屁股，再給弟弟拿幹淨衣服。弟弟的小床單他會拿去洗衣機裏放上洗衣粉洗。
看到孩子都自己有條不紊地收拾殘局，孟奶奶幹巴巴地望著，早沒話說了。
孟爺爺對自己老伴兒哼哼：瞧瞧吧，對自己家的孩子不自信，正是自打臉。
看起來，這事應該是完美解決了。孟家人正這麽想的時候，哪裏想到隔牆有耳。都不知道消息怎麽傳出去的。等孟奶奶上菜市場買完菜回來，遇到了鄰居們。幾個鄰居圍著她七嘴八舌地問著：“聽見你們家棉棉，大早上尿床了？”
汗！
孟奶奶一頭大汗：“什麽！棉棉？！”
二哥闖下的禍結果由她棉棉背鍋了！
棉棉詫異得小眼珠子要突出來了。
於是，寧雲夕回家的時候，看到了自己女兒坐在小板凳上兩個小腮幫子鼓得像一隻小青蛙。棉棉這樣子，像極了哥哥磊磊小時候。
康康坐在沙發上，時而小腦袋抬起來看看妹妹，時而兩隻小手自個兒糾結地擺弄著。對妹妹的愧疚，純然寫在了他的小臉蛋上。
寧雲夕看看小兒子，也不打算馬上說話。
康康自己爬下沙發，走到妹妹身邊，抬起頭想說：妹妹別擔心，哥哥去外麵說是自己尿的床。
可棉棉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麽，本來憋了一天的小眼眶終於忍不住，哇一下紅了起來。
一大幫人被這孩子的哭聲嚇了一跳。
“你哭什麽呀？”孟奶奶吃驚地問小曾孫女。
寧雲夕邊摸女兒的腦瓜邊給女兒解釋：“她是覺得，哥哥要是去外麵說不是她是自己，她會覺得更難受。”
妹妹是這樣想的嗎？康康早上忍住的眼淚跟著要落下了。
“別哭，都別哭！”孟奶奶一聽孩子們的哭聲心裏頭疼死了，跺著腳說，“誰敢再說我們家孩子一句壞話，我拿掃把打她！”
說完老人家動了怒氣，真跑去陽台準備拿掃把了。兩個在哭的孩子見太奶奶這個動作，反而被嚇住了眼淚。孟爺爺在中間攔住了孟奶奶，一把扯過老伴手裏拿著的掃把，說：“你搞什麽嘛。再說，原先這事情都沒有什麽了不起的，還不是因為你早上嚷嚷嚷到所有人都知道了。”
孟奶奶紅了臉：“我要說，也是對自家人說。”
“可你大嗓門，你以為隻有我們聽得見嗎？”
寧雲夕看看自己的小女兒和小兒子。棉棉和康康接到媽媽的眼神，拿小手抹抹小眼睛，轉頭對太奶奶說：“我們不哭。”
“人家欺負你們——”孟奶奶忍著氣。她最見不得有人欺負她家的孩子。
棉棉和康康再看看媽媽，說：“沒關係。”
“怎麽會沒有關係！”
因為媽媽說過，過自己的日子，不用介意他人說的話。棉棉和康康想起了媽媽說過的話，均點點小腦袋表示：他們是哥哥和妹妹，要相親相愛相互支持，其他人，怎麽說都不能影響他們。
孩子似乎都想通了，可老人家心頭這股氣沒有消。寧雲夕靈機一動，對全家人宣布：“你們知道不知道誰要回來了？”
誰要回來了？
孟奶奶和孟爺爺愣怔著。這會兒，孩子機靈多了。棉棉和康康馬上舉起小手搶著回答媽媽的話：“二叔！”
果真是，老二才是家裏這群孩子的最愛。瞧瞧吧，剛一提，兩個孩子爭先恐後地喊著二叔了。
“晨逸要回國了嗎？”提到家裏最有名氣的老二，孟奶奶也把氣兒扔到後腦勺去了，趕緊追問著老二的詳細情況。
“你老糊塗了？”孟爺爺說起一下子焦急都忘了事兒的老伴，“他本來就說去一個星期左右，看是不是一個星期了，到時間當然回來了。”
孟奶奶唏噓口氣。這是由於當年老二一出國出去了將近一年多，讓她這個老人家在每逢老二出門的時候都提著顆心，生怕老二在外麵不回來了。誰讓老二太優秀，到了國外同樣是熱餑餑，國外的人硬是想強留住老二。
“不是，我們國家有些優秀的科學家，人家不讓他們回來嘛。”孟奶奶說著大街小巷裏傳說的新聞，那些新聞都是人家從報紙上讀來的。孟奶奶沒有文化，隻能聽人家說，但是由於家裏老二，給惦記在心頭上了，一直擔憂著。
“沒事沒事。你沒有聽雲夕剛說嗎？說他回來。”孟爺爺對老伴道。
“什麽時候回來？怎麽沒有見人影？”孟奶奶踮起腳跟望望家門口。老二回來的時候總喜歡給家裏人一個大驚喜，從不提前打電話報道的。這回呢？
這回，老二回來真瞞不住家裏人了。
寧雲夕笑著和兩位老人家說：“晨逸他們單位已經準備好了，明天要去接機。有人要給晨逸送鮮花。”
哎？送花兒？
棉棉和康康兩雙眼睛馬上放出小電燈泡的亮光兒，兩雙小手蠢蠢欲動地要舉起來。他們知道送花兒是怎麽回事兒。
小兒子小女兒的表情，寧雲夕都看在眼裏了，於是順水推舟地問他們一句：“你們知道誰給你們二叔送花嗎？”
“女的。”
這兩娃子——
孟爺爺孟奶奶馬上對寧雲夕擺擺手澄清：“不是我們教的！”
寧雲夕知道肯定也不是兩個老人家教的孩子這話，當然，更不可能是她這個媽媽教的。因此，隻能是想起上陣子發生的事兒。說她不少學生都談起了戀愛，比如說傅玉，比如說薑意珊等等。學生長大了，談戀情很正常，可是，順帶帶動了她家的娃子天天聽起了八卦。
貌似是，江大夫在傅玉生日那天給傅玉送花了。隻能說，別看江大夫皮膚曬得黑好像有點兒老粗，可人家實際上是真正的文學青年，懂得怎麽給女孩子製造浪漫。這使得他們家裏的老三孟晨熙都要妒忌傅玉了。
問題是，人家江大夫給傅玉送花，不是男的給女的送花嗎？這兩娃子怎麽會想著女的給他們二叔送花？
對此，棉棉和康康的小嘴巴振振有詞，因為所有哥哥姐姐們都說了，說隻會有女的給他們二叔送花。不會有可能他們二叔給女的送花。
可見關於孟晨逸的八卦，在孟晨逸的同學群裏都是最熱火朝天的話題第一。所有孟晨逸的同學也都知道孟晨逸是怎麽回事兒。
寧雲夕不得不在心裏麵莞爾一笑。這麽評價老二似乎沒有錯。
兩個孩子這麽說的時候，孟爺爺和孟奶奶小聲嘰咕了起來：
“要是真有個女的給老二送花，那是好事情。”
“對，對。老二年紀不小了，是該成婚了。”
二叔要結婚了？棉棉和康康豎起小耳朵。
“對，你們二叔結婚，給你們帶個二嬸回來，怎樣？”孟奶奶提前告訴兩個小娃子什麽叫做二嬸。
二嬸什麽樣？棉棉和康康的小腦袋裏想不出個所以然。隻知道，所有人都覺得他們二叔很完美，不清楚什麽樣的二嬸能被他們二叔帶回來。
寧雲夕了解老二的脾氣，可不準自己兒子女兒隨便亂嚼他們二叔的婚事八卦，問起小兒子和小女兒：“你們哥哥呢？”
“哥哥在寫作業。”棉棉和康康答。
因為哥哥在寫作業，棉棉和康康不敢打擾哥哥寫作業。在孟家裏，認真寫作業是一個必須遵守的家規。哥哥這麽教棉棉和康康的，自己也以身作則。
說起寫作業，磊磊不是從上小學才開始寫的。早在讀幼兒園的時候，已經自己爭取天天放學寫作業了。可是，一提起二叔的消息的話，磊磊肯定一樣激動，按照平常的話一定是跑出來了。隻能說，磊磊這娃是從哪兒提前得知二叔什麽信息了。寧雲夕眼裏的光兒一閃，帶小兒子和小女兒去讀故事書，同樣不準備打擾大兒子的功課。
那時候，馬曉麗集齊一幫同學，正在談論孟晨逸歸國的事情。
“拿獎了。是外國人給他頒的獎！”
“我們班的晨逸同學是厲害，讓我們都沾了他的光！”
一幫子同學七嘴八舌的，沒有一個不臉上洋溢著自豪的光芒。
薑意珊望著所有同學激動的表情，自己的內心裏跟著波瀾起伏。她是個內向的人，很少有這麽高昂的情緒，這使得她不得不伸手抓了下自己胸口上的衣服。抬頭一看，剛好對上坐在她對麵的趙陽，馬上轉過臉去。這一下，看到了騎著單車趕到的孟晨熙。
“孟晨熙，你來了！”傅玉第一個跳下凳子，跑過去迎接老同學。
孟晨熙停單車時被衝過來的傅玉一抱肩頭，差點兒是連人和單車一塊兒歪倒。
這個傅玉，對她這麽熱情幹什麽。又不是生死離別的。
傅玉管不了她心頭的無奈，一個勁兒地衝著她說話，好像很久的話都沒有地方吐要被憋死了似的：“我和你說，孟晨熙，我之前寫給曹希敏的信，來不及告訴他——”
“來不及告訴你和江大夫談戀愛了是吧？”孟晨熙不用她說完都知道她想說什麽。
饒是大大咧咧的傅玉，被她這麽當眾揭開，都得紅了一張臉，碎語道：“瞧瞧你，都說些什麽。”
“難道我說的不是真的？”孟晨熙對著她一揚眉，故意揶揄下她。
傅玉紅著臉撇了撇嘴，心想好在他不在，否則，這臉往哪裏擱。回頭朝孟晨熙瞪一眼珠子，說：“說我幹嘛？怎麽不說說你的尚賢哥哥？”
孟晨熙一聽到他的名字立馬沒了聲。
抓回對方的軟肋了，傅玉恢複了神氣，嘻嘻哈哈摟住她胳膊肘：誰讓你說我來著，彼此彼此。
彼此彼此啊。孟晨熙心裏頭蕩起一絲苦笑。她是羨慕傅玉，想著那人若有江友競的一半，一半什麽，她孟晨熙也是說不清楚道不明。隻知道，誰都知道江友競對傅玉是真的好，不是說連生日的鮮花都送了嗎？
話說，他知道她孟晨熙的生日是哪一天嗎？
兩人走到了大家聚集著的涼亭，剛好走到薑意珊的旁邊找到位置坐下。從趙晴口裏聽說了薑意珊的消息，孟晨熙小聲說：“師姐，聽說你和趙師哥在一起了。”
薑意珊比起傅玉更容易害羞，手擼著劉海不說話。旁邊的傅玉戳戳她肩膀，暗示她反問回去唄。薑意珊想起，回頭問孟晨熙：“尚賢沒有來嗎？”
“他——他忙，醫院裏很忙——”
另外兩人聽出來，孟晨熙似乎不知道林尚賢來不來。說做大夫的工作太忙碌，可為什麽趙陽能來。好比傅玉覺得，自己找江友競一直是比較容易的，並不存在聯係不上的問題。
孟晨熙隻能自己苦澀地彎彎嘴角。也不是說打電話過去他故意不接，而是每次打過去，很多時候他確實在忙，沒空接她的電話。
“他接不到電話，沒人和他說讓他回頭打電話給你嗎？”傅玉感覺奇怪地問她。
這點上，不用孟晨熙回答，薑意珊都能代替她找到解釋：“尚賢和孟晨逸一樣，太受女孩子歡迎了。”
說白了，人家不樂意幫孟晨熙傳話給他。這便是喜歡上他的代價。
孟晨熙輕輕呼出口氣，讓自己想著明天要回來的二哥。
傅玉在旁嘰嘰咕咕那些人小心眼兒，小雞肚腸子。
另一頭，馬曉麗組織人商量好了，準備大夥兒一塊出錢，到時候請孟晨逸吃頓飯，算是給孟晨逸擺個慶功宴。馬曉麗最後指著在場的每個人說：“你們必須每個人都到場，不能再有借口。今天沒有能來的，你們要回去和他們說。要是下次沒來，也太不像話了，這麽大的事兒。隻要我馬班長在一天，不準你們變成一堆散沙。”
所有人紛紛對著她這段話點頭。
馬曉麗突然轉頭對向某個人：“孟晨熙，今天林尚賢都沒有來。你回去告訴他，最不像話，虧他和你二哥是什麽友情來著。”
被馬班長要求傳話的孟晨熙愣了下，張開嘴唇剛想說，要不馬班長你自己和他說。結果馬曉麗拋下這話直接轉回頭去了。一群人暗地裏笑著。孟晨熙隻得低下頭紅了臉，想也知道這是馬曉麗故意安排她幹這活的。
散會的時候，孟晨熙推著單車和傅玉薑意珊一塊並排走著，準備回家。
工作了，和以前不一樣了。像薑意珊這種老家離工作單位十萬八千裏遠的，自從實習開始都是住在學校給教職工安排的宿舍裏了。孟晨熙也是，早早從家裏搬了出來。她搬出來隻因為她總不能總是賴在自己大哥大嫂的房子裏。況且，大哥大嫂有了三個孩子後，本來家裏居住麵積都不大，很擠。
傅玉和她們不太一樣，由於家在首都，家裏沒有人和她爭房間，她是可以經常回家住。反正，家離工作的醫院並不算遠。
三人走了一段路，快到達分道揚鑣的分岔路口了。
傅玉突然說道：“薑師姐，你剛才怎麽不和趙陽他一塊走？”
話剛說完，後麵那趙陽的腳步聲是一路跟著來。
孟晨熙立馬衝傅玉示意，拉了下傅玉的手，轉頭對薑意珊說：“我們走這邊，和你不同路。”
薑意珊登時有些窘。趙陽是走上來了，看看她，這兩人緊接著往右邊那條路走去。
傅玉回頭望到他們倆一塊走的背影，這一刻心頭不由念起了某個人，嘟囔著：“不知道他在做什麽。”
“江大夫應該是在忙。”孟晨熙邊回答她的話，邊一樣想念著某個人。
傅玉轉回頭來，看著她的表情下了一個決定：“要不，我們一塊去他們醫院，看看他們在做什麽。”
孟晨熙怔了怔：“這，不太好，會打擾到他們的工作——”
“怕什麽，有我在！”傅玉拽起她一隻胳膊要走。
“你不怕江大夫說你嗎？”
怕。知道江友競一樣是個有脾氣的人。可是，她傅玉覺得，要是整天因為怕他，把心裏的事全憋著，不得憋出毛病來嗎？
傅玉一甩頭，爽快地說：“他要罵就罵。反正，我是這樣的人，他不是不知道。”
孟晨熙想，傅玉這個性格她學不來，實在是令人羨慕。但是，不管怎麽說，她有和傅玉不同的愛人的方式。
“不了，我有事，要早點回去。”孟晨熙最終掙開傅玉的手說。
“我說你，孟晨熙，你何必這樣——”
“不是的，我是真有事。你忘了？我二哥明天回國，載著榮譽而歸。電台那裏早給我派發了任務，希望能給我二哥寫一篇采訪稿件，我這沒有整理好采訪重點呢。明天要交差的。電台通訊講究的是速度，要搶發。”
聽見是涉及工作的事情，傅玉不好再說什麽，隻好撇撇嘴自個兒咕噥：“我信了你的邪才怪。”
孟晨熙莞爾一笑，推著自己的單車騎上去趕回去幹活。
見人都走了，傅玉無奈的，感覺自己一個人去找他都沒勁兒了。回到家後，她打了電話去找江友競。那邊江友競接到她電話後，開始聽著她牢騷。
“你說這孟晨熙窩囊不窩囊。喜歡一個人，需要這麽委屈嗎？天天都在為他想，不為她自己想一想？反正我是看不過眼了。對了，你知道林尚賢去哪了嗎？”嘟著嘴巴自己說了半天的傅玉，等著對方回答她隨便提問的問題。
對麵是沉默著。
文文媽媽經過打電話的女兒後麵，直搖頭，心裏想：自己這女兒，真虧了江大夫能忍。和江大夫談戀愛居然口口聲聲提另一個男人。
過了半天，見對麵始終沒有聲音，傅玉著了急：“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這個大大咧咧的傻瓜，終於知道關心他了嗎？江友競清一聲嗓子：“還好。”
“什麽還好？你是不是加班加累了？你得注意休息，可別倒下了，我和你說。你自己當大夫的，好意思生病嗎？”傅玉氣急敗壞地說著。
可以想象到對麵傅玉跺腳的樣子，江友競露出一絲微笑：“放心吧。我和林尚賢不一樣。”
“你當然和林尚賢不一樣。”順著他這活接完的傅玉，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完了，她剛都說了些什麽呀。
見對麵又沉默起來，傅玉再次著了急，急著澄清道：“對不起。江大夫，你看我我找你，結果，一直跟你說孟晨熙的事。沒辦法，她是我很好的朋友，我關心她，所以——”
“嗯。”江友競意味深長地對於她這話兒應一聲。
傅玉似乎是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啊一聲道：“江大夫，你不會以為我是在擔心林尚賢吧？”
誰不知道傅玉的初戀對象是林尚賢。他江友競不是不知道，因此，有那麽一段時間，他是想，如果自己喜歡的人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那他肯定是可以退後祝福對方的。不管怎樣，林尚賢也是一個很好的後輩和男人，他清楚。終於選擇對她表白，都是得知林尚賢選擇了和另一個女孩在一起後。
“我當然不會擔心這個。”江友競說。如果說有擔心，她這麽大方地表達出來，反而相當於是表明他的擔心是沒有道理了。
“你知道就好！”傅玉大聲說，急得用手指頭糾纏起了電話線，“真的，我隻是關心孟晨熙。我隻是覺得孟晨熙跟了他很倒黴。巴不得幫孟晨熙罵死他。”
“這樣說，如果我並不知道他在哪，沒有辦法回答你剛才的問題。”
“沒有關係。反正那是他們倆個的事。對，我那麽關心他們兩人的事情幹嘛。再怎麽說都是他們倆個的事不是我們的事——”傅玉紅著臉說著。
江友競笑了聲：“行了，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心裏隻有我。”
哎呀！傅玉的臉這下子要紅成火山爆發了。這男人，太知道女人愛聽什麽樣的話了。傅玉的手直接擦著自己紅到發燙的額頭，汗涔涔地提到：“寧老師說的沒錯，江大夫，你真該去寫愛情小說——”
“不用，我隻想和喜歡的人結婚生孩子過一輩子，足夠了。”
傅玉的手指擦拭起了眼角。難怪，難怪人家說孟晨熙都得妒忌她。她這是太有福氣了。
每個人戀愛的路不一樣。孟晨熙清楚，無論她再怎麽羨慕傅玉都好，她自己的路隻能自己走下去。誰讓她喜歡的男人是那樣一個男人呢。
他今天沒有來商量給她二哥擺慶功宴的事，但是她猜也猜得到，他一定會和她二哥通過電話。他和她二哥的感情，說白了，是比和她還要好。與其說妒忌傅玉，不如妒忌她二哥。
這一想，晚上孟晨熙埋頭整理采訪大綱的時候，一邊自己偷偷笑了起來，倒不見得有多少苦澀的成分在裏頭了。這輩子能喜歡上一個人，而且是她最喜歡的二哥的好朋友，說起來也是她的一種福分了。
今天早上天氣不錯。孟家所有人穿戴整齊，準備去機場接老二。
丈夫要回廠裏有事做，沒能陪他們一起去，弄了輛車送他們過去機場。寧雲夕帶著老人和孩子下樓去坐車。
康康和棉棉小手牽著小手，一邊兩隻小腦袋悄悄回頭看看哥哥。哥哥從昨晚開始有點兒奇怪，沉默沉默的。像媽媽說的那樣，快變成沉默者了。
“磊磊。”孟爺爺攙扶著孟奶奶的手走到車邊，回頭看到家裏的老大走在隊伍的末尾，不由喊了聲，分明也是感覺到有些奇怪。
磊磊這娃子，每次見到二叔都是衝在最前麵的，這回是怎麽回事居然吊車尾了。
“爺爺奶奶，你們先上車。”這裏頭，最鎮定的要算是寧雲夕了。
“磊磊是幹嘛了，身體不舒服嗎？”孟爺爺問。
“沒有，他不是身體不舒服，爺爺。”寧雲夕笑著解說著，要兩個老人家不用胡思亂想。
“不是，他怎麽走路慢吞吞的，平常不是這樣子的。”孟爺爺清楚自己大曾孫子平日裏跑起步來像旋風。
“他應該是在想數學題。”寧雲夕答。
啊？？？！！！
孟爺爺和孟奶奶的下巴直接要垮下來。原來搞了半天，人家這個異常是在苦思冥想數學題。孟奶奶直接擺擺手，道：“我們快上車吧。別影響磊磊算數，他是要學他二叔當科學家的。”
總算是聽見太奶奶話的磊磊，三兩步加快了腳步趕上大隊伍。力氣已經比較大的他，可以幫媽媽把弟弟妹妹抱上麵包車。
“哥哥。”棉棉的小手拉拉哥哥的衣服，小眼睛仰望著哥哥。哥哥想數學題，那麽棉棉呢？剛剛棉棉覺得哥哥，哥哥想數學題時把棉棉都給忘了，讓棉棉有點兒擔憂。
磊磊的手摸摸妹妹的小發辮安撫著，轉頭再看到另一邊弟弟一樣擔心的小眼神，說道：“等會兒，在車上，我再考考你們加法口訣。你們背好了嗎？”
棉棉和康康想也沒想到哥哥突然來這一招，兩張小臉蛋全怔了，差點變成哭相。早知道不擔憂哥哥想數學題了。哥哥的腦回路是這樣的，與其讓你們擔心我，不如把你們一塊拉下水想數學。
孟爺爺坐在前排座位上，拍著自己的大腿使勁兒忍著笑。
孟奶奶搖頭晃腦地支持老大：“這個好，磊磊這個主意好。要好好學習，向你們哥哥學習，知道不？棉棉，康康。”
太奶奶你——棉棉和康康的心裏繼續哀嚎。
一路上，沒有塞車，順利抵達機場。不過路上孟奶奶孟爺爺少不了嘮叨：“他們自己去機場，能行嗎？”
說的是老三孟晨熙和小五孟晨橙。孟晨熙是住單位宿舍裏了，不在家，所以說自己去。晨橙是按照平常周末那樣，周末放學後直接被路明宇的車接去路家過周末。
“晨熙是大人了，自己肯定能行。再說，或許她會和尚賢一塊來。”寧雲夕告訴兩個老人家。
孟爺爺孟奶奶想到最靠譜的準孫女婿，不擔心老三了。
至於晨橙，孟爺爺孟奶奶不是擔憂小五出什麽安全意外，而是擔心路家人會不會阻撓小五過來。畢竟，老三的事兒有前車之鑒。
進到機場大廳，磊磊和棉棉康康，墊著腳尖望見了拉著紅色橫幅的歡迎隊伍。三個娃子突然間意識到了一個重大問題。其他人歡迎他們二叔，手裏都拿著東西，他們三個倒好，三雙小手都空空的。
“哥哥。”棉棉和康康問哥哥要怎麽辦。
磊磊來不及想對策的時候，旁邊孟爺爺孟奶奶一樣著急了，和寧雲夕說著：“哎呀，我們這，什麽都沒有。老二來了，我們給他什麽？”
“不用給他什麽，爺爺奶奶。晨逸他不是這樣的人。他看見你們最高興了。見到你們就是最好的禮物。”寧雲夕說。
“怎麽行？可別人拿著鮮花——”孟爺爺孟奶奶指著其他人的大動作，越發覺得自己不對。
“二叔。”磊磊和棉棉康康的小眼睛率先發現了走出機場通道的二叔，說。於是，孟爺爺孟奶奶上哪兒都臨時變不出鮮花來，決定當鴕鳥了。
“走走走，咱們先躲後麵去。”孟爺爺哄著三個小娃子說，先藏後麵去別丟臉。
“對，回家給老二煮好吃的。現在先別露臉了。”孟奶奶道。
眼看兩個老人家很愛麵子，寧雲夕隻能是先順著兩老人的意。
結果孟晨逸剛走出出機口時，一眼望過去一時沒有找到自己的家人。
迎接的人群隊伍全是全部蜂擁而上，把孟晨逸團團圍住，裏裏外外不止三層，快有十層人了。首先，肯定是領導講話。
孟晨逸與來接他的領導握了手的同時，雙眼繼續在找：奇怪了，怎麽一個家裏的小朋友都見不到？大侄子，小侄子和小侄女呢？虧了他在國外時這麽想小朋友們，小朋友們都去哪裏了？
小朋友有，有兩個小朋友代表手捧著鮮花送給他。
孟晨逸心頭悄悄歎氣：不是大侄子小侄子和小侄女呢。
棉棉和康康磊磊在後麵看到了，三張嘴巴不約而同撇一撇。猜了半天，給他們二叔送花的居然不是女的，而是小朋友。早知道，他們也準備鮮花來送二叔了，不讓其他小朋友搶。
孟爺爺和孟奶奶伸頭張望著，交頭接耳說道：“沒有女人陪老二回來。”
他們一廂情願希望老二快點結婚，似乎又是落空了。
“二哥！”
“孟晨逸同學！”
人群外頭忽然響起兩聲。
孟晨逸抬頭望去，密密麻麻圍著他的人群終於讓開了一條亮光。有的記者拿起了攝像機準備拍照。
“二哥。”匆匆趕到的孟晨熙喘著氣，臉上有些紅。她本想早點來的，半路公交上塞了車，延遲了，差點讓她趕不上，把她急得。現在看起來，幸好沒晚。
看著到來的老三，孟晨逸似乎可以鬆口氣了，總算是看見第一個家人了，對妹妹點了點頭。
另一邊，馬曉麗帶著一幫組織好的同學對著他衝上來。郭炳等幾個男同學開始圍著他擠眉弄眼的：“誰送的鮮花？哪裏哪裏，哪個女同誌，介紹介紹。”
“那裏。”孟晨逸給他們指出兩個小朋友。
馬曉麗一巴掌給了先起哄的郭炳後腦勺：“看看你這個思想覺悟，滿腦子不知道在想什麽。也難怪人家能在國外獲獎，你呢！”
孟晨逸望著一幫什麽時候都沒有變的同學，回頭看向走到自己麵前的老三，說：“尚賢給我打過電話，今天他有個很重要的手術，不能來。”
果然是，有關他的事兒她二哥都比她靈通，孟晨熙隻能是尷尬地點了下巴：“我知道了。”
“他昨晚本想告訴你。但是，他下班的時候，太晚了。怕你睡著了，所以沒說。”孟晨逸和妹妹繼續解釋著，“我昨晚機場出發的時候和他通的電話才知道的。”
她二哥幫他說這麽多。孟晨熙繼續點頭：“我知道。”
見老三表情鎮定，孟晨逸問起其他人：“大哥大嫂他們是，工作忙嗎？”
“沒有，大嫂說了，大哥可能沒空，今晚再回家，但是，大嫂和爺爺奶奶他們都會來——”哎，孟晨熙忽然發現，家裏人怎麽沒見。按理說應該比她早到的。
二叔和三姑姑都在找他們。棉棉和康康憋不住了，紛紛舉起自己的小手招搖著。孟爺爺孟奶奶仍舊盯著歡迎老二的人群，對比自己的兩手空空，實在是沒臉。
眼看著，老三孟晨熙忽然都對著老二從自己包裏拿出了什麽東西。
“二哥，我們電台要我采訪你。待會兒，你可得先接受我的獨家采訪。”孟晨熙警惕地看著對麵一群早就蓄勢待發的各路記者，說道。
“采訪——”孟晨逸很是無奈，連妹妹都搶著要采訪他。可他隻想著先看看大侄子小侄子小侄女他們。
郭炳他們一幫人看著他這個表情，竊笑著：這分明是人怕出名豬怕壯。
“孟晨逸同學，今晚，大家給你擺好了一桌酒席。你勢必得參加。”馬曉麗把話先說在了前麵，眼看各路人馬都在搶這個名人同學。可見，出了名的孟晨逸，接下來的行程勢必要被安排滿了。
慶功大會，發表獲獎殊榮，給後輩和同事講講獲獎經驗，寫寫報告，各大新聞報紙接二連三的采訪。一想到這些，孟晨逸腦袋可以一個變兩個大。感覺這個獎，不是外國人獎勵他的，是讓他“遭罪”的。
“加油吧，孟晨逸同學。我們其他同學都會在後麵給你加油。”馬曉麗拍拍他“沮喪”的肩頭說。
孟晨逸振了振精神，回頭又問老三：“你說大嫂來了，在哪？小五呢？”
“小五去他哥哥家裏了。”孟晨熙腦袋左右轉著幫二哥找家裏人。
真是見鬼了，怎麽不見人。
孟爺爺孟奶奶兩隻手是捂住了要嚶嚶叫的棉棉和康康的小嘴巴。
磊磊看著太爺爺太奶奶的動作，聳肩蹙眉。
“先回家去。”孟奶奶對寧雲夕發出指示。
寧雲夕一頭汗，她也是萬萬沒想到兩個老人家的麵子固執到這個地步。
孟爺爺孟奶奶做出這個決定不僅是因為迎接老二沒有準備禮物來，而且是看到了所有人都穿著很光鮮的新衣服來接老二。老三來接哥哥可以厚臉皮說是穿的是采訪的工作服，他們可沒法厚臉皮。
“早知道，換身新的過來——”孟爺爺叨念著，低頭看看自己那雙糟糕的鞋子，該把新年的鞋子拿出來穿的。
孟奶奶更愛臉皮子，碎碎道：“真是的。領導都來接老二，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問題是，孟晨逸最想看見的人不是領導。寧雲夕都不知道怎麽繼續和兩個老人家說了，因為兩個老人根本聽不進去她這個話。
“走走走，回家去，別給你們二叔丟臉。”孟奶奶趕著三個娃子回家。
三個小娃子撇著嘴角，滿心歡喜來到這裏找二叔，結果太爺爺太奶奶趕著他們回家，這算是什麽事兒。
寧雲夕歎口氣，走在老人和孩子後麵。
一行人正準備走出機場。前麵來了輛車。
“小姑姑！”三個孩子喊。
從一輛小轎車下來的孟晨橙，一聽見侄子侄女們的聲音立馬轉回頭來，驚喜地狂奔過來：“磊磊，棉棉，康康——”
來了，又上演了，姑侄們的生離死別。孟晨橙一雙手張開後，輪流抱住三個侄子侄女：“我想死你們了！”
不才分開一個晚上嗎？孟爺爺和孟奶奶想起了家裏老四在時每次看到這個場麵時的那副表情，現在很能理解了。
“小姑姑！”三個孩子配合小姑姑的表演，完全被小姑姑真情流動的演技感動了，小眼睛跟著要流出重逢的淚水來。
轎車裏坐著的路明宇，看著妹妹擁抱孟家人的背影，眼裏閃著光。
“見到你們二叔了嗎？”孟晨橙問侄子侄女們。
為此，三個娃子正準備向小姑姑匯報被孟爺爺孟奶奶坑了的經曆。
孟爺爺和孟奶奶見勢不妙，搶在三個小孩子麵前對小五說：“見什麽見。你二哥在見大領導，沒空。我們先回家，別給你二哥添麻煩，知道不？”
啊？聽見太爺爺太奶奶的說法，孟晨橙的臉上立馬先寫上一個大大的問號：“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你這個孩子傻的嗎？你二哥，在見大領導呢。我們是什麽人，能和捧著鮮花的人相比嗎？”
“爺爺，奶奶！”
孟爺爺孟奶奶一個激靈，聽見了老二的聲音，在他們自己身後。
孟晨逸這是氣到嘴都要歪了。找了半天，直到小五出現才找到人，走來一聽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這老人的想法簡直是——罵又罵不得。
“晨逸。”孟爺爺清清嗓子掩住尷尬。
孟奶奶回頭說老二：“你們領導在呢。你不和你們領導匯報工作嗎？”
孟晨逸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總算是見到侄子侄女們了，一雙手伸過去先摸摸家裏三個小朋友的小腦瓜：這顆心總算是可以放下了。
被二叔摸著腦瓜的棉棉和康康，揚揚笑臉。而且他們想好了，給二叔什麽禮物。兩張小嘴巴張開道：“我們背，加法口訣。”
聽見弟弟妹妹的話，正看著二叔的磊磊猛地一個掉頭：好啊，這兩個小機靈鬼，把車上他教的現學現賣先討好二叔去了。問題是，你們怎麽可以拋下哥哥一個人。
他也背加法口訣嗎？這？
聽到小侄子小侄女要送的禮物孟晨逸自然是笑不攏嘴，伸手抱起小侄女棉棉，給小侄女拉拉衣擺，說：“好，二叔先謝謝你們。”
“不客氣，二叔。”棉棉揚起小腦瓜說。
女兒這話說什麽來著，不客氣？對著一個獲獎的科學家背加法口訣叫不客氣？寧雲夕無語了。
小侄子小侄女真的是太好玩了。孟晨逸忍不住地嘴角一直上揚著。
孟爺爺孟奶奶見事已如此，隻好隨了老二同他們一起回家。一行人要打道回府。寧雲夕點點小丫頭的肩頭。
孟晨橙見著自己大嫂指的方向，明白地轉回身跑回送自己過來的小轎車旁邊，對著車窗裏坐著的少年說：“明宇哥哥，我二哥回來，我需要陪他回家一趟。”
聽著小丫頭的話，本來送她來都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了，路明宇沒吭氣。
孟晨橙大大的眼睛望著他那張緘默的臉，過會兒腦袋一閃靈感：“明宇哥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磊磊你知道的，你也喜歡磊磊不是嗎？”
小姑姑提起自己了，磊磊跑回來，同樣望著車窗裏當年救過自己一命的哥哥，喊：“明宇哥哥。”
路明宇這下露出了一絲笑容，打開車門，讓他們兩個上車。
寧雲夕牽著小兒子的手，和抱著她女兒的老二說話。
孟晨逸告訴她：“保羅教授說要過來。”
寧雲夕一聽既是欣喜又是在意料之中。因為磊磊昨晚上的表現已經說明了什麽。
孟晨逸對此並不否認，道：“我和磊磊說了。說保羅教授會來找他。”
幾年前，保羅教授給磊磊留的作業，要磊磊交答案了。剛好，明天孟晨逸要在大學裏發表演講，同時大學邀請了保羅教授過來給大學生們演講，所以順便可以見見磊磊。
第二天，寧雲夕帶小兒子和小女兒到大學裏給老二的演講現場捧場。康康和棉棉聽著二叔站在講台上說話，兩張小臉蛋帶著努力聽課的萌噠噠表情。不過還是饒了他們倆吧，實在是年紀太小聽不懂。磊磊知道媽媽帶弟弟妹妹去聽二叔演講了，隻可惜他必須上學。
等到放學後回到家，尊貴的外國老爺爺來了。
這是保羅教授第二次到訪孟家。孟爺爺孟奶奶記得外國人喜歡吃牛排，一早到處奔波去給客人買牛排回來煎。所謂一回生兩回熟，這回來到孟家的保羅教授，看見孟爺爺孟奶奶直接伸出手用英文說：“i remember you！”
“他說什麽？”孟奶奶和孟爺爺問寧雲夕。
寧雲夕對家裏的老人詳細解釋。
聽明白意思的孟奶奶馬上對客人回話：“別說你記不記得我們，我們肯定更記得你。你不是和我們的曾孫子一塊玩玩具嗎？”
這孟奶奶說話真是——家裏一群小朋友聽完都得笑笑。當真以為人家教授來做客是為了和小朋友玩玩具嘛。
“請進請進。”孟爺爺做出歡迎貴客進家裏的手勢，同時想起什麽對家裏某人喊，“磊磊，你怎麽不出來？”
保羅教授當然最記得幾年前那個玩積木贏了他的小朋友，一邊笑著一邊用英語和寧雲夕以及孟晨逸交談，指著跟在媽媽後麵的兩個小朋友問：他們是？
“哥哥。”也不知道這兩娃子聽懂保羅教授的英文沒有，見外國爺爺的手指指過來的時候，棉棉和康康的反應卻是相當的快，馬上應了聲“哥哥”。
這兩個小機靈鬼的答案算是歪打正著了。
更叫人意想不到的是，保羅教授似乎是聽懂了這兩個小朋友口裏說的中文，發出外國人特有的哇嗚的一聲，對寧雲夕說：他們是他的弟弟和妹妹！
“是。”寧雲夕微笑著點點頭。
媽媽說是，棉棉和康康昂起自己驕傲的小腦袋：能做磊磊哥哥的弟弟和妹妹，是他們的驕傲。
話說磊磊，不用孟爺爺叫，早趴在窗戶上看見了樓下來了一大群人。來的哪裏止是回家的媽媽弟弟妹妹和二叔，更多的是一大批準備看熱鬧的。像二叔的同學，除了去二叔的學校給捧完場，在聽說保羅教授要來他這裏收他磊磊的作業時，馬上都叫著要過來看看了。四周的鄰居們，聽到消息蜂擁而至。
磊磊的手抓一抓胸口的衣服，分明感到了一些壓力。
媽媽在，爸爸不在。好在爸爸今早出門上班前和他說了，說男子漢，不怕壓力，隻怕沒壓力。壓力能促進他變成更好的男子漢。
保羅教授帶著一大批觀眾進入孟家時，磊磊準備好了。對著這個外國老爺爺點了下頭，用英文說了句：“wee to our home，professor paul。”
英文！這孩子的口裏飆出了一串聽似十分標準的外文。
孟爺爺和孟奶奶都吃驚了。他們怎麽不知道大曾孫子什麽時候會說英文了。
棉棉和康康兩雙小眼睛看著哥哥說和外國爺爺一樣的外星語，一樣瞪得呆呆的。
圍觀人群裏的笑笑媽媽文文媽媽她們這些家長，不由發出一片驚噓聲：天哪，如果他們沒有記錯，磊磊才讀小學一年級。
文文媽媽要擦眼淚了，這磊磊說起英文來，竟然比她讀研究生的女兒傅玉要標準的樣子。
接受眾人詫異的目光，磊磊不卑不亢地挺胸昂頭，隻是臉蛋像小時候那樣有些謙虛地緋紅。
這裏頭，算是最不驚訝的要屬孟晨逸以及他的一幫同學。畢竟早聽說了，磊磊這娃早就做好了學習外文的功課。媽媽工作忙，磊磊因此是去請教在電台工作外文頂呱呱的三姑姑了。大侄子要學習，孟晨熙必定是全力幫助，平常自己也工作沒法輔導大侄子功課，都是錄了外文磁帶給大侄子聽。
“是晨熙的功勞。”薑意珊告訴尚不知情的傅玉。
傅玉對此大眼瞪小眼，咕噥著：“好你這個孟晨熙，教磊磊也不教我，虧了我和你多少年好朋友和同學。”
薑意珊一聽她這活，才要傻了眼：不是同學嗎，不是一起上英文課的嗎？光孟晨熙教不教什麽事。
剛好孟晨熙不在，據說是昨天采訪完自己二哥在電台努力整理稿子準備發表。
傅玉不過是發了一下羨慕的牢騷，回應薑意珊的話道：“不是，我聽說，你是磊磊的班主任，以為是你教的磊磊。”
“我的外文功底，比起晨熙是差遠了。”薑意珊實話實說，“這群人裏麵，包括晨逸，都說晨熙的口語是最棒的，標準十足。當然，還是比不上寧老師。”
哎，不是說了老三的英文口語最棒嗎？
“寧老師不一樣，專業詞匯一說一溜串兒，字典都不用查。晨逸這次出國前，都私下找過寧老師請教了很多遍外文專業詞匯翻譯的事。”
傅玉聽著這活，雙手橫抱胸前點著腦袋：嗯，寧老師那是一出馬，立馬笑傲江湖。所以，磊磊這是初學隻能向三姑姑學，要學更專業的，需要到了孟晨逸這個程度吧。這樣說，磊磊這娃作為寧老師的孩子，不優秀難啊。畢竟要向媽媽學習都得先跨過一般學生的門檻。
再看站在中間的磊磊，一直是努力的態度，絕對不驕傲自滿。一看都知道是父母教的好。
保羅教授兩隻手伸出去搭在這孩子的肩頭上，拍拍，說：“strong as a cow，good！”
說是這娃子養的好，比起以前更壯實了更高了，像頭牛。聽完寧雲夕對外國來賓話語的翻譯，孟奶奶傲氣地仰起頭來：用誇嗎？這是她孟奶奶從小養大的孩子。她孟奶奶養娃子的宗旨從來是，要把孩子養的壯壯的，沒人能欺負。
保羅教授接下來詳細詢問起磊磊的學習情況。
磊磊如實地回答外國老爺爺，自己讀小學一年級了，一直在二叔等人的輔導下，努力學習。
於是保羅教授笑眯眯地問起他一個問題：“do you like mathematics？”
“yes。”對此，磊磊肯定的回答絲毫沒有猶豫。
“are you willing to devote your life to mathematics?”
無疑，保羅教授接下來的這個問題更考驗這個娃子了。
願意為數學奉獻出你的一生嗎？
那代表是常人眼裏永遠枯燥無味的算數和思考。
孟爺爺孟奶奶這是聽不懂外國人的意思了，麵麵相覷著。
傅玉他們這些大學生，一個個看著小學一年級的磊磊，是在想，如果換做是他們，恐怕都回答不出來。誠然，小學一年級的小朋友，應該是比較喜歡玩的，哪會天天想著窩在屋子裏算算數。
棉棉轉過小腦袋發現二叔看著他們哥哥的臉上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嚴肅。康康見媽媽的表情尚屬像往日一樣，小手幫哥哥放在胸口上呼口氣：還好還好，哥哥。
磊磊是沒有像其他人所想的那樣，要被教授的話考驗倒了，流利地用英語繼續回答：“mathematics is connected with people''s life。i don''t think mathematics is boring。”
笑笑媽媽緊張地拉下文文媽媽的衣服：“你聽懂他們說的什麽嗎？磊磊說的什麽？”
文文媽媽當然是搖搖頭，她不懂英文，隻能看向自己讀研究生的女兒。
傅玉是和一幫大學生一塊噓出口氣：這個答案怎麽可能是一個一年級小朋友能回答出來的？一般小朋友，大概隻會是要麽像英雄主義那樣直接大聲喊，會。或是表達出小朋友的天真浪漫否定說，不會。
隻有磊磊，是那樣的懂得數學了解數學，能像數學家一樣去做出這個問題思考出來的答案了。這絕對是，完全超越同齡小朋友，甚至超越了一般的中學生大學生。
別看磊磊的回答貌似是很優秀了，保羅教授毫不客氣地對著小朋友繼續伸出自己的手，準備回收幾年前布置的作業答案了。
大家早就對磊磊的神秘作業好奇到了極點，一個個伸長腦袋準備探究其真麵目。
眾目睽睽下，磊磊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一樣東西。眾人一瞧，那絕對不是一個作業本。
“這？！”笑笑媽媽扮出了一個錯愕的誇張表情，磊磊這是在開玩笑嗎？
看起來，磊磊好像是在玩，十足是沒有長大的孩子呢，因為他手裏給世界頂級數學家拿出來的作業答案居然是一個用紙折出來的立方體。
文文媽媽謹慎多了，拉回笑笑媽媽的衣服：別想著看熱鬧了，等會兒，熱鬧看回你了。
笑笑媽媽正想對文文媽媽的話提出反駁，結果文文媽媽衝她指了指人家外國數學家的表情。
保羅教授可是一點都沒有要批評學生的意思，相反，他對磊磊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所有人幾乎全變成了一頭霧水。
這對師生之間似乎在對話一場其他人都看不懂的外星人戲碼嗎？
隻看磊磊的雙手拿著這個立方體，忽然是變起了魔術似的，在保羅教授麵前把立方體折紙再折了折。“他這是在幹嘛？”笑笑媽媽不由再次發出驚呼。
“噓！”文文媽媽的心髒撲通撲通地狂跳。說真，看魔術表演都沒有此刻更叫人來得心驚肉跳。因為誰都知道，魔術表演是魔術師用的障眼法，假的。而磊磊現在所表演的魔術，可能是——真的？
“原來是這樣。”李想發出了一聲歎息。
趙陽等其他非工科的，立馬問起他：“你看懂了嗎？”
“我說這個老外，當時居然給三歲的磊磊布置的是世界三大幾何謎題之一。”不愧是寧老師優秀的工科學生之一，孟晨逸認為的優秀後輩之一，李想說出了正確答案。
見一大堆非工科生聽不懂，李想繼續給眾人解釋著：“叫做2倍立方體問題，英文是problem of duplication of a cube。二千四百年前古希臘人提出的幾何三大作圖問題之一。記住要害，是做圖問題。提問者要求，做出一個立方體的體積等於已知立方體體積的兩倍。這個題的難度在於作圖工具上的限製，古希臘人強調幾何作圖隻能用直尺，而且是沒有刻度隻能作直線的尺以及圓規。”
“這樣說的話，磊磊——”傅玉等人繼續表示有些懵。更別提笑笑媽媽和文文媽媽她們了，這簡直是叫她們聽天書了。
“磊磊這是倒推倒推啊。他把他手裏的立方體直接縮小一半。是倒推！而且，他連尺子都沒用，直接用他腦子裏對幾何空間的想象力和控製能力。”
其他人聽著李想的話，繼續聽不懂是一回事，唯有能聽明白的一點是：連李想這樣出國留學的頂級工科生都在誇讚佩服，足以說明眼前這個一年級小學生的一切了。
嚇！笑笑媽媽和文文媽媽倒抽口大氣。反正，他們的孩子這輩子想在數學上趕超磊磊，是想都別想的了。
幸好寧老師說了，孩子們各有各的長處，不需要非要在數學上比。
“磊磊以後，不得了。”笑笑媽媽訕訕地承認道。
文文媽媽給她一個白眼：用得著說出口嗎？這裏頭誰不知道，一早都知道，磊磊未來絕對不得了。不想想磊磊有個怎樣的媽怎樣的爸，怎樣的二叔怎樣的姑姑叔叔。
遺傳基因，家庭教育，騙不了人。
磊磊成功地給教授老師演示完功課，雙手遞交上去。
保羅教授接過他手裏的折紙，指點頭，讚不絕口地衝他豎起大拇指。
外國人表達情感是直率，好就是好。
麵對對方的誇獎，磊磊嘴角邊浮現出兩個淺然的小酒窩，一點都不會飄。因為，他知道，比起自己媽媽和二叔還是差遠了。
以後，我會繼續來看你們家的孩子。保羅教授回頭對寧雲夕表示道。
“隨時歡迎你來我們家做客。孩子們也很喜歡你。”寧雲夕握住對方的手誠摯地答應。
媽媽說喜歡這個老爺爺來，哥哥也喜歡。棉棉和康康互相看看彼此的小臉蛋：自己應該也會喜歡這個老爺爺吧。
來！保羅向棉棉和康康兩個小朋友招招手。
孟爺爺孟奶奶看出來了，這個老外又想和他們家小朋友一塊玩積木了。
也不怕會再次輸給他們家的小朋友，真是個奇怪的外國老爺爺呢。
孟爺爺孟奶奶隻好聳聳眉頭鼻頭，走去廚房給客人做飯了～
磊磊的數學題番外篇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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