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苒娘長得十裏八村都拔尖,老三家現在又發了財,九郎還跟知府公子拜了把子,要救老三回來!前頭還說要給苒娘找個長得好,人品好,家裏有錢的!長得醜的不要!”連氏湊近顧婆子,小聲悄悄話。


    但她的小聲,屋裏的幾個人都聽了個清。


    黃勝凡臉上的笑頓時有點擱不住了。尤其是連氏打量他時那聲嗤笑,輕視帶著濃濃的嘲諷,直接嘲笑他配不上顧苒娘,自不量力。心裏的火氣也蹭蹭上來了。


    顧婆子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厲眼看著連氏,“芫娘的事你管好了沒?”


    連氏眼裏閃著怒怨,心裏一陣陣的得意痛快。她閨女不幫著說個好的,轉眼說給苒娘那個小賤人,她也讓她成不了!


    顧春秀心裏已經惱火了,“二嫂!你這是跟我有仇了呢?”


    連氏看她警告威脅的眼神,頓時一個激靈,要是得罪了顧春秀,她家也得不了好兒,神色頓時收斂起。可她心裏難消怒恨怨懟,“還準備找九郎呢?結果九郎不在家!”說著又徑自出了門。


    她一走,剩下顧婆子再看黃勝凡就不知道咋說了,連氏說的話的確是九郎誇的海口,可也沒像她說的真的按那樣去挑剔。有心解釋,又該咋解釋?說她二兒媳婦看不慣三房的,過來搗事兒?顧婆子說不出口。


    顧春秀看著,就揚聲喊顧苒娘出來,給黃勝凡相看相看。


    顧苒娘在屋裏坐著,聽連氏來了又走不知道說了啥,又聽顧春秀叫她,以為有啥事,猶豫了下就出來。


    顧婆子的臉色一下子更不好了,“春秀!?”她都還沒說咋樣,就叫了自己侄女出來給人家相看!


    看她生氣,顧春秀笑了起來,“這來半天說半天,我也渴了,苒娘幫大姑弄點水喝吧!”沒說讓黃勝凡相看,讓倆人說話。


    但顧苒娘人都已經出來了,黃勝凡看著她快速的打量。高挑纖瘦的少女,臉龐白皙秀美,身上穿著半舊的素色裙子,柔順的頭發簡單的梳了個雲髻,看著便給人端莊秀美之感。他站起來就拿著荔枝出來,“拿這個洗了來吃吧!”


    看他直接就上去了,就算是熱情也太過了,顧婆子蹙著眉,也站起來。


    “不用不用了!”顧苒娘臉一紅,直接去廚屋裏倒了三杯涼茶。


    顧春秀笑著跟顧婆子小聲道,“別家相看的還沒見他這樣,可見是真心喜歡苒娘,想要求娶的!這樣的結了親,以後才會把苒娘捧在手心裏寵著,苒娘過的才舒心幸福!要不然嫁到婆家洗衣做飯沒人疼還要看臉色再挨打挨罵,那日子過著還有啥勁兒!?”


    顧婆子沒說旁的,“這事我一個人也做不了主!”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哥三嫂都不在了,苒娘的親事不就是娘做主了!”顧春秀笑著道。


    “你的親事,當初我也沒做主!”顧婆子直接說她。


    顧春秀推推她,“娘!這麽好的條件,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我也是看著特別好,才說了一堆好話說給苒娘的!”


    “那我也不能直接做主的!九郎那關必須得過的!”顧婆子道。


    要叫顧春秀說,顧楚寒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子,這種大事哪還會聽他的意見?!不過想到程沂,她壓低了聲音,“是九郎還有其他的啥想法?”


    “哪有啥想法!九郎現在一心埋頭救你三哥呢!”顧婆子不高興。


    外麵黃勝凡自己洗了一堆荔枝,找顧苒娘拿盆子裝。


    顧春秀一看,連忙起身過去幫忙。


    黃勝凡又看看顧苒娘,臉上倒是笑意止不住,熱情的讓顧婆子吃荔枝,又讓顧春秀吃,抓了兩把給顧若娘,看看荔枝,又勾著嘴笑著抓了兩把過去給顧苒娘。


    這樣的殷勤讓顧婆子心裏更是鬆勁兒,這行為也有點孟浪了!誰家相看是這樣的?她給顧苒娘使個眼色,讓她回屋。


    顧苒娘沒接,叫著顧若娘回了屋。


    黃勝凡又把荔枝拿回來,招呼顧婆子和顧春秀吃,“剛才那倆兄弟說是去姑奶奶家,看我這緊張的,也忘了讓他們把荔枝拿上一些了!這個荔枝剛摘的,新鮮!”


    顧春秀又跟他說了幾句好話,誇他會辦事,想得周到。看顧婆子一直沒說留飯的話,還說地裏有活兒,就跟他說先回家,“你家裏事情也忙!”


    黃勝凡笑著應聲,起身跟著她告辭,這才離開。


    顧婆子叫了顧苒娘問她感覺咋樣,“要嫁過去的人是你,以後過日子的人也是你,還得是你看著喜歡的才好!”


    “說不出哪不好的……”顧苒娘覺的哪哪都不是勁兒似的。


    顧婆子點點頭,“那等九郎回來再商量商量!”長相差點,但家境好,這樣的親事也是不錯的。但要看人品咋樣!


    顧楚寒和顧十郎已經在小李莊忙活起來了。


    李婆子家地不算多,總共四畝水田,三畝旱地,還是丈夫死後,她大鬧了一場,硬分出來的地。她性子要強,幹活兒麻利,家裏的麥子已經全部割回來,曬幹,正等著人家的牛來碾場脫粒,結果顧楚寒和顧十郎拉著脫粒機過來了。


    當即牛也不等了,直接用脫粒機幹起來。


    小李莊本就村子小,結果大半個村子的人都來圍觀打聽脫粒機的事兒。


    李家大房的人也湊過來看,見李婆子家那一堆找不到牛拉石滾脫粒的麥子轉眼半天功夫就全部被那個脫粒機給不費勁兒脫完了,李家貴娘臉色都有些不太好。


    李婆子笑著招呼,“大嫂!你們家麥子打了沒有?要是沒有打,我讓九郎借脫粒機給你們也使使啊?!”


    “我家有牛又有驢,早打完了!”李家貴娘嗬嗬笑。


    李婆子也不管她,之前幸災樂禍看熱鬧,現在你還說去!


    李金寶非要玩玩,李家貴娘急忙拉住了他,“哎呦!乖孫子!你隻看著好玩兒,沒看那是啥活兒!打完麥子半天下來人就醃臢的不能要了!那能是你去碰得的!?可別弄壞了你這新做的衣裳!”


    看看自己的新衣裳,李金寶隻得作罷,過來問顧楚寒,“你們來走親戚拿啥好吃的沒?拿了啥好吃的?讓我也吃一點!”


    “沒有拿啥好吃的!”李大妞解釋。


    “你們又不想讓我吃!你們咋這麽小氣?”李金寶不滿的喊著話。


    顧楚寒抬了抬下巴,“哪次來都能見到你明目張膽要吃的,你才三歲吧?”


    李金寶哼一聲,“我十三了!”


    顧十郎抿嘴,“馬上要說親了,還貧成這樣,誰家能看得上!?”


    李家貴娘一聽這話,立馬瞪過來,“你們是爹娘都沒人了,走個親戚還能在親戚家說出這樣的話?!”


    顧楚寒扒開顧十郎,“我們沒爹沒娘,不會說話。你家孫子人都不會做,是不是上無爺奶下無父母的孤兒?”


    李家貴娘惱怒的張口就要罵。


    李婆子也是惱的不行,“自己先說了啥話,還要賴理找事!?把你家金貴孫子牽回去,我家沒東西給他吃!”


    村子小,李金寶又長了個狗鼻子一樣,誰家要是有好吃的,都能聞著味兒找到人家裏,拉不下臉皮的都要被他吃一嘴。尤其是誰家來親戚了,躲都躲不掉!


    這來親戚了,竟然還給人親戚辦難看,有人看不慣的就嘀咕不滿。


    還有兩家等著用脫粒機的,直接出言幫腔,“家貴他娘!金寶本來也不小了,還這樣不好好管教,以後不是廢,就是出門惹禍!還是收斂收斂吧!免得到時候後悔莫及!”


    李家貴娘怒恨,“你們這是見不得我家好,詛咒我們!我家金寶吃你們一點東西,但他哪次拿的東西吃沒有給村裏你們家孩子分了!?”


    有人撇嘴,“我家娃兒可從沒吃過!”


    “我家的也沒見過!自己家東西搭進去不知道多少!”


    李家貴娘氣的臉色難看漲紫,拉起李金寶,“走!我們回家去!晌午奶奶給你做肉吃!”我看你們一窩子窮酸能吃啥多好的東西!


    一聽有肉,李金寶看看顧楚寒,跟著她回家了。


    晌午飯李婆子蒸了麵條,顧楚寒沒走鎮上,直接就拉著脫粒機過來了,也沒帶東西。


    村裏也沒有賣肉的,又忙著打麥子,李婆子殺了隻雞燉了。又用白麵和了,擀了麵條,朝了芹菜做了蒸麵條。


    李金寶跑過來一看,“我聞見雞肉了!給我也吃一碗!”


    看他還又過來,顧楚寒無語望天。哪個奇葩教出來的廢物?!


    李婆子皺著眉,“你去回家拿碗去吧!我家碗少,人又多,沒你的碗!”


    “你們騰一個碗給我不就行了!”李金寶不想回去。


    “不拿碗沒你的!”李婆子滿臉嚴厲。


    李金寶有時候也有點怕她,噘著嘴跑回家拿碗。


    李家貴媳婦兒嫌外麵說的難聽,聽他又拿碗去要吃的,攔著不讓他出門。


    “娘!我再不去他們就吃完了!”李金寶不願意。


    李家貴娘不以為意的撇著嘴,“小孩子家的,哪有不饞嘴的!吃他們也是看得起他們!不過一碗飯!”


    “你要是敢去,十天不吃肉!”李家貴媳婦兒怒道。


    十天不吃肉這個,一下子管住了李金寶,在家裏鬧。


    看他沒有再拐回來,李婆子家這已經吃完了飯,又開始忙起來。


    李婆子家的麥子打完,接著村裏另外兩家的,傍晚時還沒打完,脫粒機就暫時先放在李婆子家裏,顧楚寒帶著顧十郎回家。


    傍晚的熱浪隨著風一陣陣的吹在臉上,顧楚寒趕到家時,已經有幾顆亮星閃在天上,使勁兒抖了抖身子,甩了甩,仿佛把呼在周身泥巴甩幹淨利索了。


    “九哥你咋了?”顧十郎嚇了一跳。


    “沒事!甩了甩泥!”顧楚寒沉聲道。


    顧十郎嘴角抽起來,“你又不是泥牛,還甩泥!”


    “我覺的她們都是泥不行嗎?”顧楚寒橫他一眼。都黏糊糊的呼在身上,她不甩甩,哪能有勁兒往前飛!


    顧十郎抬眼看見連氏和孫氏,覺的她說的也是很貼切,忍不住也學她甩了甩身子。


    “濺我身上了!”顧楚寒怒瞪他,又抖著甩了甩身子。


    顧十郎嗬嗬嗬笑,也跟著她又甩了甩身子。


    出門等他們倆的顧苒娘看見,噗哧一下笑出聲,“你們倆這是幹啥呢?到家了不進家,在這抖啥呢!?”


    “抖泥巴!”顧楚寒笑回她一句,直接把騾車趕進家門。


    她去拴騾子,顧十郎就跟顧苒娘巴拉巴拉講了甩泥巴的話。


    顧苒娘無奈歎倆人一口。


    顧楚寒給騾子喂了點草料,出來問顧婆子相看的情況。


    一聽那黃勝凡孟浪的表現,她更加不滿,直接說不同意,“再敢來,老子打斷他的腿!”


    “瞧你能的!”顧婆子拍她一巴掌,“你二姐還能不嫁人了,你打斷人腿!?”


    顧楚寒哼哼一聲,她這才到哪?當年兩個歪瓜仗著自己有點小權騷擾她,她小姑直接把人打的三天下不了床!


    “好了!快洗臉吃飯吧!”顧苒娘笑著催促。


    顧楚寒洗了把臉,忙著去端飯。


    黃瓜調皮蛋,素炒青菜,蔥油餅子,小米糊。


    一家幾口圍著飯桌,說著李婆子家打麥子的情況,誰都不再提相看的事。


    次一天顧楚寒依舊帶著顧十郎出去忙著打麥子。


    等了一天,黃勝凡就跑到顧春秀家問信兒,看他著急,顧春秀笑著勸他等等,“總要讓她們想想,也商量商量!”


    “是我太著急了!主要還是怕她們又和別家相看了!”黃勝凡笑著撓撓頭。主要是顧婆子沒有留禮,說不興,真要留下就沒可能同意親事了。又有連氏說的那話,他心裏沒底。


    想了想,又到親戚家摘了一筐子鮮桃,直接拿著送到家來。


    顧苒娘正在外麵攤麥子,撿麥餘子,連著幾個好天,家裏的麥子已經曬差不多了。因顧大郎高中之後,把幾家的地都掛到了他名下,也不用再交稅收,正準備收拾幹淨點,晚上就入倉了。


    見他又過來,嚇了一跳,臉色頓時有些不好。


    “苒娘!我來看看你!這是新摘的桃,我親戚家的,剛熟的,他家桃可好吃了!給你送點嚐嚐!”黃勝凡笑著熱情的上來招呼。


    顧苒娘直接皺了眉,心中不喜。大姑那都說了回家等信兒,要是這邊不願意,那就沒有信兒給的。這人本來竟然又跑過來,還說看她,真是孟浪!


    察覺到她不高興,黃勝凡忙解釋,“我…我就是等不及信兒,也看到這桃長得不錯,所以就跑過來了!你不會生氣的吧?”


    “多謝你了!桃我家有,也吃不著!你的你就拿回去吧!”顧苒娘麵無表情道。


    “拿來都拿了,哪能再拿走的!”黃勝凡嗬嗬笑,拿著就往家裏搬。


    顧苒娘有些無措,又攔不住他,也不好攔他,“真的不要!你別往家裏拿!”


    “苒娘妹妹!”


    林盛寶拿著一包東西過來,臉色很是有些不好。


    黃勝凡也停在門口,回頭看他。


    林盛寶看了看他,跟顧苒娘解釋,“我明兒個就要去縣學了,過來給秀雲姨上柱香!”目光再次落在黃勝凡身上,“他是誰?”


    顧苒娘木著臉,兩個都不想解釋,也不知道咋解釋。


    黃勝凡眼神閃了閃,“苒娘!這是你家親戚嗎?”


    林盛寶也不傻,冷哼一聲,“你不用上眼藥!我和苒娘妹妹自幼一塊長大,比親戚還親!倒是你,就是說親的吧?都沒有同意就跑上門來,行為如此孟浪,毫無禮儀可言,就你還想結親!?”


    黃勝凡頓時氣惱,眼中閃過怒憤,複又笑的禮貌,寬容客氣的招呼他,“我不過是來看看苒娘,也給奶奶送點果子,這位公子就說我沒有禮儀,這也沒有哪個規定不行吧?!你也是來上香的,別在外麵站著,進去坐吧!來來!快進來!”


    “你休要一副主人的架勢!自己無禮無狀,自以為是,還不以為恥!?就你這樣的,根本不配!也沒有資格求親!”林盛寶怒懟。


    黃勝凡這下實在有些擱不住了,臉色陰沉下來,看他的眼神也帶了狠意。


    “你們別吵了!這是我家!”顧苒娘怒道。


    看她也惱了,黃勝凡也不往家裏去了,“苒娘對不起!是我太迫切,讓你為難了!要不我就先回去吧?”


    顧苒娘沒有說留的話。


    黃勝凡看著就把桃子放到門裏,“這桃子新摘的,又甜又水,正好吃!你嚐嚐,要是好吃,我過兩天再給你送!我就先走了!”


    “把你的東西拿走!又沒有成事,你送哪門子的東西!”林盛寶怒聲道。


    “又不是你家!東西我也不是給你拿的!”黃勝凡說著高高在上的瞥了他一眼,又跟顧苒娘招呼了,離開。


    林盛寶氣的臉色漲紅,“苒娘妹妹!你……”


    “你也走吧!我家不歡迎!”顧苒娘沉著臉,說完轉身回了家。


    “我……”林盛寶張了張嘴,自責的低下頭。來時都想著要好好說話,要告訴她他要去縣學裏念書了,以後能考中功名讓她揚眉吐氣,結果過來就成這樣。看看拿來的東西,還想要送出去。猶豫了會,抬腳跨進門。


    顧苒娘氣的回家端了瓢水喝,見他跟進來,頓時沉怒,“說了不讓你來我家!你進來幹啥!?”


    “苒娘妹妹!我……”林盛寶想到他剛才說別人的話,沒有再多賴著,把東西放下,轉身離開。


    顧苒娘看到門口那一筐子桃就夠氣了,結果看他又放一包東西,更是生氣。


    等顧楚寒回來,簡直想罵娘,“奶奶的!別讓老子碰見!”


    顧婆子也覺的不好,“明兒我就給你大姑送信兒,告訴她不願意。”


    “話不用說的太委婉,省的自覺優秀,來騷擾二姐!”顧楚寒直接道。


    顧婆子嗔了她一眼,到了顧春秀那,還是委婉的表示不願意結親。話總不能太狠了,她這樣一說不願意,誰也沒有不識趣的。


    顧春秀又說了一堆好話,非要問個哪句話哪個事兒不願意的,“到底是因為啥不願意,總要有個理由啊?”


    “就是不願意,哪有啥那麽多理由的!”顧婆子說她。


    顧春秀皺著眉,心裏也是不悅,“是勝凡那娃兒太熱情了?不習慣?瞧著孟浪了?這有啥!他也不是對誰都這樣,這還是頭一回!這是真心喜歡苒娘!隻有找這樣的,苒娘嫁過去才能被寵著!娘不明白這個,苒娘也小,我這才多操心啊!”


    又講舅家有活兒找黃勝凡,“拾掇舊房子那活兒,又累又髒,哪有年輕小娃兒家願意幹的!況且他又是做著生意的!可人家二話沒說,收拾了就去幹活兒了!忙到半夜都沒喊累!幹了兩天,幫舅家拾掇好了!這娃兒再沒有這麽實在的了!也是有誠意!”


    又解釋半天,想讓顧婆子改變主意。


    顧婆子聽的有些猶豫,隻是,“話已經說了,這事也不是強求的!”她總要考慮苒娘情願不情願,她都不情願,哪能硬把她往黃家去嫁!


    顧春秀見實在勸不成,隻得作罷,“那娘是準備給苒娘找個啥樣的?還真要長得好,人品好,家裏也得有錢的?”


    “你聽那胡說的話!該找啥樣的也都是注定的,該找東就找不了西!”顧婆子沉了臉。


    當初顧春秀相看了一家都要訂了,家就住在西邊的,被孫巍敏插一杠子,嫁到了東邊來。


    顧婆子就傳個話兒,說完也不多待,直接回了。


    顧春秀想了想,跑到黃家去傳信兒。


    黃勝凡聽了臉色難看了好半天。


    他爹娘則道,“人家不願意,也不待強求的!正好再找!就憑咱們家條件還能娶不到個好媳婦兒!”


    顧春秀笑著說了幾句好話,忙走了。


    一場急雨下來,嘩啦啦濕透了地。


    顧十郎提前準備好火把,罐子和鏟子,“九哥!等雨停了,我們就先去找爬叉!”


    “好啊!等你功課先完成了!”顧楚寒看他。


    顧十郎笑嘿嘿的忙回屋裏練字。


    沒等雨停,林子裏爬叉爭先恐後的冒頭了。


    看天都擦黑了,顧十郎拿著火把,領著顧楚寒和顧若娘去摸爬叉,“這邊都被人摸過了,那邊楊樹林和榆樹那邊最多了!我們去那邊!”


    顧楚寒吃過爬叉,知了猴,她沒見過活的,熟的卻是吃過。看到活的,從地下鑽出來,一身勁兒的往樹上爬,還是頭一次。忍不住離近了盯著看。


    她這觀察著,顧十郎手快的捏起來裝進罐子裏,“這邊還有多的,九哥!要快點!等它爬的高了,就夠不著了!”


    “好好!”顧楚寒忙跟上去也去捏。


    剛一伸手捏下來,那爬叉翻手就用前麵兩個夾子狠狠夾住她的肉,“夾著我了!”


    顧若娘上來拉著她,使勁兒給她才給拽掉,“九哥疼不疼?”


    顧楚寒看看,被夾的那一塊肉都紅了,“麻麻批!以為你長得像小龍蝦,還真是小龍蝦啊!?”


    顧十郎笑她,“年年被夾,年年不改!”


    顧楚寒幽幽翻他一眼,之前蠢的肯定是顧九郎!她這是身體原因,機能慣性!


    報仇似的再下手,一個晚上讓她們摸了三四十個,連白天下雨時撿到的,有四十多個。


    爬叉拿回家,顧婆子直接泡在水裏,“明兒個給你炒了吃!”


    “炸吧!炸的好吃!”顧楚寒忙道。


    現在家裏也不再是吃一調羹油都要心疼半天的時候,顧婆子直接應下。次一天大早,爬叉摘幹淨,直接下油鍋炸了,四十多個也炸了一滿盤子。


    顧楚寒捏一隻放進嘴裏,焦酥鹹香,一股爬叉特有的蛋白質味兒,“人類吃爬叉的曆史還真是悠久!”


    “我們晚上再去摸!”顧十郎尤其喜歡吃,去年,前年家裏基本已經不會買肉吃,夏天裏他們就摸爬叉,然後爹娘會給他們炒了,有時候也會炸。雖然吃不出大肉味兒,卻也是香的!


    “功課都沒做完!還摸!摸!”顧楚寒上手給了他幾下子。


    顧十郎嗷嗷捂著頭,“好好!不摸了!我保證做完功課!”


    “我能去摸!”顧若娘小聲嘻嘻道。


    “你也給我背書!練字!幾歲的人了,字都不認識!”顧楚寒瞪她一眼。


    顧若娘頓時縮了縮脖子,“噢!”


    顧婆子看著幾個人笑,“明兒先去擺攤兒吧!這下了雨,要種蜀黍也太濕,曬個兩天再種!”


    顧楚寒想了想,也沒有誰家的麥子沒脫粒了,顧苒娘也該回繡坊幹活兒了,就應聲。


    農忙假後頭一天,顧婆子不讓做太多,“這天熱的,也都不願意吃燙嘴的,街上的人也少,少弄點別賣不完了容易壞!”


    顧楚寒買了一堆的幹辣椒回來,“炸紅油!明兒個咱們開始賣紅油餛飩!”


    “放紅油?那餛飩就不好吃了吧!”顧婆子不確定道。


    “不代表別人也不喜歡!”顧楚寒說幹就幹,當即就忙活了紮一大罐子紅油。


    顧苒娘包了餛飩,做了幾碗紅油餛飩。


    顧婆子吃不慣,“這個要不先試試,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喜歡!”


    結果還是她低估了吃貨們,紅油餛飩出來,立馬拚棄骨湯,換成了紅油餛飩,吃上一碗辣辣帶著麻椒味兒的餛飩,還能再多吃一個黃橋燒餅。


    程沂更是連吃了三大碗,“過癮!”


    顧楚寒陪著他一塊吃的,也幹掉了兩碗,吸了口氣,“痛快!”


    程沂看她吃完嘴唇辣的紅紅的,額頭冒著汗,更映襯的白皙俊美,驚豔之感,不僅有些晃神。


    “脫粒機我明兒個拉過來,你先弄明白了!”顧楚寒想了,脫粒機還是走程知府那,功勞他不可能一直占,提一提她的名字,也能為她下一步救顧淩山鋪路。


    “啊?哦,好!”程沂回神,應著聲,想到脫粒機的功效,“還有沒有其他的?若是有一塊報!我讓我爹把你的名字報上去,把你爹的事兒提一提!”


    顧楚寒想想搖搖頭,“就脫粒機了!還有播種機就是改良了一點,回頭想起來啥再說吧!”


    “表公子!”


    程沂正要跟她說讓她去一趟府城,見見他爹也好說話,被人打斷了話。


    寒江正給他見禮。


    “你們公子出來了?”程沂挑眉問。


    寒江應聲,“公子去怡園茶樓,聽人對這家紅油餛飩讚不絕口,過來要上兩碗!表公子可要過去?”


    “吃餛飩直接讓他來這吃,吃的才是原汁原味兒!”程沂看了不遠街邊的馬車,笑著說,“去叫吧!保證他吃完還會再來!”


    寒江見他穩坐不動,猶豫了下,應聲,去稟告蘇藎。


    不大會,一身寬鬆道袍,俊美出塵的蘇藎來到餛飩攤兒上。


    瓷器鋪子這邊雖有棵銀杏樹,但過了時辰,日頭就曬過來了,顧楚寒就給搭了個簡易草簾棚子,雖然簡易,卻也透著分質樸的雅趣。


    “這會正沒人,表兄也來嚐試嚐試!”程沂笑著招呼他,又喊顧婆子,“奶奶!再幫下兩碗紅油餛飩!”


    顧婆子對蘇家的人沒甚好感,但也知道蘇家幾十口人,不可能一個人壞其他人也都是變態。程沂幫她們家這麽多,他也是和蘇家有親戚的。看了眼蘇藎,應著聲,下上兩碗餛飩。


    人都到了跟前了,程沂跟他介紹顧楚寒,“這是我結拜的義弟,顧楚寒!”又給顧楚寒介紹,“蘇家長房的大房長子!蘇藎!”


    蘇家人口繁茂,在蘇老太太一輩就已經分開了兩房,長房一脈人丁不旺,蘇老太太隻生兩個兒子,還夭折了一個,整個長房目前也隻三房人,蘇藎是大房的長子,蘇老太太的長孫。


    程沂這樣介紹,也是告訴顧楚寒,蘇藎一房雖然也是蘇家人,但和大二房卻關係不密。


    顧楚寒客氣的拱了拱手,“蘇公子!”


    程沂自小就知道這個表兄的性子,本以為他照舊點下頭不多理會。


    “你就是顧楚寒?”蘇藎眸光淡淡的落在她臉上。那條求救信就是他寫給程沂的,不知道卻怎麽飄到他的寒山苑。


    顧楚寒眨了眨眼,“對!怎麽?有仇?”這話問的,她總覺得在尋仇確認對象。


    程沂也凝了眼。之前的事,也不過說那麽一嘴,罪魁禍首也是那唐二彪和王二狗。蘇藎向來對大房的事都不多插手,應該也不會多理會這些事才對。


    蘇藎點了下頭,表示認識了。


    顧楚寒卻誤會他真的跟她有仇,縮著瞳孔看他,“我好像沒有見過蘇公子吧?”這倒先仇視上她了!?


    程沂也奇怪不已,“表兄!九郎他不可能得罪過表兄吧!”


    “認識。”蘇藎看著顧楚寒道。


    顧楚寒又眨眨眼,看向程沂。這位表兄人是長的顏值超綱,夠美,可這人是有點毛病的吧?


    程沂給她個眼神,示意回頭再解釋,也讚同她的猜測。


    紅油餛飩端上來。


    蘇藎拿起勺子,看著餛飩碗。


    “滾水裏濾過,都是消毒的!”顧楚寒說一聲,已經起了身避開來。


    程沂倒是陪他坐著,讓他嚐嚐味兒。


    蘇藎舀了一個,看著肉餡兒飽滿的虎皮餛飩滿身紅油,仿佛誘惑人般,吃了一口。入口的紅油辣混著虎皮餛飩爽快勁道的皮兒和鮮嫩的餡兒,的確口味略也有些獨特。


    “好吃吧!”程沂笑道。


    蘇藎淡漠的點下頭,就吃起來。


    等他吃完,滿唇的紅豔,鼻尖額頭浸著一層薄汗,更映襯的驚豔絕倫。


    顧楚寒看著心裏不住嘖嘖,還能有男人長成這樣,似仙神又似妖孽,當真是禍水!


    程沂見她盯著蘇藎,心裏莫名不悅,捅了她一把。


    “幹啥?”顧楚寒回頭。


    程沂看她這樣,扭頭叫了蘇藎,“不是要喝茶,我陪你去!”直接把蘇藎帶走了。


    “飄然似仙謫,回頭若妖孽!外麵一身白,內裏一黑心!”顧楚寒忍不住嘖嘖。


    走出不近的蘇藎腳步頓了下,微微回頭。


    看人上了馬車走遠,顧楚寒也回頭去忙自己的,看看麵,洗了手坐下包餛飩。


    等程沂再返回,張口就跟她說別接近蘇藎,“他是個怪胎,變態!你不要接近他!有事就找我!”


    這麽說,顧楚寒還真有些好奇,“他是出家了嗎?”


    程沂皺眉,“胡亂拜過道士為師父,平常也興之所至,穿著道袍到處跑。總之他天塌腳邊沒砸腳都不管的人,蘇家的人都對他退避三舍,你也別招惹到他!”


    “油瓶倒了都不扶那叫懶,天塌腳邊都不管那是懶到家了!”顧楚寒點點頭,看著也不像好招惹的,她沒事兒招惹他幹啥!蘇家她又得罪不起!


    程沂也是想著蘇家在白河縣也是百年望族,他和顧楚寒結拜,便拉著顧楚寒和蘇家多少掛點關係,即便他不在白河縣也無人敢欺她們家!


    “那錢昌要放出來了,你得小心,防他報複!”


    顧楚寒笑了,“嗬嗬!”


    程沂帶著脫粒機回小院研究的時候,錢昌終於從縣衙大牢裏出來。


    路過街口,看著顧楚寒坐在攤位後做著燒餅,他滿眼恨毒的盯著。小賤種!膽敢吃了他家銀子,還把他關進大牢裏那麽久!此仇不報,他錢昌誓不為人!


    顧楚寒突然抬頭,直接望進他眼裏,遠遠看到他恨毒的眼神,微眯著眼冷笑。她歡迎這個雜碎來報複!


    她的挑釁和有恃無恐讓錢昌更恨。


    錢剛拉著他回家,“就算那顧九郎你不怕,你也弄不過他背後的人!走吧!”顧楚寒和程沂關係不淺,還結拜了,那個縫紉機也是一塊做的,說啥是顧楚寒做出來的,程沂幾乎長住在白河縣,天天都跟顧九郎混在一塊,肯定護著他!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錢昌狠狠說完,轉身離開。


    程沂卻不相信他敢出來了報複顧楚寒,要拉她一塊去府城,“把脫粒機拉去府城,你也見見我爹!你爹的事也好說一點!”


    顧楚寒沉吟,“我是去一趟好點,隻家裏蜀黍還沒種,攤位上也離不了人。”


    “二畝地的蜀黍,說種也快,我讓揮墨和潑墨都過去!攤位那,你也不能一輩子都擺攤!?”程沂想著,若是不能救顧淩山,那就先赦免顧楚寒姐弟,允他們參加科考,有了功名才真正不受欺!


    家裏的勞力就她和顧苒娘,顧婆子仨。顧十郎和顧若娘加起來能頂半個,她們仨最多兩個,有人使,她也不客氣了。顧楚寒想了想,點了頭,跟顧婆子商量一番,回家種蜀黍。


    地裏麥子茬不用動,直接刨個坑,丟兩三顆蜀黍種子就行了,各家也都是這樣種的。


    前幾天下過的雨,土質正鬆軟著,顧楚寒直接把播種機改了下,租了騾子下地,用播種機種蜀黍。


    兩架播種機,顧楚寒扶一架,揮墨扶一架,二畝地不過幾個轉身,半天就種完了。


    怕播種機種的蜀黍出的太稠密,有的地方沒有種上,不出苗,扒開看了好些地方,倒是挺勻稱,這才放下心,“等出了苗再看著間苗或者少的補吧!”


    村人看著有生人來幫著幹活兒問是哪的親戚,有人眼尖認出了揮墨是跟著程沂伺候的仆人,背地裏議論紛紛。說程沂真是對顧家九郎上心,不光給銀子還債,蓋新宅,連種蜀黍的活兒都讓人來幫著幹。


    至於顧楚寒去府城的事,顧婆子很不放心,提前給顧大郎送了信,會接應她,還是不放心。


    “奶娘!我現在已經不是小娃兒了!也總要出門的!這次不光為脫粒機,還是為爹的事,也必須得走一趟!”顧楚寒讓她放心。


    “身上再多拿點銀子!到了就找你大哥!”顧婆子歎口氣。


    顧楚寒都應著,簡單收拾了個包袱,跟程沂坐上馬車,“對了!奶奶!那倆斷腿的再來,告訴他們,我的打狗棍可等著他們呢!”


    顧婆子想了下才明白過來她說的是林盛寶和黃勝凡,無奈的應聲,“好!一定傳達到!”


    又叮囑了顧十郎和顧若娘幫奶奶幹活兒,老實完成功課,這才放下車簾子。


    程沂看她不舍的模樣,輕笑,“待不幾天就回來了!”


    顧楚寒應聲,她萬萬沒有想到,所謂的待不幾天,竟然差點要了她命,讓她回不來。


    ------題外話------


    推個好友的肥文——田園有喜:憨夫寵入骨——舒薪顧家有女名歡喜,長輩疼哥哥寵,原以為一世歡喜,奈何一朝風雲起,娘親死,哥哥下落不明,父親很快娶繼室,百兩銀子賣歡喜。


    麵對家徒四壁,全是極品的田家,沒關係,歡喜會種地,還會持家,更擅長賺錢和養娃,手撕白蓮花,怒踹賤渣渣。


    賺個盆滿缽滿,婦唱夫隨樂嗬嗬。


    “娘子,咱們去種田吧!”


    “好啊!”


    隻是說好的種田,你熄燈脫衣服蓋被子是幾個意思?


    【已經很肥很美了,可以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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