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是葉挽想多了。褚洄並沒有那麽好奇並且不要臉的跟自己擠一個床,而是毫不留情地——讓她睡在地上,他自己邁著長腿斜斜地倚在床邊翻看客棧放在桌上為了防止客人無聊而備的書籍。


    葉挽在地上放了條被褥,合衣挺屍一樣地躺在地上,眼底沒有一絲睡意。褚洄熟悉的氣息縈繞在她的鼻間,比跟七八個大男人一起睡大通鋪還要讓她沒有半點困意。


    見她不睡覺,褚洄挑挑眉,手一揮便熄滅了遠在幾丈外的蠟燭,問道:“太亮?”他把書隨意地扔在床上,也不準備脫衣服,就這麽斜靠在床邊,黑暗中一雙眸子鋥亮,眨也不眨地看著葉挽。


    葉挽對這種目光實在是太敏感,即使滅了燭火她也能清晰地感覺到,無奈地問道:“你看著我做什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褚洄在外人麵前跟在她麵前很不一樣,就像精分,在外人麵前跟麵癱之間也就差了一個冷笑,隨便什麽話題,隻要他開口,就能瞬間讓周圍的溫度下降到零度以下。


    她剛問完,那目光便不再盯著她,不知是閉上了還是在看別的地方。


    葉挽歎了口氣,背對著褚洄閉上了眼。明天要做的事情很多,她再能熬夜也不想在這種無畏的時候熬夜,浪費精力。


    她入睡很快,隻是隨意幾個數聲後,褚洄便聽到了那邊地上蜷在一起的人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他有些羨慕,也不躺下,就這麽靠在床的欄杆上閉上了眼睛,卻跟往常一樣怎麽都睡不著。


    ……


    次日清早,客雲來客棧前就傳來了爭吵聲,附近街上的百姓紛紛前來圍觀。聽說是昨日剛到卻州城的那名公子嫌小廝無憂惹怒了卻州知州家的公子,要趕他走。


    化名無眠的小廝葉挽揮著手怒道:“滾滾滾,趁公子心情好不跟你計較,滾回雲州去吧,以後別再公子麵前出現了。平日裏看你就是個不安分的,居然還敢攛掇公子跟魏公子鬧上,本事不小啊你。”


    甄玉則適當的做出痛心疾首的不忍模樣,似乎惱火小廝的行為,又對他有些感情舍不得。


    “無憂”周建昨日在客棧的惡言惡語早就被其他人所知,做得出這種事情也不奇怪,眾人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無眠,我就知道你嫉妒公子昨天帶我出去不帶你,你也不能挑撥我跟公子的關係啊,我都是為了公子好!你是沒聽到昨天那魏公子說的話……”


    “好了,閉嘴!”甄玉怒道,“在卻州城裏還敢這麽放肆,本公子看是我平時太寵著你了,把你慣得這麽不知好歹!無眠說的沒錯,你走吧,賣身契我還給你!”儼然是一副對手下又愛又恨的模樣。他隨意扔出一張今早在房中假造的賣身契在周建身上,然後頭也不回地帶著葉挽牽著馬往城外走。“你以後別跟著我了,自己回鄉去吧。”


    “無憂”捧著賣身契,臉上神色變幻無常,一會兒悲一會兒怒,終究是一咬牙將剩下那匹小馬帶走了。


    眾人唏噓著議論著這場“主仆離散”之戲,紛紛散去。


    葉挽和甄玉並沒有急著出城,一路往西去的路上葉挽買了不少零嘴吃食,做足了一副剛趕走一個競爭對手的得意模樣,一邊大聲道:“公子,咱們接下來去哪玩呀,這卻州城也沒什麽意思,要不咱去鄉鎮看看?”


    “嗯,行吧。”


    暗中,一名衣著打扮普通的男子對身邊另外一人說道:“趕緊回去通知大人,那賈公子他們往西城門去了,似乎是往棕鄉的方向,我跟去看看。”


    葉挽和甄玉僅用了半日路程就趕到了離卻州城不遠的堰塘鎮上,要去棕鄉就得先路過這兒。盡管他們心中急切,還是不得不擺出一副遊山玩水的閑暇樣子來。夜裏,甄玉本欲想提議路過堰塘鎮就順便去找一趟那幾位寫聯名信向鎮西軍告密的百姓,葉挽搖頭道:“那些人身份不明,是敵是友暫且不清楚,我猜不是魏卓青的人,不要貿然打草驚蛇。”


    “你的意思是……還有一方不明的勢力參與其中?”甄玉驚訝,不過轉念一想也是。以魏卓青能把這件事壓的密不透風長達六年之久,沒道理會看不住一個堰塘鎮的普通商戶讓他把消息透露給鎮西軍知道的。但是如果有第三方幫助那些商戶向鎮西軍告密,那他們到底是好意還是惡意?僅僅是想救那失蹤的千人於水火嗎?


    “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件事是為了拉鎮西軍和豫王下水。”葉挽沉吟道。“不過究竟是什麽事情,還是要等我們明日到了棕鄉才知道。到時候,你……”


    “不用擔心我,如果魏卓青要為了兒子對我下手,把我綁去某個不見天地的地方從此在這個世界銷聲匿跡是最好的選擇了。如果他沒頭昏到為了那位魏大公子幾處擦傷就要派殺手殺了我泄憤的話。”甄玉也能感覺到自從今天早上開始就時不時的有人在盯著自己,明顯是在監視他們的動向,或者是打探情況看他們是否是好捏的柿子。十有八九他們的魚餌能下成功,讓魏卓青產生把他們也變成失蹤人口的想法。


    葉挽點點頭:“總之見機行事,以自己安危為重。若我也有幸被他們一起帶走那是最好,如果隻抓了你一個人我會跟褚洄一起在暗中跟著你的。”


    說到褚洄,她早上醒來就不見了褚洄的人影,也不知是不是先行一步去棕鄉了。


    葉挽問小二多要了一床被褥,隻有一主一仆兩人,主子自然是不會特地給下人再多開一間房。她將被褥鋪在地上就要合衣躺下,卻聽到甄玉紅著臉說:“等等,那個……你是千戶,應該你睡床。天冷,地上涼,對……身體不好。”他還記得在山上葉挽月信初來時那痛的臉色慘白的樣子,再怎麽也該注意一下才對。


    葉挽挑了挑眉,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議,將地上的被褥讓給甄玉,施施然地躺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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