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傍晚,卻州城西街一處裝修豪華的宅子內,一個年過四十的中年男子正躺在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懷中吃著那玉手喂的葡萄數著銀票,時不時還興致高昂地塞幾張銀票在那女子袒胸露乳的衣襟中,順勢掐了一把豐乳。


    “不錯不錯,把爺的賬本拿來。”正是剛用過晚飯在小妾懷裏吃“甜點”的魏卓青。


    那年輕女子嚶嚶一笑,聘聘婷婷地站起身走到床邊,伸手按向床側凸起的按鈕。


    魏卓青隻聽得那女子發出一聲驚慌,不耐煩道:“怎麽了?看見老鼠了?”


    “不、不是……不好了老爺!賬本……賬本不見了!”年輕女子看著彈出的小屜中空空如也,不由花容失色。那是老爺最重要的東西,特地放在自己房中讓自己看管,結果不見了!小妾心頭一涼,隻覺得自己要倒黴。


    “什麽?!”魏卓青連忙站起身衝了過來,果然看到空蕩蕩的抽屜,裏麵什麽也沒有。他冷不丁出手扇了小妾一巴掌,頓時將她扇的吐出了一粒血牙。“廢物!我怎麽跟你說的,這玩意兒至關重要,你怎麽看個東西都看不好!”


    小妾委屈地扶著臉,抖抖索索地嬌聲解釋:“奴家真的不知道,自從老爺將東西給奴家保管,奴家是半步都不敢出這房門!更從來沒有碰過抽屜裏的東西呀!”她雖然有時會把那賬冊拿出來對著上麵的金額流口水,但是每次看完都仔細地放回原地,根本沒有遺漏呀!


    魏卓青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突然想到什麽似的連忙招人:“來人!來人!”


    “怎麽了老爺?”門外的小廝聽見魏卓青的喊聲連忙衝進屋裏。


    “那些人……回來了沒有!”魏卓青厲聲問道。


    “昨晚上就回來了,現在估計在知州府裏休息呢。”


    “把他們給我叫來!”魏卓青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片刻後,幾個高頭大馬戴著圍笠的黑衣男子出現在西宅的院中。看魏卓青臉色不善,為首的黑衣人用奇怪的口音問道:“魏大人,怎麽了?”


    “我問你們……昨日那兩個小子,你們是不是綁去棕鄉那邊的山裏了?”


    “是啊,不是魏大人你吩咐的麽。忘記了?”黑衣人見他語氣冷硬,不爽地回答道。


    “蠢貨!”魏卓青聞言立刻眼前一黑,手一抖摔碎了一隻玉般晶瑩剔透的茶碗。“快,快!快派人立刻去殺了他們!”他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連忙招呼自己的侍衛,“你們跟他們一起去,務必要把人留下!”


    黑衣人看他的神色也知道大事不好,也不糾結他的語氣態度了,立刻轉身飛奔了出去。


    魏卓青招來一名親信,手腳顫抖地咬牙切齒道:“通知王爺……事情可能要敗露了,請王爺做好準備。”


    “是,大人。”


    ……


    棕鄉這邊,月神有如調皮的仙子,時不時躲到雲層之後,柔柔地灑下月光。


    一個少年正坐在板車之上,口中咿咿呀呀地趕著前方的驢子。驢車停在了一處便宜的山坳中,他跳下板車,將懷中的令牌扯下給守衛的人看。


    守衛檢查過車上的糧食之後揮了揮手,少年將驢子牽至一邊,取下套著驢子的鞍繩,吃力地徒手將板車推進了山洞。


    狹長的山洞空無一人,隻有牆角迷迷瞪瞪亮著的油燈在洞口的微風下一閃一閃的晃動。


    葉挽吃力地推著板車走了足足幾十米,眼前才出現了幾條不同的岔道口。現在已經看不清山洞口的樣子,她連忙拍了拍板車,聲音沙啞地喘著氣:“出來吧,累死我了。”


    一條矯健的黑影從板車下方滾了出來,正是扒在板車下方跟著葉挽一起混進來的褚洄。褚洄臉色也不太好看,任誰靠著臂力把在車板上被驢車磨磨蹭蹭地拉了足足一個時辰都不會好過到哪裏去,即使是武功高強的他也一樣。


    褚洄揉了揉酸痛的胳膊,俊美的臉在晃動的燈光下忽明忽暗。


    兩人有默契的閉口不談坐了一個時辰驢車的蠢事,就將糧車大喇喇地放在路中間,挑了一條岔道小心翼翼地往裏麵走去。


    即使是葉挽也不得不感歎這個時代居然有人能有本事挖空了一座山,將其中布滿了蜿蜒曲折的通道。他們順著那向下傾斜的岔道越走越深,竟然是在地底下的!


    “有人。”褚洄突然一頓,葉挽在他話音剛落的同時身手敏捷地爬上了山洞頂,像壁虎一樣扒著頭頂的岩石貼在頂端。褚洄知道她身手不錯,不意外地飛身踩著一塊岩石也掩在了暗處。


    兩個穿著一樣衣服的男子順著通道走了出來,嘴裏念叨著:“今天速度挺快,已經快完成任務了。”


    “那幫家夥要是想吃口熱飯就得好好幹活,看見昨天那傲慢的小子了嗎?嘴裏還喊什麽嘰裏咕嚕的話,不是餓了肚子麽,嗬嗬。”


    兩人捂著褲襠似乎是想到沒人的地方小解,葉挽和褚洄對視了一眼,一齊跳了下來。


    隻聽“嘎達”兩聲,方才說話的兩人此時已經沒了聲息。他們將人拖到一處凹槽藏了進去,這才放輕了腳步繼續往裏麵走去。要是被這兩個人看到他們扔在岔道口的糧車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事情來。


    又走了幾乎有一刻鍾,褚洄才冷冷道:“前麵有很多人。”


    葉挽也感覺到了前方的喧鬧,小心翼翼地貼著洞壁向前挪動,半晌,視野頓時開闊了起來。


    隻見整個山體仿佛像掏空了一般,被人工地挖出一個碩大的空間,聚集著至少上千人,所有人都戴著手銬腳鐐,分工明確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山洞的正中間是一口大鐵爐,不少刀劍的鐵胚剛從中取出,一些赤身裸體的漢子正在打鐵,那刀的形狀顯然不是中原的闊口大刀,更像是北漢的馬刀。


    一些瘦弱一些的人正往鐵爐中添柴煽火,整個山洞被煙氣熏的煙霧騰騰。


    還有不少年輕力壯的男子正在搬運鐵塊和皮革,從一個洞口搬到這個大山洞的正中間來。甄玉也在其中,隻是樣子有些狼狽,赤膊著上半身,沁著汗的臉上有些蒼白。


    葉挽和褚洄一人一個擰斷了洞口左右兩個守衛的脖子,在其他幾個角落不少看守的人的視線死角處找了個岩塊蹲下,臉色難看極了。“魏卓青這麽大的膽子,居然敢私造軍械?”大燕對礦石開采的規定相當嚴格,境內所有礦脈都隻能朝廷開采,武器刀劍更是隻能皇家指定的鐵鋪打造。沒想到這起人口失蹤案,背後竟然藏著一個私造武器的暗洞。而且看那些刀的形狀和鎧甲的樣式,居然是北漢那邊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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