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議事廳,葉挽徑直去了將軍府的後院打水。她又是幾天都沒有洗漱,身上不光有汗漬,還有北漢人幹涸的血液,再這樣下去她自己都要嫌自己臭了。


    提著兩大桶燒開的水回了房間,葉挽四下看了看,隨即將房門和窗拴牢牢地鎖了起來。雖然現在已經有不少人知道她是女子,但還是要注意,眼下不是暴露身份的時候,別引起不必要的騷動就不好了。


    她悠閑地泡在水中,這幾日輾轉奔波的疲累都在升騰的水汽之中消弭於無形。


    幹淨的裏衣整齊地疊放在一邊,葉挽懶洋洋地長舒了口氣,泡的手指腳趾都起了一層皺皺的皮都不舍得從溫水中離開。這半年多來,鮮有這種悠閑的時光,周圍又全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她幾乎都要忘了自己也是個快要及笄的姑娘。


    伸出水麵的潔白藕臂重新落回水麵,蕩漾起伏的漣漪中倒影出一個麵容清秀初見豔色的傾城之容。能被那般容貌盛世無雙的曾後看中,葉驪當然也不會醜到哪裏去,看同是親兄弟的葉驥就看得出來。那兩人的女兒,姿色自是不差,已漸脫清麗稚氣長得越發大氣優雅起來。


    水麵中,清冷模糊的少女頭頂忽而倒影出一張比之容貌更盛的冷峻麵容,灼灼眸光之中帶著意味不明的深邃。


    望著胳膊上陡然立起的雞皮疙瘩,葉挽麵無表情地將身子往水下沉了沉,仰起頭倒觀背後不請自來的墨衣男子:“你倒是自覺,我記得我把門窗都鎖好了的。”


    “嗯。”褚洄望了一眼鎖頭已經崩壞翹起又被他大力合緊的窗,涼道:“你就這般無忌地在房中沐浴,若是別人闖進來了怎麽辦?”


    葉挽整個人埋在水裏,隻露出一個腦袋,唇間溢出一絲舒適的低吟。她懶洋洋地輕哼道:“除了你,我想不到還有誰會莫名其妙的闖進來。”她好歹也是個校尉,除了褚洄這個吃飽了沒事幹的,誰會翻窗闖進她屋子?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關門鎖窗的,都是為了防本將軍了?”褚洄冷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他站在葉挽背後,俯視而下,目光所及正好能看到隱隱約約在水麵之下的豐盈,白皙玉致,已見雛形。溝壑之間,握著一隻漆黑的小貓掛墜,緊靠兩岸。他眸色漸深,薄唇輕抿,眼前景致太過誘人,遂大手一撈,提住那盈盈纖腰,將像那隻貓兒一般慵懶眯眼的葉挽整個從水中提起,扣在胸前。


    葉挽被突然撈起帶起了一大片水花,打濕了褚洄的衣襟和下擺。


    柔軟緊貼著褚洄胸前冰涼的輕鎧,引起了葉挽一陣酥麻的戰栗。她雙腿仍在水中,上身卻暴露在空氣裏,細膩的肌膚上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指腹粗糲的大手輕捏軟似無骨的腰肢,帶起一陣陣電流,所過之處無不如烈火燎原,炙熱摩挲。


    褚洄腦子裏的弦崩斷了,緊閉的桃花美眸底下一片赤紅,隻一個勁地席卷舔舐,氣息猛烈,吮吸著葉挽的所有。


    此女不溫柔,不體貼,毒舌,狡猾,壞心眼,卻有如罌粟誘人,聰慧,細致,柔善,動人。葉挽有多狡猾,就有多可愛,大抵情人眼裏出西施就是這樣了吧。


    她鼻間被霸道氣息肆意掠奪,那吮吸自己唇瓣的觸感淩厲又溫柔,囂張又甜蜜,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一般,一個勁的索取。


    “挽挽。”好半晌,褚洄才微微拉開距離,眸光深邃地緊盯著葉挽,呼吸之間一片灼熱氣息。“挽挽……”


    ……


    葉挽昏昏沉沉地睡到下午,才在一陣乒乒乓乓地敲門聲中醒來。天色已近昏暗,她的房中空無一人。


    赤裸的肌膚緊貼著粗糙的棉被,在微涼的空氣中引起一陣戰栗。她床邊放著幹淨的衣物,身上曖昧的水漬已經被擦拭幹淨。


    那個王八蛋,居然……葉挽懊惱地將衣衫穿好,走上前拉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鮮紅的衣袂。那張漂亮的不似凡人的臉幽幽湊在門口,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了她幾眼。


    花無漸懶洋洋地靠在門框上,哼道:“回來大半天了也不知道來找我,真是個死沒良心的。我在這將軍府呆的可是快要生黴蛆了。”


    葉挽將身後房門掩好,推開花無漸走至院中,問道:“我倒是聽說你在這玉岩關呆的好生安定,吃喝玩樂的可不像是要發黴的模樣。怎麽,與將軍談妥了沒?”


    “你不在,他連見都懶得見我。”花無漸無奈一攤手,委屈道,“無眠,你看他對我這麽過分,怎的也要幫我報個仇才好。”他從那日跟著運糧的中護軍回了玉岩關之後,就被赤羽安排住在了謝將軍府上,被人嚴加看管,不得出府半步,連褚洄的麵都沒有見著一下,真是委屈死了。雖說那些看管對他來說形同無物,但是被人盯著的感覺總歸是不好受的嘛。


    葉挽抽了抽嘴角,暗自腹誹,別說他對你過分了,對我也是過分的不行……想到幾個時辰之前發生的事,葉挽頓時麵皮發緊。她輕咳一聲,漫不經心嘟囔道:“也許是你長得太好看了,他自卑害羞,不敢見你。”


    暗中,聽從主子吩咐守著葉挽的某人不由腳一滑,險些從樹上滑下去。


    雖說花無漸的確長得很好看,一張臉具有足夠不食人間煙火的假象,但要說主子長得比他差那簡直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了。主子那張臉也是十分惑人有欺騙性的呀,隻是主子的氣質實在冷冰冰了點,才讓人覺得他拒人於千裏之外,沒有花無漸那麽和藹可親罷了。


    朱桓麵無表情,腦中思緒已經拐了好幾個彎。他緊盯著花無漸,在他慢條斯理地出手想要親昵地摟抱葉挽之時飛速地射出一粒石子。葉挽是個姑娘,又是主子的心上人,怎麽可以被這些不知所謂的鹹豬手玷汙。


    花無漸勾唇一笑,那笑靨如花頓時引得天地失色。他任由那粒小石子打上自己手腕,吃痛地“嘶”了一聲。


    當然葉挽也看見了破空射來的小石子,隻是還沒來得及開口提醒。她頭疼地掃了一眼朱桓的方向,沒什麽誠意地問道:“你沒事吧?”朱桓的確武功高強,比她更甚,但以花無漸的身手若說看不見這顆石子那也太假了點。她沒什麽心情和這些無聊的男人玩這種把戲,還不等花無漸回答便轉身離開自己的小院子。


    天色昏黃,日漸西斜。夕陽的餘暉將空蕩蕩不見任何人影的將軍府映襯的格外蕭索,隻有稀稀拉拉的幾個小兵站崗。


    葉挽在府中轉了一圈,隻有馮憑這個監軍的院子裏還有些人氣,連曾寧宇都不見了人影。她心中存疑,也不知道人都去了哪裏?


    後頭的花無漸幽幽跟上,笑嘻嘻地道:“怎麽了無眠,你在找什麽?”


    “人呢?”葉挽問。


    “哦,一個時辰前北漢大軍傾巢而出發起戰鬥,城裏所有人除了守城的全去迎戰了。”花無漸亦步亦趨地跟在葉挽的身後,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樣。


    葉挽臉色一沉,喊道:“朱桓!”


    暗中立刻有一道黑色人影落下,悄無聲息地站在葉挽對麵。


    “既然兵起,為何不叫醒我?”葉挽氣極。全城的人都出去迎戰了,她堂堂一個校尉卻縮在房間裏睡大覺,還毫無所知,簡直可笑。


    朱桓冷冷地瞪了一邊好整以暇看戲的花無漸一眼,道:“主子說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吩咐我不要叫醒你。”


    葉挽嘴角一抽,她累?她為什麽會累褚洄心裏沒有點甲乙丙丁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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