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挽剛欲開口,就被一陣溫柔的大力摟住了腰,撲進一個結實又沉悶的胸膛裏。


    她還沒來得及皺眉,下巴就被褚洄輕捏著抬起,在昏沉冷白的房間內,對上一雙深邃又迷人的桃花眼。桃花眼的主人悶笑著低頭,在葉挽冰涼的唇瓣上輕啄了一口,道:“怎麽,為什麽不開心?”


    猝不及防就被他偷襲,惱的葉挽一個旋身就要從褚洄桎梏的懷抱中扭出來,卻聽頭頂那人低低道:“好多天沒見了,讓我抱一會兒。”


    葉挽涼道:“是嗎?我怎麽感覺某些人每天晚上都要吃我豆腐抱一抱?”


    “那是睡著的你,我抱夠了。現在醒著的你,我還沒有。”褚洄一本正經的說,那眼中卻飽含著溺死人的甜。“這段時間忙,每天晚上回來都隻能看見睡熟了的挽挽,雖然也很可愛,但是我還是想要多抱抱犀利毒舌的挽挽。”


    “那你把我喊醒不就行了。”葉挽麵無表情道。


    “……你睡的太甜,我舍不得。”褚洄“深情”說道。隻是剛說完,兩個人就同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種甜的齁死人的話,一個不習慣說,一個不習慣聽,還是保持原狀比較好。


    褚洄沒有再逗她,將手鬆開,漫不經心的抄在胸前。“葉馳的貴客,稀奇啊,是誰呢。”他不經意的四處掃了一眼,即便是客居的廂房也裝飾的相當富貴,卻也沒有那土的掉渣的財主氣息,而是相當雅致精幽。


    葉挽搖頭說道:“若是按身份來說,以葉馳現在的身份地位,任何人都有可能成為貴客吧。”


    除夕之夜拜訪的貴客,真是有意思。


    褚洄突然朝著床的方向走了兩步,邁開長腿悠然的在床邊倚下,對著葉挽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躺會兒。”


    “……”葉挽臉一黑,冷道:“這是別人家裏。”


    “……你在想什麽呢?”褚洄失笑,伸手拉了葉挽一把,“難道在你眼裏我就是那種不顧場合地點隨時隨地就會獸性大發的人?”褚洄正色道,滿臉寫著“你誤會我了”。


    葉挽麵無表情的說:“你是啊。”


    沒過多久,天色就更加昏暗了下來,連帶著房間裏也不是先前那樣帶著瑩瑩的幽白之色了。


    先前那帶葉挽和褚洄來客房的小廝猶豫了半天敲了敲客房的門,輕聲喊到:“四公子,褚將軍,開席了。”


    “嗯。”葉挽淡定的拉開房門,不顧小廝陡然漲紅了臉的神色,率先大跨步頭也不回的邁了出去。


    小廝站在門口,愣愣的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被一個高大的身影籠罩,脖子一涼。他緊張的回過頭去,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黑衣男子,衣襟微微有些散亂,正饜足的將自己的發辮重新束好。他涼涼的掃了小廝一眼,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哼之聲,便緊跟著葉挽而去。


    小廝恨不得自插雙目,他剛剛是不是幹了什麽不得了的,打斷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小廝大喊一聲道:“四公子,你走錯路啦!”


    雪夜除夕,伴隨著簌簌飄落的小雪花,映著葉府中處處高懸的紅燈籠,紅白相映,煞是好看。


    葉挽並著褚洄在小廝的帶領之下來到了葉馳府中的正廳,還沒等跨入,便聽到一個討人厭的熟悉聲音道:“到二弟二弟妹家中做客還要遲到,真是不懂規矩!”葉大夫人王氏今日也來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葉挽默默地想,她有如此洞察先機的能力,要是練武定是一塊好材料。


    王氏今日著一身嫩紅繡桃的長裙夾襖,外配白狐裘,還是那張雖是富態但特別顯尖利刻薄的臉,臉上還因為凍得有兩坨紅暈。她瞪著一身輕裝薄衫的兩人,嫉恨的發出一聲冷哼:“離了葉家到底是不行,瞧瞧這大冬天的,連件暖和衣裳都穿不得。要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葉家虧待你了呢。”


    葉文淞友好地朝葉挽點了點頭,回頭對王氏說道:“娘,阿挽是習武之人,不畏寒是正常的,跟穿不穿衣裳有什麽關係呀。”他麵容看起來更加清雋秀雅,連帶著身旁的榮氏,小臉也紅撲撲的看上去健康福潤的不行。


    “是啊,”葉挽挑眉對著一邊的葉驥點頭致意,笑道:“還是多虧了義父去年送我的流脂暖玉,戴著確實不畏寒,連帶著冬日裏也用不著穿戴那些勞什子的披風厚氅。”她知道王氏最看不慣的就是葉驥對她好,果然這麽一說,立刻看到王氏的表情更加猙獰可怖起來。


    “瞧瞧我這腦子,都忘了燒炭了。”葉二夫人蘇氏眼珠子一轉,嬌聲笑著吩咐下人立刻去準備炭盆放在這廳裏,“到底是重新裝修過的房子,有好多地方我都不熟悉,都怪我都怪我。”


    “行了,都別忙活了。”葉馳皺眉念了一聲,將目光投到褚洄的身上,笑道,“家中瑣事讓將軍見笑了,快請上座。”他側過身讓出主位的位置,葉挽這才看到先前被他擋住的人,頓時變了臉色。


    那手執玉骨折扇笑的無比倜儻溫潤的,不正是早就應該回到西秦去了的元炯麽?


    原來葉驥的貴客就是他?


    葉挽兩條秀眉像麻花似的擰在一起,皮笑肉不笑,完全沒有半點驚奇的喜色。西秦的隊伍早在一個月前就跟著烈王一起回西秦邊境去了,怎麽元炯還這麽光明正大的留在燕京?


    “應該用不著我替二位介紹了吧?”葉馳笑道,“這位是西秦的元炯元公子,這位是我大燕的嘲風將軍。”他臉上掛著得體的淡笑,似乎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此舉有什麽怪異的地方。一個大燕的商人,跟西秦烈王的二公子混在一處,怎麽看都覺得怎麽奇怪。


    元炯大方笑道:“當然用不著葉老爺介紹,我們是老朋友了。”他對著褚洄和葉挽抬了抬下巴,“二位怎麽這幅表情,難道不認識在下了?”


    “元二公子。”葉挽淡淡的點了點頭。褚洄倒是沒什麽表情,也毫無吃驚的神色,想必是暗閣應當知道元炯沒有離開京城的消息。她想了想問道:“我聽聞烈王殿下早就已經回西秦了,怎的元二公子還在燕京城?烈王殿下不會擔心麽。”烈王的隊伍確確實實是回了西秦沒錯,這麽大方的將自己親生兒子留在敵國,倒也是心大。


    褚洄冰涼的目光從元炯身上略過,漫不經心的站在原地,並不想跟他說話。


    數九寒天,元炯裝模作樣的搖著手中折扇,回答道:“多謝葉都尉關心,我父王確實已經帶著舍妹一起回了西秦。隻是在下還留戀大燕的風光,想在大燕多呆一些時日。這不,前些日子正巧遇到了葉老爺,覺得葉老爺甚是有意思,便結為了忘年之交。”


    葉馳點點頭:“是,二叔看元二公子隻身一人在燕京城,過年無處可去,便做主邀了元二公子一同過府過年。”他說的元炯頗為期初慘淡的模樣,好像是一朵孤身一個人流落京城的小白花。


    葉挽抽了抽嘴角,元炯要是可憐,那這世上怕就是沒有可恨的人了。當初及冠大典的小插曲也不知道跟西秦有沒有關係,葉驥當真隻是在路上隨便碰到了元炯同情他就將他帶來府上的麽?


    “叨擾府上,是元炯的不是,還望各位恕罪。若是介意,元炯現在就可以離去的。”元炯搖著折扇,笑的十分無害。


    “哦,”褚洄突然應了一聲,“我介意,你走麽?”他輕哼了一聲。


    元炯哈哈大笑了兩聲:“褚將軍,你我同為客人,你介意我可是沒辦法,請恕我不能離去了。”他挑釁的抬起下巴,眼神飄忽的從葉挽的身上掃過。


    褚洄微側過身,擋住元炯看向葉挽的目光,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撞上,若是有形,定能擦出一片火花來。這兩人身份皆尊貴無比,不是在場他們這些平民百姓可以插手其中的,遂皆是安靜無聲,隻沉默的看著兩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咳,”葉挽看了一眼葉馳,就連他也是一副無奈無法的尷尬模樣,不得已開口阻攔。要是她再不說話,那其他人就更沒那個資格說話了,就等著讓他們兩個這麽麵對麵的看到新的一年去吧,今天的晚飯也別吃了。“元二公子言重了,既然你是二叔的貴客,又獨自一人身在燕京,自然是一起比較熱鬧一些。”她摸摸鼻子擋在褚洄的身前,求助的看向葉馳。


    一陣尷尬的氣氛之後,蘇氏吩咐下人準備的炭盆子終於點好了火安在大廳的四個角落裏,廳裏一下子就暖和了起來。


    身披著大氅的王氏和榮氏將外套脫下,眾人才慢吞吞的在桌邊落座。


    坐的位置十分的奇妙,除卻雷打不動坐在主位的葉老太太,左邊是葉驥,王氏,葉文淞,榮氏,還有一臉跳脫許久不見的葉文濤。葉文濤的旁邊坐著褚洄和葉挽。葉老太的右手邊則是葉馳,蘇氏,還有一臉倦容眼底烏青的葉文溪。葉文溪旁邊坐著元炯。


    這樣一來就相當於葉挽的右手邊是褚洄,左手邊是元炯,夾在中間相當的奇怪。她原本想和褚洄換個位置,讓他和元炯並排著坐一起,但是聯想到剛剛兩人差點“擦槍走火”的情景,還是決定犧牲一下自己做一回那個炮灰。


    一圈人圍坐在大圓桌之前,小廝便開始一道一道上菜了。


    葉老太太也許是觸景生情了,一字一頓的歎道:“想想去年除夕,咱們葉家在雲州的時候,還有一大家子人。如今……驍兒出了那樣的事,霏兒進了宮裏,不能出來一起過年,真是物是人非……”


    “娘。”葉馳不讚同的喊了一聲,“別說人少,咱們不是還添丁了?淞兒娶了妻,侄媳兒還有了身孕,過了年您說不定重孫都有了。溪兒也快科舉了,考完試就是大人,到時候也給您娶個孫媳婦回來,不就又熱鬧了?大過年的,況且還有客人在呢,說著些不吉利。”


    葉挽微微一愣,看向麵色紅潤的榮氏。“大嫂有身孕了?”她問道。難怪剛才看榮氏都覺得富態的不行,雖然還不顯懷,但是臉明顯比上一次見到時圓潤了不少。


    葉文淞扭捏的紅著臉笑道:“是、是,大夫說子期差不多有四個月的身孕了。”


    這還是葉家第四代第一個孩子,葉挽有種莫名的新鮮感,盯著榮氏還不怎麽圓滾的肚子看個不停。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便聽到耳中有個不懷好意的聲音涼涼道:“挽挽喜歡?那我也給你種一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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