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膚黝黑的壯實青年頂著一頭淩亂的短發,身上穿的布衣明顯很不合身。他手舉著石頭眼神凶惡的瞪著倒在地上哀嚎不止的司馬孝,想要再補上一擊。


    司馬孝的後腦勺被石塊砸到的傷口其實還好,並沒有讓他覺得有多疼,隻是有種腦子暈暈的感覺。而他的右眼處卻插著一根銀筷,汩汩的鮮血不住的從他指縫中冒出,瞬間流的滿地都是。


    “方隅?你怎麽會在這裏?”葉挽頓時隻覺得一陣狂喜。沒有想到最先一個找到她的是劉方隅,看他狼狽的模樣,一路過來一定沒有少吃苦頭。


    劉方隅看到了眼前的一幕隻覺得目眥欲裂,這樣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壞蛋,居然敢欺負他葉哥!他深吸了一口氣,倔強的抿著嘴說:“阿挽沒、沒事吧?”他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葉哥是個女孩子,不過看到眼前這位白衣美人……倒是一下子就能接受了。


    沒錯,這個就是阿挽。阿挽就是這樣不管走到哪裏都是引人矚目像光芒一樣的存在。


    “我帶、帶你走!”劉方隅堅定的說著,想要把葉挽扛起來,卻又覺得無從下手。從前是男孩子的葉哥他還能說一不二的就把葉哥扛起來跑,現在她變成了女孩子……阿娘從桂花十歲起就不允許他抱桂花了,還說什麽男女什麽不親的,現在咋辦?


    他一下子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葉挽剛欲開口,卻在司馬孝的慘叫哀嚎之下聽到了門口處傳來的嬉嬉鬧鬧的人聲。她目光微冷,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挑眉搖頭道:“不,方隅,你現在趕快走。烈王府的人都在這裏,要是看見了你你就走不了了。我在烈王府暫時沒有什麽生病危險,你想辦法聯絡褚將軍,有什麽事情以後再說。”


    “可是……”劉方隅抓耳撓腮的看了一眼痛的滿地打滾的司馬孝,又看了眼一身素衣羸弱不已的葉挽。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葉挽,現在又要他離開,那怎麽可以!


    葉挽知道劉方隅為人實誠,想了想板下臉道:“這是命令,我不會有危險的。”大門處稀裏嘩啦的鎖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解開了,眼下已經傳來老化的大門發出的“吱嘎吱嘎”的開門聲響。“你還聽葉哥的話嗎?”


    “我、我聽!”劉方隅手足無措的點了點頭,不甘心的又上前踹了司馬孝一腳,這才擔憂的對葉挽點了點頭重新順著牆壁翻牆而出。身手笨重中又帶著利落,良好的表現出這些日子以來訓練的成果。


    劉方隅前腳剛走,後腳大門就完全敞開了,門口稀稀拉拉的站著不少圍觀的人。


    映入眼簾的首先是滿地散落的衣物,司馬晴心中一喜,看來哥哥是得手了。不知道現在正在哪個角落裏逍遙快活吧?可是聲音好像有點不對……哥哥這是,舒爽的叫聲嗎?想著想著她就紅了臉,對身邊的元炯道:“我們打馬吊打著打著葉姐姐說出來解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走錯路走到這兒來了。”


    元燦笑道:“司馬府這麽大,走錯路也是正常的。我們快進去看看吧。”她心中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怎麽地上就隻散落著男裝,都看不見葉挽那身霜蟬白衣?


    司馬宥和司馬夫人也在此處,不由心中打了個突,擔憂的對視一眼。地上的衣物……好像是他們兒子的啊。司馬宥微眯起眼,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身邊的元炯。這個逆子,最好不要在這個時候做什麽不該做的事情。


    旁邊的元炯神色倒是淡定,輕搖著折扇眉目平靜,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


    一行幾人走近院子,司馬晴率先看到了掩在石塊後麵的葉挽。她正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坐在角落裏,臉上還帶著受驚之後的恐慌。她旁邊不遠處倒著一個正不斷翻滾血肉模糊的光裸男人,鮮血浸濕了旁邊細密的草地,觸目驚心。


    “這是什麽了,孝兒?!”司馬夫人率先一個看出那個倒在地上的人是司馬孝,連忙飛奔衝了過去對身邊下人吼道,“還愣著幹什麽呀?還不趕緊請大夫去?孝兒,孝兒……你怎麽了,怎麽這麽多血……”她焦急的把司馬孝翻過身來,看到司馬孝的右眼上牢牢的插著一根銀筷子,頓時差點沒嚇暈過去。


    司馬大人臉色鐵青的走近,怒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看到地上掉著這麽多衣服就感覺有點不對勁,果然兒子又在今日犯了這種糊塗事!他陰鷙的眸光掃過旁邊的葉挽,氣血上湧,心髒狂跳起來。這女人是個什麽身份,也是孝兒可以碰的嗎?!


    司馬晴整個人都呆住了,她連忙看向元燦,仿佛在用目光質問:你不是說葉挽現在連普通弱女子都不如嗎?!


    元燦也不知道葉挽這種時候還能做出這樣的反擊來,她時不時的用餘光去瞥元炯。要是被二哥知道了這件事情有她的參與……她實在不敢想象二哥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看見關鍵的人物都到了場,葉挽顫顫巍巍的站起來,連忙往元炯的方向跑了過去。就在一個時辰前司馬晴還身體力行的教了她什麽叫女人的眼淚是殺傷利器,那現在就是她利用的時候了。


    葉挽想了想,輕咬著下唇,楚楚可憐的看著元炯道:“二公子,司馬公子他……他……”她使勁擠著眼睛,可是這時候淚腺就仿佛跟她作對一般的眼淚怎麽都擠不下來。


    元炯站在人群的最後方,饒有興致的看著葉挽做怪一般的對他擠眉弄眼,不由覺得好笑非常。


    “司馬公子真是人麵獸心,竟然想對我行不軌之事,請二公子為我做主。”葉挽強迫自己帶著哭腔喊道,但是配合她一張麵無表情的臉,怎麽看都覺得怎麽滑稽。好在隻有元炯一個人看得到她的臉,其餘眾人隻能看到葉挽一個清瘦顫抖的背影,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在哭一般。


    司馬宥連聲道:“葉姑娘,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元二公子千萬不要動怒,孝兒他……雖頑劣不堪,但是斷不會敢在府中行此不軌之事,對……對葉姑娘動手的呀。”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麽德性他當然知道,但是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承認,否則就等著元炯發火吧。


    他這個時候還在想著怎麽討好元炯向元炯解釋,兒子一隻眼睛眼看是保不住的了,司馬夫人強忍著滿口髒話怒道:“孝兒當然不會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怕的就是有些人自己淫蕩下賤,圖謀不軌!”


    “夫人!”司馬宥怒喝一聲,連忙給她使眼色。雖元炯沒有挑明,但是這個葉挽一看就跟他關係不一般,兒子動了烈王府二公子的人,眼下想著怎麽跟二公子解釋還來不及,怎的夫人還想著怎麽找葉挽算賬?!


    “哥哥!”司馬晴會意,也衝上前哭喊道,“哥哥你看看我呀,我是晴兒呀,你怎麽會被人弄成這副模樣?!”


    場麵混亂不堪,元炯輕搖折扇笑道:“所以,誰給本公子解釋解釋到底是發生了怎麽一回事?”


    為了避免葉挽先將事情說出來,元燦搶先一個說道:“是這樣的二哥,我們不是拉著葉妹妹一起去打馬吊了麽。中途葉妹妹說內急,問我們去哪裏方便,晴姐姐本來想帶她去的,但是葉妹妹說不用隻要給她指個路她自己就能找到。結果我們左等右等半天也不見葉妹妹回來,就隻好去找二哥你,然後我們一起來尋她了……後來的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這樣了。”


    “是麽。”元炯輕聲道。


    “是啊是啊,”司馬晴瞥見葉挽靜立於一邊,咬著下唇道,“差不多就是郡主說的這樣。隻是……有句話我不知道當不當講。”


    葉挽心道:怎麽一句話證明你已經被人收買了——有句話我不知道當不當講;我來說句公道話……


    元炯不置可否的看著她,司馬晴小心翼翼道:“原本在席間我就感覺到有點不對勁,葉妹妹曾經讓我傳話給哥哥說請他單獨相見……也許,也許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吧。早知道葉妹妹出來如廁我們就應當跟著她的,沒想到……沒想到……”


    葉挽轉過身揚起眉看著她,臉上半點淚痕也無:“哦?我真的讓你傳話給司馬孝請他單獨相見了?”


    司馬晴咬著下唇道:“是、是啊……我也不知道你讓我傳話是什麽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讓你傳話給司馬孝請他到這廢院子來單獨一聚,意圖無媒苟合。可是你不知道我們發生了什麽矛盾,我把司馬孝傷成這樣,是嗎?”葉挽抄起胳膊涼笑道。“既然你說我對司馬孝有意,那我為何要把他戳瞎?”


    “戳瞎”兩個字深深地刺痛了司馬宥和司馬夫人的心,他們目光遊移著看向元炯。如果這個葉挽不是元炯的人,那他們定當要好好的報償一二!


    “這我們怎會知曉呢?院子中有沒有別的人,天知地知你知他知,就是我們不知。說不定是你想要嫁進司馬府……哥哥不同意……”司馬晴道。


    葉挽:“……”好理由。


    “葉姑娘,你與孝兒的事情我們不做評價,本官也不想知道。但是孝兒傷在你的手裏是事實,你是否應當向本官和孝兒道個歉?”司馬宥道。既然元燦郡主和晴兒都一致這麽說,那他就可以當做這是葉挽與孝兒之間有私情,將孝兒的責任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他也可以看在元炯的麵子上不追究葉挽,隻要葉挽道個歉,承認了這件事,那就一了百了了。


    元燦和司馬晴皆是滿臉期待的看著她,隻要葉挽承認了,那她們的目的就可以算是達到了。


    葉挽卻幽幽的看向元炯:“二公子覺得這麽處理十分妥當嗎?”


    “如果沒有別的證人的話……”元炯無不可的摸了摸下巴。他擺出了一副“我也無可奈何,你自求多福”的樣子,臉上掛著耐人尋味的笑意。


    葉挽歎了口氣,道:“可惜了,元二公子還不準備讓證人出來嗎?你要利用我就麻煩你擺好利用人的態度來,難道人犯就不應該保護了嗎?”


    元炯差點想說是你自己想使壞要求跟著元燦和司馬晴一起去打馬吊的,本公子滿足了你現在還要怪到我頭上來麽?不過現在不是跟葉挽算賬的好機會,他不置可否的拍了拍手道:“元秋。”


    立刻有一道黑影不知道從哪裏閃出,俯身道:“公子。”


    “剛才命你跟著暗中保護阿挽,你來說說,剛剛發生了什麽事情。”元炯道。


    元燦頓時麵如死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權傾天下之將門冷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斑蟄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斑蟄並收藏權傾天下之將門冷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