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了,島上燈火搖曳。


    偌大的臥室,淡雅的裝潢風格無形中透露出主人的喜好品味,隻是隨處可見的擺設仔細觀看,又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奢華得低調,大概說的便是這般了。


    落地窗前,男人坐在輪椅上,煙在他修長的指間燃燒著。


    煙霧嫋嫋上升,俊秀的麵容隱在煙霧中,臉上的神態似乎有些看得不真切。


    沈言擰著眉心,雙眸看著窗外的夜景,思緒早已飄遠了。


    “咚咚咚!”


    “二少,是我!”


    敲門聲規律性地響起,隨即房門被推開了。


    燈光下,阿二一身黑衣,身上攜著夜間的寒意。


    他剛踏進臥室,一股淡淡的煙草味便衝入鼻間,他臉色一變,視線快速掃過房間,最後停留在那隻修長的大手上。


    他大步走了過去,在離男人還有一米遠的地方停下腳步。


    “二少,您怎麽吸煙了?醫生說過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是不能碰煙的。”他低著頭,恭敬地道。


    沈言慘白著臉色,無力地勾了勾唇,“阿二,你最近好像越來越囉嗦了。”


    阿二皺眉,沉默著。


    “放心吧,我現在比誰都愛惜自己的命,不會自找死路的。”說著,他指尖一鬆,煙蒂掉落在地。


    他抬腳輕輕碾了下煙蒂,那殘餘的火苗星子消失在他的腳尖。


    見此,阿二連忙走到一旁,伸手拉開窗戶,留出一條縫隙,好讓這臥室裏的煙味散去。


    “說吧,情況怎麽樣了?”沈言身形往後靠去,歲月優待過的容顏投映在玻璃窗上,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阿二站在他身旁,麵色凝重,“二少預料得沒錯,大少已經找過科森博士了,應該是為了驗證您說的話。”


    “科森博士怎麽說的?”沈言麵色平靜,自家大哥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他隻會相信他自己,其他人,就算是他這個同胞弟弟,他也不會完全信任於他。


    幸好他趁著大哥不在島上的這段時間部署好了一切,不然怕是大哥那邊都瞞不了。


    阿二說道,“科森博士一切都按二少您的意思說,不過大少還問起了他如果用簡清的心髒,您手術的成功率會不會高些,科森博士老實回答了,說是會高些。”


    “嗬!”


    沈言聞言,冷冷的笑。


    看來大哥還是沒有覬覦著簡清的心髒,恐怕他是要違背他和他之間說好的約定了。


    “阿二,你老實說,我大哥是不是派人出島了?”


    看著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阿二臉上露出幾分為難,有些欲言又止,“這個……”


    阿大出島的事情,要是被二少知道了,他要是動怒,病情要是再發作了那就不妙了。


    不過如果他隱瞞下來的話,二少這邊他也不好交代。


    權衡之下,他更加糾結了。


    “阿二,你跟在我身邊的時間也有些年了,你該知道的,我最在乎什麽,也討厭什麽,主子隻能有一個,如果你不能把我當作唯一的主子,那你還是回我大哥身邊去吧。”沈言目不斜視,聲音平靜地道。


    “二少,我不是那個意思。”阿二單膝跪下,眼神急切地看向沈言,連忙解釋道。


    “科森博士都說了您的身體已經經不起任何折騰了,也不適合激動,不然連他也是回天乏術了。”


    沈言垂眸掃向他,水水的唇扯出一抹弧度,“阿二,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是你要知道,人活著,有時候有比自己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去守護,欠下的罪孽也得去償還,你也別跪著了,起來吧。”


    對上他眼底淺淡的笑意,阿二心底下了決定,站起身,說道,“二少,阿大已經出島了。”


    阿大是沈樺的心腹,更確切地來說,阿大也是沈樺的影子,不論沈樺去哪裏,阿大都會跟著一起,如今阿大單獨出島了,用腳指頭想,也猜得出是沈樺讓他去辦事了。


    而眼下的節骨眼,能讓沈樺派出阿大的事情,隻會和沈言有關,那就是奪取簡清的心髒。


    沈言眸光一暗,笑容攜著幾分涼意。


    大哥,你非要逼我和你作對嗎?


    “阿大現在在哪?”


    “這個我不清楚,大少已經注意到我了。”阿二道。


    在這個島上,大少才是真正的主人,他的耳目無處不在,要是被他發現他幫著二少做的事,非得把他拆掉骨頭扔進海裏。


    沈言看了他一眼,也理解他的難處。


    其實不用問,他也能猜到阿大一定是去尋簡清的下落了,不是在m國便是在京城。


    他多問一句,也隻是為了給自己最後一點希冀。


    “我大哥現在在哪?”


    阿二說,“聽傭人說大少吃完晚餐就回書房去了,好像是在開視頻會議。”


    沈言眼底一暗,“走吧,推我出去。”


    “二少,這麽晚了,您還要去哪?”


    “找我大哥。”


    阿二本想勸阻,抬頭看見他眼底的堅定之色,心底歎了口氣,走上前去推著輪椅。


    島上的小樓錯落有致,沈言和沈樺住的小樓之間還隔著有一段的距離,穿過走廊和花園,還有一條長長的小徑。


    海風徐徐吹著,樹影搖曳,路燈投映在地麵,拉長了人的影子。


    迎著冰涼的海風,沈言淡淡開口道,“阿二,當初你選擇跟在我身邊,有沒有後悔過?”


    “從未。”阿二麵無表情地道。


    當初接受暗衛訓練的有三個人,他,還有阿大還有阿三,除了阿大之外,他和阿三其中有一個是要被分到沈言手下的,當時是他自己提出要跟著沈言的。


    不為別的,隻因為沈言在他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便幫了他一次,那時候他便發誓他會效忠他一輩子。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跟在他的身邊其實相比阿大和阿三,他的壓力要小很多,而且不用時時刻刻都生活在刀光劍影、腥風血雨的生活中。


    沈言嗬嗬輕笑,目光遠眺著那棟最高的小樓。


    冷色調的小樓,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周圍到處都是巡邏的小隊,除了小苑,這裏便是守衛最森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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