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雲望著那高大的背影,撇撇嘴,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


    然後倒抽一口氣。


    原來剛才,祝家母女在施暴的過程中,她的腳不小心崴到。


    梳雲咬咬牙,一聲不吭地跟在龍天行後麵。


    龍天行身長腿長,走得極快,感覺不到身後有動靜時,不悅地回頭看了一眼。


    隻見那個狼狽的丫頭,一拐一拐的,看來是崴了腳。


    龍天行皺了皺眉,想到方才蔡氏問她是不是看上了梳雲,又想到先前梳雲在牢裏套路他的事情,眸光一冷,轉身不再看一眼。


    他抓了個丫鬟,讓她轉告龍薪他有事離府的事情,然後走出姚府,上了馬車。


    丫鬟嚇得半死,不敢耽擱,馬上去找龍薪,去的路上聽到別的丫鬟們議論祝家母女和梳雲的事情,問了個大概。


    龍薪問起,丫鬟便將聽到的見到的,一五一十說了,“二夫人,奴婢來的時候,見到那裏鮮血淋漓,奴婢不敢多看,夫人若想知道得更詳盡,可以將阿水阿青幾個喊來問問,當時她們躲在一旁全都聽到看到了。”


    龍薪頓時楞住,她沒想到她這個寡情的堂弟,居然會為了一個妾室如此大動幹戈!還是在她的府上,動了他甥媳葛夫人帶來的客人!


    “義母,”溫如香咬著唇開口,“舅舅會不會被那個雲姨娘迷住,不想為阿雪妹妹出頭了?”


    ‘姚雪’一聽,立馬拉住龍薪的手臂,“阿娘,您一定要好好勸勸舅舅,不能讓他被狐狸精迷了心智。”


    “你們舅舅行事有分寸。”龍天行雖然任性妄為,行事出格,但若說被人迷惑失了心智這事卻是從沒發生過的,這點龍薪還是很了解龍天行的,“不過今日這事,他太張狂了些,改日我會勸勸他。”


    這世上能勸得動龍天行的,隻有龍薪一個,溫如香垂下眸子,掩住眸中快速滑過的冷光。


    ——


    姚府外馬車上,龍天行等得快不耐煩的時候,馬車簾子終於掀開。


    渾身邋遢的梳雲出現在眼前。


    見她費力地爬上馬車,龍天行動也沒動一下。


    梳雲很有自知之明地坐在一旁,方才龍天行救她,大約就是他口中所說的,打狗還得看主人,她現在的主人是龍天行,以龍天行的性子,自然不能任人欺到頭上!


    現在沒人了,龍天行才懶得管她死活!


    腳踝處很痛,梳雲脫下鞋襪,看到那紅腫得嚇死人的腳踝,嚇了一大跳。


    這腳不會廢了吧?


    她用手指輕輕一碰,痛得她眼淚直飆。


    “腳崴了,為何不說?”不悅而陰冷的聲音,在車廂裏響起,“你不是一向最會扮可憐惹人心疼的嗎?”


    梳雲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爺要心疼,奴家不說,爺也會心疼,爺不心疼,奴家哭著喊著爺也不會心疼。”


    她聲音五分倔強,兩分撒嬌,還帶著三分委屈。


    “聽你這口氣,你好像忘了誰是你的主子!還是利用完了,想要甩開?”


    “瞧爺說的!”梳雲衝著他明媚一笑,眸光流轉間嬌豔動人,“明明是爺不給奴家機會討好,要不爺給個機會?”


    龍天行覺得自己魔怔了。


    一個隻對前主子忠心的丫頭,而她的前主子又害了阿雪,他不但沒遷怒殺了她,反而鬼始神差答應她,給她個機會討好自己!


    他要不是瘋了,要不就是中計了!


    “啊~啊~痛~爺,輕點~”


    “爺~奴家是第一次,您能不能憐香惜玉點~啊~”


    “爺~不要了~爺~奴家受不了了,嗚嗚~”


    一連串惹人遐想的暖昧呻吟,從低調華麗的黑色馬車裏傳出,惹得路人紛紛指指點點,麵上神情那個多姿多彩。


    龍天行麵色一黑,“給爺閉嘴!”


    什麽第一次,什麽受不了,沒見過比他還不要臉的丫頭!


    大白天的,馬車外人來人往,叫/春似的嚎,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怎麽的她了!


    “爺~奴家都說不要揉了,您非得揉~”梳雲一副小媳婦的委屈樣,咬著唇泫然欲泣。


    白玉一般的玉足被男人修長的左手握住,右手則抹了藥油,使勁揉搓著那腳踝處的紅腫。


    馬車裏一陣藥油的氣味。


    “爺~啊~您一定是存心的,這麽大力,是不是想折騰死奴家~”


    “看來腦子還沒摔壞。”龍天行輕薄的唇角一挑,勾勒出幾分譏笑的神情。


    龍天行心裏真正想罵的人是自己。


    先是抽風答應給個機會這丫頭,讓他討好自己,接著看到她紅腫的腳踝,莫名覺得礙眼,扔了瓶藥油給她自己揉。


    哪知明明是個低賤的丫頭,卻嬌氣得很,拿了藥油用手指沾了點,一碰上就嬌氣地喊痛。


    他實在看不過眼,那腳崴了,可大可小,若不早些處理,搞不好就成瘸子了。


    於是紆尊降貴,親自動手幫她上藥油,結果喚來她叫/春似的鬼嚎。


    梳雲被人嫌棄蠢,也不惱,側身半躺在榻上,一手托著香腮。


    她身上的衣裳因為沾了血跡,在躺到龍天行榻上的時候,已經被他剝掉扔了。


    現在她身上就穿著一件粉色肚兜,白色薄透的裏褲。


    這樣一側身,胸前波濤萬丈,身形跌宕起伏,曲線柔軟,極是誘人。


    尊貴高大的男人,垂著眸,高挑的眼尾勾勒出幾分陰冷妖異,唇邊還掛著剛才那抹譏笑,完美的五官怎麽看都透著一股子邪氣。


    驀的,龍天行的臉一僵,揉搓著那紅腫處的手,不由停下。


    頭微低,看著胸膛處那隻小巧柔滑的玉足,一路畫著圈旖旎向下,直到遇上小天行。


    那玉足極不安份,變著法子地戲弄,感覺到那處發生變化後,略帶得意的狡猾笑聲響起。


    龍天行用右手將那玉足拿住移開,黑幽幽泛著寒光的眸子掃過來,麵無表情道:“好玩嗎?”


    梳雲渾身一顫。


    她怎會忘了那日南山半山腰,有個青樓女子沒有征得他的同意,擅自摸了他的小天行,被他砍了手的事?


    剛才她一時得意忘形,用腳戲弄了他,他不會砍了她的腳吧?


    梳雲直冒冷汗,心想這時候求饒不知道龍天行會不會大發慈悲放過她。


    “爺~”嬌滴滴求饒的話還沒說出口,突然腳上一癢,由腳指頭直傳到全身,梳雲情不自禁“啊”的一聲,小臉迅速緋紅。


    “喜歡玩,那爺就陪你好好玩玩。”


    男人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那手卻開始或輕或重撫弄她沒有受傷的玉足,梳雲的氣息,漸漸紊亂。


    龍天行閱女無數,個中好手,梳雲雖自小受調教,終究是紙上談兵,哪比得上龍天行的身經百戰?


    那修長的大手隨著腳踝一路向上,不幾下,便弄得梳雲氣喘籲籲,媚眼如絲。


    梳雲渾身難受得如被千萬隻螞蟻噬咬,咬著唇不安的扭動。


    龍天行除了眸色深了些外,麵上半點溫度也沒有,一副一切盡在他掌控中的樣子。


    梳雲不甘心被他戲弄,媚眼一轉,小嘴一張,一連串曖昧的聲音響起,“爺~您好英勇~奴家,奴家不要了~”


    “爺~別在車上好嗎?被外人聽了去,奴家以後沒法做人了~”


    “爺~啊~繼續~爺好英勇~”


    龍天行陰沉的麵上,終於現出一絲裂痕,“閉嘴!”


    “爺~唔~”


    雙唇被忍無可忍的男人用嘴堵住,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


    在龍天行的馬車離開姚府沒多久,蕭逸宸抱著陸心顏走出姚府,走向鎮國公府的馬車前。


    今日姚府來了很多客人,陸心顏幾人來得晚,馬車停靠在較後的位置。


    “蕭世子,你剛才真帥,給你點三十二個讚。”陸心顏摟著他的脖子,笑眯眯道。


    點讚是什麽鬼,蕭逸宸不知道,他溫潤一笑,“不用點讚,回去伺候我三十二回就好。”


    陸心顏笑臉僵住。


    “讓我伺候你三十二回也行。”


    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都走出姚府了,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


    “做戲做全套。”蕭逸宸抱著她不鬆手,“而且我的胳膊就是你的,你的人就是我的,我抱著自己沒啥不妥。”


    聽到他這論調,陸心顏不由想起以前他說她的手,是他的手的論調,動不動摸呀咬呀揉的,卻死不承認是因為喜歡。


    那時候的蕭大爺多悶騷,多讓人懷念!哪像現在,開車開得比誰都溜!


    果然這男人就不能開葷,一開了葷,十頭牛也拉不回他日日夜夜想開車的心!


    早知道,她晚點嫁就好了。


    以前她動不動壞心地撩他一下,最喜歡看他咬牙切齒又無可耐何的樣子。


    現在別說撩了,連一句可能會引起誤會的話都不敢說,就怕被啃了個幹淨。


    雖然每天都被啃得幹幹淨淨。


    哎,世上有後悔藥吃不?有的話,給她來一打!


    “想什麽這麽入神?”


    耳邊傳來撩人的熱意,陸心顏一個激靈。


    好漢不提當年勇,剛剛那些話,她也就敢在心裏緬懷一下。


    “想你。”陸心顏展顏一笑,眸中星星點點。


    “不用想,回去後,想看哪裏就看哪裏。”


    陸心顏聞言,將頭埋到他胸膛,輕輕蹭了蹭,一副害羞依戀的小媳婦樣。


    雙眼卻趁著蕭逸宸不注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上了馬車後,小荷忍不住問道:“小姐,剛才為什麽不揭穿那個假姚雪的真麵目?”


    馬車很大,五個人坐在一起,一邊是青桐姚雪小荷,一邊是蕭逸宸陸心顏。


    原本早上來的時候,蕭逸宸是不同意的,非要分成兩輛馬車,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陸心顏不依,理由是:“逸宸哥哥,你今日這麽好看,我怕在車上忍不住將你撲倒。”


    “那就撲倒。”求之不得。


    “可是今日是要去見義母,若失禮了,多丟人。”陸心顏撒嬌道:“下次,下次好不好?”


    蕭逸宸要她立下下次主動將他撲倒的誓言後,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小荷,你怎麽知道那個就是假的?”陸心顏反問。


    “那還用說嗎?一,她沒有雪姐姐長得像二夫人,二,她汙蔑小姐推她,三,小姐帶回來的人,怎麽可能是假的?”小荷掰著手指頭,一二三地說得頭頭是道,“既然雪姐姐是真的,那姚府那個肯定是假的!”


    姚雪此時已取下了麵紗,深邃美麗的大眼裏,露出迷茫,聽到小荷的話,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小荷這種盲目的信任,讓陸心顏很是受用,笑眯眯地伸手捏她的臉,“不枉小姐我疼你一場。”


    手伸到半路,便被人截回,某人警告地看她一眼,陸心顏乖乖地收好手。


    真是的,還有沒有天理!她要是摸男人的臉他攔就罷了,她摸自己小丫頭的臉,這也不讓?


    霸道鬼!


    姚雪低著頭,弱弱道:“或許,我真的不是姚雪。”


    青桐拍拍她緊緊絞在一起的小手,“姚小姐,小荷說得沒錯,小姐帶你回來,你肯定就是姚小姐!小姐不當麵揭穿,肯定有道理的。是吧,小姐?”


    一個二個的這麽信任她,突然讓她很有壓力怎麽辦?


    陸心顏托著腮,笑吟吟地看著對麵三人。


    “小姐,能不能快點說?”小荷小臉鼓起,像隻小青蛙似的,“急死人了!”


    “行行行,我這就說了。”陸心顏輕咳一聲,“那個冒牌貨最初喊義母阿娘時,我當時驚呆了,真以為我弄錯了!不過後來她一口咬定,八年前是我將她推出來以致她被山匪抓走,與義母分開八年時,我就知道她肯定是假的!因為當時我與她逃跑時一南一北,我沒跑多遠就摔下山暈了過去,根本沒見過她!”


    “敢誣陷小姐,真不是個東西!小姐怎麽會是那種人?”小荷氣道:“小姐您就該當場說出實情,拆穿她的謊話!”


    陸心顏莫名有些心虛。


    以前的陸心顏,說不準恰好就是那樣的人,隻是湊巧沒遇到‘姚雪’所說的情形而已!


    “以前溫如香就說是我推的阿雪,我解釋了很多遍,沒人相信,龍爺因此恨我入骨。今日,那個冒牌貨的話加上溫如香以前說的話,合在一起就是證據確鑿,誰會相信我說的話?縱使我有一千張嘴,也說不清,更何況那個冒牌貨很聰明,在我們去之前,已經將當年的事情說了一遍,先入為主的情況下,我更是百口莫辯!”


    青桐道:“如果讓姚小姐露出真容,證明那個是假的,不就可以間接證明她說的是假話?”


    陸心顏問:“如果能證明阿雪是阿雪,一切就簡單了,可誰能證明阿雪一定就是阿雪?”


    “雪姐姐長得那麽像二夫人,比那個什麽冒牌貨像多了。”小荷道:“隻要看了她真容的人,沒人懷疑雪姐姐不是二夫人的女兒!”


    “阿雪是比那個冒牌貨像,可阿雪有一點不如那個冒牌貨,阿雪沒有一丁點以前的記憶,而那個冒牌貨能說出一些以前的事情。而且冒牌貨已經出現一段時間,義母對她有了感情,兩相抵消,阿雪占不了便宜。”


    小荷問:“就算分不出真假,能讓人懷疑也是好的吧?”


    “不是可以滴血認親嗎?”青桐忽然眼睛一亮,“隻要二夫人和那個冒牌貨同意滴血認親,不就真相大白了?”


    “滴血認親,不準的。”陸心顏是現代人,用滴血認親忽悠一下別人還行,但這種謹慎的時候,她不敢冒險,“隻要在水中加入白礬,不管誰的血,都可以融在一起,反之若加清油,誰的都不人融到一起。”


    青桐小荷瞪大眼,連姚雪和蕭逸宸也不由看向她,“真的假的?”


    “真的,不信的話,回去我試給你們看。”陸心顏道:“冒牌貨敢出現,我不敢擔保她是否知道這個法子。”


    小荷不解道:“就算她知道,最後兩個人都驗出可能是二夫人的女兒,這沒有什麽不好吧?二夫人總不會因此怪罪小姐和雪姐姐。”


    “義母心善,就算不滴血驗親,隻要阿雪露出真容,義母看在跟她如此相似的份上,說不定會將她留在身邊,將她當成親生女兒般。”


    “這樣不好嗎?”小荷疑惑道:“咱們的目的,本來就是要幫雪姐姐回到姚府。”


    陸心顏問:“如果阿雪出現了,冒牌貨知道自己是冒牌貨,害怕被拆穿,會對阿雪做什麽?”


    小荷想了想,倒抽口氣,“殺了她!?”


    “不錯!冒牌貨肯定會想辦法殺了阿雪,取而代之,一勞永逸。”


    “那提醒二夫人小心可以嗎?”


    “從今日的事情可以看出,對方早就計劃好了,想打我個措手不及。”陸心顏道:“從溫如香的言行來看,她跟冒牌貨肯定是一夥的,說不定那冒牌貨就是她找來的!她們將這件事情瞞得死死的,直到今日才廣發帖子,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讓我受盡唾棄,我猜啊,八成是有別的目的。”


    “什麽目的?”


    “一是想打狠狠我的臉,報我之前幾次三番讓她丟臉的仇,二是我現在是鎮國公府世子夫人,我沒了臉,等於鎮國公府沒了臉,一般情況下,搞不好就會將我休了。溫如香當時有意無意地點出,我與蕭世子是皇上賜婚,那些夫人們立馬表態願意讓自家夫君上書皇上,讓蕭世子休了我!所以我覺得溫如香的背後,應該是皇後與長平公主。”說到這,陸心顏酸酸地看了一眼蕭逸宸,“你這行情可真夠好的,都成婚了,還讓人念念不忘。”


    某人立馬表態,“我發誓,今生今世,我眼裏心裏隻有你一人!絕不會再容納第二人!”


    陸心顏這才露出笑顏,湊上去在他臉上吧唧一下。


    青桐:“咳,小姐,收斂一下,小荷還小。”


    陸心顏上下瞟了瞟小荷,特意看了看那鼓鼓的胸,“哪裏小了?比你還大。”


    小荷滿臉通紅,“小姐~”


    青桐:紮心了!


    姚雪本想說她也還小,聞言不敢出聲了。


    “所以即便提醒了義母,隻要冒牌貨在,阿雪就是危險之極,加上義母心中慈悲,向來看人都以善意揣度,我們說的話,她未必會信。”


    姚雪愧疚道:“都怨我以前的事情一點都想不起來,哪怕我能想起一丁點,也能證明我自己的身份。”


    “阿雪你不必自責,這不是你的錯。”


    青桐與小荷也紛紛勸她,姚雪這才好過了些。


    “那接下來怎麽辦?”小荷問。


    “隻能想辦法證明阿雪是阿雪,冒牌貨是冒牌貨,將冒牌貨從義母身邊趕走,阿雪回去了才能安全。”


    “怎麽趕走?”


    “我倒是有了些想法。”陸心顏看向蕭逸宸,“就不知道冷叔叔願不願出麵。”


    姚雪是冷尋撿到的,當年的事情若他能站出來,姚雪便能多些勝算。


    但冷尋自進京以來,除了偶爾與秋無涯齊飛聯係,沒人知道他在哪,又在做些什麽。


    似乎他進京的目的,根本不是要與鎮國公府對質,澄清誤會。


    “我讓齊飛去找他。”蕭逸宸道。


    “太好了,那約他明日在劉氏酒樓見。”陸心顏猜想冷尋不想進鎮國公府。


    晚上,陸心顏與蕭逸宸用了晚膳,正在膩膩歪歪地散步消食,青桐急匆匆地走過來。


    “小姐,姑爺!”


    陸心顏連忙抓出在她衣襟裏不老實的大手,拉了拉身上的襦裙,“什麽事這麽慌張?”


    “太後身邊的林公公來了。”青桐往邊上一站,露出後麵一個穿著普通素色長衫、長胡子的老頭。


    “林公公?”不大像啊!


    林公公將胡子撕下,壓低聲音道:“老奴見過蕭世子,郡主。”


    太監特有的尖利嗓音一出,陸心顏立馬信了,“林公公,您深夜喬裝來找我們,是有何事?”


    林公公道:“太後娘娘身體不適,明芷鄉君說她有藥,太後娘娘身邊離不得人,便差老奴前來。”


    “太後娘娘身體不適?”陸心顏嚇一跳,“嚴重嗎?我明日進宮去…”


    林公公打斷道:“郡主,老奴來之前,太後娘娘特意叮囑過,她是歲數大了,不是什麽大問題,讓您不用特意去見她,等在鎮國公府站穩了腳,有空再進宮即可。太後娘娘讓老奴低調前來,是怕外麵的人多想,畢竟皇上身子還沒好痊。”


    陸心顏心下疑惑,卻沒有多問,“白芷屋裏藥很多,她有說要的是哪種藥?”


    “鄉君交待的很清楚,右邊櫃子,第二排,第三閣白色瓷瓶。”


    “那就好,林公公,我帶您去。”


    “有勞郡主。”


    陸心顏帶著林公公去到白芷屋裏,她幾天不在,屋裏定期有人打掃,很是幹淨。


    按白芷說的,右邊櫃子第二排第三閣果然有個白色瓷瓶,林公公拔開蓋子聞了聞,“沒錯了,鄉君說這藥帶著蘭香。”


    “太後的病重要,我就不留您了,公公慢走。”


    “謝郡主,郡主留步。”


    林公公喬裝而來,走的是後門,青桐將他送走後,折回悅心院。


    “小姐,我覺得這事有點奇怪。”


    “你也這樣認為嗎?”陸心顏道:“我也這麽覺得。”


    她看向蕭逸宸,“蕭世子,你呢?”


    “是很奇怪。”蕭逸宸眉心皺起,“林公公說太後讓他低調前來,是怕有人多想,以為皇上有事,以致朝堂震蕩!但越是如此,太後生了病,更應該光明正大地說出來,讓太醫院所有人前去診治,消除所有人的疑惑才對!這樣遮遮掩掩的,倒像病的人是…”


    “你是說皇上?”陸心顏麵色一變。


    “如果隻是太後生病了,無須讓林公公親來,讓白芷回來就行了,太後為何不讓白芷回來?”


    陸心顏衝口而出,“皇上的病,不能泄露!”


    蕭逸宸點點頭,“白芷是你的人,如果她回來了,她一定會跟你說皇上的病情,你知道了,代表我知道,代表姑姑和三皇子會知道,太子未立,太後不得不提防。”


    “你說得很有道理。”陸心顏想了想,“不過我還是有點想不明白。”


    “哪點?”


    “我們進宮請安那天,白芷將皇上救醒了,並曾說過,隻要她在皇上身邊,皇上會暫且無事,所以太後才會允許皇上拖著病體上朝,以致皇後與葛太師有機可趁,將罪推到四皇子與孔尚書身上!白芷是大夫,以她的性子,凡事定會以病人的身體為重,倘若皇上虛弱到三天後就可能病發,那日白芷是絕不會讓皇上上朝的!而且不止那天,這三天來,皇上每日都正常早朝!”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覺得林公公來取藥,是白芷在暗示我們,她在宮中碰到了難題,不知道如何決斷,又出不得宮,所以才想了這個法子。而這個難題,很可能跟皇上的病有關。”


    “你說的有理。”蕭逸宸道:“我讓宮中的兄弟們,想辦法跟白芷接觸。”


    原本以為隆德帝的病情,白芷出來後便會知曉輕重,哪知太後捂得這麽緊,根本不給白芷出宮的機會。


    “青桐,這事先不要說出去。”


    “知道了,小姐。”在蕭逸宸暗示的眼神中,青桐飛快道:“小姐,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喂,你走這麽急幹什麽?”陸心顏看著青桐飛奔的身影,先是不解,後來看了看身邊的男人,立馬了然了。


    聽說某人給悅心園的人下了命令,天黑後,不隻不準進他們的屋子,也不準在院子裏走動。


    “媳婦兒,天色不早了,你看…”某人巴巴湊上前。


    陸心顏對他的暗示視若無睹,摸著肚子,“你累了就回去休息,我還有點撐,走一會消了食再回去。”


    “治消食嗎,有個簡單的偏方。”


    “什麽偏方?該不會是用針紮手指頭吧?不行不行,我怕疼。”


    “當然不是!你狠得下心,我都舍不得。”某人賤賤地湊到她耳邊,“做些…運動,比如床上…”


    陸心顏伸手一把推開他,“滾!”


    哪知不但沒推開,反而被人家抓住手,一把抱起,“消食去囉~”


    “蕭逸宸,你放我下來!”


    “噓!媳婦兒,你想嚷得滿院子的人都知道嗎?”


    每天晚上鬧得動靜那麽大,早就沒臉了,現在陸心顏隻想逃過一劫。


    一想到某人在床上的狠勁,她就腿軟。


    “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蕭逸宸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如她所願放下她。


    陸心顏瞅準方向,衝著姚雪的房間跑去。


    才跑了兩步,便被身後的男人抓住,抵在一旁的廊柱下。


    陸心顏臉貼著柱子,蕭逸宸緊緊貼在她身後。


    “鬆手,快鬆手!”


    掙紮了幾下,察覺到某處不對勁,陸心顏立馬不敢動了,“快鬆手,這樣多難看。”


    “沒事,沒人敢進來。”蕭逸宸開始咬她的耳朵,咬得她渾身發麻,“咱們還沒試過在院子裏…”


    “不要!”陸心顏尖聲拒絕,要是被誰出來瞧見了,她還臉見人嗎?“回房,逸宸哥哥,回房好不好?”


    “不覺是這裏很刺激嗎?”男人撩起她的裙子。


    陸心顏魂飛魄散,“好哥哥,好哥哥,咱們回房,回房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行不行?”


    “真的。”


    “真的真的!”陸心顏猛點頭,就怕身後的人不管不顧地亂來。


    “這可是你說的。”蕭逸宸一把抱起她,月光下,極淺的琉璃眸中,散發著狼崽子一樣的綠光。


    陸心顏欲哭無淚,早知道一開始就範不就好了,真是自作自受。


    她嬌聲示弱求饒,“逸宸哥哥,我明日…明日約了冷叔叔,你悠著點行不行?”


    “沒關係,我讓齊飛約的是下午。”


    這家夥居然早有預謀?可惡!


    “你有…一上午的時間可以睡!”


    意思是他要折騰到早上?!


    嗚嗚嗚,她明天要讓青桐去買小妾!


    十個!


    ——


    第二天,陸心顏渾身酸痛的醒來的時候,罪魁禍首蕭逸宸已經不在了。


    她眯著眼,看著打水進來的青桐,隨口問道:“青桐,什麽時辰了?”


    “午時過半!”


    “什麽?”陸心顏猛地坐起身,不小心扭到腰,酸得她直抽氣,“這個時辰了,為什麽不早喊我?”


    青桐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姑爺一早吩咐了,午時過了才準喊小姐起來,一是怕小姐睡得太久沒吃東西肚子受不了,二是約了冷叔叔,不能爽約。”


    陸心顏隱隱約約想起昨晚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場景,還有那些羞恥的話,咬牙切齒。


    那混蛋說鬧到早上,真的鬧到早上了。


    “端膳來吧。”陸心顏扶著腰下了床。


    一個不留神,腿軟得差點摔倒。


    這樣腰酸腿軟的日子,何時才是盡頭?


    陸心顏暗暗咒罵幾聲蕭逸宸,洗漱完,開始大口大口用膳。


    一邊用膳,一邊道:“蕭世子去哪了?”


    “姑爺說,昨晚的事情,他要親自去安排一下。”


    陸心顏點點頭,總算那色胚子,還記得正事要辦。


    轉眼一想,又有些擔心,他一晚沒睡,體力消耗那麽大,會不會吃不消?


    啊呸!最好回來後累得動都動不了,也好讓她安生幾日!


    陸心顏安心地用膳,突然又想到一事,“糟了,忘了給公婆請安了!”


    才嫁過來五天,就開始睡懶覺不請安,這麽懶的新媳婦,說出去會被人笑話的!


    青桐按住她欲起來的身子,“姑爺一早去給侯爺和夫人說了,說你有點不舒服,早上就不去了,下午有事,等晚上再過去。”


    陸心顏嘴角翹起,算他想事情還算周全,就暫且原諒他昨晚的胡鬧吧。


    用完膳,帶著姚雪青桐小荷,一起離開鎮國公府。


    今日駕車的是小猴子,本來是子言,小猴子特意跟子言要求的。


    “小猴子,你怎麽在這裏?”小荷看到他,高興地跑過去。


    小猴子臉一紅,“這兩天沒看到你,正好今日休息,所以…”


    他現在被蕭逸宸安排在朱雀堂裏做事,偶爾也去軍中,不像以前一樣每天跟在蕭逸宸身邊。


    小荷拍拍他的肩,“難得休息,你就該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嘛。”


    陸心顏搖搖頭,這個不解風情的丫頭,人家不就是想跟你一起嘛。


    “我…我想看你,我我想你。”小猴子越說越小聲,頭也垂得低低的。


    小荷麵色微紅,也低下頭,小聲道:“你想我可以找人告訴我,我去找你。”


    咦?陸心顏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感覺有戲。


    “嗯,那我下次,下次就按你說的做。”


    “嗯,那今天就這樣了,咱們走吧。”小荷說完,又悄悄靠近小猴子,在他耳邊嘀咕道:“等會小姐談事情,我們一起去玩。”


    小猴子高興得連連點頭。


    陸心顏再次搖搖頭,女大不中留!咱能矜持點不?


    幾人上了馬車,看著小荷臉上甜蜜的笑,陸心顏心裏放下心來,她真怕大皇子武轅,會成為小荷一輩子的坎!


    現在看來,小荷和小猴子發展得很好,由兩小無猜,到現在慢慢有了少女情愫。


    再大些,曾經的一切,就會煙消雲散了吧!陸心顏暗自祈禱。


    劉氏酒樓。


    劉掌櫃見到好久不見的東家陸心顏,很是激動,上前恭敬道:“郡主,好久不見!恭喜郡主大婚!”


    陸心顏大婚那日,劉掌櫃也送了禮,不過身份關係,沒能當麵恭喜。


    “多謝你,劉掌櫃。”


    “郡主,這邊請。”


    幾人入了雅間,劉掌櫃親自招呼了一會後,離開了。


    等他離開後沒多久,冷尋來了。


    戴著鬥笠,穿著普通的灰色短打,刮幹淨了臉上的胡子,眉眼銳利,粗獷又有男人味,讓陸心顏一時沒認出來。


    “義父!”姚雪幾日沒見冷尋,很是高興。


    “雪兒,有義父在,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冷尋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一看對這個義女,就是真心喜歡。


    昨天姚府發生的事情,齊飛找他的時候,跟他說了。


    溫如香故意瞞住假姚雪的消息,昨日他們誰也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結果。


    對於陸心顏選擇先退讓,冷尋是讚成的,他不能讓姚雪受一丁點危險。


    “有義父在,雪兒不怕!”姚雪見到熟悉的冷尋,恢複了些許活潑,“義父,您怎麽剃了胡子,還這般打扮?”


    冷尋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天氣熱了,這把胡子在京城太打眼,所以剃了。”


    實則是因為那晚那個嬌氣的女人,無意識中說他的胡子太硬紮疼了她,他才一衝動之下,第二天剔了個精光。


    姚雪心思單純,沒有多想,噢了一聲。


    陸心顏道:“冷叔叔,既然您知道了,那我就直說了,如果想讓阿雪安全回到姚府,必須揭穿那個冒牌貨的身份,這一切,需要冷叔叔您幫忙。”


    “怎麽幫忙?但說無妨!”


    “那我就不客氣直說了。”


    ------題外話------


    感謝anne197910、eleine1989、pps珊珊來遲、kyy0201的月票


    感謝書城小可愛們的推薦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侯門衣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風雨歸來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風雨歸來兮並收藏侯門衣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