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薰不顧門口眾人攔阻,闖了進來,“你回來了!”她望著九幽,眼中滿是意想不到的驚喜神采,“你終於回來了!”


    九幽並不看她,提步又蹬上一級玉階,“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九幽!你有什麽話好好說,陛下快醒了,你們是兩父子,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為什麽一定要一見麵就打打殺殺?”


    雪薰是抱著一顆做人家的好妻子,好媳婦的心,在勸他們父子握手言和。


    可九幽哪裏有功夫跟她掰這些大道理。


    天上一日,人間一年,人間一日,魔域一年,他上來已有一個多時辰,魔域已經又是幾十年過去了。


    而且,就是因為昊元快要醒了,他更要抓緊時間,不能再等了。


    九幽手中雪白的虛空劍嗡地一聲響,從腳下劃過,一陣劍氣蕩開,整個瀚天宮為之一震。


    抓人!


    保護流連的八十八鎮殿神將齊齊動手,一場血戰,一觸即發!


    九幽正要發作,雙腿卻被人死死抱住。


    雪薰跪在地上,仰頭哀求,“少君,不可以!這裏是瀚天宮,你若是在這裏動手,就真的回不了頭了!”


    “放手!”


    “我不放!流連君是你的弟弟,你若是殺了他,等陛下醒來,你就真的萬劫不複了!”


    流連一看,躲在高出他半截身子的巨神身後,“好樣的,雪薰!就這麽幹!”


    九幽將虛空劍懸於雪薰頭頂,“你放手!不要逼本君殺了你!”


    雪薰兩眼一閉,將臉頰緊緊貼在他的衣袍上,“不行,我死也不放!你是我的夫君,我不能看著你把自己送上絕路!陛下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留你生路,你千萬不可將自己送入絕境!”


    九幽心急如焚,“你再不放手,今日虛空劍下死的第一個就是你!”


    他長劍揚起,便要刺入雪薰頂心。


    雪薰雙手抱得更緊,“我是你的妻子,就算死在你的劍下,也不會任由你做墮落下去!”


    這時,殿外一聲酸溜溜的響脆聲音響起,“誰是誰的妻子啊?”


    接著,轟地一聲,瀚天宮的房蓋兒一晃,一片稀裏嘩啦的聲音,該是有無數琉璃瓦被掀翻,巨大的翅膀呼扇聲從眾人頭頂上漸漸遠去。


    門口的守衛衝進來,結結巴巴報:“不不不不得了了!來了隻大的!”


    話音未落,那翅膀扇動的聲音又嗖地從遠方呼嘯而至,這一次,毫不留情,一聲巨響,瀚天宮被掀了房蓋兒。


    一個鋪天蓋地的巨大身影,鮮紅如一片如血朝霞,再次掠過時,金光一現,化作一個滿身紅袍的人,躍了下來。


    蕭憐手中黃金龍刺破風而來,直刺雪薰麵門,“內個誰!你放手!”


    她時隔太久,已經忘了雪薰叫什麽了。


    雪薰被迫放開九幽,險險避開這一擊,好不容易站穩身形,已被逼退數丈,“你是誰?”


    蕭憐已經穩穩站在九幽身前,將他護了起來,“來搶老公的。”


    雪薰不懂。


    蕭憐回手指著九幽,“這個,我的。”


    再指雪薰,“你,不準搶。”


    她轉頭之際,餘光仿佛看見九幽異樣的眼神,這會兒又認真去看,見他從頭到尾都沒吭聲,像是看著一件失而不得的稀罕寶貝般看著自己。


    “帝呤。”他恍如隔世般的喚了她一聲。


    蕭憐轉過身去,不能看,花癡又來了。


    雪薰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原來你是帝呤?”


    蕭憐:“沒時間跟你閑聊,趕著送貨!”


    她身子極為靈活,如一抹光,繞開九幽,一記龍刺挑向護著流連的巨神。


    巨神舉起雙錘迎擊,九幽趁勢去抓流連。


    流連哪裏肯老老實實給他抓,隨手抓起一旁的宮女扔了過去,掉頭就跑。


    雪薰見九幽再次動手,就又撲上去攔阻。


    其餘鎮殿神將也蜂擁而上。


    蕭憐龍刺呼嘯,飛身替九幽將圍阻之人全部攔下。


    可偏偏九幽要一麵應付雪薰,一麵去抓流連。


    他始終對雪薰不忍動手,便事事礙手礙腳。


    整個瀚天宮這時已經亂成一團。


    轟隆一聲響。


    整個神域為之一晃,該是琅琊台上的結界水晶被人破了。


    時不我待!


    九幽回眸與蕭憐相顧一眼。


    蕭憐喝道:“換!”


    兩人立時飛身而起,淩空互換了位置。


    現在,蕭憐抓流連,九幽對上八十八神將!


    虛空劍一劍蕩出,排山倒海,為蕭憐贏得時間。


    蕭憐龍刺錚地一聲脆響,“對不起了!”點在雪薰肩頭,直刺了下去,一道紅影從她頭頂掠過,抓雞一樣擒了流連。


    “別亂動,我可沒他那麽講道理。”蕭憐在流連耳邊低聲威嚇。


    九幽一劍劈開再次湧上來的眾神將,去與蕭憐回合。


    受了傷的雪薰最後一次努力,再次死死抱住他的腿,“九幽,你聽我一言,今日若是傷了流連君,你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放手。”九幽麵對這個女人,簡直不知如何處置。


    她對他,終究一片拳拳之心,從始至終不曾背棄。他此時若是對他下手,來日穹隆等人,也必將惶惶不可終日。


    “哎呀,煩死了,囉嗦!”蕭憐索性身形一變,化作巨龍,一爪抓了流連,一爪抓了九幽和雪薰兩個,衝天而起,將瀚天宮剩下的半個房頂也給掀了個幹淨。


    她直飛琅琊台方向,人還未到,聲已先到,“開陣!”


    下方,穹隆開了個陣口,那鮮紅的巨大身影急速而來,兩翼橫掃,便將穹隆、煙荒,連帶著奶嘴超人,一塊兒全部撈進了傳送法陣。


    幾個人加上一個縮成香豬大小的奶嘴超人,幾乎是滾著從陣中摔了出來的。


    穹隆人方落地,還暈頭轉向就被一隻手拎起,“布陣!”


    蕭憐摔了個嘴啃泥,後背上還壓著雪薰,艱難地抬起頭,便看見勝楚衣似是一塊強大的磁石般,將白衣的九幽嗖地吸附過去,兩人便瞬間重疊在了一起。


    他俯身向蕭憐伸出手,“辛苦憐憐跑這一趟。”


    蕭憐哼了一聲,若不是她最近幾年發現他經常魂不守舍,再三逼問,才發現他又將自己拆了兩半,這會兒,他的另一半兒還要被旁的女人抱著大腿纏個沒完沒了呢。


    “你對她還真是情深義重啊,優柔寡斷,婦人之仁,差點壞了大事。”


    勝楚衣無奈,“那是九幽,不是我,九幽若是如我這般威武,憐憐豈不是跟他跑了?”


    雪薰這時才緩醒過來,看向勝楚衣,“夫……”


    “夫你媽個頭啊!”蕭憐上去將她一拳打暈,“燦陽,帶下去,跟芷鸞關在一起。”


    燦陽笑她暴力,“遵命,龍君。”


    穹隆布開傳送大陣,“好了!快!”


    蕭憐和勝楚衣齊齊看向地上摔暈過去的流連。


    勝楚衣微微動了一步。


    蕭憐更搶了他一步,“我來。”


    她擋開勝楚衣的手,“你終究是你的弟弟,我來!”


    手起刀落!


    神皇之血,緩緩流淌出來,將陣法的符文慢慢浸染。


    勝楚衣和蕭憐並肩而立,看著那傳送陣正隨著鮮血的注入,不斷擴大。


    昏迷中的流連該是因為痛苦,有了些意識,可卻因為失血太多,而根本再也無法醒來,隻有身子稍微動了動,做了最後痛苦的掙紮。


    蕭憐牽了勝楚衣的手,“雪薰雖然婆婆媽媽,但是她說的對,你若是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勝楚衣反扣她的手,“你所在之處,皆為我的疆土,這才是守住你的最好方式。”


    巨大的傳送陣,終於在流連血竭之時,徹底完結。


    轟轟轟!


    大軍整齊的腳步聲傳來,九百萬魔軍,整裝待發。


    誅天之戰,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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