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最矚目的位置


    明亮光潔的走廊裏,彌漫著初冬的陰冷,兩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對視著。


    接著,洛青宇開口了。


    “你是什麽時候認識我姐的?”


    “很久之前。不過,再次見到她,是在餘暉和周嬌嬌背叛她的時候。”


    “什麽?”


    洛青宇不解,餘暉和周嬌嬌背叛姐姐的事情,他清楚。


    但是,姐姐很久之前就遇見了顧明軒?


    這是怎麽回事?


    他疑惑道:“很久之前?”


    “嗯。”顧明軒點點頭,目光漸漸變遠,“大概,在洛洛四歲的時候,我就認識她了。”


    “……”洛青宇不相信地看著顧明軒。


    姐姐四歲的時候,自己和輕輕才三歲,顧明軒怎麽可能,在那個時候,就遇見了姐姐?


    “我說的是真的。”


    顧明軒微微一笑,幽深的墨瞳出現星星點點的光。


    記憶穿過時間的長河,回到了八歲那年。


    ……


    八歲的顧明軒,對婚姻了解的還不夠清楚。


    他隻知道,一個家裏,要有爸爸和媽媽。


    就算那個“爸爸”平時早出晚歸、不對自己親近,但他也總有個人,可以讓他叫“爸爸”。


    可是有一天,他親眼看到那個男人,將一遝文件摔到母親的麵前,隻吐出了兩個字:“離婚……”


    離婚……


    八歲的顧明軒當然知道什麽叫離婚。


    就是,爸爸不再是爸爸,媽媽也不再媽媽。


    他,沒有家了。


    他看到母親失聲痛哭,抱著那個男人的腰,乞求他不要離開。


    可是,那個人真的很殘忍。


    他就那樣毫不留情的掰開母親的手,將她推開。


    “當初,我們是因為生意上的關係才聯姻,你是明白的。各取所需過後,當然是好聚好散!我把屬於你的東西全給你,希望你不要再來糾纏我!”男人掰開母親的手,又對她的心,重重一擊。


    “我不要!顧燁霖我告訴你,我永遠不會和你離婚!”那時還算年輕的母親披頭散發,滿臉決絕,蒼老地不像平日裏笑靨如花的她。


    “既然你執迷不悟,就和我的律師交涉,我懶得多和你說一句話!”男人轉過身,向門口走去。


    母親慌忙追上去,她在他的背後,陰狠地喊道:“顧燁霖,你要是敢跨出這個家門一步,我就讓那個女人,和那個野種,全部死掉!”


    “你敢!”男人的臉色瞬間變了。


    八歲的顧明軒,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父親。


    父親對自己,對母親,總是淡淡的,甚至可以說冷漠,從來沒有如此的激動過。


    可是因為另外一個女人,和另外一個孩子,父親變了……


    變得情緒激動,像是戳到了軟肋一樣,暴怒,著急。


    “嗬嗬,顧燁霖,你覺得還有什麽我不敢地麽?”母親笑了。


    可是同時,眼睛裏落下了巨大的淚珠。


    為什麽?


    八歲的顧明軒想不明白。


    為什麽,父親當初不拒絕母親,非要在母親以為擁有了一切之後,再來傷害她!


    “沈若華,你別逼我。”


    “是你逼我的!顧燁霖!我是你的妻子,我們也有兒子!你就這樣丟下我們母子,去找那個賤人和野種,是你逼我的!”母親瘋狂地大喊。


    “沈若華!”那個男人一把抓住母親的脖子,對她像對待仇人一樣發了狠似地用力,“你最好不要發瘋!否則,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說完,那個男人便鬆開母親,向前走去。


    男人推開門,看到八歲的顧明軒站在那裏,也隻是目光閃了一下,隨後抬腳離開,沒有再回頭看他們一眼。


    八歲的顧明軒,就那樣看著他所謂的父親,消失在夜色中……


    後來……


    八歲的顧明軒也不知道,母親和父親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糾葛。


    隻是,母親的情緒越來越糟糕,越來越糟糕。


    終於,在法院宣布母親和父親離婚的一天,八歲的顧明軒推開母親的房門,看見母親閉著眼睛,躺在床上。


    她的手腕,有一個巨大的傷口。


    那樣刺眼的鮮血,就從那個傷口裏,源源不斷地流出來,濃重的鮮血味道,彌漫著整個房間濡濕了潔白的床單和地板。


    八歲的顧明軒呆站在那裏,他不懂,到底是怎麽樣的情感,可以讓母親放棄生命。


    他也不懂,到底是怎麽樣的情感,能讓一個人,狠心的離開他一起生活了八年的妻子和兒子,決絕地連頭也不回。


    他隻知道,八歲的自己,真的沒有家了。


    再後來……


    八歲的顧明軒,在醫院裏的花園裏,遇見了四歲的洛洛。


    她笑的那樣好看,比任何人都要好看。


    她對他笑著說:“小哥哥,我有好甜好甜的糖,你要吃嗎?”


    “小哥哥,吃了我的糖,就是我的人了!”


    “小哥哥,別人不要你,我要你啊!”


    “小哥哥,我存錢罐裏,有好多錢,我養你啊!”


    “小哥哥,如果存錢罐裏的錢花光的話,我就拿家裏的錢養你,好不好?”


    他根本不缺錢。


    但是,他很願意聽洛洛說,“我要你,我養你。”


    生他、養他的父母,隻顧著他們的情感糾葛,從來沒有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洛洛,是第一個對他說這些話的人。


    她就像一縷溫暖的陽光,照進困住他的黑暗牢籠裏,讓他也有了希望。


    所以,八歲的顧明軒決定了。


    他要努力,掙好多好多的錢,然後把這些錢全部給洛洛,安心地讓洛洛養他。


    在醫院和洛洛一起度過的時光,是顧明軒一生中,最燦爛和開心的日子。


    然而,有一天,母親要轉院了。


    八歲的顧明軒告訴洛洛,“我叫顧明軒。一定要記住我的名字!”


    “我會回來找你,洛洛!”


    “下午,我一定會來拿你給我的存錢罐。”


    可是,轉院的時間突然提前,他來不及告訴洛洛。


    他再怎麽哭鬧,任性,最後還是被外公的保鏢,抱走了。


    他仍然記得那天,空氣潮濕,烏雲盤旋,悶得人喘不過氣來,他貼在車窗上,死死地看向醫院的方向,然後,離洛洛越來越遠……


    後來,顧明軒利用自己的能力,站在了所有人都矚目的最高位置,他以為,這樣洛洛就能看到他了。


    可是,洛洛再也沒有出現過。


    再後來,顧明軒在走廊的拐角處,一眼就認出了洛洛。


    然而洛洛已經忘記了他的名字,至今都沒有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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