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鵬飛突然想到她被千人進過萬人摸過,不覺胃裏有惡心起來,同時他又覺得這像是個陰謀。他爬起身體,他的耳邊忽然又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嚇了一跳,立刻推開女人,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女人一點也不知道害羞,可憐巴巴地望著他說:“先生不喜歡我嗎?不舒服嗎?”


    “不,不是……”張鵬飛擺了擺手,然後說:“如果於老板問起你,你……你就說我們做過了!”說完後又從懷裏掏出兩張百元大鈔,披上外衣就跑出去了。當他鑽進電梯裏的時候,終於鬆了一口氣!


    第二天上班,於宏基果然給張鵬飛打來了電話,嘻嘻哈哈地說兄弟你昨天晚上怎麽先走了,老哥我給你準備了三個人呢,說起話來更肆無忌憚了。張鵬飛明白,如果昨晚自己不讓小姐那麽說,他今天對自己的態度將是又一種樣子了。臨掛上電話前,於宏基又說他已經在著手操作了,盡快會有形動的!張鵬飛嘴上吱唔著答應,心想難怪於宏基總被人抓住把柄了,他這人有些浮燥,心眼又實,太容易輕信於人了。被下屬擺了一道還渾然不知,足可見此人糊塗到了什麽程度。


    幾天以後,一封檢舉高傑的信擺到了焦鐵軍的案頭,看完材料後他十分憤怒,畢竟監察室出現了這種事,他廳長的臉上也無光。他馬上把張鵬飛叫了過來,語氣重重地說:“鵬飛啊,你先看看材料吧,如果情況屬實,我真替你們監察室感到丟臉!”身為主任,張鵬飛自然也難逃其咎。雖說他才來任職不久,但也負有領導責任。


    張鵬飛心裏自然明白是怎麽回事,可是表麵上仍然裝作誠惶誠恐的樣子,很是擔驚受怕地接過材料,認真看起來。等他看完材料後,完全不敢相信地說:“怎麽會有這種事,這個高主任……也太糊塗了!”


    “哎,真沒想到一直都是我們查別人,這次反而內部出了漏洞,這事如果傳出去,對我們監察廳的影響實在是太壞了。你先回去吧,好好調查一下,我真希望這是假的!”


    張鵬飛知道該自己說話了,所以斟酌著字詞說:“焦廳長,我覺得這事不像假的,於宏基案件的處理意見是我下的,當時高主任所表現出的情緒就有些反常,事後又說袁副廳長對我的處理意見很不滿意,他還想更改呢,前幾天我見到袁副廳長時,他對我也……挺不滿的……”


    焦鐵軍心上恍然,目光如炬,進一步問道:“鵬飛,你是說在於宏基的案件上,老袁也……也插手了?”


    張鵬飛當然明白焦鐵軍想上綱上線的意思,他想把老袁拉下馬。可張鵬飛可不想那麽做,就說:“我覺得吧老袁也是被高副主任所……所蒙蔽了。”


    焦鐵軍失望地點點頭,本以為借這些機會讓老袁難勘,看來是不可以了。他安排張鵬飛盡快查清此案,把結果上報。並且叮囑他先要保密不要聲張。張鵬飛從焦鐵軍的辦公室裏出來,看著四下無人,偷偷溜進了老袁的辦公室,雖然焦鐵軍讓他保密,不過張鵬飛現在還不想滲合進去,他要通過此事在不得罪焦廳長的前提下,緩和與袁副廳長的關係,這樣一來一件簡單的事情,在張鵬飛的運作下就越來越複雜了。在他看來此事就怕簡單,越複雜才越好,因為簡單的事情大家一看就明了,他就沒法見空插針了,這自然是小人做法。


    袁副廳長見是張鵬飛進來了,連頭也沒抬一下,張鵬飛便裝作很不懂事似地,大驚小怪地說:“袁廳長,出大事了!”


    “張主任,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一點也不穩重!”袁廳長本就對他不滿,正好借坡下驢批評了兩句。


    張鵬飛一臉的緊張,驚慌地說:“袁副廳長,我們被人利用了,那個於宏基把我們告了,而且有憑有據!”


    張鵬飛的話讓袁副廳長更為不滿了,心想你是監察室的主任,是處級幹部,怎麽能像個小孩兒似的說話呢,官場中最忌諱說話直白,這話聽起來太幼稚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慌裏慌張的!”袁副廳長麵沉似水地說。


    袁副廳長的反應正是張鵬飛想要的,他就是要給他一種自己是官場小白的感覺。他把材料送上去說:“袁廳長,您先看看吧,這是絕密材料,我……原來是應該保密的。”


    袁副廳長雖然不滿,可還是好奇地接了過來,當他看了之後,心頭也是一驚,萬萬沒想到自己差點就被高傑利用上了,如果材料是真的,如果當時張鵬飛嚴辦了於宏基,那這件事一但公開,他這個副廳長就別想再坐下去了。現在,他也知道害怕了,心裏恨死了高傑。當初高傑來找他談於宏基的事情時,他還以為正好可以用高傑之手讓於宏基倒黴呢,卻沒想到反被高傑利用上了。


    “鵬飛,這事你做得很對,先別聲張,我們想想處理辦法!”袁副廳長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如果張鵬飛不提前通知他,那麽結果是很可怕的。


    張鵬飛點點頭,有些小孩子氣地說:“這個高主任,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差點害了袁廳長,我聽說於宏基還想告您呢!”


    袁副廳長的臉都白了,緩和語氣道:“鵬飛啊,不急,我們不急,這事一定要從長計議,你看應該怎麽辦?”


    張鵬飛說:“我看現在隻有先查明真相了,如果這是真的,那就隻有嚴辦高主任,才能讓於宏基不告我們,否則會牽扯我們很多人!”


    “對對,你這個意見很好,那個……先保密吧,此事到我這止住,你安排人偷偷調查,最好找人下於宏基,勸勸他……”袁副廳長自以為很聰明地說。


    “那就……好吧……”張鵬飛很是不情願地說:“那我就主動下姓於的,讓他不要牽怒於我們監察室,這畢竟全是高傑一人所為,您看呢?”


    “嗯,我認為這件事情這麽處理是合適的!”袁副廳長很有原責性地說:“鵬飛同誌,我相信你會處理好此事的,我代表大家謝謝你了!”


    “哎,這個高主任,真是……”張鵬飛繼續演著戲,在袁副廳長麵前像個小孩兒,“袁廳長,我先回去了,有事我給您打電話,我……不方便總過來。”


    “我理解,我理解,鵬飛啊……你很不錯啊!”張鵬飛臨走時,袁副廳長緊緊握著他的手,很是器重地說。


    “還有就是……”張鵬飛神秘地說:“袁廳長,按照焦廳長的意思,這件事是不能通知您的……”


    “你放心,我明白。”袁副廳長握著他的手更用力了,又是拍肩,又是搖手的。


    從袁副廳長辦公室走出來,張鵬飛一陣快意,心說高傑,你別怪我不夠意思,要不是你步步緊逼,我張鵬飛才不會幹出這種小人的事情來!


    四月溫暖的陽光透過明亮的窗戶射進來,把人照得全身發癢。張鵬飛正襟危坐,認真地聽著執法監察室調查二科的科長陳喜匯報工作。陽光令陳喜的目光不真實起來,他看著張鵬飛,就感覺像是瞧著大霧中的仙人一般,氤氳籠罩。


    兩年後,當陳喜以下屬的姿態坐到張鵬飛辦公室裏的時候,心情的複雜也就可想而知了。不遠處高高在上的年輕人曾經還是自己的下屬,可是兩年來他以火箭般的竄升速度令陳喜望塵莫及。風水輪流轉,他現在看張鵬飛都不敢抬起頭來,背似乎也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壓彎了。


    一個月前,當張鵬飛重新以主任的身份出現在陳喜麵前時,他有那麽一瞬間感覺自己的人生失去了意義,人比人氣死人,他深知這輩子無論自己如何努力,他都無法與張鵬飛相比。甚至當他回憶起曾經還幫著王常貴的兒子算計張鵬飛的事情來時,微微有些後怕,真擔心張鵬飛知道事情真相時找自己算賬。


    另外,他真的很不服氣,他在二科摸爬滾打了五六年,才混了個正科級,可是人家張鵬飛隻用兩年的時間就成為了處級幹部,而且曾經還是最年輕的縣長,這種資曆是同齡人敢想卻不可求的。他真的很不甘心,這樣被一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年輕人踩在腳下,那種嗞味不單單是用痛苦可以表達的。他之前是一個自信的人,而且還頗為自豪,但是張鵬飛讓他體會到了人生的苦味,有那麽一刻,他甚至想到了離開二科,下海經商。


    可是通過時間的磨礪,他漸漸認清了現實,人何苦與自己過不去,退一步海闊天空,猶其是一周前當張鵬飛悄悄把他叫到自己辦公室,並且布置給他這一項特殊任務的時候,陳喜就抱定了跟隨的心。他知道張鵬飛永遠不會停留在小小的機關,那麽如果自己成為了張鵬飛的鐵杆追隨者,今後自然也會大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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