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雖然不明白張鵬飛是何用意,但都點頭表示明白。牛翔還有些小小的興奮,他感覺領導把自己當成了心腹。


    下午,金淑貞聽完了張鵬飛對中朝互市暗訪後的結果,好久後才氣憤地說道:“這個呂偉,怎麽把互市搞成了這樣,我看他應該撤職!當初我就不同意這個人主管互市,我覺得他能力不行,可是陸書記說他是前任周記發了話的,所以……哎!”


    張鵬飛心中暗暗地想,看來中朝互市貿易區的管理主任也是洪家班的人了,如果輕易對呂偉下手,或者直接去找呂偉,陸書記肯定會有想法的。仔細一想之後,便有了辦法。


    他笑道:“金市長,我看眼下用不著他撤職,我們把分管互市的副市長叫來,商量一些處理辦法,然後向陸書記匯報,之後給呂偉一點時間處理互市的問題,如果他沒有處理好,那時候再興師問罪也不遲嘛!”


    金淑貞默然,他知道張鵬飛提出的這個辦法看似在針對中朝互市,其實他也是在試探陸家政,這個年輕人是想知道陸家政對他的底線是什麽,或者說對他寬容到什麽樣的一個程度,等心中有數之後,這個年輕人也許就會有更大的動作。他采取的是一種十分緩慢而又溫和的辦法漸漸融入遼河市的政壇。陸家政隻要退讓一步,那就不得不退讓多步,他可謂是穩紮穩打,從小勝利最終變成大的戰果。這手段與陸家政的陰險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金淑貞早在上次常委會上的時候,就有把張鵬飛當槍使的意思,她很想看到張鵬飛和陸家政鬥在一起,那樣她也就有機會鑽空子,所以支持道:“張書記,我同意你的意見,但是還希望你寫出一份針對中朝互市的考察材料,提出你剛才對我所說的改革意見。”


    張鵬飛又怎麽能不知道金淑貞的那點心思,便說道:“金市長,詳細情況我已經向你匯報會過了,怎麽處理我也說了,所以這個匯報材料我看還是吩咐給你的秘來寫吧。我隻是負責中朝互市的工作,並不是主管領導,中朝互市必竟受政府管轄,我這個副書記暫時還是不要插手的好啊……”


    金淑貞被駁得啞口無言,暗罵一聲“小滑頭”!心裏佩服起來,他知道張鵬飛這麽做表麵上不但有道理,而且對他也百利而無一害,看似這個功勞交給了自己,但是他確漸漸改變了一種格局,那就是已經可以向政府這邊的工作指手畫腳了,同時又不會令陸家政反感。他會覺得張鵬飛沒有膽量來找自己,竟然請出了金市長幫他提這件事,可見他軟弱到了什麽程度。


    她隻好答應道:“好吧,那我和主管的副市長商量一下,盡快拿出一套處理方案,然後你和我一起去向陸書記匯報,那時候……”


    不等她說完,張鵬飛笑著接口道:“那時候先由我介紹中朝互市混亂的管理情況,再由金市長提出改革辦法和處理方案,我想為了我市的招商大局著想,陸書記會同意的。”


    金淑貞點點頭,皮裏陽秋地說:“張書記,別看你年輕,可是你是一個很成熟的幹部!”


    “嗬嗬,身在仕途中……”張鵬飛隻回答了半句話,後麵的話省略掉了。


    兩天的時間而已,張鵬飛在中朝互市被小偷偷了錢包的消息就在市委市政府中傳開了,甚至越傳越失真,傳成了張鵬飛在互市被小偷包圍了。


    小幹部們私下都在議論張書記的無能,而大幹部們卻都在為互市的混亂而擔憂,能說的上話的領導都象征性地對呂偉表示了不滿,其實他們這樣更突出了張鵬飛的無能。陸書記也親自打電話把呂偉臭罵了一頓。這種對外的姿態,他這個一把手還是要表現出來的。


    這天上午,金市長拿著《整頓中朝貿易互市混亂管理的幾點意見》和張鵬飛來到了陸家政的辦公室。


    當張鵬飛板著臉,氣憤地走進來時,陸家政笑嗬嗬地說:“哎喲,張書記啊,聽說你前兩天微服私訪時丟了錢包,這也算是因公丟錢,我和財務打聲招呼,補給你吧……”


    金淑貞忍住笑,心說這個陸家政還真被張鵬飛無能的外表給欺騙了。


    張鵬飛羞紅了滿臉,慚愧地說:“陸書記可真能開玩笑!”語氣似乎有些氣憤,他就是要表現一種自己還是小孩子心性的感覺。


    “哈哈……張書記丟了錢包,心情還沒緩過來嘛!”陸家政仿佛在哄小孩子似的。


    張鵬飛嘴角動了動,不滿地說:“陸書記,我今天來就是想向你匯報一下我在中朝互市的所見所聞。”


    “好啊,我願聞其詳,這個呂偉怎麽搞的嘛,害得我們張書記丟了錢包!”可以說陸家政現在十分的高興,臉上的笑容都堆滿了。


    張鵬飛詳細地向陸家政匯報了當天的所見所聞,一條也沒落下,可以說把中朝互市的管理情況扁得一無是處!陸家政聽著聽著也收起了笑容,他沒想到中朝互市會被呂偉管理成了這樣,張鵬飛自然不會說慌。之前領導每次去中朝互市檢查工作,看來呂偉是演出了一場好戲,欺騙了領導。


    當聽到張鵬飛說那裏髒水成河,垃圾成堆,蒼蠅漫天飛舞的時候,他氣得拍起了桌子,一股霸氣顯示出來。呂偉這個管委會之任,當初是他在省委周新明副書記的暗示下向組織部建議的,當時金淑貞就表示反對。現在呂偉出了問題,他自然感覺麵上無光。


    張鵬飛心中微微一樂,接著說道:“陸書記,我覺得互市眼下的情況嚴重阻礙了我市的招商引資工作,必須要急時處理啊!”


    雖然這個情況是事實,但是由張鵬飛的嘴裏說出來,陸家政感覺就不是個味道,所以打著哈哈說:“張書記,這件事上我承認呂偉有些問題,但也不要扣大帽子嘛,單憑一個互市,還影響不了我市經濟的大局吧?”


    “陸書記,你這麽說可不對,我覺得互市表麵直接影響了我市在外商麵前的形象!”在陸家政麵前一向老實的張鵬飛突然發起火來,聲音很大。


    就連金淑貞都嚇了一跳,心說遼河市的幹部還沒有人敢和陸書記這麽說話,這個挺聰明的張鵬飛是怎麽了,他應該不會犯這種小兒科的錯誤啊?她詫異地看著張鵬飛對陸家政發火:“陸書記,你試想一下,當一個要來投資的外商去互市考察,被漫天的蒼蠅圍住的時候,他還會給我們投資嗎?我們對外把互市宣傳得那麽好,而實際情況是這個樣子,你讓外商怎麽想?”


    陸家政的眉頭一直在不滿地跳動著,熟悉他的人都明白這是他發火的前召,可是隱忍了一會兒之後,陸家政突然大笑起來,起身拉著張鵬飛的手說:“對對,張書記說的對啊,可也沒必要發這麽大的火嘛,來,坐下喝口水吧。”


    “張書記,希望你能重視這個問題!”張鵬飛仍然像個愣頭青地說道。


    “是的,是的,這個問題要重視!”陸家政微笑著說,臉上沒有一絲憤怒的影子。


    聽到陸家到配合著表情說出這話來,在這一刻,金淑貞完全明白了,看來張鵬飛這小子又在演戲了!通常情況下,下級萬萬是不會在上級麵前發火的,可是張鵬飛一進門就板著臉,向陸家政擺出一幅興師問罪的模樣,結果遭到了陸家政的調侃嘲笑。而之後陸家政對中朝互市的問題又打起了哈哈,沒有當回事,張鵬飛借引子發火,表現得像個初入官場的愣頭青,感覺上就是一個不懂官場規矩的傻小子,為的還是麻痹陸家政,讓他輕視張鵬飛的存在。而結果呢,有了上次常委會的經曆,又有了剛才發火的表現,陸家政已經完全把張鵬飛看成是一個孩子了。


    陸家政接著說:“張書記,中朝互市既然有這麽多的情況,你有什麽好的處理辦法沒有?”


    張鵬飛慚愧地低下頭,對陸家政說:“陸書記,我隻能發現問題,對於如何處理,我想你和金市長應該有更好的辦法,這個我已經和金市長溝通過了,所以才過來和你商量一下……”張鵬飛說完,就把目光轉向了金淑貞,意思該她說話了。


    金淑貞按照張鵬飛的意思把文件呈到陸家政麵前,陸家政看完了之後點頭道:“金市長提出來的這個意見很好嘛,我看可行,就按這個意思發給呂偉吧。”頓了下之後又接著說道:“我們為他提出了辦法,他如果還沒有能力改善,我看就說明他不稱職!”


    陸家政後麵的話隻不過是氣話,卻沒想到張鵬飛馬上借坡下驢地對金淑貞說:“金市長,我看陸書記說得很對,我們不如給呂主任定一個期限,他如果完成不了中朝互市的改革,那麽就應該撤職另任他用!”


    “這個……”陸家政想出言解釋一下,卻沒想到金淑貞也補充道:“對,陸書記,我看張書記的這個意見很好,就給呂偉一個期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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