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一列小型車隊穿行在沙漠公路上。公路就在大漠的邊上,一側就是望不到邊際的金黃大漠,行走在這樣的路上,總會讓人有一種傷感的情緒。人類麵對大自然時顯得太渺小了,在這條路上似乎永遠也看不到盡頭。


    車隊由兩輛越野和一輛商務車組成,看樣子就很精致,任誰都能想象得出這不是普通的車隊,坐在車裏的要麽是政府官員,要麽就是商務考察團。


    張鵬飛坐在第二輛越野車裏,陪他一起的是江小米,兩人共同坐在後座上。開車的是彭翔,秘書錢承亮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解決好巡視組的工作後,張鵬飛開始了他到貧困地區的調研。他要親眼看看西北到底有多窮,這些地方落後的原因都是什麽,同時也想了解基層幹部的思想和能力,順便宣傳他即將對西北的改革。


    他們先乘飛機到金沙,然後再由金沙坐車延著大漠趕往南部的蘇吉,那是西北最為貧窮的地區之一。蘇吉轄八縣一市,是西北南部的交通、軍事重鎮,在地理位置上十分關鍵。


    張鵬飛一直盯著窗外出神,按這路程來算,要到晚上才能到了。西北真的是太大了,出行調研的時間都浪費在了路上。


    江小米看了眼領導,擰開礦泉水說道:“張書記,天熱口幹,喝點水吧。”


    “謝謝。”張鵬飛接過來喝了一口,苦笑道:“天氣越來越熱了,我們趕的時候又不巧,現在是一天當真最熱的時候,到了晚上還會挺冷吧?”


    “是啊,聽說這邊溫差很大,我也是第一次來。”江小米回答。


    “承亮,你過去來過吧?”


    “嗯,我來過。”錢承亮微微一笑,“那時候還是夏天,別提了,水帶少了都不夠喝,嘴巴幹得長泡了。”


    “好惡劣的天氣啊!”


    “可能我們都老了吧!”江小米笑道:“現在的年輕人,專門有人喜歡這樣的長途旅行。”


    “或許他們喜歡這樣的體驗吧,其實我年輕的時候曾經也幻想去偏遠的地方,關上手機,與外界隔絕住一些日子!”


    “嗬嗬,張書記這是典型的文人情懷!”江小米說道。


    張鵬飛看了眼身後的商務車,說道:“小米,到了之後我們分頭行動,你和蘇吉的幹部多接觸接觸。”


    “那您呢?”


    “我……我想去鄉間走走。”


    “啊……那能行嗎?”江小米一臉的擔憂。


    “怕什麽?”


    “我聽說這邊的人很‘野’,萬一……”


    “放心吧,讓小彭跟著我。”


    江小米知道領導的意見不能改變,點頭道:“好吧,聽您的。”


    張鵬飛指示道:“你多和幹部們聊聊,看看他們心裏的想法,聽聽他們對改革都有什麽意見,盡量進入他們的內心。”


    “嗯,您放心吧。”江小米疑惑地看現張鵬飛:“那您……”


    “我去辦點私事。”張鵬飛解釋道。


    江小米不好再問,不禁看向了前麵的那輛越野車,那輛車裏坐著張鵬飛稱之為“老師”的保姆米拉,還有辦公廳的職員林回音。帶上林回音她能理解,但是出訪調研,幹嘛還要帶上保姆,難道張書記就不怕風言風語?江小米百思不得其解。本來舒吉塔聽說了消息,她也想跟著來。後來被張鵬飛否決了,他不想因自己而影響到舒吉塔將來的發展。


    蘇吉地處西北的南部,白山山脈腳下,一側就是西北最大的沙漠。白山山脈橫穿西北中部,因冬夏有雪,峰頂白雪皚皚,又名雪山。西北境內的幾條大河都發源於此山。白山山脈把西北分成了南北兩大盆地。南部較為落後,北部近年發展稍好。


    張鵬飛選擇去蘇吉,非常有針對性。受到白山的阻隔,西北南部的信息往來更加閉塞,經濟發展也更困難。早有人斷言,華夏要想擺脫貧窮的影子,就要先把西北發展起來;而要想把西北發展好,首先就要發展白山之南的廣大區域。但是西北南部高山縱橫,沙漠無邊,幾大城市被包圍著,想要發展難上加難。張鵬飛去蘇吉調研,主要是想了解當地的實際情況,從而為自己的改革定下基調。


    張鵬飛遠眺車窗外的白山雪峰,緩緩閉上眼睛休息。江小米對目的地有著很大的好奇心,心中很興奮,靜靜地觀看著一旁單調而雄偉的大漠。


    前方的越野車裏,林回音看了眼身邊的米拉,好奇地問道:“米拉姐,你這次是不是有別的什麽事,張書記怎麽帶你過來啦?”


    米拉淡淡地回應道:“我的老家就在這裏,所以張書記要帶上我……”


    “哦……”林回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總感覺這裏麵不正常。


    米拉的表情看上去很肅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林回音長歎一聲,回頭掃了眼張鵬飛的那輛車,看起來有些惆悵。


    …………


    張鵬飛等人趕到蘇吉時已經天黑了,蘇吉市的領導們就等在高速路口。他們已經給江小米打了好幾個電話,擔心領導的車隊出意外。張鵬飛並沒有下車和他們寒暄,說了句大家都餓了,先去吃飯吧,車隊便在帶路車的引領下趕往下榻的酒店蘇吉賓館。


    蘇吉賓館是蘇吉地區唯一的四星級賓館,一共隻有十二層,看上去多少顯得有些寒酸。張鵬飛先回房沐浴並換了身衣服,稍微休息後就來到了餐廳。蘇吉市的領導一字排開,正式與張書記見麵。


    蘇吉市委書記孫昌友,市長阿都哈提,市委副書記吳迪,常務副市長木拉加等紛紛同張鵬飛握了手。張鵬飛隻認識孫昌友一個人,對其它幹部都不太熟悉。他每和一位幹部寒暄,就和腦中的資料進行對比,從而深刻的記住他們的樣子和個性。


    孫昌友把張鵬飛請到主位坐下,陪著笑說:“張書記,今天您太辛苦了,晚上就不安排什麽活動了,呆會吃完飯就去休息,您說呢?”


    “嗯,路是遠了點,不過總算是到了!”張鵬飛哈哈一笑,“早就想過來看望大家了,這次終於騰出了時間,雖然路遠,但是我很高興!”


    孫昌友說:“感謝張書記對蘇吉三百萬人民群眾的關心,我們真切地感受到了省委對蘇吉的重視,您能來到我們蘇吉,這是我們的榮幸!”


    “好了,客套話就不說了,我這肚子可是早就餓啦!”張鵬飛擺擺手,“我知道你們也等了一下午,大家都辛苦了!”


    市長阿都哈提笑道:“張書記,大家對這一天盼望已久,再怎麽辛苦也值了!”


    菜陸續上齊了,孫昌友代表蘇吉市的幹部舉起了酒杯:“張書記,我代表大家敬您一杯,感謝您不辭辛苦來到蘇吉,大大鼓舞了幹部們的工作的勁頭!”


    張鵬飛站了起來,大家見他如此都跟著起身。就聽張書記說:“我想你們應該知道我的規矩,這第一杯酒,大家就一起喝了吧,就不要再敬來敬去了,怎麽樣?”


    誰敢不答應,便紛紛舉杯同張書記共同幹了這杯酒。接下來,蘇吉幹部的目光就不禁落在了江小米的身上,大家都很好奇,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麽能耐能當上省委辦的辦任?


    江小米也久經陣仗,知道他們對自己的懷疑。她看了眼張鵬飛,微笑著看向孫昌友說:“孫書記,我敬您一杯,感謝您的熱情款待……”


    “不敢當,不敢當,江主任,一起喝吧。”孫昌友連連擺手,同江小米共同喝了一杯。


    接下來,江小米又分別敬了其它幾位蘇吉的幹部,一圈酒下來,形象立即攀升。張鵬飛暗自點頭,別看江小米的外表隻是一位弱女子,但是這一圈酒下來,她已經把蘇吉的幹部振住了。華夏官場的酒文化有獨特的魅力,有時候對宣誓自己的權威很有幫助。


    江小米的臉有些紅,看上去更加嫵媚。看著這位美麗的少婦,一些蘇吉的幹部胡思亂想起來,張書記選擇她當省委辦主任,恐怕還有私心吧?想歸想,可是一點也不敢表現出來。如果真是如此,那隻能表明江小米更不能得罪,得罪了她不是就等於得罪了張書記麽?這種想法反而幫助了江小米,讓她的形象一時間“高大”起來,沒有人再輕視她了。


    張鵬飛一般在飯桌上很少談工作,今天又是第一次見麵,隻是和大家閑聊,彼此拉近距離,培養感情。江小米沒怎麽說話,酒喝得有點多,她害怕自己出醜。


    接風宴很快就結束了,江小米喝得酒有點多,先被林回音和米拉扶回去休息了。孫昌友和市長阿都哈提陪張書記回房間。


    市長阿都哈提顯得很不好意思地搓著雙手:“張書記,這邊條件差了點,那個……讓您受苦了,這……”


    張鵬飛笑道:“怎麽你們平時能受得了,我就受不了?我又不是什麽金貴的身體!要我看這條件就不錯啦,如果蘇吉的百姓都能擁有這樣的生活條件,我這個省委書記就不發愁了!”


    孫昌友誠懇地說道:“張書記說得對,蘇吉整體是比較落後,我們能力有限,沒有發展好,還希望您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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