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複述了趙堯堯說的話,並說魚小婷絕對沒有透露任何情況,在她返回內地前沒法知道詳情,隻能耐心等候她養傷。


    愛妮婭沉吟道:“上午我收到了朋友寄來的包裹,那個特製相機……有點名堂,表麵看的確無法複製,不過誰知道呢?詹姆士那種老特工總會留有底牌,況且一個fbi特工離奇失蹤,哪怕已經退役,對fbi來說都是值得追查的大事,如同我失蹤潛逃一樣。唉,走一步看一步吧,解決當前危機再說,以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方晟啊方晟,你又救了我。”


    方晟道:“救你就是救自己,phoebe已將我倆緊密綁在一起,永不可分。”


    “老實說吧,我開始懷疑當初是不是過於衝動,象我這樣極端理智的人,怎麽會決定偷偷生孩子?我一定是瘋了!”愛妮婭真心懊惱道,“詹姆士失蹤,phoebe留在美國已不安全,早晚要被fbi追查到頭上,我想讓他去德國。”


    “嗯,未雨綢繆是應該的,回頭從香港趙堯堯那邊打五百萬給你。”


    “拿老婆賺的辛苦錢貼情人的私生女,這手玩得太不道德吧?”


    方晟苦笑,愛妮婭未免心太大了,這種話都說得出口,道:“德國移民門檻很高,哪怕有美國綠卡都要受到嚴格審查……”


    “我妹妹一家不去,直接和phoebe回國,然後正在榆河縣城照料越越的二姐帶他移民德國。”愛妮婭道。


    方晟愣了很久,不禁道:“好一出移花接木之計,厲害!幸好你有那麽多姐姐妹妹,換別人就算想出來也沒法實施。”


    “最重要的是,榆河縣城深處內陸山區非常封閉,資料數據尤其戶口檔案之類仍以手工為主,fbi很難派人滲透並弄到情報。”


    “好好好,”方晟一迭聲說,“你考慮得很周全,德國也確實是個好地方,那裏有全世界最好的工程師。”


    愛妮婭笑道:“深有同感。從政多年,恐怕你跟我一樣也厭惡勾心鬥角和權力角逐,寧願兒子踏踏實實學一門技藝,至少將來能養活自己。”


    “等phoebe回國,一定要讓我見一麵。”


    “嗯……”愛妮婭躊躇片刻,“看情況再定,我的想法是不回榆河,兩家人在機場無縫對接。從phoebe的角度隻是一次普通轉機,從戶籍角度講已完成落地的轉換工作。”


    “是啊是啊,”方晟對她的運籌帷幄佩服得無以複加,“我是說如果有機會的話,不必勉強。”


    打完這通電話,因愛妮婭赴美看望私生女而引發的麻煩終於告一段落,至於詹姆士突然失蹤會產生哪些隱患,隻能後麵再說了。


    這期間方華進來過一次,見方晟仍在通話隻得又去了趟洗手間。好不容易等他說完,方華進來後也不追問,拿了手機就走。


    “等等,”方晟叫住哥哥,“最近煩心事太多,沒時間回家看望二老,他倆身體怎麽樣?你和嫂子還好?聰聰學習如何?”


    方華想了想索性坐下,道:“一切都好,不過有個情況想跟你聊聊,這會兒有空吧?”


    其實方晟心思又轉移到葉韻身上,同樣滿腹心思,但方華既然把話說出口,肯定有事,遂道:


    “你說吧,家裏的事都是大事。”


    “聰聰上學後,在爸媽家的時間很短,媽閑得無聊就加入了小區裏的廣場舞大軍,全都是清一色大媽,每天傍晚跳兩個小時,接聰聰的任務便交給了爸……”


    方晟笑道:“跳舞是好事啊,最多慫恿爸也跟著跳,既能健身又可以解悶,省得他倆成天坐在家裏看電視。”


    方華歎了口氣:“今年上半年,她們被一夥推銷保健品的盯上了,先假裝跟著跳,然後利用一切機會洗腦,短短幾個月媽已買了六千多塊錢保健品,每天早晚逼著爸一起吃,吃不完的都堆到樓下車庫,有的已受潮發黴。我勸過幾次,剛張嘴就挨罵,非說人家心腸好、保本銷售,每個月還組織免費旅遊,其實誰不知道那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爸什麽態度?”


    “爸說隻要媽開心就隨便,反正家裏不缺錢,”方華歎道,“你說說看,這是錢的問題嗎?明擺著受騙上當嘛!”


    方晟不覺笑道:“平均一個月一千多,花錢買開心,值啊。問題是保健品到底管不管用,千萬別是偽劣產品,吃出毛病就遭了。”


    “唉,效果隻有天曉得,據說很多保健品根本就是糖水和麵粉,吃下去沒毛病,可也沒用。”


    “你以前在市場監督局呆過,找幾個同事查查那幫人的老底,有沒有經營許可證、銷售代理什麽的,沒事兒穿個製服在小區附近轉悠,很快就能嚇跑。”


    方華恍然一拍腦袋:“我怎麽忘了這碴兒!回去就打電話!”


    回到市委大院,方華與葉韻擦肩而過,心裏“格噔”一下,暗想這不是在順壩大出風頭的葉韻嗎?怎敢堂而皇之跑到市委大樓,弟弟做得有點過分了!


    殊不知方晟整個一天翹首以待的就是葉韻!


    昨天白翎離開後,方晟立即通知葉韻過來,詳細介紹許玉賢遇到的遭心事。聽到李倩倩的名字,葉韻表情有點微妙變化。


    “你覺得此事怎麽處理?”方晟察覺她情緒有異,沒明說任務,而是兜了個圈子先探明她的底細。


    葉韻久久沉思,然後勉強笑了笑:“我猜到你的潛台詞,事關領導隱私不可能通過官方途徑,隻能私底下解決,於公於私我都是最合適人選。”


    “實在……不好意思,”方晟覺得臉頰發燒,“每當碰到最危險的情況總想到你,可……”


    “理解你的苦衷,做領導做到你這個程度很不容易,不過這回,”她臉上露出少有的苦惱之色,“跟上次略有不同,上次純粹是賭命,生與死各有一半可能,我賭贏了;這回情況特殊,李倩倩恐怕不是尋常人。我想,大概是白翎不便親自出出馬的原因吧?”


    聰明如她者,自然猜到方晟處理許玉賢危機,首選對象應該是白翎。


    既然請人家冒險就不該隱瞞,方晟坦率承認道:“是,白翎本想請省廳十處打探李倩倩下落,不料被告知有關部門正在監控她,說如果為了私事最好別介入。你知道白翎調到反恐中心工作,是體製中人,行動方麵縛手縛腳。”


    “十處沒具體透露一些情況?”


    “白翎撇開十處千裏追蹤‘藍彎刀’組織,立了個一等功,十處隻落得集體三等功,你覺得還能愉快地相處嗎?”


    葉韻笑道:“過河拆橋,白翎這一手玩得不地道。李倩倩的事我得回去打聽一下,能不能出麵對付這會兒我也說不準。嗯,明天吧最遲後天,我再來這兒告訴你。”


    “沒事兒,不必勉強。”方晟說得是真心話,盡管魚小婷身受重傷需得在香港休養一段時間,白翎也不便動手,但同樣不願意葉韻冒著生命危險做事。


    昨晚白翎打電話詢問,方晟如實相告。白翎沉吟說葉韻必定要向其組織報告,評估得罪李倩倩及幕後組織的後果,倘若代價太大,很可能勒令葉韻退出行動。


    “果真那樣,許玉賢可就完蛋了。”方晟道。


    “有啥辦法呢?幫助他的前提是保證自身安危,我們也得評估利弊,咦,你在哪兒?”白翎突然問。


    問這句話時,樊紅雨剛好輕輕推門進來,見方晟臉色大變竟呆在原處一動都不敢動。


    “在省城酒店,明早到正府開會,一旦葉韻那邊有消息必須麵談,我不想在電話裏談這件事。”


    “唔,安全第一。”白翎沒說什麽說掛掉電話。


    其實第二天到省城開會的是樊紅雨,難得沒有應酬,悄悄給方晟發了個短信。方晟滿腦子想著葉韻到底答不答應,又牽掛魚小婷生死未卜,實在沒心思幽會。但樊紅雨自從擔任江宇區區長後,由於公務繁忙兩人很少見麵,上次“敘舊”還是四十多天前。方晟理解成熟少婦對性的渴求和欲望,還是約定時間地點。


    樊紅雨給他帶來一個不太好的跡象:江業老城區商戶開始結伴上訪!


    江業新城愈興旺、商圈生意愈紅火,虹吸效應使得資金、技術、人力湧向新城,老城區愈發蕭條,原先誓言堅守的店鋪紛紛提前關門大吉,急不可耐花大價錢在新城弄個攤位。盡管朱正陽和原江業縣委房建軍、俞鴻飛等領導在舊城改造方麵投入巨大,但一個地區發展的趨勢無法挽回,老城區走向衰落已不可避免。


    最先跳出來的是幾年前響應費約號召,花重金購買老城區中心商鋪的商戶,指責正府單方麵違背承諾,強行變更市政建設規劃,導致數百萬投資打了水漂。


    接著衝著黃金路段、學區房投資遠景,在房價高位被套的戶主們也聞風而動,組成各種聯盟,分批次到區委區正府鬧事,要求彌補損失。


    後來連經營虧損的酒店、賓館、超市等都加入其中,如今的江業老城區到處掛著維權橫幅,白布黑字,遠看簡直象聲勢浩大的追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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