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海係在嚴華傑運籌帷幄下吹響總**的號角,這邊卻也沒閑著:


    公.安部、戰略安.全局關於正式抓捕白鈺的聯合申請報告移交給祁軍副,一旦簽字便成鐵案,俞曉宇都沒法喊停;


    田煒已請出嶽老、詹家、湯家等對升格的依法治國領導小組權職範圍等進行圍追堵截,限製其發揮黃海係預想的作用;


    彭震皋悍然出動局裏最絕密的“技術組”精英,準備最短時間內拿下白鈺、晏越澤和鍾離良。


    “技術組”顧名思義講究技術,卻非真正的技術,說穿了就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逼供手段,包括cia、軍情六局、克格勃等都有類似團隊,畢竟要對付反偵查反審訊經驗豐富、受過專業心理訓練的間諜,“屈打成招”這個概念是不存在的,稍有點常識的情報人員都知道隻要被捕,自己能活下去的價值就是情報,交代出來後即變成無用的廢物,因此寧可咬緊牙關熬過皮肉之苦。


    “技術組”負責超越皮肉之苦,讓被審訊者嚐到生不如死的恐懼,意誌薄弱者一輪,堅強者頂多三輪,便會想與其這樣不如一古腦說出來換個痛快。


    隻要產生類似想法,“技術組”目的就達到了。


    此時“技術組”負責人一團灰親自上陣對付白鈺,兩名助手分別對付晏越澤、鍾離良,在彭震皋想來:


    三比0是意料之中,其實一比0也就贏了,供詞嘛固然多多益善,但有總比沒有好。


    所以一團灰領命離開後,彭震皋心情好轉了不少,獨自端坐在會議室收看京都那邊密報:


    俞曉宇主持的局委員集體學習剛剛結束,發言者有居思危、明月、雒軍副……


    咦,依法治國議題為什麽點名雒軍副發言,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彭震皋腦中盤旋起又粗又黑的問號,半晌突然醒悟過來:媽的,莫非在敲山震虎?


    媽的,要是祁軍副被震著的話,盡管嶽老親自打電話,那份申請到底能不能批下來?


    要知道,白鈺被正式批捕就屬於敵我矛盾,審訊過程中稍微用點手段甚至動用“技術組”都情有可原。


    相反原本打著配合調查名義,如果嚴刑逼供於情於理就說不通。


    所以上午的一係列行動也是環環相扣的。


    正想得出神,大屏幕陡地一閃,畫麵全部不見了變成黑屏。


    媽的,關鍵時刻掉鏈子!彭震皋罵了句髒話,高聲叫道:


    “服務員!”


    門迅速打開,一個男子邁著矯健的步伐出現在彭震皋眼前,他長著濃密厚重的眉毛,神情堅毅沉穩,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好像世事盡在掌握,好像沒有能難住他的問題!


    他已退出江湖,江湖卻始終有他的傳說。


    “方……方書計!”


    彭震皋舌頭在嘴裏打了個轉兒,精明機敏如他者自然想到方晟能夠大模大樣來到這裏,什麽外圍防線,什麽內部警戒,肯定統統瓦解殆盡。換而言之方晟直接領導下的“天機營”高手倘若這種臨時搭建的指揮所都拿不下,憑啥對付影子組.織?


    再自然而然,他悄悄按了七八回警報器,以及藏在腰間手機的緊急求助,一概沒用。


    方晟既然有備而來,首先要打的就是電子戰,跟現代戰爭原理一樣。


    “彭局,幸會幸會,”方晟笑得狡黠而輕鬆,正如數十年前麵對所有對手一般,總那麽雲淡風輕,“可能彭局沒有同感吧,我覺得。”


    “沒有沒有,我仰慕方書計已久……”


    彭震皋邊說邊起身做出要握手的模樣,實際上暗暗運氣,已考慮了五六種套路和猝然出擊手法,別的不論,他身上藏匿的手槍就有四把。


    作為內地情報界“一哥”,出門在外必須非常謹慎。


    “不準動!”


    會議室角落突然傳來冰冷得掉碴的聲音,側過臉看,有個一身黑衣戴著墨鏡的女子雙手持槍對著他。


    魚小婷!


    永遠那麽酷的魚小婷!


    雖然她跟白翎等方晟的女人一樣年歲已高,早就過了能打的年紀,但這些年來始終以貼身保鏢身份伴隨方晟左右。


    於方晟而言,隻要魚小婷在身邊就覺得無比安心,她有著“天機營”高手無法替代的忠心、細膩和摯愛。


    彭震皋暗估如今一對一交手,自己未必打不過魚小婷,但她出槍在先,再快也快不過子彈。


    “別激動,我不動!”


    彭震皋抬手示意道,“或許方書計對我有些誤會,但無論如何我在暨南所做的一切都屬於職務行為,不到之處請方書計海涵。”


    這話軟中有硬。


    意思是這會兒你方晟雖然控製住局麵了,別忘了你非公職人員,而我彭震皋乃戰略安.全局局長,你打我屬於襲警,你阻撓調查屬於妨礙公務,你……你能把我怎麽著?


    方晟雙手抱臂好整以暇看著他,微笑道:“那當然,大夥兒衝老麵子叫聲方書計,其實心裏都知道這家夥早就不是書計,不過流亡於野惶惶如喪家之犬罷了。彭局卻是真正的局長,內地情報界老大,我區區山野草民怎敢招惹呢?”


    彭震皋後背一陣戰栗。


    憑多年情報和反諜經驗,對手越是謙恭從容說明越有信心掌控局麵,相反無能為力時才會放狠話,擺出同歸於盡的架勢。


    “方書計謙虛了,方書計在秘密戰線對抗影子組.織戰果輝煌功彪史冊,向來是我等敬仰的楷模!”


    彭震皋道,“小換界當夜抓捕林艟舟、餘鉉畋、樊皋三虎,完全靠著方書計幕後布下天羅地網引君入甕……”


    “對的引君入甕!”


    方晟還是微微笑著,笑容裏卻多了幾分銳利,“很多對手往往如此,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非得親眼目睹失敗來臨才會懊惱悔恨,那有什麽用呢?”


    彭震皋黯然歎息:“好像都沒用,但有什麽辦法?拿情報工作來說,派到國外執行任務的很多都會死,但總有活下來的,他們便能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如果不努力試,啥也不知道,到頭來被動挨打一事無成。”


    “的確,情報工作本質就是飽和攻擊廣種薄收,”方晟表示認同,“影子組.織滲透手法也差不多,細致而持續,綿長而有韌性,前赴後繼悍不畏死。”


    “這是我們請貴公子配合調查的原因,”彭震皋趁機道,“有方書計信譽擔保,我們從未懷疑貴公子勾結影子組.織,隻是,他有個助手不小心涉及到跨國命案,又與勳城蕭家子弟有瓜葛繼而延伸到影子組.織,我們無法回避所以……”


    方晟沉默片刻,道:“數年前我通過七沙山玉孚村順藤摸瓜查到了蕭誌渭,得知他就是影子組.織在大嶺南地區的最高指揮官,19號,隨即把全套資料提交給了彭局。”


    “我從秘密渠道拿到後沒耽擱立即組.織抓捕,一網打盡包括蕭誌渭在內的十多位影子組.織高級成員,可以說所有功勞都是方書計的……”


    彭震皋還沒說完便被方晟抬手打斷,道:


    “彭局一再提到功勞,我早猜到自己流亡於野的尷尬身份帶來不便,縱使……戰略安.全局剿滅全境影子組.織,所有人都對方晟豎起大拇指而彭局得不到半點好處,是吧?所以蕭誌渭被捕第四天死於猝發性心髒病,除事先已掌握並得到他暗示證實自己是19號之外,沒交待任何有價值的情報……”


    聽出弦外之音,彭震皋急急道:“蕭誌渭屍體交給第三方機構解剖,雙盲分析病因;蕭誌渭之前體檢報告也有心髒病史,綜合各方診斷已排除人為因素,方書計!”


    方晟淡淡一笑,若有所思停頓會兒道:


    “蕭誌渭死了,按我提供的嫌疑人名單第二號人物便是**,原本彭局打算動手的,不知為何行動前一刻下令取消改為繼續監視,給我的解釋是引更多潛伏分子上鉤,當時覺得有道理,直到隔了不久我兒子調任勳城詩長,鬧了半天,彭局準備給他犯錯誤的機會,真是用心良苦啊。”


    既已把話挑明,彭震皋也很淡定地說:“如果我初衷想查清雲歌吟到底是不是影子組.織成員,與**有無互動,方書計大概不會相信了。”


    方晟道:“我也很好奇兒子能否經受住考驗,畢竟**之**非虛得浪名,結果讓我很欣慰,他采取折衷方式讓**不失麵子地離開市正府,雖說得到重用卻非影子組.織理想的位子。這時林艟舟、餘鉉畋、樊皋三虎異想天開衝擊海子被擒,如彭局所說功勞卻都記在我頭上未免有些灰溜溜,遂順勢抓捕**分散部分注意力。可惜時至今日**什麽都沒交代,是嗎?”


    彭震皋歎道:“**雖是影子組.織大嶺南地區二號人物,卻因蕭誌渭被抓很突然,沒來得及權力轉移,很多線都斷了潛伏任務軋然中止;不過影子組.織雙線並行方式及時發揮作用,秘密活動仍在繼續,說不定與雲歌吟有關,也說不定無關。”


    “**之後,彭局下一個目標就盯上我兒子!”


    方晟銜著冷笑道,“彭局真是吃完原告吃被告,正反都有理,憑著汗馬功勞向京都討賞,然後公.安部副.部長位子穩穩到手,對不對?”


    彭震皋冷靜地說:“到這一步,我說什麽方書計都不信,不如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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