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斯蒂小姐,省委省政府委托我與貴方洽談相關事宜,這就代表了我方的誠意。”陸漸紅說這話的時候,是很心虛的。誠意?誠他老母啊。連個翻譯都要自己找,外事辦那些人都吃屎去了?自己還遁到國外去了,擺明是使絆子嘛。有什麽問題需要向他請示的,肯定一句話:“等我回去再說。”等你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克勞斯蒂倒是沒有再繼續下去,隻是道:“我等貴方的答複。”


    這句話說得有點硬扛的感覺,不過這也不奇怪,美國人的思想與東方有很大的差距,幾乎很少繞彎子,心裏什麽想法,就怎麽表達,以克勞斯蒂對我國官場的認識,她是無法理解其中的奧秘的。


    這件事,陸漸紅自然不能當場拍板,需要回頭更高福海商量商量,這個出頭鳥陸漸紅當不了,該踢皮球的時候就要踢,不但踢,還要毫不猶豫,絕不拖泥帶水。


    於是陸漸紅並不把話說絕,笑道:“克勞斯蒂小姐到燕華來就是客人,燕華有不少名勝,現在正是春暖花開,不如過去看看。”


    呂小菡的翻譯極為到位,很有技巧地稍稍改變了一下,道:“陸秘書長覺得克勞斯蒂小姐非常漂亮,想邀請你工作之餘一同遊山玩水。”


    克勞斯蒂聽了呂小菡的翻譯,笑得很爽朗,毫不掩飾自己對陸漸紅私人的好感,道:“陸秘書長很帥很陽光,我喜歡。”


    呂小菡也笑了笑,道:“漸紅,克勞斯蒂小姐接受了你的邀請。”


    陸漸紅不知道呂小菡是怎麽翻譯的,不過看到她的笑總覺得有點詭異的感覺,唔,很詭異。


    中午,陸漸紅和呂小菡跟克勞斯蒂一同進了餐之後,約好明天遊玩的地點和時間,便不打擾她消息。


    呂小菡笑問陸漸紅:“明天打算去哪裏跟克勞斯蒂加深感情?”


    陸漸紅白了一眼呂小菡,有著一絲被人看穿內心的惱怒,道:“什麽加深感情?


    “你那點心思我還看不出來?你是想用美男計打動人家的芳心,達到投資的目的。”呂小菡陰險地說。


    陸漸紅哭笑不得地說:“你以為她是初出茅廬的小姑娘?三兩句甜言蜜語就弄得暈頭轉向了?”


    “打打感情牌總是會起到點作用的嘛。”呂小菡並沒有覺得自己想歪了。


    陸漸紅搖了搖頭,說:“商人總歸是商人,感情是感情,事業是事業,美國人分得很清楚,不會混為一談的,咱們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看樣子,陸漸紅還真考慮過這個方麵,這家夥,陰險啊。


    向高福海匯報了克勞斯蒂關於土地價格的問題,高福海沉著臉說:“這個美國佬,簡直就是添亂,有這麽殺價的嗎?”


    陸漸紅不吭聲,他既然要乾坤大挪移,那這個時候是不適合多話的,隻能以不變應萬變,看高福海的態度。


    罵了一句,高福海略作思索,揮了揮手說:“你先出去吧。”


    考慮良久,高福海還是沒有打電話給周琦峰,因為這個時候打電話給周琦峰,所得到的答複肯定隻有一個:“要你們去是幹什麽的?什麽都請示我,那還不如我自己去跟她談了。”


    為了避免碰一鼻子灰,高福海決定還是等一等再說,克勞斯蒂雖然年輕,但一臉精幹的神色,肯定不止這一個問題,不如把問題積累在一起,一次性匯報。


    燕華市重陽區有一個梅花山,每年三月份,梅花開得火舞豔陽。陸漸紅打算帶克勞斯蒂到梅花山去看看。


    克勞斯蒂是個混血兒,母親是中國人,她的血液裏流著一半中國人的血,對於這個第二故鄉感到很親切,也很新奇。聽她的母親說,中國是很美很富饒的地方,中國人很熱情很好客,所以,克勞斯蒂對中國這個神秘的國度充滿了向往,隻是她很少能來中國,到目前為止,也隻來過燕華兩次,每次來的時候都是匆匆而過,除了談合作上的事宜,並沒有時間去遊山玩水。


    所以,她很樂意能有個帥小夥當她的導遊,當她置身於美不勝收的梅花樹叢中時,她便沉醉了,讚歎道:“verybeautiful!”


    陸漸紅來過一次梅花山,對於這種風景區,國人是見怪不怪的,在中國,像這種地方,多不勝數,所以並沒有什麽稀奇。克勞斯蒂卻不同,她所接受的學習與教育,並不允許她有太多的時間卻享受,其實這與西方的人生觀有著很大的差距。很多美國人在工作的同時,享受著生活的樂趣。舉個簡單的例子,中國人一生辛勞,大多數人為的是自己的子女,自從有了孩子之後,一切都是圍著孩子轉,從後代上學、教育、生活乃至以後工作、結婚,都為之傷神操勞,可是西方人不同,孩子成年後,一切自立,除了必要的幫助以外,基本上是不去過多的幹涉。再比如消費觀,中國人是存錢養老,而美國人都是提前消費,有著很大差異,當然,這與中國的國情和幾千年傳承下來的傳統是分不開的。


    看著克勞斯蒂表現出來的率真的一麵,陸漸紅心頭很有些感慨,有誰能想到,這個看上去開朗活潑的小女孩的手中居然掌握著高達幾十億的投資資金?


    這是陸漸紅第一次如此仔細地觀察克勞斯蒂。同時,這也是陸漸紅第一次和美國人打交道。由於有著投資項目這個顧忌,陸漸紅不得不小心行事,做得好是應該的,如果做得不好,起了反作用那就不美了。


    克勞斯蒂穿的是一件鵝黃色的風衣,身材高挑,歐美國家的大塊頭並沒有在她的身上得到體現,或許遺傳的是她母親的基因,給人的感覺很纖細,在跑動的過程中,敞開的風衣飄起,在紅豔似火的梅花中,宛如一個精靈。


    克勞斯蒂的心情很好,工作與生活劃著一條明確的界線,這是中國人能很難分割的,所以陸漸紅很羨慕她的心態,但是這隻能是羨慕,工作永遠都如一塊大石一般壓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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