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春意盎然,濃情如醉,沒有言語,隻有質量不佳的席夢思所發出的咯吱聲響以及高蘭的婉聲鶯啼。


    當一切都靜止下來的時候,整個房間裏充斥著一股羞死人的曖昧氣息,高蘭雙眼迷離,剛才陸漸紅所給她的歡快讓她忘卻了時間和空間,真希望這一切都停下來,永遠保持著這一刻。


    陸漸紅翻了個身,將安然光潔的身體擁在懷中,柔聲道:“高蘭,今天沒嚇著你吧?”


    “有你在,我就不怕。”高蘭把身體靠得更緊實一些,這樣她才能感覺到陸漸紅是真真切切地在她的身邊,“漸紅,我是在做夢嗎?”


    陸漸紅也有種做夢的感覺,不由喃喃道:“如果這是個夢的話,真希望永遠都不要醒來。”


    “有你這句話,我就足夠了。”高蘭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重合在了一起,跟著兩個人也重合到了一起。


    有相聚,就有分別。再依依不舍,在現實麵前也不得不低頭。


    淩晨五點多的時候,陸漸紅將高蘭送回濱江大酒店,高蘭看著陸漸紅緩緩走向車裏,心跟掏空了似的,不知道下一次的相會會是什麽時候。


    駕著車離開,一種分別的悲情縈繞在陸漸紅的心頭,道德上的束縛讓他深感對不住安然,而情感上的泛濫又讓他對高蘭產生一種深深的自責。唉,人啊,總是有那麽多的煩心事。


    當第一線陽光出現時,陸漸紅的車已經駛入了洪山地界。淩晨時分,路上的車很少,奧迪車的性能得到了極好的體現,陸漸紅心頭煩悶,將車速提到一百四十碼,道路兩側的護欄不斷向後閃去,陸漸紅頭一次嚐到開快車的快感,油門一踩,車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開得正hight,突然聽到身後有警笛嗚嗚地響起,陸漸紅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透過後視鏡一看,兩輛警車正趕在後麵,聽到有人在喊道:“前麵的奧迪,靠邊停。”


    拷,超速了!


    陸漸紅的車一停,兩輛警車便一前一後將奧迪夾在了中央。陸漸紅心道,壞了,自己本來就沒有開車的準備,所以根本沒有帶駕照。雖然在洪山這個地麵上出不了大問題,但少不得又要欠洪如彬一個人情。人情這個東西,總是要還的,欠得太多,終究不好。


    正這麽想著,車玻璃被敲了敲,陸漸紅頭一抬,不由樂了,真是冤家路窄,居然是郎小波。


    沉著臉將玻璃降了下來,郎小波正要例行公事,讓對方拿出駕照、行車照,看到的卻是惡夢一般的陸漸紅,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雖然陸漸紅超速是事實,但事實這個玩意就是騙人的,你還不能當真。一想到自己得以重回交警隊,那是犧牲了父親的麵子和不少的銀子才換回來的,萬一再得罪了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煞星,到縣委書記那裏告上一狀,恐怕就真的要下崗了。


    正嘀咕著,陸漸紅惡人先告狀,不陰不陽地來了一句:“什麽時候回交警隊的?”


    “沒幾天。”上次如果不是陸漸紅放他一馬,郎小波這個時候可能正在凜凜寒風中指揮交通呢,一聽陸漸紅這話,心下先慌了幾分,心道,我還沒開口呐,您可別找我麻煩啊,趕緊道,“那個,要是沒什麽事,就不耽誤你忙了,你走吧。”


    見自己的威嚇起到了效果,陸漸紅也是心頭一寬,臉上卻擺了副一本正經的神色,用長輩教訓晚輩的口吻道:“嗯,好好幹,有前途,別丟你爸和你姐的臉。”


    目送著奧迪車疾駛而去,郎小波這才鬆了口氣,風吹過,不由打了個寒噤,這才發現後心已經全濕了。他身邊的那個交警不認識陸漸紅,很奇怪一向對待駕駛員如同見到**敵人般如狼假虎的郎小波,居然如綿羊般溫馴,不由說了一句:“不就是開個奧迪嗎,有什麽好吊的,怕他個毛!”


    郎小波冷著臉回了一句:“車吊,人更吊。洪書記在他麵前都隻有點頭哈腰的份!”


    那交警傻了,那得是啥官啊?


    車下了高速,駛入省道,速度便慢了下來,行至高河鎮街道,恰逢趕集,人多得很,車子幾乎開不動。


    陸漸紅索性將車停下,點上一根煙,享受著陽光帶來的溫暖。看著熙熙攘攘的人流,大姑娘小媳婦都迫不及待,天還沒完全變暖就生怕人看不到似的,脫下了厚實的冬裝,換上了能勾勒出身材的春裝,把自認為婀娜多姿的細腰肥tung展示了個痛快。陸漸紅忽然很羨慕他們,做小生意的也罷,種田種地也罷,在工幫上班也罷,都心安理得地過著自己的生活。按部就班,日複一日。或許生活也會有一點爭吵,也會有一點煩惱,但總是快樂的。


    因為簡單,所以幸福。或許會為今天多做了一筆生意而高興,為今天加班多拿了一點工資而喜悅,為今天打牌打麻將贏了點錢而興奮。為什麽他們能生活得這麽簡單,而自己卻不能呢?


    陸漸紅又點上一根煙,思索著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不知不覺間,人已散得可以容車通過。


    幾個城管隊員走了過來,很和氣地說:“這裏不能停車,麻煩你開走。”


    他們的眼睛很毒,能開得起上百萬的車,非富即貴,不是他們所能吃罪得起的。用往常對付那些開著小麵包、小奧拓的態度,搞不好就會惹來滅頂之災。


    陸漸紅很欣賞這種態度,便笑了笑,扔了煙頭,正要開走,卻發現這些隊員中有一張熟悉的臉孔,居然是他在高河企管站時老站長賀保華的兒子賀子健。他不是在農經站工作嗎?怎麽到城管隊了?


    “子健,上車!”懷著疑惑,陸漸紅叫了一聲,甩了甩頭。


    賀子健早就認出了陸漸紅,但是見陸漸紅如今的氣派已非昔年的宣傳委員所能比擬,更多了一份領導的官威,又開著上百萬的豪車,所以並不敢冒然出聲,一聽陸漸紅叫了自己的名字,趕緊在地上蹭了幾下,確認皮鞋上沒有泥巴,這才在眾隊員羨慕的目光中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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