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兆明的低罵惹惱了坐在最前麵的一名工人的不快,直著脖子罵道:“你個**養的,罵誰呢?當幹部的就能罵人了?”


    “兆明,你先歇歇去。”陸漸紅見苗頭不對,趕緊把楊兆明推開,向身邊的單一群道,“天這麽熱,趕緊去弄幾箱礦泉水過來,萬一有人中暑,那麻煩就大了。”


    “還是陸局想得周到,我來安排吧。”楊兆明剛才一心想著能把這些工人勸回去,倒沒考慮到這些,聽陸漸紅這麽一說,趕緊安排人去買礦泉水。


    陸漸紅挨個把礦泉水發到工人們的手中,說:“我是信訪局副局長陸漸紅,你們的情況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現在施省長正在跟代表們協商,大夥就散了吧。天這麽熱,萬一熱壞了身體,就不好了。我看了,你們應該都是家裏的頂梁柱,一家老小都指望著你們呢,要是有個好歹,家裏的老婆孩子怎麽辦啊。”


    “怎麽辦?政府賣了廠子,就等於是把我們逼上了絕路,逼上了死路。都這樣子了,誰還顧得了這麽多?”人群中有人開始嚷嚷了。


    陸漸紅當然不指望自己幾句話就能把人打發走,耐心地說道:“你們說得太嚴重了,我知道賣廠子你們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可是廠子已經不行了,再這麽下去,隻會越弄越糟,你們在裏麵也拿不了多少錢。你們還沒改變觀念,政府不是賣企業,而是改製企業,為了是企業好,為的是把企業的生產搞上去,隻有這樣,才能讓企業煥發生機,讓工人們多得實惠啊。”


    “去去去,說得天花亂墜的,糊弄誰呢。”見談判代表久不出來,幾個工人豎起了拳頭高呼道:“我們要吃飯!”


    “我們要吃飯!”幾十號人跟著一起喊了起來,聲勢頗大。


    見他們又鬧騰了起來,陸漸紅倒沒有亂,等他們喊了幾嗓,繼續分發著礦泉水,道:“喊累了就歇會,喝點水再喊吧。”


    半幽默半揶鬱的話,倒是讓那幾個領頭大叫的有些不好意思,聲音也低了下來,陸漸紅道:“你們看這日頭,正晌午,太陽辣著呢,你們坐在日頭底下,也不嫌熱?代表們正在談,談好了,你們也曬垮了,不值啊。這樣吧,大夥向西邊挪挪,那邊好歹還有點陰涼,大家到那邊等著談判結果,怎麽樣?”


    大夥有點鬆動,這時人群裏有個人叫了起來:“大家別聽他的懷柔政策,都是哄咱們呢?”


    陸漸紅神情一板,指著那人喝道:“你說我哄大家,你安的什麽心,別人坐在太陽底下,你怎麽躲在陰涼下麵?來,你到我這裏來,我來陪你曬。施省長代表省政府跟你們的代表談判,現在我就以信訪局副局長的身份跟你這個代表比曬太陽,誰先受不了誰就是孬慫。”


    第五八四章


    那人是個黑乎乎的漢子,像個打鐵的一樣,其他人都不說話,看來他是個隱藏的代表,陸漸紅一臉不屑地說:“看你那樣子,也不敢。”


    陸漸紅的激將法起到了效果,論個頭論塊頭,陸漸紅要比他強許多,不過白晳的皮膚讓這個黑漢子覺得陸漸紅很有小白臉的潛質,他還就不信曬太陽都曬不過他,當下道:“誰說不敢了,不敢的是龜孫子。”


    陸漸紅頗有些輕視地說:“跟你曬有個什麽勁,你又代表不了別人。”


    那漢子火了,大聲道:“誰說我代表不了他們?”


    陸漸紅趁熱打鐵,道:“你能不能代表別人,不是你說了算,而是由大夥決定的。”


    其他人一聽這話,都嚷嚷道:“他可以代表我們。”


    陸漸紅大聲道:“好,你既然是他們的代表,不如我們打個賭,以半個小時為限,誰要是動一下步子,誰就算輸。你輸了,所有的人立刻離開,我要是輸了,我就陪著你在省政府抗議,沒有結果堅決不走。不過,沒有必要讓大家都陪著我們倆曬,大夥都移到陰涼處吧。”


    賭注開了出來,等眾人到了陰涼處,陸漸紅和那漢子便筆直立於太陽底下,受著那熱辣辣的日頭,此時正是正午,太陽最毒的時候,陸漸紅閉上了眼睛,由著太陽暴曬。


    楊兆龍不由呆了,這是工作嗎?這簡直就是玩命啊。室外溫度少說也有四十幾度,先不要說自己熱出個什麽來,萬一把對方熱壞了,這責任誰能擔當得起啊!


    單一群卻佩服了起來,這個方法雖然比較極端,但無疑是個好方法。人最佩服的就是好漢硬漢,陸漸紅的做法迎合了眾人的心理,隻要能讓他們欽服了,那至少可以解決眼前的危機。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消逝,汗水順著陸漸紅的額頭滴下,頭發已經全部濕了,身上也如同洗了一把澡一樣,沒有一處幹的地方。那漢子也不比陸漸紅好上多少,十五分鍾之後,漢子便有點受不住了,兩隻腳下已經全部濕了,留下兩個濕濕的腳印。


    陸漸紅也好不了哪去,那火辣的太陽曬得他皮膚生疼,頭皮好似針在紮一般,後脊梁也是火辣辣地疼。


    又過了五分鍾,兩人都覺得有五個世紀那麽漫長,其實也不是沒有曬過太陽,隻是曬太陽的時候大多都是因為工作需要,有誰沒事嫌蛋疼,六伏天的在太陽底下幹曬?注意力全集中抵抗太陽上,這滋味也就倍加難捱。


    省政府的省長辦公室裏,省政府秘書長古月已經向周琦峰匯報了情況,此時的周琦峰正看著窗外頂著烈日與那黑臉漢子的比賽,他的目光中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他的想法跟副秘書長楊兆明一樣,這不僅僅是拚命,更是找虐啊。可無奈的是,施德鬆的談判並沒有什麽進展。最主要的原因是,當初談好的條件中有一條就是資金方麵的問題,大華集團遲遲未能到位,這讓省政府的工作非常被動,也是紡織廠工人衝進省政府的最大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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