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太爺慘然道:“我也想,可是我不忍看著我創下來的家業就這麽毀於一旦啊,你看看,這些後輩誰能撐得起這一片天?”


    福伯沉默了一下,道:“老爺,盡人事,聽天命,您就看開些吧。”


    “我命由我不由天!”梁老太爺一頓拐杖,道,“想我梁國忠早年馳騁商界,誰不豎個大拇指?誰見了我不恭稱一聲梁老大?我就不信,我生的兒子都是廢材!阿福,你先出去吧,我想靜一靜。”


    “老爺,那我先出去了。”


    看著福伯離去,梁國忠剛剛還挺著的腰板便有些萎頓了,唯一有點出息的梁詩勁已經不在,剩下的都有些提不上手,如果當年大女兒梁詩琪,也就是梁月蘭如果能執掌門戶的話,情形也不是今天這個樣子。這個時候,梁國忠才知道,當年的自己實在是太剛愎自用,太目空一切,以致於釀成了今日的苦果。


    冷靜思量了一番,梁國忠在想,如果陸漸紅肯撐起門戶的話,或許這一係命不當絕。


    想到這裏,梁老太爺走出門去,向梁恩東道:“恩東,問問陸漸紅住在哪。”


    梁恩東不由道:“爺爺,你要幹什麽?”


    “叫你問你就問,囉嗦什麽?”貨怕比,人更怕比,看著梁恩東,梁國忠心中不由歎了一聲,不免更是後悔當初自己的一意孤行了。


    天快黑的時候,林家港市市委書記招海兵已經抵達了清水灣大酒店。


    在胡克勃的帶路下,到了陸漸紅下榻的房間,摁了門鈴,牛達開了門,胡克勃陪笑道:“沒影響陸書記休息吧?”


    牛達打量了招海兵一眼,招海兵笑道:“我是林家港市委書記招海兵,不知道能不能麻煩通報一下。”


    招海兵的聲音故意提高了一些,方便陸漸紅能聽到。


    陸漸紅在裏麵聽得清楚,這個招海兵挺聰明啊。對於招海兵,陸漸紅沒有太深刻的印象,不過能在最快的時間趕到,倒也表現出足夠的政治嗅覺,便道:“達子,怎麽這麽吵?”


    招海兵的客氣給了牛達很高的印象分,回身道:“陸書記,林家港招書記過來了。”


    “哦,進來吧。”陸漸紅淡淡地應了一聲。


    “進來吧。”牛達甩了甩頭。


    招海兵進了去,陸漸紅正坐在椅子上,見招海兵伸出了雙手,這時才矜持地站起身來,與招海兵握了手,道:“海兵書記怎麽過來了?”


    “我也是有點事到灣水來,聽克勃書記說您在這。”招海兵笑著說道。


    陸漸紅也不點破,笑了笑道:“海兵,坐,坐下說話嘛,克勃同誌也過來坐。”


    兩人都有些受寵若驚,尤其是胡克勃,陪著笑坐到了招海兵的邊上。


    “陸書記難得到下麵來,本來是不敢打擾的。”招海兵笑道,“不過陸書記在省裏時間更少,不知道能不能占用陸書記幾分鍾時間,匯報一下林家港市的工業工作。”


    陸漸紅笑道:“好啊。”


    見陸漸紅並不怎麽拿架子,與平日在省委見到的並不一樣,招海兵稍稍放了些心,便簡單扼要地匯報起工作來。


    陸漸紅聽得很耐心,不時插上兩句,看得出來,招海兵還是很有些自己的思路的,這給他加上不少的印象分。


    一番匯報之後,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鍾,牛達從外麵匆匆進來,在陸漸紅耳邊低聲道:“哥,嫂子剛剛問今晚打算怎麽安排,說阿姨餓了。”


    招海兵聽得清楚,趕緊道:“我的失職,陸書記,剛剛匯報工作忘了時間,酒店這邊已經安排了,給我們做下屬的一個機會吧。”


    “海兵書記好意心領,不過我是帶著家眷過來的,不是太方便,下次吧。”陸漸紅淡淡道,“海兵書記的工作不錯,繼續保持,爭取在年底考核中爭先進位啊。”


    聽陸漸紅拒絕了,招海兵微微有些失望,不過能加深陸漸紅對自己的印象,已經算是達到目的了,便道:“陸書記,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那我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


    陸漸紅笑了笑,道:“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招海兵慌忙道。


    陸漸紅倒不是做做樣子,還真的把招海兵送到了門口。


    “領導請留步,請留步。”招海兵後退著到了樓梯口,這才轉過身來下了去,胡克勃不敢主動跟陸漸紅握手,也跟著下了去。


    梁月蘭和安然這時才出了房間,梁月蘭道:“漸紅啊,平時是不是都這麽忙啊?”


    “哪有啊。”陸漸紅笑了笑道,“達子,打個電話到大廳,讓他們安排一桌飯。”


    話音剛落,拐角處走上一位老人,正是梁老太爺梁國忠,跟他一起來的還有福伯。


    “漸紅,有沒有空?有些事我想跟你聊聊。”梁國忠開門見山道。


    陸漸紅淡淡一笑:“我們之間似乎沒有什麽好談的吧?”


    梁國忠雖然他看清了他這一係後繼無人,但是對於梁氏一係的處境還沒有明確的認識,還沒有意識到梁家實在是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加上他年輕時一向強勢慣了,所以盡管已經知道陸漸紅的真實身份,但是麵對自己的孫子輩,他還真做不到自降身份,在他看來,能夠主動來找陸漸紅,已經是足夠降格了。


    所以在受到陸漸紅的冷遇時,梁國忠不由有些動怒了,臉色一沉,卻聽梁月蘭不帶一絲火氣,道:“你都八十多歲了,梁家居然還需要你親自出麵,梁家真的沒有人了。”


    梁月蘭說得很淡,卻是一針見血毫不留情,梁國忠雖然氣極,可這是不爭的事實,如果年輕一輩有能拿得出手的,又怎麽要他這個老頭子出來拋頭露麵?


    “媽,少說兩句吧,別動了身子骨。”安然此時表現出應該有的態度來,道,“梁老太爺,我是漸紅的妻子安然,有什麽話請進來說吧。”


    安然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角色是有些矛盾的,陸漸紅那天晚上隻是簡單說了他所知道的一些關於梁月蘭的事情,但可以想像,梁月蘭當初是頂著多大的壓力離開梁家的,而在今天吊唁梁詩勁的時候,他們三人得到的待遇也是顯而易見的,最後更是離開也沒有人挽留一下,反而發生了梁恩健的衝突事件。但是此時她如果不站出來說出這番折衷的話,勢必會把局麵鬧得更僵。安然在想,梁國忠現在來,大多是為了梁恩健的事情,不管怎麽樣,無可否認陸漸紅他跟的表親關係,適當的情況下,抬抬手就過去了,已經生了罅隙,沒有必要把罅隙越搞越大,當然這些隻是安然自己的想法,她不是當事人,並沒有太多的發言權,此舉隻為緩和一下關係,免得傳出去,說陸漸紅不尊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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