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好,景省長下午要開一個省長辦公會議,就不必請假了。”邊雙剛抬頭看了陸漸紅一眼,這才注意到陸漸紅的臉上多了一條淡淡的疤痕,這道疤痕在他英俊帥氣的臉上非但沒有讓人感覺到他的醜陋,反而讓那張原本儒雅的臉顯得更加剛毅起來,隻是陸漸紅的目光裏有一道淩厲閃過,有理由認為,陸漸紅不是不追究,而是先冷處理。


    陸漸紅道:“既然有會議,不如邊省長先回省裏,衝突事件雖然可以裝作不知道,但是盤龍製藥廠的汙染問題還是要一查到底的。”


    邊雙剛這才恍然,原來陸漸紅走的是直搗黃龍路線,一舉抓住事件的核心,而非在其他問題上糾纏,不由大是讚歎陸漸紅目光獨到之處。說實話,對於陸漸紅的年輕,邊雙剛起先還是有些輕視的,加上陸漸紅到江東以後,基本上也沒有什麽動作,不過從現在來看,陸漸紅不但有能力,而且很強,所表現出來的作風不比一些老狐狸差在哪裏。


    有了這種認識,邊雙剛並沒有多話,在離開的時候隻說了一句話:“需要我幫忙的話,打電話給我。”


    邊雙剛這麽說,看來此行不虛啊。陸漸紅笑了,連他臉上的那道疤痕都在扭動著,看上去有種妖異的感覺,


    送別了邊雙剛,陸漸紅的第一站便是盤龍縣政府。


    縣政府的大門已經連夜修複,隻是門前懸掛著的牌子卻是不見了,想來在昨晚的衝突中被砸壞了。


    在縣政府門前停了車,由於他們開的是從遠化租來的車,所以門衛室裏的保安很是警惕地出來問道:“你們什麽人?”


    牛達眼睛一翻,罵道:“瞎了你們的狗眼,省裏的領導來了還不開門?”


    保安們看眼前這三人,都是年紀輕輕的,最大的牛達也不到四十歲的樣子,說他們是省裏的領導,說給鬼都不信,便冷笑著道:“唬人呢?你們要是省裏的領導,我就是中央的了。”


    牛達的鼻子都要氣歪了,任克敵卻是一句話也不說,上去衝著那伸縮門就是一腳,這一腳的力道很大,居然把其中的一根鋼條給踹斷了。


    “媽的,又來衝擊縣政府了。”他的這一舉動頓時讓保安們不爽了,抽出橡膠警棍衝了出來。謔謔,好家夥,這一衝出來,足有十幾個人,原來經過昨晚的事情,也加強了治安警力,這裏麵除了原本的四名保安以外,其餘大多數都是防暴大隊的人員,臨時被抽調過來以防再有人衝擊縣政府,沒想到,事過一夜,第二天就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再次找上門來了。


    不過門並沒有開,裏麵的十幾人與外麵的三人隔著一道伸縮門對峙著。


    陸漸紅摸了摸臉上的那條疤痕,製止了任克敵和牛達,道:“叫顏向鋒出來。”


    這時,有幾個當天參與“抓捕”陸漸紅等人的防暴隊員認出了陸漸紅,嚇了一跳,不過記得那個時候臉上沒有傷,但這並不影響他們認出陸漸紅。


    “開門吧,真是省裏的領導。”不知是誰低聲說了一句。


    開了門,任克敵陰森森地道:“還不讓顏向鋒來迎接?”


    沒兩分鍾,縣長曹絕倒是下了來,誠惶誠恐地一路小跑過了來,一上來便解釋道:“陸書記,顏書記去市裏了,請到會議室坐。”


    在會議室裏,曹絕滿頭冷汗,不僅是因為陸漸紅已經知道了衝突事件,更是直指問題核心,問起盤龍製藥廠汙染的處理情況。


    “先說說為什麽會發生如此規模的衝突,衝突的由頭又是什麽。”陸漸紅淡淡問道。


    曹絕汗如雨下,訥訥道:“自從陸書記和邊省長下達指示以後,縣委縣政府立即責令盤龍製藥廠停業整頓,可是村民們不滿意停業整頓的結果,要求取締製藥廠,這是不合理的要求,所以縣委縣政府沒有同意,沒想到昨天晚上村民們糾結了上百名村民,分成兩路,一路衝擊縣政府,一路去對製藥廠進行打砸。事情就是這樣子。”


    陸漸紅心下大是疑惑,那些村民們雖然看上去彪悍得很,不過同時也很純樸,不像是做出這麽極端事的人啊,那麽情況有兩種可能,一個是受人挑撥,另一個就是曹絕在說謊。


    陸漸紅暫且拋開這個話題不談,淡淡問道:“那麽對此事盤龍縣打算如何處理?”


    “盤龍製藥廠是招商引資企業,又是我縣乃至我市的納稅大戶,而村民們的行為嚴重傷害了企業的感情……”曹絕剛說到這裏,便被陸漸紅打斷道,“直接說結果。”


    曹絕尷尬地垂下了頭,道:“具體的結果還沒有出來,顏書記正在征求市委市政府的意見。”


    陸漸紅瞪了曹絕一眼,這個縣長還真夠滑頭的,把一切都推到縣委書記和市裏了,不過陸漸紅並不打算就此放過他,道:“如果是你做決定,你會怎麽處理?”


    曹絕不由呆了一下,心裏不由激蕩了起來,眼前這是什麽人,可是分管人事的省委副書記啊,提拔自己這麽一個處級幹部那可是小兒科的事啊。他不由心動了起來,陸漸紅的話裏喻意很深,這麽說他是在懷疑整個衝突的內在原因了。


    曹絕在猶豫,也在思考,是該如實回稟,拿出自己心中的答案,取得陸漸紅的認可,還是繼續違心地隱瞞下去呢?


    半晌,曹絕才道:“法不責眾,我的處理意見是,追究領頭者的責任,其他的人還是以教育為主。”


    陸漸紅仍然是那副淡淡的口吻,道:“為什麽?”


    “衝突雖然很大,但是村民們這麽做也是被逼到了絕境,從根源來說,並不怨村民,如果說責任的話,縣委縣政府和盤龍製藥廠都要主要責任。”曹絕已經開了口,便不再隱瞞,一五一十地把來由說了個清楚。


    原來製藥廠在陸漸紅離開的當晚就恢複了生產,百姓們原以為製藥是真的停業整改了,可是當晚便有臭水再次流出,百姓們憤怒了,於是便發生了這次大規模的衝擊企業和政府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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