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判斷。


    而另一種判斷,則恰恰相反。


    眾所周知,韓青起碼在表麵上是自己陣營中的,而他又是市委常委、副市長,受其影響最大的莫過於市長朱耀庭了,掌控不了部下,反被架空,是任何一位領導所不能容忍的。柏正基是韓青的前任秘書,私交甚好,如果由他來說出這件事,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他是受了韓青的指使,而柏正基又是市政府秘書長羅長庚的秘書,羅長庚是朱耀庭的人,很難保證柏正基又是不是受了羅長庚的的安排,這麽做,也極有可能是另一種嫁禍,隻不過嫁禍的對象卻是韓青,能夠很大程度上左右陸漸紅對韓青不快的思想,從而達到兩人分裂的目的。


    一時之間,陸漸紅頭大無比,兩種可能兼而有之,霧裏看花,水中望月,極為模糊不清。


    從內心來講,陸漸紅不認為韓青會做出這種蠢事來,他與朱耀庭之間的爭鬥,對韓青沒有任何的影響,但是從現實的角度來說,朱耀庭已經與自己采取了合作的態度,隻不過這件事情發生在合作之前,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時門外傳來一聲輕響,便聽到組織部長魏明的聲音響了起來:“陸書記。”


    “進來吧。”陸漸紅應了一聲,低聲向賀子健道,“事情已經過去了,跟誰都不要提起,去吧。”


    魏明進了來,風塵仆仆,此時天氣已經可以用酷熱來形容,魏明滿頭大汗,饒是室內冷氣大開,一時之間仍然是汗流如注。


    “魏部長,辛苦你了,這麽晚還把你叫過來。”陸漸紅笑著道,“先喝點水。”


    魏明笑道:“經濟工作我插不上手,隻能在用人方麵為陸書記提供堅實的參考了,馬乎不得。”


    陸漸紅笑著道:“我問的正好也是人事方麵的事情。魏部長,公安局前常務副廳長童小山你還記得吧?”


    魏明怔了一下,點了點頭,心裏卻在疑問,童小山都是快判的人了,怎麽突然間提到他,不會是想舊賬重算找後碴子吧?


    陸漸紅道:“當時提拔童小山的時候,跟他爭這個位置的還有一個公安局的副局長,據我所知,那位副局長的能力比童小山隻強不弱,我很想知道這個提拔的內情。”


    魏明的臉上露出了異樣之色,道:“童小山的提拔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童小山在任市公安局副局長之前,隻是區裏的一個副局長,後來不斷提拔,從區公安局副局長到局長再到市公安局副局長,隻用了五年,而後在三年前更是擊敗了對手,任了常務一職,這裏麵的彎彎繞繞魏明也不是很清楚,當時隻是按照前任市委書記張國威的意願來辦事。


    而後又提到宋清泉和胡繼飛,這兩人無一例外,也都是張國威打的招呼。


    如果說童小山這個正廳有張國威的影子,那倒也還罷了,但是宋清泉和胡繼飛的級別又怎麽能入得了張國威的法眼?前者可以說是要掌控公安局,但後麵的兩人則顯得無足輕重了。隻可惜張國威出逃至今未被抓獲,想問也是無從問起了。


    陸漸紅回想起去年來任職之前對重安的了解,張國威和丁長春鬥得厲害,不過公安局這一塊卻是掌控在張國威手中的,所以對於這個常務副局長,張國威完全沒有必要去在意,忽然間,陸漸紅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張國威此舉是在賣人情,隻是在重安,誰需要他來賣這個人情呢?


    上級領導?童小山有這樣的背景嗎?如果有,他怎麽可能在常務副局長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三年?而且在他被抓獲的時候,連個打招呼的人都沒有,這完全可以證明童小山即使有背景也不夠強大。


    陸漸紅在這個人事方麵的詢問中並沒有得到答案,唯一的就是這三人的提拔之中都有張國威的影子。


    “魏部長,你在重安有些年頭了,張國威任書記的時候,哪些人跟他的關係走得比較近?”陸漸紅想了想,問出了這麽個問題來。


    這個問題陸漸紅曾經問過重雙城,因為重雙城是市委秘書長,跟張國威走得很近,不過當時並沒有什麽深入的概念,加上當時張國威的人馬差不多都已經被調離了,所以陸漸紅也沒有深入考慮,這一次再次問起魏明,魏明也是意外得很,他不知道陸漸紅何以會舊話重提。


    “跟他關係不錯的人,都已經調離重安了。”魏明想了一陣子,作出了如下的回答。


    此時的市公安局正處於一片狂風暴雨之中,其主要原因還是因為胡繼飛的死。


    胡繼飛和焦孟離都死於氰化鉀中毒,所不同的是,焦孟離是抽了含有氰化鉀的香煙,而胡繼飛則是咬破了牙齒中的毒藥,一個是被殺,一個是自殺,但唯一沒有區別的是,兩人都死得很徹底。


    付熙麟沉著臉,拍著桌子向專案組的人員吼道:“誰能告訴我,他們到底都隱藏著什麽?”


    這個問題是有答案的,卻是沒有人能說得出來,因為答案在死人的肚子裏。


    接連不斷的死亡為市公安局籠罩了一層陰影,每個人都感覺到巨大的壓力,而付熙麟想的是,公安局裏到底還有多少龍頭幫的人。


    任克敵沉吟了半晌道:“還有一個人或許能夠給我們幫助。”


    任克敵所說的人是關在看守所的龍頭幫狗頭軍師車臣西。然而就在他們趕往看守所的途中,從看守所那邊也傳來了令人吃驚的消息,狗頭軍師車臣西用鞋帶吊死在了房間裏。


    到這個時候,龍頭幫一案的一切線索徹底斷掉了。


    對於付熙麟這個幾乎一生都在從事刑偵工作的付熙麟來說,這不僅僅是一個失敗,更是一個恥辱。龍頭幫即使是一萬人被他抓到九千九百九十九人,但隻剩最後的龍頭人物仍然逍遙法外,他都覺得是一種挫敗,都覺得這個案子沒有辦得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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