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嘔血三升豈為多


    望著提筆揮毫的長孫澹,身處房遺愛身後的謝仲舉眉頭微皺,暗道,“長孫澹莫非是被氣昏了?難道看不出房俊之前所寫的打油詩,重點完全是在借詞諷刺他?”


    思緒想到一半,聯想起房遺愛之前在書案前曾寫下兩張詩句的情景,謝仲舉不由朝著候霸林手中的宣紙望了過去。


    “不好!依照房俊的性情,第一首打油詩雖有不端之處,第二首想必一定會扳回劣勢吧?!”


    想到這裏,謝仲舉暗暗咋舌,望向長孫澹的目光中也閃過了一絲同情之意。


    揮毫過後,長孫澹放下狼毫,示意其弟長孫潤將詩句像候霸林那樣誦念出來。


    得到兄長示意,長孫潤奸笑一聲,拿起宣紙正了正嗓子,開始朗聲宣讀起了長孫澹所寫詩詞。


    “黑白二子方寸間,好似持符貔貅統,兵家勝負乃常事,且看日後未來時。”


    一詩吟罷,眾人麵麵相覷,臉上不由露出了讚許之色。


    長孫澹這首詩雖然有些平庸俗套,但相比起房遺愛之前的打油詩卻勝了幾分,眼下如果他心態平和的話,詩句恐怕還會增色三分。


    見眾人點頭讚許,長孫澹胸中積鬱消了大半,麵帶冷笑望向房遺愛,目光中盡是得意之色。


    國子監生員雖然仰慕“何足道……”的才華,但對於文人事宜卻秉著公正的態度評價起來。


    “長孫公子雖然為人狷狂,但詩句卻還算上佳,想必打油詩顯然要好上一些。”


    “是啊,向來是何榜首舊傷初愈,加上手談耗費了心神,這才會才思一時枯竭吧?”


    “今日手談榜首以為咱們國子監生員扳回一局,詩句有長安酒肆詠梅詩在前,我看大家還是不要太過拘泥了。”


    聽這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聲,長孫澹臉上笑意更濃,在他看來之前棋盤上雖然兵敗如山倒,但眼下能從何足道成名的詩詞上勝過他,也算是旗鼓相當扳回了一局。


    見眾人的話鋒突變,房遺愛微微有些不悅,剛想讓候霸林誦念處第二首詩句,心思卻被一聲爆喝打消了。


    候霸林聽到眾人的點評,不由大聲為房遺愛鳴起了不平,“你們這幫牆頭草,怎麽立場如此不堅定?不就是比較詩詞嗎?我大哥剛剛寫了兩張詩詞,還有一章沒念出來呢!你們聽好了!”


    話音落下,長孫澹、謝仲舉、林修文臉上盡是驚駭之色,而議論紛紛的生員們聽聞“何足道……”還有詩句,不由閉上嘴巴側耳靜聽了起來。


    見眾人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候霸林清了清嗓子,換過第二張宣紙,朗聲誦讀了出來。


    “局中局外兩沉吟,猶是人間勝負心。那似頑仙癡不醒,春風蝴蝶睡鄉深。”


    一詩念罷,候霸林似乎被詩中意境感染,竟自仰頭長歎了一聲,“不談勝負隻敘春風,瞧瞧咱大哥這意境!”


    見候霸林這呆子竟從詩中獲得感悟,房遺愛微微一笑,暗自對其豎起了大拇指。


    聽過房遺愛“文抄……”詩句後,一眾生員低頭沉吟,就連老博士、林修文都竟自撫髯思忖起了詩中意境。


    望向房遺愛,謝仲舉冰霜麵頰閃過一絲暖容,眸中短暫升起了半點向往之意,想來是被詩中意境感染了。


    見眾人沉默不語,長孫澹站立在書案前隻覺臉頰滾燙,恨不能一頭紮進地縫當中去。


    對照他之前作成的詩句,房遺愛“文抄……”紀曉嵐這《題八仙對弈圖》顯然更為脫俗,意境兩下對比立見高下。


    長孫潤一介紈絝自然領會不到其中含義,單單聽過詩句後,竟從表麵分析了起來,“春風蝴蝶睡鄉深,切,想來何榜首的春心又發了吧?”


    說完,長孫潤洋洋自得的朝謝仲舉看了一眼,話中之意不言即明。


    聽到長孫潤連番羞辱,女扮男裝的謝仲舉冷哼一聲,拂袖不在理會這位不通文墨一心“坑哥……”的呆子了。


    長孫潤的言語落下,通文館中經曆了短暫的沉默,片刻過後,這才想起了陣陣喃喃低語。


    “好詩!其中意境不爭長短,儼然一副棋壇高手,境界更是清塵脫俗啊!”


    “是啊,長孫公子所作詩句雖然有暗暗發奮苦練之意,但詩中兵戈之氣太重,想來終歸不是什麽好事。”


    “榜首贏得棋局,心態竟如此平和,想來一定是深得“孔孟之道……”所傳的中正平和了!”


    眾生員各抒己見,意見自然是偏向一邊倒的局麵,紛紛出言誇讚同窗“布衣榜首……”,多半所言盡是心中所想,並沒有因為念及同窗之情故意放水。


    長孫澹之前所作詩句意在表達發奮苦練、不服輸的心情,而房遺愛這位“文抄公……”的詩句卻是來自清代的紀大學士,兩下對比,雲泥之別立見分曉。


    長孫澹雖然性情狷狂,但卻也算得上飽讀詩書,對於詩詞的鑒賞能力遠要比胞弟長孫潤強上許多。


    眼下聽著眾人齊聲誇讚“何足道……”所做詩句,長孫澹心中自慚形穢,羞憤交加下,原本平複下來的熱血竟自再次翻騰了起來。


    長孫潤與長孫澹懷揣心思一樣,一心想讓何足道名聲掃地,聽到眾人齊聲誇讚房遺愛,自然不幹了,“哼,你們懂些什麽,我六哥的詩句金戈鐵馬之意呼之欲出。你在聽聽何足道的破詩,儼然是淫詞豔曲不堪入耳!”


    此言一出,一眾生員紛紛朝著長孫潤望了過去,目光中蔑視、詫異之色呼之欲出。


    “淫詞豔曲?如此好的意境,怎麽到他口中就變成淫詞豔曲了?”


    “你六哥始終金戈鐵馬之意呼之欲出?你可聽過何榜首的俠客行?”


    見生員提起俠客行,候霸林朗聲一笑,此詩出在侯府中,身為侯府的少主人候霸林不小的將這首殘詩背誦過多少遍,此刻見眾人提起,這位少公爺不由升起了賣弄之心。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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