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書記點點頭,這個年輕人思維縝密,他確實不應該一棒子打死,隻要自己給出一個他難以企及的要求,倒時候這個男孩自然會知難而退了,“好吧,我也不能不講理,畢竟我還是一個長輩,淩雅兒現在還處於求學階段,你現在是副科,四年以後如果你能夠憑借自己的本事當得上副處級幹部,我就同意你們在一起。”


    淩書記覺得自己提出的這個條件有些苛刻,“當然了,如果你們因為一些其他的原因,不管是因為感情的原因,還是其他的方麵,不能在一起了,那麽今天我所說的幫你提拔成正科這件事兒,也就不作數了,你還是考慮清楚吧。”


    淩書記這個人很正派的,他從來沒有利用自己手中的職權,給自己的親戚朋友謀過私利,這一次是自己第一次許諾別人,一方麵他覺得這個年輕人確實是一個可塑之才,年紀輕輕便能當上了副鄉長,另一方麵,他是救過自己女兒的人。如果他的能力確實不錯,自己的確有意幫他一把。


    當然,如果是能力不錯的話。


    張明宇想都沒有想,“好的,我們就一言為定,四年之後,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男子漢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張明宇雖然把大話說出去了,但是內心還是非常的惶恐,因為副處級幹部,相當於呂勝利的副縣長級別,四年之內達到那樣的位置,太難了。


    即便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就是為了不讓淩雅兒的父親輕看了自己。


    淩書記沒想到他居然一口答應下來,暗想,這個年輕人還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呢。“好吧,既然你選擇了,我隻好尊重你的選擇了。”他歎了一口氣,如果這個張明宇是在江東市上班,哪怕是一個普通的公務員,他都沒有理由阻攔自己女兒追求幸福的權利,但是,此刻他們兩個相差的太多了,地域問題是一個大問題。他不會動用自己手中的權利,給未來的女婿調動工作的,在他的字典裏,從來就沒有徇私枉法這個詞。


    兩個人相視,誰都沒有在說話。淩雅兒帶著一大堆的飯匆匆地跑了進來。她在父親和張明宇的臉上看了幾眼,發現他們的臉上都非常的凝重,“爸,你是不是跟明宇哥說什麽了?”


    淩書記一陣錯愕,女兒從來沒有跟自己這樣說話過,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沒有,我們很開心的進行了一次長談。”張明宇微笑著說,“談的很開心。”


    淩書記越發覺得這個年輕人很有可取之處,“是的,我們談的很開心。”他說道。


    雖然談話的內容讓他們已然心生芥蒂,但是在淩雅兒麵前,他們還是擺出一副和平相處的樣子來,吃了一頓非常愉快的晚餐。


    “淩叔叔,我先回去了。”張明宇站起來說道。他覺得自己是時候該走了,但是去什麽地方,他還沒有想好,總之,他覺得現在的氣氛非常不適合自己。


    “好的小夥子。”淩書記對他點點頭。淩雅兒忙追了出去,一邊跑一邊說道,“我去送送他。”淩書記從來沒有見過女兒如此的失魂落魄。她一定會怪罪自己的,淩書記想。


    “這麽晚了你要去哪呀?”淩雅兒問道。


    張明宇搖搖頭,“我還沒想好呢,你趕緊回去吧。”他撫摸了一下淩雅兒的秀發,“待會兒你爸該對你著急了。”


    “我開車送你,去我那住吧。”淩雅兒說道,此刻除了自己的那個地方外,她實在想不出應該把張明宇送到什麽地方去了。見張明宇有些猶豫,“哎呀,你好磨嘰。”她說著拉著他的衣袖兩個人去了停車場。


    上了車以後,淩雅兒問道,“我爸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張明宇搖搖頭,“我們相處的很愉快,隻是普通的聊天。”


    淩雅兒見他不肯說,便也沒有繼續問。淩雅兒在車上說了很多,張明宇的話反而很少。


    淩雅兒直接把他送到了自己的單身公寓中,抱歉地說道,“我恐怕今天晚上不能在這裏陪你了。”淩書記是一個日理萬機的人,他明天一定會照常上班的,照顧奶奶的重任肯定會落在她的肩上。


    “我懂得,孝順是做人的根本。”張明宇說道。淩雅兒覺得張明宇的話越來越生分,手腳也越來越規矩,按照以往的情景,他此刻應該往自己身上生撲才對的,可是他現在居然沒有。


    兩個人聊了好一會兒,張明宇說道,“你趕緊回去吧,我明天早起還要趕火車呢,所以我要早點睡了。”


    他居然說出來這樣的話,淩雅兒震驚地看著他,“好吧,我走了。”她落寞地轉身離去。張明宇告訴自己,即使他主動提出和淩雅兒分手,他也不會答應淩雅兒他爸所謂的正科級幹部的條件,在最純情、最美好的愛情麵前,他容不得半點玷汙。


    他躺在她的床上,嗅著她被子上清香的氣息,久久不能睡去。


    當淩晨三點鍾的時候,張明宇的鬧鍾還沒有響,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他從睡夢中喊醒了。張明宇猛地做了起來,他擰亮床頭的台燈,匆匆忙忙的去開門。


    淩雅兒站在他的麵前問道,“晚上你睡得還好嗎?”


    張明宇嗬嗬一笑,“在你的被窩裏,我居然睡不著呢。”


    “你是個壞蛋,一定想著壞事兒呢。”淩雅兒幽幽地說道。張明宇眨巴眨巴眼睛,“你怎麽又跑來了,奶奶怎麽樣了?”


    “一直睡著,應該已經穩定了,所以我才敢跑出來。”淩雅兒站在她的麵前,他們的距離很近,近到隻有一步之遙。淩雅兒盯著他目光一直沒動。她似乎在期待什麽,而張明宇卻轉身穿起了自己的衣服。他快速的洗漱完後,拉著自己的行李問道,“你是不是也打算把我送到車站呢?”


    “廢話,我那麽大老遠的跑來,你以為隻是為了喊你起床嗎?”淩雅兒嘟著嘴巴說道。整個過程,張明宇沒有再說一句話,淩雅兒也沒有。


    出了公寓樓,一陣冷風吹過來,張明宇不禁打了個哆嗦。淩雅兒問道,“是不是覺得有些冷?”


    張明宇搖搖頭。按道理,這話應該自己說才對。


    淩晨的江東市已經非常的安靜了,街上除了璀璨的街燈外,就是幹枯的樹木在北風的呼嘯中搖曳。


    淩雅兒的車開的很快,當到達火車站的時候,張明宇笑著對她說,“謝謝你,雅兒。”


    淩雅兒的鼻子一酸,張明宇的所說所做越來越像是普通朋友,她的心中很是難過。張明宇見她心情不高興,“是不是特別不樂意我走?”


    淩雅兒點點頭,她一把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袖,張明宇沒想到她居然抓住自己,當看到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眸,終於知道她在等待什麽。張明宇猶豫了一下,還是吻了上去。


    他們吻的不狂烈,卻非常深情。


    張明宇從昨天晚上就開始想,四年達到副處級,兩年一個跳躍,即使所謂的政治新星年雄飛,他爸是省委副書記,也不過是到了三十二歲才當上了副處級幹部,且他還是在省城這種容易提拔的環境中。按照他在縣鄉一級的處境來看,自己能在四十歲提拔成副處級幹部,已經是非常有成就了。他覺得,自己或許真的和淩雅兒緣分已盡了。


    既然緣分已盡,那麽還有必要糾纏嗎?即使淩雅兒一時半會兒想不開,那麽一年呢?兩年呢?時間久了她也就慢慢把自己忘了吧,張明宇勸解自己。


    許久,他們才分開,淩雅兒抓住她的胳膊說道,“不管我父親對你說了什麽,請你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感情,好嗎?”


    “我沒有,從來沒有。”張明宇說著輕輕地捧起她的臉。


    “如果他真的給你出了難題,請你告訴我,我們一起麵對。”淩雅兒堅定地說。


    張明宇哈哈笑著點點頭,“好的,我們兩個一起來麵對。”


    “一起討伐我爸爸,好不好?”淩雅兒問道。


    “好的。”張明宇拍了拍她的頭,“不要想那麽多,我走了。”他說著下了車,將行李從後備箱裏拿出來。


    淩雅兒在風中的樣子看起來很瘦弱,她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張明宇走上前去,再一次和她擁抱,在她的耳邊說道,“無論我在不在你身邊,你都要好好的。”


    聽到這話的時候,淩雅兒僵住了,她已經預示到了什麽,難道這就是張明宇在為他們感情畫上句號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嗎?


    “張明宇,我是不會跟你分手的。”淩雅兒喃喃地說道。


    “好,我們不分手。”張明宇鬆開了她,“趕緊回去吧,天太冷了,如此的傷離別,會讓我們背上沉重的負擔。”


    他說著轉身拉著行李走向了候車廳,他沒有再回頭,因為他不敢。隻留下淩雅兒一個人在黑夜的風中,任背風把她的秀發撕扯的淩亂,任淚眼滂沱,哭聲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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